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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從容之態,衝聞斐拱手一揖道:“小妹說得是,此番該多謝武威侯援手。今後武威侯但有所求,我褚家定當竭儘全力,以報閣下援手之德。”

聞斐看了眼褚曦,莫名就有點心虛。她連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回道:“褚兄客氣了。此番不過恰巧,也是我當做之事,實在當不得你道謝回報。”

這話褚旻可就不愛聽了。有恩報恩,報完也就沒關係了,拖拖拉拉又算怎麼回事?還有什麼是她當做的?她把自己當誰了?還真當他褚家的女郎要嫁她不成?!

褚旻內心滿滿的都是腹誹,可身後的衣裳卻被褚曦拽住了,扯了一下又一下,於是滿腹牢騷也不好再出口。他隻得憋著一口氣,將話題轉開了:“對了,之前在城樓上,若我沒看錯的話,武威侯用來蒙麵的布巾,當是我小妹的吧?你二人相處多日,拿錯了也該換回來的。”

聞斐可沒這打算。褚曦自願給的,她自願收的,憑什麼因為旁人的一句話就舍棄?那帕子被藥煮了她都沒嫌棄,誰也彆想要走!

就在聞斐無聲拒絕的時候,褚曦開口了:“二哥先彆揪著這些細枝末節不放,那帕子是我送她的,你又怎好再拿回來?”說完不等褚旻開口,便又道:“二哥難道就不好奇,今日我等登上城樓,為何人人都蒙著臉?”

褚旻不好奇嗎?他當然好奇了,而且他好奇的事還不止這一件——今日登樓回城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除了人人都蒙著臉之外,竟還有個人是光著膀子回來的。如果不是認出那人確實是自己的扈從,他差點兒以為是城下的流民混上來了。不過在女郎麵前失儀,那人也少不了一頓罰!

心下想著這些,褚旻便順著褚曦的話問道:“哦?那是為何?”

褚旻問話時有些漫不經心,但褚曦回答時卻是一臉嚴肅:“因為城外生了疫病,我等為防傳染,這才用草藥煮了布巾蒙在臉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疫病”二字便如巨石一般,砸在哪裡都夠引起一番震蕩。

隻見方才還漫不經心扯著家長裡短的褚旻一下子繃緊了神經,雙眸炯炯有神盯著褚曦時,卻再不是往日的溫柔寵愛,相反目光淩厲似刀:“你方才說什麼?!”

褚曦從未見過兄長這般嚴厲的態度,刹那間都被嚇了一跳。也就在這時聞斐上前兩步擋在了她麵前,替她回答了褚旻:“是疫病。我在山林裡見到了疫病而死的屍體,來江州的路上也瞧見了水中飄著的浮屍,還有城外那些流民,有許多都生了病……”

此時的聞斐正以保護著的姿態站在褚曦跟前,而與她對峙的是褚旻。仿佛她們二人才是一夥的,褚旻這個做兄長的倒成了外人。

換做平常,褚旻能因聞斐這個舉動氣得跳腳,但此刻他卻顧不得這麼多了。隻見他擰著眉看向聞斐,再三確定:“你確定是疫病?不是被淹死的,或者其他死法?”

聞斐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不了解這個時代的疫病,但被水淹死的人什麼樣,病死的人什麼樣,總歸還是有點基本常識的。更何況那疫病而死的人死狀可怖,一看就是染了烈性傳染病,除了傳說中的疫病之外,此時此刻此地,她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褚旻還是願意相信聞斐的,堂堂大將軍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大事上說謊。他當即就有點坐不住了,尤其想到城外那成千上萬的流民,如今在他眼中跟成千上萬個□□包也沒區彆了。

好在自幼養成的氣度讓他不至於慌了手腳,他定了定神,忽然喃喃自語一般說道:“還好城門關得早,患病的流民都被關在了城外……”

聞斐聽到了,臉色倏然冷淡下來,比之前褚旻待她不客氣更讓人生怒。

褚曦也聽到了,當下便蹙起了眉,從聞斐身後走了出來:“二哥你在說什麼?你是江州彆駕,城外那些流民也是你治下百姓,你難道要棄他們於不顧嗎?!”

褚旻被妹妹一句斥責喚回了神,他一手扶額,另一隻手擺了擺說道:“哪裡的話,我怎會如此?隻不過疫病可怖,患了病的人最好還是隔離開來,免得傳染更多人。如今城中尚且安寧,容我想個法子將城外患病之人隔開,也能省事許多。”

聞斐聽了卻搖搖頭,說道:“城外是有不少人生病,不過我亦不是醫者,無法判斷那些人得的是否是疫病。如果城外已有人患了疫病,彆駕為何會以為城中能夠幸免?”

