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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自己找間屋子好好待著,阿褚這裡有我在。等一會兒大夫來了,我讓大夫幫你也看看。”說到這裡她才抬起眼掃了語冬一眼:“你身體差,也當小心染上疫病。”

語冬聽到“疫病”這個詞還是有些怕的,心頭也瑟縮了一下,可長久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本能將褚曦放在更靠前的位置上。於是跺了跺腳說道:“什麼疫病,你彆亂說,我才不怕!”

聞斐卻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虛張聲勢,擺擺手道:“行了,彆鬨了,沒功夫理你。”

語冬氣結,可聞斐守在門口就仿佛一夫當關,她也沒辦法繞過她闖進去。當下又急又氣甚至想要罵人,可等到這股氣惱的勁頭鬆下去,關於疫病的畏懼又逐漸升起,最後盤踞在心頭。

兩人無聲對峙片刻,亦或者可以說是語冬單方麵與聞斐對峙片刻,終究還是泄了氣。她最後嘗試著從聞斐身邊擠進門去,被後者毫不留情的敲了腳之後,索性氣鼓鼓跑了。而她也果真是聽了聞斐的話,自己尋了間空屋待著,提心吊膽。

大夫來得倒不慢,聞斐前腳打發了小丫鬟,後腳大夫就到了。

褚家到底是名門望族,即便江州褚家隻有褚二郎一支,權勢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比的。因此當發現府中常駐的良醫染上疫病之後,褚旻第一時間便把江州最好的大夫了請了來,如今也是常駐在府中。於是消息傳過去,前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那保和堂的許大夫便拎著藥箱匆匆趕來了。

褚旻和徐氏都沒來,哪怕兩人同樣關心褚曦安危,可當此敏[gǎn]時刻,他們還是理智的保持了距離。再加上聞斐趕走了語冬,眼下便隻她一人迎了許大夫入內診治。

許大夫的目光在聞斐身上多停了片刻,但到底沒說什麼,便進去看病人了。

切脈、問診,許大夫嚴肅著一張臉,檢查得很是仔細。直過了半刻鐘,他才將按在褚曦脈門上的手收了回來,神色間卻不見緩和。

聞斐早做了心理準備,可見狀心還是忍不住往下沉了沉:“許大夫,如何了?”

許大夫看了褚曦一眼,習慣性想瞞著病人,與家屬探討病情。隻是還不等他起身,就聽褚曦說道:“許大夫何須避諱。您如此反應,我便已知自己患的是時疫了。”

這還真是,二選一的答案,若是好的那個許大夫不可能不直說。

氣氛由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後許大夫捋了捋頷下長須,說道:“是時疫沒錯。不過小娘子也彆太擔心,你染病時短,也才剛剛開始發作,治好的可能性很大的。再說褚家自有藏藥,也不像旁人那般缺藥,老老實實喝藥養病,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許大夫年紀一大把了,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說起話來又是溫聲細語,倒是很能安撫人心。至少一旁的聞斐聽了這話,是長長的舒出口氣——即便知道女主不可能在這時候出事,但當聽到褚曦真的患上疫病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揪了起來。

不幸中的萬幸,病情發現得早,許大夫親口說了能治,而且褚家有藥。

褚曦聞言一直蹙起的眉頭也鬆了鬆,略顯憔悴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多謝寬慰,有勞許大夫了。”

許大夫聞言擺擺手,說了聲“不必謝”,之後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掏出筆墨直接在褚曦床邊寫起了藥方。藥方滿滿寫了整張紙,卻是一氣嗬成,中間半點停滯也沒有。

褚曦和聞斐見狀,便知他是%e8%83%b8有成竹。兩人更放心幾分的同時,聞斐想到了城外那些已是聽天由命的災民,忍不住問道:“這是針對城外疫病的藥方嗎?許大夫你們既然早就研製出了方子,之前疫病也才隻是個苗頭,怎麼就沒能抑製住疫病爆發呢?!”

許大夫剛擱筆,聞言臉色一沉,很想罵人的樣子。但他既是名醫,自然也不缺消息渠道,今日一見聞斐便將她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他不想招惹權貴,更不想忍氣吞聲,索性將剛寫好的藥方塞聞斐手裡:“你自己看。”

聞斐倒不介意大夫脾氣壞,更何況許大夫剛還溫言細語安慰病人,這時態度不佳也隻是被她惹惱了。她反而有些訕訕,展開藥方一看,頓時沉默了。

無他,這張藥方上的藥材她八成不認識,而認識的無一不是珍貴之物。

這樣的藥方彆說災民,小富之家怕都吃不起!

第69章 昏沉

藥方的問題聞斐沒有辦法解決。她又不是學醫的, 連藥方上的藥材都認不全,自然不可能提出什麼平替的方子。城外的病患隻能讓大夫們自己操心,但好在褚家缺什麼也不會缺少珍惜的藥材, 藥方送出去不到半刻鐘, 幾包抓好的藥便已經送來了。

聞斐不懂中醫也不會熬藥,還是特地請教了許大夫才親自動的手。至於語冬, 她把人打發走就沒打算再讓她回來,體質差的人還是彆接觸這些傳染病的好。

看大夫、取藥、煎藥, 等到聞斐端著藥來到褚曦病床前時,已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當聞斐再次踏入褚曦房中時,便見她已經躺倒在床上了,額上敷著一張帕子,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換的。於是她走到床前沒急著叫人吃藥,先探手摸了摸那張帕子——是溫熱的, 或許換過挺久了, 隔著帕子都能感受到對方額頭滾燙的熱度。

她有點擔心, 揭開帕子打算再試試溫度,結果褚曦每一次都能那麼精準的阻止她。隻不過這回褚曦沒再將她的手打開, 而是在她伸手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

聞斐對上她漆黑的眼眸,不知為何有點尷尬, 就好像趁機吃豆腐被抓包了一樣。

可聞斐發誓,她完全沒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於是她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 一臉坦蕩的對褚曦道:“這帕子已經熱了, 沒有降溫的效果,我洗過再給你。”說完又抬了抬另一隻手上的藥碗:“藥也煎好了,你趕緊趁熱喝了吧, 大夫說放涼了會影響藥效的。”

事實上褚曦會及時睜開眼睛並不是巧合,也不是害怕聞斐觸碰。而是聞斐煎了許久的藥,早染上了一身藥味兒,而她時不時揭開蓋子查看情況的右手熏上的藥味兒更濃,剛一湊近就將褚曦熏醒了!

