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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的小榻。而聞斐明明見到了書房裡的種種痕跡,可最後鬼使神差般,她還是繞去了隔間——萬幸,隔間裡的小榻有被仆從收拾過,看上去乾淨整齊。

但或許是褚曦不久前還在這裡休憩過,聞斐隻一靠近,便嗅到了空氣中殘留的屬於褚曦的氣息。目光再仔細一掃,便發現小榻上還有一兩根遺落的長發。

這是很正常的事,前世聞斐讀書時也曾住校與人同居。女孩子住在一起,彆說掉一兩根頭發了,就連換衣裳也不是時時避諱的。可或許是受小將軍的意識影響,也或許是如今的心態變化,更或許隻是因為對象是褚曦,她看著眼前的小榻,竟不覺紅了臉。

要不要找人來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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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在褚曦的書房裡住下了,然後命人將院門一關,徹底封閉了小院。

其實就像褚曦有自知之明一樣,聞斐如今也十分擔心她的身體——端看南下路上的遭遇便能明白,褚曦這女主顯然不是什麼順風順水的人設。她的出現就是為了被男主打動,然後給他提供一條青雲路的。那麼以褚家兄弟的挑剔,男主又憑什麼打動他們,抱得美人歸呢?

聞斐思來想去,隻有兩個字:搞事!

就像褚曦南下遇到水災,落水被男主所救,並且細心照料。去雙溪鎮的路上遇到狼群,再次被男主所救。然後男主幫她找到褚家扈從,又護送她回到江州與兄長團聚。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刷好感的事,而且是低成本刷好感的事,直到高高在上的貴女被他的真心所打動。

攻略女主是這麼個套路,攻略女主的兄長多半也差不離,事情無非就是兩種走向。

一是褚旻出事了,男主幫助褚旻度過難關,從而獲得對方的好感甚至是感激。二是褚曦出事了,他繼續展示自己的真心,直到“真性情”的褚旻也被他的真心打動。

聞斐私心裡覺得後一種可能性要更大些,因為褚曦這個女主的運氣顯然不太好。除此之外,褚旻的人設似乎也從側麵印證了這一點——褚旻行二,在同輩中年齡不小了,性子卻並不沉穩。他衝動,他跳脫,他敏[gǎn]多情,他特彆容易被打動!

想著想著,聞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以至於住進褚曦小院的頭一晚憂心忡忡幾乎失眠。而後她昏昏沉沉睡了一二時辰,醒來時還是被噩夢嚇醒的。

好在醒來之後理智回歸,聞斐又意識到女主不可能這麼早出事,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一驚一乍之下,聞斐顯然也沒了再睡個回籠覺的心思。她抹了冷汗開門出去,被夏日的晨風一吹,昏沉的腦袋才漸漸恢複了清明。

住進小院的頭一日過得很平靜。似乎是昨日那一席對話引得褚曦不快了,她甚至整日都不曾露麵,隻有語冬被她派去書房取了幾本書。於是聞斐趁機將人攔下問了問情況,得知褚曦無礙之後,也並沒有強求見麵,就隻在院中站了會兒。

住進小院的第二日亦是如此,然後是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五日半夜,聞斐剛閉眼便聽見房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她頓時打了個激靈,心中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打開門後看到的便是語冬那寫滿焦急的臉。

語冬臉色蒼白,又驚又怕的模樣,見到聞斐開門幾乎要急哭了:“聞將軍,您快去看看女郎吧。她,她忽然發熱了,額頭熱得燙手!”

如今府中知道吳大夫患病的人,也都知道發病症狀了,因此語冬一見褚曦發熱就急了,甚至顧不上分辨她染的是疫病還是風寒。聞斐這時也一樣,她聽見語冬的話腦子就炸了一下,有種“果然來了”的感慨,腳下卻是一刻不停的向著主屋衝去。

語冬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沒人了,旋即就聽身後傳來聞斐的聲音:“你彆愣著,快去敲門,讓外麵守著的人去請大夫過來。”

說話間聞斐腳下也未停,一陣風似的躥進了隔壁不遠的主屋。

主屋裡這會兒還亮著燈,褚曦正倚在床頭坐著,雙眸微閉柳眉輕蹙。也不知是不是聞斐的錯覺,她總覺得幾日不見,褚曦似乎清減了些,即便在燭光的映照下臉色也不太好。

她心中湧起心疼,放輕腳步走上前去,剛伸過手欲探對方額頭,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掌打落了。褚曦睜開眼睛,黑亮的眸子在這一瞬間閃過許多情緒,同時視線落在了聞斐身上:“你出去,離我遠些,我不想見你。”

褚曦說著還彆過頭去,仿佛真的不想搭理她。

聞斐卻沒有錯過褚曦睜眼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緊張與擔憂。她歎了口氣,知道褚曦在擔心些什麼,於是從懷中掏出條布巾先將臉蒙住了,這才道:“好了,這樣你放心了吧?”

疫病無孔不入,又哪裡是一條布巾遮臉能擋住的?不過褚曦見狀,緊繃的神經確實鬆懈了不少,然而還不等她再說什麼,身體的不適已經在一瞬間都找上了門——頭暈,乏力,眼前發黑,忽冷忽熱,還有漸漸壓抑不住的想要咳嗽……

如果這些症狀放在平常,或許不過是一場風寒,可如今誰也不敢小覷。包括褚曦,在她發現自己患病之後,心中也不禁為自己的黴運苦澀不已。

見褚曦許久不曾開口,聞斐便隻當她同意了,於是又伸手去試她的額頭。

褚曦依然揮手將她打開了,也依然沒有看她,忍著不適說道:“我沒事,你走吧,彆碰我。”說罷似乎也料到對方不會輕易聽勸,便又道:“你總施恩於我,又要與我劃清界限,是想讓我永遠欠著你,然後永遠記掛你嗎?”

