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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難事。

宮門緊閉,聞斐也沒離宮, 這一晚就守在了宣室殿。

太子和祁皇後也在, 母子倆一邊等著祁太尉這個靠山回來,一邊也更希望皇帝能夠儘快醒來。可惜事情的發展終究是讓他們失望了, 太醫們查不出病症便無法對症下藥, 折騰來折騰去,也沒能讓皇帝醒來。這還不止,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祁太尉也並沒能立刻趕回來。

一天, 兩天, 三天……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祁太尉仍舊沒有趕回來,而宮門封閉三日之後事情終究還是鬨大了——已經恢複了官職的眾世家觀望了三日, 終於確定了宮中有大變,開始在宮外聚集。

他們要求打開宮門, 要求麵見皇帝。若非太子年紀尚小, 恐怕都要被扣上挾持皇帝篡位的罪名了。可即便如此,因為羽林掌握在聞斐手中,因為聞斐是外戚身份,漸漸也有了些不太好的流言……縱使聞斐他們身處封閉的皇宮之中,也能發現某些宮人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

羽林還好些,因為聞斐原本是羽林郎出身,又有赫赫戰功在身,羽林對她大多都是欽佩崇敬的。再加上皇帝與大將軍君臣相得也是有目共睹, 這些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多想。

可即便如此,聞斐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短短三日時間她不僅眼下多了濃重的青黑,整個人也瘦了一圈,隻一雙眼眸愈發璀璨淩厲。

三天時間,聞斐沒離開過宣室殿,皇後和太子也沒有。

祁皇後比聞斐看上去更加憔悴,她又一次探望過皇帝,發現對方沒有蘇醒的征兆,終於忍不住找上了聞斐。她抓住外甥的手臂,臉上難掩焦躁:“阿斐,怎麼辦,陛下一直醒不過來,你舅舅也一直沒回來,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聞斐也不知道,她心中焦慮不比祁皇後少,麵上卻還要維持鎮定,努力安撫對方:“姨母彆急,我有派人出城去找舅舅,舅舅很快就能回來的。”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即便聞斐真有什麼想法,也得等祁太尉回來之後再說。

祁皇後不知聽沒聽進去,但深心裡她對祁太尉的信任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與聞斐的高起點不同,祁家姐弟出身微末,如今的高位都是他們一點一點親手打拚出來的。祁皇後在宮中暫且不提,祁太尉的官職更是他自己一刀一劍拚殺出來的。有多少次身陷絕境,他都帶著勝利而回,時間往前倒推十幾年,他才是那個創造奇跡的傳奇人物!

多年來養成的信任再次安撫了她,祁皇後理了理心緒,終於再次平靜下來。她鬆開了抓住聞斐的手,斂了斂衣袖,又與聞斐說了幾句之後,便重回後殿守著皇帝去了。

隻是經此一事,聞斐的心情就更差了,眺望著宮門的方向眉頭緊鎖。

宣室殿裡很壓抑。除了皇後和太子的不安之外,那些同樣在殿中待了三日,還被人緊盯著一舉一動的太醫們壓力更甚。長久的待在殿中,任何人都會受影響感覺到雙倍的壓抑,所以聞斐又一次詢問太醫無果後,沒在殿中多留便出去了。

她打算圍著宣室殿轉一圈看看,檢查守衛的同時,也算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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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是皇帝的寢宮,前殿可以辦公議事,後殿作為寢居。整座宮殿再加上花園之類的,占地麵積不小,巡視一圈也要走上許久。

聞斐沒讓人跟著,自己一人邊走邊想事,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偏殿。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三天時間過去,某些事似乎有了答案——三天前她還猜測皇帝是不是假裝昏厥,想要引蛇出洞,可現在她卻覺得應該不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躺上三天一動不動,不吃不喝就靠點湯藥吊命,皇帝養尊處優,恐怕更加無法忍受。

想到這裡,聞斐的心中便不免沉重,因為她不知皇帝還能不能醒過來。再加上舅舅現在還沒回來,她都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宮外那群人。

打壓世家?現在皇帝都倒下了,輪得到她來做這事?

扶持太子?陛下還隻是昏迷,那太急切了,而且太子年幼也坐不穩皇位。

可除了這些,難道她就什麼都不做了嗎?作為領兵打仗的將軍,聞斐自然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也知道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不利。可眼下這局麵,除了守衛皇帝不讓他在昏迷之中再遭人暗手,她是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正在聞斐心煩意亂的當口,她眼角餘光似乎瞥見片衣角劃過,而後消失在了前方的偏殿裡。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如今正是緊要時候,一星半點的差錯都不能有。

聞斐當即便上了心,一手扶住腰間佩劍,一麵快步追了上去。

宣室殿很大,宮殿便也格外的多,即便這裡是皇帝的寢宮,也難免有空置偏僻的屋子。這處偏殿便是如此,大抵是長久無人造訪,外表雖然看著依舊光鮮亮麗,但走得近了就能發現這裡其實已經有些破敗了,透著冷清與腐朽。

這般冷清的地方,一點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

聞斐走在殿前的走廊上,一邊小心四顧,一邊側耳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忽然,“吱呀”一聲傳來,她身側的殿門打開了。聞斐警覺的立刻轉身,與此同時她握住劍柄的手也動了,伴隨著“嗆啷”一聲輕響,長劍出鞘近半。

