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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身居高位,也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更兼之潔身自好,從未聽她與哪個女郎曖昧不清,與侄女也堪相配。便是她家世差些,我們這些叔伯也能幫襯一二。”

他話說得好聽,事實上從褚曦被推出去使那美人計開始,聞斐就是她唯一的歸宿了。否則除非她終身不嫁,也再沒哪家郎君會願意娶她。

可嫁不嫁女是褚氏的事,他們這些外人是無從置喙的,袁家主也聰明的沒提這一茬。他接著話鋒一轉,又曉以利害:“世家之間牽連不斷,如今事涉巫蠱,褚氏也難保萬全。可聞斐是陛下心腹,又一力揭發巫蠱一事,若褚氏與之聯姻,想來她也會儘力保褚氏周全。”

褚煜沒說話,像是在衡量利弊,包括褚曦也沒有開口反駁。

其餘幾人見狀對視一眼,接著紛紛出言相勸——他們當然不是白費口舌,畢竟褚曦與聞斐的婚約一旦重續,兩人關係勢必更添親密。往近了說,褚曦再出麵打探消息,會容易許多。往遠了說,他們借著與褚氏的世交關係搭上武威侯,說不準就能從這次的巫蠱漩渦中脫身!

不論如何,這也是一條後路,便是最後沒派上用場,嫁女兒的也是褚家。更何況現在看來,嫁給年輕有為的武威侯也是真的不虧!

第138章 保媒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自褚曦透露巫蠱一事之後, 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般,迅速飛遍了長安城。不僅是親近褚氏的世家,就是與褚氏針鋒相對的吳氏一係, 也很快得知了這個消息。

可惜他們知道的還是晚了些,因為陸氏原就與吳氏交好, 此番牽連下來, 與吳氏關係親近的世家早已損失慘重。就連吳氏本身也折了不少人進廷尉寺,唯一比陸氏好些的, 就是他們還沒有連累全族……如今得知內情, 吳氏自然選擇棄車保帥,迅速便將這些人除族了。

如此一通亂拳下來,世家先是被打蒙了, 而後知道厲害主動斷腕求存。等到皇帝身體養好些, 重新出現在朝會上時, 再看殿中站著的群臣,頓覺神清氣爽。

也是在這一場朝會, 皇帝頂著張蒼白虛弱的臉,終於親口說出了“巫蠱”二字。

所謂巫蠱, 原是詛咒, 在桐木所製的人偶上刻上某人的生辰八字,再輔以巫者施法,以達到控製甚至咒殺被詛咒者的目的。

這樣的手段在聞斐看來有些荒謬,但當世大多數人還是相信的,尤其這一次的巫蠱是真真正正傷害到了皇帝的——皇帝忽然昏厥,三日未醒,這在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今日朝會皇帝的臉上還帶著病容,天知道那巫蠱解是沒解?會不會再有什麼後患?

謀害帝王, 這是重罪,又牽扯到巫蠱這樣的神鬼手段,也就無怪眾人諱莫如深了。於是一場朝會下來,皇帝殺了個人頭滾滾,殿中群臣卻連一個敢求情討饒的都沒有。

等到一場朝會結束,不少人已是汗透重衣。

聞斐大抵是整場朝會中最淡定的那個了,她不僅沒有戰戰兢兢,相反站在殿上還有些走神——距離皇帝蘇醒過去三日了,距離祁太尉離開長安更是七日之久。可說好了翌日就回城的舅舅卻到此時還不見人影,他沒回來,派出去的人也一直沒找到他。

如今朝野的關注都放在了巫蠱上,還沒人留意到這個細節。可聞斐盼他回來盼了許久,哪怕現在危機已經解除,她對舅舅的擔憂卻不減反增。

或許該向陛下問問,舅舅到底被他派到哪兒去了?

整個朝會都分神惦記著這事,散朝之後聞斐就欲往宣室殿問個究竟。哪知她前腳剛踏出宣政殿的殿門,還沒來得及轉道,後腳就被人扯住了衣袖。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她身後喚道:“聞大將軍,等等,你且等等……”

聞斐止住腳步回頭一看,一身玄色官袍的中年人確實隻能算眼熟,彼此間或許連話都沒說過兩句。不過好歹同殿為臣,聞斐仔細想了想,倒也想起了來人身份,於是微一頷首道:“是袁大人啊,不知喊住在下,是有何事?”

來人正是袁家主,論年齡他比聞斐年長,可論官職卻是聞斐比他更高。平日裡他身為世家家主自有傲慢,今日卻難得謙遜起來,聞言忙鬆開聞斐衣袖道:“不敢。隻不知大將軍接下來可有要事?若無事,袁某想請大將軍一敘,不知閣下可否移步?”

聞斐與他並不相熟,眼下還想著要去宣室殿問問舅舅行蹤,自然不打算與對方浪費時間。再加上如今巫蠱案還鬨得沸沸揚揚,她也不知對方目的,更不準備惹上一身腥。

也就在她準備拒絕的當口,忽然瞥見褚煜執笏從袁家主身後走過,輕飄飄瞥了她一眼。

聞斐眼睜睜看著褚煜瞥過這一眼就走了,卻忽然福至心靈,原本到嘴邊的拒絕立刻就變了:“剛散朝,卻是無事,不知袁大人想與我說些什麼?”