連一隻熏上藥味兒的手都有如此威力,那碗珍貴的藥汁味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聞斐自己也是怕吃藥的,煎藥的時候差點沒被熏得窒息,因此這會兒遞要給褚曦時,眼中就沒忍住流露出了些許同情——中藥不僅難喝,聽說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能入藥,她親手熬的都不知道這裡麵究竟有些什麼,要喝下去真是需要勇氣的。

事實上褚曦也怕吃藥,看到聞斐眼中的同情後,就更不想吃了。她接過藥碗卻遲遲不動,隻擰著眉瞧著那漆黑的湯藥,仿佛能把一碗藥看出朵花來。

可事實上,她隻能看見碗中自己的倒影吧?

聞斐思緒不由得發散了一下,然後在跑偏之前迅速拉回,她忍不住再次開口催促道:“阿褚,你快些將藥喝了吧,大夫說要趁熱。”

褚曦不想喝,但她也明白這藥不比尋常,不是她想不喝就能不喝的。於是她隻好退而求其次,衝著聞斐露出個為難的表情:“這藥看著好苦,你能幫我取些蜜餞來嗎?”

聞斐恍然,繼而又為自己的粗心懊惱,忙不迭答應道:“那你等等,我這就去。”

好在褚家什麼都不缺,蜜餞果脯點心之類的零嘴,更是常備的東西。聞斐隻是出去說了一聲,守在院子外的仆從便很快取了個食盒來。打開一看,裡麵巴掌大的小碟子足有七八隻,裝著各種口味的蜜餞果脯,看得聞斐都有點想吃了。

沒多耽擱,聞斐拎著食盒回去時,褚曦手裡的藥還沒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回褚曦沒再猶豫,隻看了眼蜜餞,便閉上眼將整碗藥一飲而儘……

講真,那又酸又苦又澀,還有點臭的滋味兒,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好。饒是褚曦心中有所準備,也差點兒沒忍住吐出來,還是聞斐見狀眼疾手快撚了塊蜜餞直接喂到她嘴裡了。

褚曦吃了蜜餞,又灌了一盞白水,這才勉強將那股惡心欲嘔的感覺壓下。她捂著%e8%83%b8口兀自難受著,卻是沒發覺一旁的聞斐忽然燒紅了耳根。後者負手在背,偷偷撚了撚指尖,這才默默壓下那點綺思,用旁邊銅盆裡的水洗了洗手,然後又出去不動聲色換了盆水回來。

這時褚曦已經吃了小半碟蜜餞,也終於將口中的藥味兒徹底壓下。恢複些精神的她抬眸看了看聞斐,恢複了以往的心平氣和:“你出去吧,我不想將病傳染給你。”

聞斐不再爭辯些什麼,她接過空碗放到一旁,又擰了兩條帕子給了褚曦一條:“你還在發熱,先敷上吧,等帕子熱了就換另一條。你既不願我留下,那我便出去守著,你有事叫我便是。”

說完沒等褚曦再說什麼,她端著空碗就出去了,背後隱約傳來一聲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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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夫說褚曦染病不久,好治,但事實上烈性傳染病一旦染上總不是那麼好受的,要使病情好轉也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尤其中藥藥效緩慢,喝藥距離好轉,總歸需要不少時候。

當晚褚曦喝了藥不久便睡下了,而聞斐也如她所言,守在褚曦門外台階上坐了半日。

從深夜到黎明,屋中的褚曦安安靜靜睡著,許是知道聞斐守在外麵格外安心,染病的她竟一次都沒有醒來。其間聞斐幾次回頭看向房門,想要進去看看生病的人如何了,或者替她換一換敷額的帕子。可最後到底沒有動作,直到天方破曉,聞斐才又煎了另一副藥送了進去。

房中一切如常,隻燭台上的蠟已燃儘,繞過屏風便能看見床上安靜躺著的人。

確定褚曦染上疫病後,聞斐蒙臉的布巾又添了幾層,可古代材料有限,這樣蒙著臉依舊是聊勝於無。她端著藥碗走到床邊,輕聲喚道:“阿褚,阿褚,醒醒,你該吃藥了。”

褚曦聽到了她的呼喚,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大抵是生了病的緣故,明明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可清晨被叫醒時依舊渾身疲乏,仿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費了許多力氣才讓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隱隱約約瞧見個人影熟悉極了,可混沌的大腦卻反應不過來,仿佛不認識一般。

聞斐很快察覺到了褚曦的狀態不對,她頓時著急起來,一手舉著藥碗一手去推褚曦:“阿褚,阿褚,你醒了嗎?感覺怎麼樣,是有哪裡不舒服?”

然而褚曦卻沒有回她,隻用半睜的眼眸定定的瞧著她。

聞斐更著急了,將藥碗放到床邊就急匆匆跑出去叫人請大夫。隻是大夫趕來總需要時間,她出去傳了個話,又急匆匆跑了回來,然後看著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