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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

褚曦步伐不緊不慢卻也走出了老遠,還能感覺到背後有道視線一直追隨著自己。她卻沒有回頭,隻微微側首問追上來的褚暉:“阿兄與她說些什麼,怎的耽擱了這麼久?”

褚暉倒也沒有隱瞞,便答道:“是聞將軍托我對李兄多照顧些。”

李淩在旁聽了,很是感激的樣子,也笑著接口:“文兄弟真是好人,我之前不過是幫忙送個信罷了,也沒幫上什麼忙,她卻都記在了心裡,還特地將我托付給褚郎君。等來日我讀書有成,能幫到她的時候,一定也這般回報她!”

這番話李淩說得真心實意,也是真心覺得感激。而褚暉聽了,雖覺兩人身份天差地彆,李淩怕是難有機會能回報聞斐,但也沒有潑冷水,反而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雖有感慨,但都將這事當做了尋常,李淩也沒察覺褚曦此刻看著他的目光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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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褚曦三人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聞斐整個人便肉眼可見的頹喪起來——與褚曦不同,聞斐從一開始明了自己的心思,便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如今兩人走到這般田地,也是她早有預料的,可即便如此,還是沮喪,還是失望,還是難過。

在她說出請陛下收回成命的那一刻,她其實是希望褚曦能夠拒絕的。或者即便褚曦沒有拒絕,她也希望能在對方臉上看到遲疑。

可是沒有,褚曦依舊冷淡,隻平平靜靜回了她兩個字:隨你。

那一刻,聞斐的心便徹底跌入了穀底,很想拉住褚曦問問為什麼,可答案似乎早在她心裡。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隻繃緊了一張臉,在外人麵前強裝鎮定罷了。

如今褚曦走了,褚暉和李淩也走了,縱使身旁還有行人往來不絕,她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脆弱。她呆呆的在原地站了許久,周身氣場低迷,直到親衛找尋過來。

楊七一眼就看出聞斐的情緒不對,小心翼翼問道:“將軍,您沒事吧?”

聞斐懶懶抬眼看了看他,最終自是什麼都沒說,搖搖頭道:“我沒事,回去吧。”

楊七欲言又止,見著聞斐折返往徐府而去,跟了幾步到底沒忍住,問道:“將軍,您不去城外看看了嗎?”賑災的事雖不歸他們管,但聞斐少有半途而廢的時候。

聞斐卻沒什麼精神再往城外跑了。之前自曝身份被褚曦趕出小院時,她心中雖也難過,但總覺得兩人的關係還未走到儘頭。褚曦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她的身份,等冷靜下來想想,兩人間那些同甘共苦的情誼總不是輕易可以拋下的,那時便是轉機。

於是她選擇了離開,看似灑脫,其實是在給對方冷靜的時間,也是以自己的離開作為刺激。

可今日再見,褚曦態度冷淡異常,就連那句關心她傷勢的話語,現在想來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而且褚曦沒有反對她解除婚約的打算,對方是真的決定與她恩斷義絕了!

失戀的小將軍懨懨的,此刻做什麼都沒了精神,隻想回去療傷。因此麵對楊七的詢問,她皺眉果斷丟下句:“不去了。”說完揉了揉額頭,又想起城外那些難民是自己引來的,真不聞不問似乎又不合適。於是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出城去替我看一眼吧,回來再與我說城外情形。”

楊七不知她為何情緒低落,也不敢問,聽到吩咐便答應下來。而後先讓人將她送回徐府,自己才帶著剩下的親衛出城去了。

隻是兩人誰都沒想到,楊七這一去,險些就沒能再回來。

第91章 變天

聞斐情緒低落的回到徐府便將自己關了起來。失戀固然讓她難過, 可這樣的結果卻也不算出人意料,更重要的是她答應了褚曦要求陛下收回成命,也該想想法子了。

就這樣,聞斐將自己從中午關到了下午, 直到房門被人急促的敲響。

“砰砰砰”的敲門聲與砸門也沒什麼區彆了, 一下子便將聞斐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她眉頭蹙了蹙,有些不悅, 但也明白沒大事的話是沒人敢這樣敲自己房門的。

聞斐深吸口氣, 還是穩住了脾氣,起身過去將房門打開了。

誰料房門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渾身是血的陳平, 後者幾乎是跌進房門的, 直到快要摔倒才被聞斐一把接住:“怎麼了?發生了何事?你怎麼傷成這樣?!”

陳平滿臉都是血,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處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看得出是剛被人砍傷的。他失血過多臉色煞白, 一把抓住聞斐時, 手上的力道卻很重:“將,將軍,我們在城外遇到死士。兄弟們,兄弟們傷亡慘重, 求將軍快去, 快去……”

他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卻也將事情交代清楚了, 說完腦袋一歪就昏死了過去。

之前陳平砸門的聲音有點大, 已驚動了護送聞斐回來的幾個親衛,此時這些人便都圍了過來。一見這情形,他們頓時就急了, 七嘴八舌的催促起聞斐救人。

聞斐沾了滿手的血,鼻腔中也滿是血腥氣,令人聞之欲嘔。但就是這樣血腥的場麵卻讓她迅速冷靜了下來,當下橫眉一掃眾人,剛還七嘴八舌催促她救人的幾個親衛頓時就閉了嘴。而後她才點了個親衛吩咐道:“你留下照顧陳平,其他人跟我走。”