袁家主眼睛頓時就亮了。他是和聞斐沒交情,怕喊不來人,但現在聞斐既然已經決定要與他詳談了,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說了。他笑眯眯又拉住了聞斐的衣袖,扯著她往宮外走:“走走走,自然是好事,這裡人太多,咱們私下談去。”

反正舅舅離開長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陛下都不著急,應當沒什麼大事……聞斐這般想著,腳下便也沒有猶豫,從善如流的跟著對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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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酒肆裡,袁家主親自斟了美酒遞給聞斐:“袁某與大將軍素無交情,今日貿然相邀,大將軍卻肯賞光。袁某有幸,敬大將軍一杯。”

聞斐還是頭一次見世家家主如此放低姿態,心中一時驚奇不已。但她在外卻是很少飲酒的,尤其是麵對並不熟悉的人,因此她接過酒盞之後卻並沒有喝。意思意思沾了下唇,她便開門見山道:“袁大人今日相邀,想來是有要事,不妨直言。”

袁家主邀請聞斐自然是有要事,但世家行事總講究個含蓄,因此本打算循序漸進。奈何聞斐看上去是個沒耐性的,這詢問一出,他到嘴邊的寒暄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

在心裡嘟噥了一聲“莽夫”,袁家主也沒變了臉色。話到嘴邊轉了個圈,到底還是選擇了直言:“自然是好事。袁某厚顏,是來向大將軍保媒的。”

聞斐心頭微動,端起酒盞輕抿一口,一時沒有接話。

正常來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是要與長輩商議的。隻是聞斐情況不同,她父母早逝,現如今稱得上她長輩的除了祁太尉就是祁皇後或者皇帝。這些人一個都不好糊弄,在這當口給聞斐保媒,想也知道比直接跟本人提難度大多了。

袁家主因此滿懷信心找上了聞斐,卻沒想到方才還沒耐性的“莽夫”,這時反倒沉得住氣了。他默默等了會兒,也沒等到聞斐開口詢問,便隻好自顧說道:“大將軍年紀不小,也該成家立業了。”

好在聞斐也沒真正冷場,終於接了話:“不知袁大人說的,是哪家女郎?”

袁家主見她肯接話,這才真正鬆了口氣,臉上笑容也真誠了許多:“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但也要兩情相悅才美。袁某說的女郎大將軍認識,還曾有過一段緣分……”

聞斐聽到這裡,心跳驀地快了幾分,一雙點漆般的眸子定定望著對方。

袁家主此時才從她眼中看出幾分期待來,於是心中把握愈甚,表情也變得從容起來:“是陛下曾予賜婚的褚氏女郎,褚九娘。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

是阿褚!

聞斐心中暗道果然,很想要維持鎮定,可眼中驟然迸發的驚喜卻無論如何也掩不住。她努力忍下唇角的弧度,眉眼間卻忍不住的神采飛揚,不自覺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袁家主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抬手捋了捋須,心中暗道一聲“穩了”。$$思$$兔$$網$$

保媒拉纖這種事,原本是輪不到袁家主來做的,隻是世家女兒矜貴,想要褚家主動找上聞斐提親是不可能的。褚煜當日在眾人的“勸說”下退了一步,同意了這樁婚事,卻無論如何不肯主動求嫁。世交們也體諒他不願讓侄女被人看輕,於是袁家主便主動接下了這樁麻煩。

所幸兩個年輕人早已是兩情相悅,保媒這事做起來也就容易了。袁家主端起酒盞飲了兩口,整個人放鬆下來,笑眯眯又問聞斐:“大將軍對這樁婚事可有意?”

有意,太有意了,簡直不能更驚喜!

聞斐好不容易壓下心中歡喜,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回答的時間。因此等袁家主再問,她也就顧不得什麼矜持與姿態了,輕咳一聲點點頭:“自,自然。褚家女郎品貌無雙,晚輩自是有意的。”說著臉微紅,又有點猶豫:“隻是當年之事鬨得並不愉快,隻怕褚家不願嫁女。”

當年之事自然指的是聞斐在江南鬨那一場。而當時她可不止是得罪了江南士族,褚家也被她派兵圍過,未來嶽家算是被她得罪得死死的……至少表麵如此。

袁家主一聽,也沒懷疑什麼,當即笑道:“不妨事,我去替你分說。”

聞斐眼睛頓時亮了,目光灼灼盯著袁家主:“當真?”

此時的聞斐哪還有什麼矜持沉穩,那雙眸晶亮滿懷期待的模樣,和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沒有區彆。袁家主心下不由得一鬆,意識到這是一個套交情拉攏對方的絕好機會,因此毫不猶豫就笑著點頭:“當真。我與褚氏是世交,替你分說,想來對方也會給三分顏麵的。”

聞斐高興極了,連連道謝,哪還有之前的冷淡?這回換她主動給袁家主斟了酒,而後期期艾艾問道:“我欲向褚氏求親,不知應當準備些什麼?”

袁家主知道祁太尉最近不在長安,也想將事情早日定下,因此指點起聞斐來也毫不猶豫。

兩人都有心促成此事,而且一個比一個著急,商議起求娶之事來自然也是乾脆利落,一拍即合。等到那一壺酒飲完,事情也商議得差不多了,隻等選個日子聞斐正式登門求娶。

袁家主心滿意足的捋了捋須,感覺到了保媒成功的喜悅,最後不忘表功:“登門暫且不急,我先替你去褚家分說。等到說服了對方,商量好日子,你再登門。”

聞斐自是一番感謝:“多謝袁伯父,此事若成,晚輩必有厚謝。”

袁家主擺了擺手,終於找到機會客套幾句,然後頂著微醺的酒意離開了。而等他一走,聞斐轉過身將臉埋進手臂,差點兒笑成個傻子。

第139章 隱瞞

為難的婚事輕而易舉有了眉目, 聞斐自然是高興至極——褚家與她早有了默契,袁家主那邊現在正是人心惶惶,巴不得與她示好, 她也不必擔心對方反悔或是不儘心。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她再次前往宣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