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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頓住。

褚旻察覺她停下,便回過頭來:“你怎麼不走了?”

聞斐最近都沒跟褚曦聯係。從前是她主動避著褚曦,而如今褚曦不主動來尋她了,兩人便仿佛真的沒了交集。她為此也有難過,可眼下真到了褚曦的院子前,卻又生出了退縮:“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嗎,為何,為何偏要進去?”

褚旻不知為何嗤笑了下,到了這裡也不瞞著她了,乾脆將話攤開了說:“武威侯還不知道吧,我府上的大夫不小心染了疫病,可前些日子小妹尋他診過脈……”

這話說得十分明白了,與患疫病之人接觸過,就代表著可能被傳染——褚旻是特地將人拉到這裡才說的,原本還想當著褚曦的麵說,讓她看看聞斐的膽量與真心。可真到了這裡聞斐裹足不前,他便又改了主意,怕聞斐真的貪生怕死,當著妹妹的麵退縮會惹她傷心。

可褚旻失策了,他將話說出口後便死死地盯著聞斐的神色。卻見她臉上閃過驚詫,浮現擔憂,接著便滿臉焦急,毫不猶豫往院子裡衝去,卻是半點退縮也沒有。

是了,這人是戰場上廝殺回來的,想必這點膽量還是有的。

前不久剛害怕退縮過的褚旻心中有點訕訕,如是安慰了自己一番,嘴上卻半點不饒人:“你跑什麼跑,我說的是真的,可不是誆你!”

聞斐才沒心思理他,但也相信對方並不是誆騙自己,因為褚旻不會拿褚曦開這種玩笑。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她剛聽到褚旻所言時才更加驚駭,想也沒想就一路衝到了主屋跟前,然後抬手“砰砰”拍起了房門,急切又惶恐。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很快被打開了。

房門內站著的不是聞斐朝思暮想的那張清麗容顏,而是一個有些眼熟的小丫鬟。語冬一邊開門,一邊念叨著:“什麼事啊,這麼著急,門板都要給你拍碎……”

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語冬已經認出了門外站著的人。她頓時有些局促,還下意識回頭往房中張望了一眼,最後猶豫著沒有讓開路:“聞,聞將軍,您怎麼來了?”

聞斐和褚曦的淵源,語冬幾乎是親眼見證下來的。除了被大水衝散那一回外,從一開始那隻陰差陽錯扔下窗戶的寒瓜,到後來決議退婚的相會,再到南下遇匪時的相救,她幾乎都在現場。也因此她更加明白兩人之間的糾纏不清,這會兒都不知該擺出什麼態度來麵對聞斐。

隻是聞斐卻沒心思與她糾纏,目光往房中一掃,直接問道:“你家女郎呢,可是在房中。”

語冬聞言又回頭往裡看了眼,見自家女郎沒有出來相見的意思,便尋了個借口道:“女郎是在房中,但她今日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這說辭本是語冬隨口編的,正常情況下聽來都會明白,這就是婉拒。但此時非平時,莫說聞斐聽到這話一陣心驚肉跳,落後了幾步的褚旻夫婦聽了這話更是齊齊變了臉色。

褚旻衝上前來,伸手一撥就想把聞斐撥開,奈何後者下盤穩固並沒有被推動。褚旻略憋了口氣,可到底沒時間計較這個,隻擠在聞斐身邊問語冬道:“小妹身體不適?她哪裡不適?可是不慎染了風寒?有沒有發熱?咳不咳嗽?”

麵對褚旻劈頭蓋臉的一通問,語冬都有點傻了,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眨眨眼看了看自家郎君,又看了看一旁還站著的聞斐,感覺二郎君是來拆台的!

然而語冬的不言不語卻讓門前的幾人心焦極了,他們又等了等,沒等到語冬的回答,著急的褚旻第一個伸手將她撥開了,然後悶頭就衝了進去。

房間了,褚曦正垂眸倚在窗邊,聽到動靜扭頭看來,幾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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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沒有發熱,徐氏也沒有,請了保和堂的許大夫來看過,也沒診出什麼來。

然而褚旻和徐氏卻都沒有放心。畢竟當初吳大夫回城時也沒問題,甚至城門都關了好幾日了,如今才忽然發病,簡直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褚旻懊惱極了,短短時間臉上都染上了幾分憔悴,他握拳在腦袋上捶了兩記:“都是我不好,明知城中的大夫都出城去替流民診治過,如今疫病爆發,我就不該讓吳大夫再回來的。如果他不回來,咱們哪用這般提心吊膽?!”

徐氏見狀想去拉他,手伸出去,又收了回來:“此事怎麼能怪郎君?都是我管家不利,明知吳大夫從城外回來,也沒防備。不僅讓他住了回來,還讓他給小妹看病……”

夫妻二人竟互相爭起責任來,隻是爭著爭著便覺心酸,險些抱頭痛哭起來。

一旁的褚曦和聞斐隻默默聽著看著,偶爾相互對視,眼中也都有些苦澀——褚曦這時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了,她自然不會責怪兄嫂。事實上當初要見吳大夫還是她自己的突發奇想,如今想來倒是平白連累了二嫂與她一同承擔風險,甚至現在幾人共處一室,也是不該的。

可聞斐和褚旻不肯離開,褚曦和徐氏也沒辦法。兩人勸不走,推不動,更不敢動手去推,就怕接觸得多了就真將疫病傳染給了對方。

沒錯,褚曦已經開始擔心傳染疫病給兄長和聞斐了。南下一路她算是知道了自己有多倒黴,如今趕上疫病,府中大夫還恰好染上了,她自覺染病的可能都比旁人多上三分!