親衛們轟然領命,除了被點名的那個親衛之外,紛紛提起刀劍跟著聞斐就走。隻是出了徐府,聞斐卻沒有立刻去城外救人,相反腳步一轉就往長州軍營而去。

城外既是死士,楊七帶著大半親衛都不能應付,她們幾人過去也是枉然,不如先去搬救兵!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雖說長州地理位置不錯沒有遭災,可大半個江南都身陷水患的情況下,長州也不可避免會收到影響。便如城外那些流民,其實早在這次聞斐將人引過來之前,便已經來過幾撥了,州府衙門跟駐軍因此不敢鬆懈絲毫。

此時還是下午,按慣例徐岩都是在駐軍軍營裡坐鎮,除非城門那邊出了狀況派人來請,否則要尋他來軍營準沒錯。而且長州駐軍不少,來此正可調兵。

聞斐的運氣總歸還不是太壞,剛到軍營營門便被值守的軍士認出來了——聞斐此行下江南便是為了巡查軍務,長州將軍徐岩雖是祁太尉舊部,可正因如此聞斐更不能徇私。因此入城的頭一日她便來軍營中巡查過一回,長州駐軍大多也記住了這個年輕俊秀卻戰功赫赫的大將軍。

不過軍營之中規矩森嚴,哪怕聞斐來了,那值守的軍士也不敢輕易放她進去:“大將軍稍侯,卑職這便去通傳,請徐將軍出來迎接。”

徐岩治軍顯然嚴格,這樣的兵馬即便聞斐來了也難調動,比起江州駐軍好了不知多少。隻是當下事情緊急,聞斐的親衛們明知對方沒錯,也險些急得跳腳。所幸聞斐還算冷靜,答應下來便在營門外等候,而徐岩得到消息後來得也很快。

一身甲胄的徐岩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的,見到聞斐也沒二話,拱手便問道:“末將來遲,不知大將軍此來有何吩咐?”

聞斐麵容嚴肅,掏出自己的金印,又取出南下時皇帝給她的聖旨。雖然她沒有調兵的虎符,可皇帝曾許她便宜行事,當下便對徐岩道:“徐岩領命,速領兵馬隨本將出城!”

徐岩微怔,隨後也沒多問,當下應道:“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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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兄妹與聞斐分彆後也沒在外逗留,直接回府去了。

進了家門,褚曦便努力維持著表麵平靜的與兄長道了彆,而後帶著滿肚子氣回去自己的院子,繼續生她的悶氣去。

倒是褚暉還挺高興,想著聞斐答應來府上拜訪,到時正可讓祖父見見。若祖父見過聞斐相中了她,那小妹的婚事也可平順些,家主相中的孫女婿想來沒人再敢為難。而若祖父沒能相中,那聞斐這人多半就有問題,他也該重新考慮對待她的態度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還需等聞斐登門之後再說。當下褚暉看著同行的李淩,卻是想起了不久前答應聞斐的話,以及自己的打算。

褚暉是個認真的人,當下便拉著李淩去了書房,考較他的學問進展。

李淩雖是鄉野出身,但他的骨子裡似乎就刻著“野心”二字。即便剛走出村鎮時他還有些懵懂,但見過褚家權勢,看著褚家郎君年紀輕輕就出仕做官,他心中便不免生出了野望。而今日見過聞斐,對方明明與他年紀相差仿佛,卻也做了將軍,心中便更是羨慕憧憬。

而男主和普通人的區彆在於,普通人隻會羨慕憧憬,而男主則會向著目標努力前進。甚至早在目標明確之前,他懵懵懂懂間也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條路。

因此早在見到聞斐之前,李淩便選擇了讀書,並且十分努力成果不俗。褚暉考較一番後,對他的進展之迅速也很驚訝,同時也起了愛才之心。甚至拋開了原本的打算,不等對方將字認全,當下便尋了本《大學》開始教授。

李淩從善如流,聽得也很認真。於是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沉浸其中倒也不覺時間流逝,直到外間忽然響起一陣喧鬨,褚暉抬頭一看窗外天色,才發現時間已是不早。

書房外的喧鬨還在繼續,褚暉不覺皺起了眉,然而還沒等他發作房門就被敲響了。

褚暉放下書本,快步走去打開了房門,門一開卻見外麵站著門房管事。後者臉色有些難看,額上還浸著一層薄汗,看著竟是少有的狼狽。

對褚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來說,門房既是臉麵也是交際往來的第一關,因此往往精挑細選些機靈又能沉得住氣的人,更何況是管束門房的管事。褚暉這還是第一次見對方如此不淡定的模樣,下意識將眉頭皺得更緊的同時,不由問道:“發生了何事,如此驚慌?”

門房管事臉色有點發白,也顧不上去擦額頭上的汗,便道:“八郎君,大事不好,門外來了一隊兵馬,將府邸整個圍起來了。家主讓我來尋您,讓您出麵看看是什麼情況。”

褚暉聞言先是怔住,顯然有些不可置信。接著也顧不得身後書房裡的李淩了,他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忍不住有些發怒:“哪兒來的兵馬,竟敢圍我褚家?!”

門房管事緊隨其後,聽問便答道:“看衣裳甲胄,應是長州駐軍。”

褚暉聞言腳步微頓,接著仍舊快步往外行去,還有些不解:“長州駐軍?咱們與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駐軍跑來圍咱們家做什麼?”

這門房管事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是沒問過,可惜外麵那些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