之所以是近半,是因為她剛拔劍手就被人按住了……力道並不大,是一隻柔軟的手掌,伴隨著熟悉的氣息,讓聞斐緊繃的心弦略微一鬆。

攔下她動作的是個女子,不是宮人裝扮,頭上還戴著帷帽。

這時她一手按住聞斐拔劍的手,一手輕輕掀開麵前的白紗,露出一張聞斐再熟悉不過的姣好麵龐。

聞斐的心弦徹底放鬆下來,她將劍收回了鞘中,左右張望一番確定沒人看見,便趕忙推著對方進殿,而後自己也跟了進去,返身重新將殿門關閉。

“阿褚,你怎麼來了?”聞斐有些驚喜,但她心情壓抑許久,這份驚醒也顯得微薄。

褚曦已經摘下了帷帽,她看著聞斐,眉頭微蹙:“阿斐,幾日不見,你憔悴了許多。”說話間伸手撫上聞斐臉頰,清亮的眸中寫滿了心疼。

聞斐沒有拒絕她的親近,臉頰在對方掌心蹭了蹭,很是貪戀此刻的溫柔。但她沒有忘記正事,所以在片刻的放縱之後,她又一次問道:“阿褚,你怎麼來了?”宮門可一直沒開。

褚曦終於收回了手,也知她想問什麼:“世家多年經營,送個人入宮不是難事。”

聞斐聽罷,眉頭頓時緊擰,心也跟著提起來——不知是看守宮門的羽林出了問題,還是宮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出入渠道,但無論哪一種顯然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世家現在既然有辦法送一個人入宮,來日就難說他們會不會領著叛軍忽然出現在皇宮裡。

褚曦看出她的憂慮,也沒隱瞞,當下便將自己入宮的渠道與她說了。事實上從她入宮那一刻起,世家就沒指望這個渠道還能保留,甚至就連褚曦都是被他們半放棄的。

聞斐默默記下,心中也明白沒什麼意義,轉而步入正題:“阿褚此來是為何事?”

褚曦便從袖中取出封書信交給她:“你先看看。”

聞斐結果,打開來一目十行看得很快——這是世家寫給她的信,其中招攬之意十分明顯。或者說招攬也不準確,更準確的說是想要挑撥她的野心。現下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年幼又是她的表弟,一旦她生出野心來,聯合世家想要扶太子上位便不是什麼難事。

屆時她自是權傾朝野,於世家而言也不是沒好處的。畢竟一個年富力強且野心勃勃的君王,哪有一個總角小兒好糊弄?比起那些諸侯王,還是太子登位於他們更加有利。

當然,這個前提是聞斐轉變態度,與世家站在同一陣營。

而聞斐看過這封信後卻不置可否。她薄唇緊抿著,緩緩將那信紙又重新疊了起來,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這封信,阿褚應當知道寫的是什麼吧,你是何想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無疑,褚曦出身世家,她的立場天然也是站在世家那一邊的。即便褚家已經暗中投靠了皇帝,可皇帝真的打壓了世家,一係列政策改革之後,褚家的利益也會受到莫大的衝擊。相較之下什麼都不改變,於她的家族而言才是更好的。

可對上聞斐的眼眸,褚曦卻沒有開口勸解,她隻淡淡的掃了那信一眼,便說道:“我帶這封信來,隻是因為他們能送我入宮見你,如何選擇自然還是你自己決定。”

她說著,伸手去牽聞斐的手,眸光中儘是溫柔。

褚曦的手很軟,也很溫暖,握住聞斐的手時有種熨帖直入心底。

聞斐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她反握住了褚曦的手,另一隻手卻毫不猶豫將那封信捏成了一團廢紙——至少現在,還沒到妥協的時候。

第133章 匪氣

褚曦入宮來趟不容易, 宮中於她而言也不是久留之地。所以聞斐毀了世家的傳信之後也沒有離開,更沒有急著送褚曦走,而是與她說起話來。

宮門封閉三天了, 聞斐也在宮中待了三天,對宮外的情況所知有限。

褚曦來之前便知道她會問, 早就有所準備, 當下知無不儘:“宮外暫時沒有什麼變故,長安切如常, 大多數人都還在觀望。阿斐你也知道, 陛下`身體向來康健,性格也很強硬,這種時候沒人敢輕舉妄動, 就怕是陛下設的局等他們跳。”

聞斐點點頭, 輕易從這句話中抓住了重點, 也並不與褚曦客氣:“你是怎麼確定陛下`身體出問題的?還有世家既然有渠道送人入宮,想必宣室殿的消息也瞞不住吧?”

褚曦都入宮了, 宣室殿的消息自然瞞不住,早就傳出了宮外。可還是那句話, 他們不信皇帝就這麼病倒了, 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而褚曦的態度卻有些微妙,聞斐總覺得她有些篤定,仿佛知道些什麼。

麵對聞斐的開門見山,褚曦自然也不隱瞞,當下便壓低聲音將自己所知的都說了——她知道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至少在她入宮之前,褚煜便將他的猜測和查到的事實都與褚曦說了。當下褚曦也沒有添油加醋, 伯父如何與她說的,她便如何轉達。

聞斐聽罷臉黑了圈,握住劍柄的手都用力到指節泛白,最後還是不抱希望的問了句:“阿褚,那你知道他們下的是何暗手?下毒還是如何?”

褚曦搖搖頭,臉無奈:“這我就不知道了,這等隱秘也沒人會拿出來說。”

這倒也是,聞斐並不能強求些什麼,隻將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褚曦見了,眼中帶上些憂慮,不自覺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