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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她眉心按了按。聞斐蹙起的眉頭立刻就被撫平,而後伸手握住她的手,略顯無奈的看著她。

兩人對視片刻,褚曦叮囑道:“我不好在宮中久留,你要保重自己。”

聞斐私心裡是很想將她留下的。來是心中不舍,二來也是最近壓力頗大,她想找個人說說話,而且褚曦聰慧,於政事上說不定比她更加敏銳。可私心歸私心,理智上聞斐又明白對方是不能久留的,否則萬皇帝蘇醒或者有彆的變故,褚曦留在宮中可不安全。

念及此,聞斐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她隻輕輕點頭應下,牽著褚曦的手留戀這片刻的溫存。

從始至終,聞斐都沒有問過褚家的近況,沒有問他們是否動搖立場——這其實也沒有詢問的必要,因為褚曦的毫無保留,已經代表了褚家的態度。

聞斐因此也是暗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與褚曦站在對立麵。兩人靜靜的依偎了會兒,又說了會兒話,時間便也不早了。

臨分彆前,聞斐想起了久無消息的祁太尉,請求道:“阿褚,你出宮之後能不能派人出城,去幫我找下舅舅?他離開長安好幾天了,早該回來的,結果卻直沒有消息。我派去找他的人也全都沒有回來,也不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褚曦答應了,鄭重點頭:“你放心,我出宮就派人去尋。”

聞斐見狀眉眼舒展了些,可臨到分彆又是不舍,想了想問道:“這回你入宮給我送信,等到出宮,你要如何應對?是與那些人直說嗎?”

褚曦衝她眨眨眼,唇角微揚勾起抹笑:“我又不傻,糊弄幾句便是了。”

所謂的糊弄當然沒有她說的容易,但聞斐相信她能夠應付,於是也不多言,隻定定的看了她好會兒。仿佛錯眼,下次再見便不知是何時了。

褚曦心中也是不舍,被聞斐這般注視著,心中不舍的情緒愈甚。她忽而上前兩步,傾身在聞斐唇角輕%e5%90%bb了下,貼在她耳旁說道:“安心,我等你。”

她說完拿起帷帽,打開殿門便走了出去,倒是比聞斐更加乾脆。

聞斐摸摸唇角追了上去,可惜追到門外也隻來得及看見她的衣角消失在走廊儘頭……她沒有再追,定定站了會兒,轉身關好殿門,腳步堅定往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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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除了聞斐幾乎沒人知道她曾來過。

但她此行也並非毫無意義。聞斐回到正殿後思忖良久,最終遣退旁人,在皇帝的病榻前與祁皇後和太子坦誠了世家的所作所為——不論是謀害帝王,還是有心扶太子登位,都沒有隱瞞。

祁皇後不知她消息來源,也無意詢問。隻是聽她說完趕緊往床榻上看了眼,見皇帝兀自閉眼昏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後她咬牙低咒了句:“胡作非為!這些世家真是膽大包天,竟連陛下都敢謀害,果真是禍患……”

接連幾日的壓力讓祁皇後有些失態,她甚至沒顧得上自己溫柔的慈母形象,當著太子的麵狠狠發泄了通。隻是她說來說去也隻敢咒罵世家,完全不敢提太子登位事。

她不說,可聞斐卻沒打算放過,她蹲下`身與太子對視,問他道:“殿下,你如何想的?”

太子還沒回答,祁皇後聽到這話表情頓時扭曲了瞬,再次看向了病榻上的皇帝。而後她將聲音壓得更低了,斥道:“阿斐你胡說些什麼?太子如此年幼,怎能擔得起江山重擔?陛下定會好的,太醫若是不能信任,就另外找大夫入宮,他定會好的!”

祁皇後的語氣惶恐中帶著篤定,連向來疼愛的外甥都給罵了通。太子似有些被嚇到,但等祁皇後說完,卻也跟著點點頭:“孤還小,孤要父皇,孤不要當皇帝。”

聞斐被罵了頓,但聽完二人表態,卻也鬆了口氣——祁家到底沒有真正的蠢人,祁皇後也不是利欲熏心之輩,沒想過幼帝登基獨攬大權這種事就最好了。

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皇帝,聞斐接著說道:“殿下如此想就最好了。這江山之重,殿下的小身板還扛不起,就算有我與舅舅幫忙也扛不起。切都還要仰仗陛下,所以咱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儘快讓陛下醒來。”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既是世家謀害,咱們也該往世家尋解法。”

祁皇後聽到這話臉色才稍緩,她將太子緊緊護在懷中,問道:“阿斐打算如何?羽林如今還聽你號令,你準備直接拿了那些可疑的世家問罪嗎?”

她會這般說,顯然也是受近來發生的事情影響。之前皇帝有心變革,世家不予配合,聞斐就抓了不少人入廷尉寺。這是快刀斬亂麻的法子,順帶著還能殺雞儆猴。

然而聞斐聽了卻搖頭:“不行,不樣的。之前是有陛下撐腰,我要拿人沒人敢反抗。可如今陛下昏迷,我若是輕舉妄動,隻會與人口實。再說我也沒有證據,更怕對方魚死網破,反害了陛下。”

祁皇後聽了沉默,好會兒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聞斐拇指摩挲著佩劍,沉%e5%90%9f了好會兒才說道:“明的不行,或許得來暗的。我得到消息說,吳氏、徐氏、陸氏,這幾家近來都有些反常。其中以吳氏最為勢大,即便開始動手的不是吳氏,想來他們也是知情的,隻要拿下吳氏的重要人物,應該就能知道個二。”

這就是要套人麻袋的意思,祁皇後聽罷不太放心:“如此便好了嗎?”問完沒等聞斐回答,自己就皺眉:“不成,打草驚蛇恐怕更麻煩。”

聞斐點頭,她自來是膽大的:“問到誰是罪魁禍首,直接殺過去就是了。”

祁皇後詫異,太子的眼睛也瞪得溜圓:“殺,殺過去?”