聞斐想說不是,她並不是那樣卑劣的人。可不得不說,當褚曦說出“永遠欠著你”“永遠記掛你”時,她還是不可抑製的心動。

第68章 藥方

人總有其自私與卑劣的一麵, 聞斐也不例外。好在理智總能及時的出現,壓下那些不該有,甚至可以說是極其荒謬的想法。

聞斐隻停頓了一瞬, 便立刻反省起來, 同時搖頭道:“我沒有,這不一樣。”她說著頓了頓, 才皺眉道:“這次不一樣。疫病不是小事,性命攸關的情況下, 即便不是你我也會幫忙的。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幫忙,就當我是為了不讓疫病傳播開去。”

這說法實在牽強得厲害,可褚曦已經沒有精力去反駁什麼了,她咳嗽得厲害。

聞斐見狀想要上前替她順氣, 但考慮到褚曦可能是染了疫病,這時上前無疑更容易傳染。於是她躊躇了一下, 先遞上張帕子, 然後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水回來。

褚曦咳起來就一直沒停, 她接過帕子捂在嘴邊,視線卻一直追隨著聞斐而去——生病的人總是最脆弱的, 更需要人陪在身邊,她之前的兩次推拒其實已經用儘了全部的勇氣。而聞斐那一瞬間的停頓, 她其實也看在了眼裡,說不上酸澀多些, 還是慶幸多些。

她討厭極了她的優柔寡斷, 明明嘴上說著恩斷義絕的話, 可實際發生事情後又總會最快出現在她麵前,一次次的撩撥她的心弦。可同時她又慶幸她的優柔寡斷,因為她的每一次挺身而出, 都能說明她心中是有著自己的,並且分量不輕足以使她食言。

褚曦就這樣,一邊咳嗽一邊看著聞斐,心中患得患失。

聞斐卻早沒了那些旖旎心思,聽著那一聲聲咳嗽,隻覺心驚膽戰。她很快倒了溫水回去遞給褚曦,溫聲道:“阿褚你先喝點水,看能不能將咳嗽壓一壓,我已經讓語冬去叫大夫了。”

褚曦深深看她一眼,終究沒再拒絕,用空著的手接過了茶杯。等到溫熱的水流入喉,喉間原本壓抑不住的癢意終於得到了緩解,之前止不住的咳嗽也停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恰在此時,語冬回來了,在門外就聽見咳嗽聲的她憂心忡忡:“九娘,聞將軍,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大夫一會兒就來。”

聞斐一刻沒讓她在屋中多留,指著牆腳的盆架對她道:“你再去打盆涼水來。”

語冬本就是丫鬟,習慣了聽吩咐做事,她之前慌張也是因為主人病了無人做主。如今聽著聞斐的指使她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相反有了主心骨一般,心安不少。她當下答應一聲,跑去盆架便端起銅盆就又急匆匆跑了出去,甚至沒來得及與褚曦說上些什麼。

褚曦抬了抬眸,也沒說什麼,緩過來之後依舊用她變得沙啞的聲音說道:“好了,我沒事了,你出去吧。”說完微頓,索性直言:“我不想傳染你,也不想欠你更多了。”

聞斐聽著她劃清界限的話,心裡有一點點難過,可那一點難過與現實比起來又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她蒙著的麵巾下薄唇微抿,目光久久落在褚曦身上,直到褚曦以為她又不聽勸時,她才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去門口守著,等大夫來了再說。”

說完這話她也不停留,果真轉身出去了。

褚曦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一時間也說不上什麼滋味兒,但大抵是有些空落的。

然而不等褚曦將情緒醞釀完全,卻見剛出去那人又回來了,手中端著裝滿涼水的銅盆。她一路將水端到了褚曦床前,然後腳一勾拖過把椅子放上,再擰了張帕子給褚曦:“我知道你發熱了,但不能一直這樣燒下去,會把人燒壞的,你自己拿著帕子敷敷額頭。”

褚曦沉默,然後將沁涼的帕子接了過去,乖乖悟到了額頭上。

耳邊聞斐還在碎碎念:“你若有力氣,就自己辛苦一些擰帕子,不然我留下來給你擰也行。語冬就彆讓她進來了,小丫頭身體本來就不好,前些日子流落在外又吃了不少苦頭。想來抵抗力……想來身體底子就不行,更易染上疫病,還是彆讓她來添亂了。”

聞斐不是在找借口將人支開,事實上她就是這樣想的。畢竟生病也是看人的,有些體質好的人就是更不容易染病。而語冬在她眼裡也並不低賤,她的性命依舊被聞斐看重。

褚曦眼眸微閉靠在床頭,也沒什麼力氣與她爭辯,良久吐出兩個字:“出去。”

聞斐目光擔憂的看了看她,無聲歎了口氣,還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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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當然沒走遠,就像她之前說的,她就守在門口等著大夫來。

語冬被她攔在了門外,又是生氣又是著急:“聞將軍,你讓我進去,你怎麼能留我家女郎一個人在裡麵?她生著病呢,不能沒人照顧!”

聞斐就坐在門檻上,目光直勾勾望著院門的方向,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