想到這裡,褚曦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望向聞斐叮囑道:“好了,許大夫也說我無事,你便先回去吧。”說完才看向還在自責的褚旻:“兄長也是,你也先回去,這裡如今是我的閨房,你們男子總不好久留的。”

這話說得有理極了,以至於褚旻差點下意識答應。不過有人比他先開了口,是聞斐:“我不急著走。如果你介意,想要避嫌,我就去外麵守著。”

這守著是要守多久?守到褚曦病發?亦或者守上十天半月確定她果真無事?

褚旻都愣了一下,同時看著聞斐堅定的眉眼,心中對她的挑剔與不滿都消減了幾分——他知道聞斐救過褚曦許多次,被大水衝走那回甚至可以稱得上同生共死。可聞斐本事不錯,她能救了褚曦也是因為她心中有把握,所以褚旻並不覺得有多感動。可這一回不同,疫病傳染可是不分人的,即便聞斐身體強健,所冒的風險也與所有人一樣,而她卻依然選擇了留下。

這一刻的褚旻有一點點感動,甚至決定下回給兄弟們寫信時提上兩句,替聞斐說些好話……她若有這般真心,他家小妹倒也不算癡心錯付了。

但褚曦又哪裡肯,蹙起柳眉道:“你留下做什麼?守在外麵,又讓旁人怎麼看?!”

聞斐不理這話,她固執起來的時候,誰也彆想說服她:“我留下照顧你。你那丫鬟身體弱,說不定比你還先染上疫病。”說完又看向褚旻夫婦:“這裡也沒外人會看見,對吧?”

褚旻這時反應倒很快,點點頭道:“府中人來人往,吳大夫回來又好幾天了,都不知接觸過多少人。我準備讓所有人都回屋待著,不讓他們再出來隨意走動,免得傳染上更多人。小妹院子裡恐怕也留不下幾個人,倒是不怕人多眼雜。”

褚曦頓時氣結,想要說些什麼,褚旻卻拉起徐氏就走:“好了,就先這樣吧,大家都先找間屋子把自己關一關。免得傳染了彆人,或者被彆人傳染了都不好。”

褚旻說完就走了,臨走前還將這小院的書房指給聞斐看。

第67章 發熱

聞斐是個相當固執的人, 既然決定了要留下來守著褚曦,便不會輕易改變主意——送走了褚旻夫婦之後,她便將楊七等人召來吩咐了一番, 從始至終沒再離開過這個院子。

語冬都被這發展弄得有些傻眼了, 忍不住將目光投向褚曦:“九娘,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褚曦有些著急, 也有些無奈,可有些話終究是不好在第三個人麵前說的。於是她先將語冬打發走了, 這才走到聞斐麵前道:“你回去吧,彆留在這裡。”

聞斐自是不肯的,聞言卻不回話,隻固執的看著褚曦。

褚曦避開她的目光, 語氣卻陡然低沉了下來:“你不肯走,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留下呢?”

未婚夫妻的話, 聞斐已經再三決定要退婚。可若拋開這個身份不提, 在褚曦眼裡, 她就是個沒關係的“外男”,孤“男”寡女自然沒有理由共處。

聞斐一時也有些啞然, 竟不知該如何回應褚曦才好,過了會兒才擠出一句:“即便, 即便你我做不成夫妻,但經曆過那些, 總還能做個朋友吧……”

褚曦聽了卻是搖頭, 揚起一抹略帶譏誚的笑:“你我做不成朋友的。我年紀已經不小了, 是家中長輩疼惜我,才至今未曾定下婚事。可經過陛下賜婚這一遭,即便你我解除了婚約, 想來距離我成婚嫁人也不久了。到時候我嫁做人|婦,心裡眼裡便隻有我夫君,又與你做什麼朋友?”

這不是褚曦頭一回提退婚之後的嫁娶之事了,可每每聽到她要嫁予旁人,聞斐心中還是會忍不住難過。她不想錯過,可又無可奈何,最後心頭堵得慌,索性轉過身道:“那是將來的事,我管不著。現在你還沒有嫁人,現在咱們還能見麵,我便將你當做朋友。”

說完這話,似乎怕褚曦再說什麼來紮她的心,聞斐抬步便向著書房走去。

褚曦站在原地卻沒有追,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遮去了眼中神色,好半晌才呢喃了一句:“朋友?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可惜她的呢喃聲太小,低低的一句,很快消散在夏風之中。

聞斐並沒有聽到褚曦的呢喃,她快步走進了書房——這是褚旻臨走前給她指的,意思倒也明確,便是讓她這幾日暫居。

沒辦法,這小院裡雖還有幾間廂房,但一直以來都是下人在住。即便聞斐不在意這些,但以她的身份若真去住了廂房,那就不止是怠慢那麼簡單,而是褚旻甚至是褚家對她的羞辱了!

相較而言書房會好許多,但又有了另一重尷尬。

聞斐一開始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又為了逃避褚曦急匆匆躲進了書房,更無暇多考慮太多。她當然知道書房對於主人來說是處私密之所,但一來地方是褚旻給她指的,二來褚曦在這裡也是客居暫住,想必書房也是閒置的,沒什麼需要避諱。

然而等她真躲進了書房才發現,原來這裡並非閒置,而且處處都留下了主人的印記!

案幾上有褚曦翻看到一半的書冊,香爐裡有褚曦慣用的熏香,茶壺裡是褚曦喜愛的香茗,筆墨紙硯的擺放處處都透著主人的使用習慣……

最後的最後,褚旻既然讓聞斐在書房暫住,自然是因為書房裡有隔間,隔間裡還有供人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