聞斐抬眸,眼中鋒銳毫不掩飾:“快刀斬亂麻,這是最好的法子,膽敢對陛下動手的人也不必姑息。”說罷頓了頓,才又道:“不過為防萬,羽林是不能出麵的,沒有陛下旨意我們也不能調動兵馬。我那裡倒還有些親兵,趁著夜深行事,或許能成。”

皇帝若是中毒或中藥,她就把解藥搶回來,再不然把大夫或者對方家主搶回來也行。

而如今的世家也不是單純的文臣,他們也養著家將和扈從,對付起來點都不容易。所幸聞斐的親兵都是上過戰場的,戰鬥力應當更勝籌。

祁皇後能夠衡量,可仍舊不能安心,皺眉道:“怎的這般匪氣?”

換句話說,這路子真是野得不行了,典型的武將作風,半點不耐煩與人虛與委蛇。尤其世家今天還想來謀求合作,晚上她就要帶人去抄對方老巢,正是打著出其不意的主意。

聞斐臉無奈:“陛下昏迷不醒,舅舅又直不回來,我也是沒辦法。”

祁皇後再次沉默,也不知她這般安排對不對,可味的等待也不是辦法——事實上也沒辦法直等下去。皇帝昏迷之後不吃不喝,隻靠些湯藥吊命,這必是不能長久的。三五日尚可,十天半月不吃飯,就算不餓死,身體也得被拖垮了。

猶豫再三,祁皇後終是妥協了:“那你見機行事。”說著看了眼依舊昏迷不醒的皇帝,又歎道:“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第134章 木偶

夜深, 人靜。

高高的宮牆之上忽然垂落一條繩索,接著一顆腦袋冒了出來,一道人影矯健的翻過宮牆, 落地時拽著繩索稍一借力,便輕輕巧巧落在了地上, 如狸貓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暗處等候已久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正要開口卻被來人抬手打斷,於是順從的保持了緘默。

一行人在黑暗中穿行, 直到遠離了宮牆範圍, 這才有人低聲開口稟報:“將軍,一切都準備好了。陳平帶人悄悄抓了吳家主的弟弟,如今正在審問。”

世家安逸太久, 以至於不成器的子孫越來越多, 吳家也不例外。吳家主的弟弟吳家二爺就是其中之一, 他也不做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隻是貪花好色, 放浪形骸。便是如今局勢微妙,他也沒改了夜夜笙歌, 左右就算留在家中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沒錯, 吳二是在去花街的路上被綁的,連同他的車夫隨從一起。如此一來風聲不曾走漏,他便是失蹤個一兩日,吳家恐怕也難察覺異常。

唯一的問題是他知不知道內情,這樣一個紈絝人物,難說他有沒有被家族核心排斥。

聞斐暫時不去糾結這個問題,跟著親衛來到一處偏僻的民宅,一進門便見自己數百親兵都換了衣裳等在那裡。見到聞斐露麵, 眾人無聲向她行禮,那肅穆場麵莫名讓聞斐覺得自己像是什麼反派,正要帶著自己的死士去做壞事……

趕緊收斂心神,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腦海,聞斐擺擺手示意眾人免禮。而後低聲問道:“陳平何在,可問出什麼消息了?”

陳平不在這裡,他還在審問吳二,因此親衛直接將聞斐領了過去。

軍中之人彆看粗莽,其實審問的手段也並不比廷尉的人差,畢竟兩軍對戰派幾個探子是常有的事。偶爾自己的軍營中還會有人被策反,這些便都需要敏銳的刑官發現處置,拷問內情是必然的手段。聞斐的親衛即便沒做過這種事,但看也看得多了。

不過吳二身份特殊,如今情況未定,到不好對他動刀動槍。因此聞斐到時,見到的便是完好無損卻狼狽異常的吳二,他滿頭滿臉都是水,聲音嘶啞的哭喊:“放過我,我說,我都說……”

陳平審問他隻用了一盆水,溺水的窒息輕易便讓吳二開了口。

聞斐沒露麵,隻在窗戶外看了兩眼,很快便得到了審訊的結果——他們的運氣不錯,吳二雖然紈絝不管事,但他身為家主弟弟知道的真的不少。

“是陸氏出的手,不過陸氏具體怎麼做的,他並不知曉。”陳平簡明扼要的稟報道。

聞斐點點頭,倒也不深究太多,有個目標就好。陸氏也是褚曦特意提起過的家族,因此她並不懷疑什麼,扭頭便衝眾人下令道:“去五馬巷陸家,動靜小些,彆驚動了左鄰右舍。”說完微頓,又補充道:“除了扈從,其他人以製服為主,最好不要傷了他們。”

親兵們領命,紛紛掏出麵巾蒙住臉麵,而後舉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兵器就迅速行動起來。乍一看便似烏合之眾,讓人無法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久戰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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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雖不能與吳氏褚氏相比,但也算一流世家,族中有人官至九卿,還有不少族人在朝中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