此言一出,褚旻倒吸口氣,臉色一時難看極了。

第48章 不同

褚旻本是為了妹妹平安歸來欣喜不已, 然而與聞斐一番對話之後,心思便全不在這件事上了。且不提他江州彆駕的身份,需得為這次水患善後負責, 就是疫病這東西爆發起來也是不分人的。若他想平安無事, 他想家人平安無事,就需得全力應對。

深吸口氣冷靜一番,褚旻本來想轉身就去尋人商議此事的, 但看到麵前提醒自己的聞斐,還是先衝她躬身長揖一禮:“多謝告知,疫病之事我定當全力解決。”

這是見麵之後, 褚旻頭一次如此鄭重的向聞斐道謝, 比之前謝她對妹妹維護時更加真心——事實上在收到聞斐親衛傳信救了褚曦時,他對聞斐也是滿心感激的。私下裡吩咐左鳴對她防備, 也不過是身為兄長, 對妹妹身邊出現男人的正常防備罷了。

一切的情緒轉變, 還是兩人登上城樓那一刻。褚曦轉身欲拉聞斐上樓,本身就代表著親近, 聞斐隨後的舉動更讓褚旻認定了她故意占自己妹妹的便宜, 對她自然沒了好臉色。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如今都沒那麼重要了,眼前的疫病顯然更是亟待解決。

一禮施罷, 褚旻徹底冷靜下來, 也沒了之前的浮躁衝動。他轉過頭便對褚曦囑咐道:“一會兒膳食送上來, 小妹你先吃點東西, 府裡已有郎中等候, 等用過晚膳就先讓郎中替你把把脈。沒事的話,還是儘快離開江州……”

說到這裡,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為此次水患受難的顯然不止江州一地。整個江南有近半的州府都被水淹了,江州若出現疫病,那其他地方呢?

褚旻不想讓褚曦留在這裡陪自己冒險,可這時候將妹妹送走,他又能將人送到哪裡去?

廳堂中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褚曦看著兄長擰眉擔憂的模樣,也猜到了他心中憂慮,於是主動開口說道:“兄長彆為我擔憂了,如今出城亦是冒險,不如留我在此。”

褚旻眉頭皺得更緊了,張張嘴想說什麼,可褚曦的話也不無道理。早知道江州要生疫病的話,他就不將人接來了,直接送回長安也比留在江南要好。可決堤至今不到十日功夫,誰又能想到疫病這麼快就有苗頭了呢?!

長歎一聲,褚旻無奈道:“這事稍後再說吧,你們倆先收拾休整,我且出去一趟。”

說罷褚旻便準備趕去府衙了。近來江州水患爆發,府衙的人也不是將城門一關就什麼都不管的,若非得到褚曦的消息特地趕回,褚旻這會兒也還在府衙裡忙碌。可他走了,知府和大小官員卻還留在府衙,這時過去正可與他們商量疫病之事。

畢竟決堤才不到十日,即便生出疫病,應當也隻是開始。若是控製及時,說不得還能提前將之扼殺……是了,應該將城中名醫也請來,到時候再出城去看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褚旻憂心忡忡的同時,心中也迅速打起腹稿,可人剛轉身又被攔住了。他抬眼一看,正對上聞斐嚴肅的臉,於是問道:“不知武威侯還有何事?”

聞斐還有話沒說完,之前不過是等他兄妹二人先說罷了,這時便道:“關於疫病之事,我還有話要說。城外那些生病之人所患不一定是疫病,但這麼多人聚集一處,生病傳染之下不是疫病也能變成疫病,所以還請彆駕派人出城分隔處置。除此之外,我之前說城中可能會被傳染,也非空%e7%a9%b4來風。一則城內城外水源互通,再則關閉城門也並沒有徹底斷絕內外往來,這些都需先行處置。”

褚旻先還有些著急,但聽聞斐說起疫病,便又耐心聽了下去。直到聞斐說完,他方蹙眉道:“這是自然,我會安排下去。城中河流眾多,百姓使用飲水多取自此,不過如今有疫病之嫌,讓他們改用井水也無不可。至於城門,五日前就封了,怎還會有往來?!”

聞斐便將登樓前遇見的事說了。那些流民顯然是有備而來,對於城上放下吊籃拉人也毫不意外,顯然是早有人這樣進過城,他們才想來搏那一二機會。

至於褚旻說讓百姓改用井水之事,聞斐其實也有話想說,隻是最後沒有開口罷了——對於一個河流眾多,從不缺水的城市,水井數量恐怕不會太多,供全城百姓使用想必捉襟見肘。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聞斐擔心地下水也會被汙染。

不過如今時候尚早,地下水的事還可容後再說,聞斐對於飲水隻提議道:“為防疫病,還請彆駕下令,百姓飲水需得煮沸之後再飲。”

褚旻剛還為城樓守衛玩忽職守而惱怒,轉眼又聽聞斐說起飲水:“這是為何?”

聞斐想著細菌病毒不好解釋,便用淺顯易懂的話解釋道:“殺毒。疫病之毒溶於水中,煮沸之後或可殺之。即便不能徹底殺死,也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褚旻聞言有些狐疑的看了聞斐兩眼,非是他不信,實在是聞斐這樣也不像是懂醫的。不過話他是記下了,等回頭召集全城名醫商議時,再問一問正經醫者,若聞斐說得有理,自然也是要聽她的。當下便隻向她道謝,隨後見聞斐好似叮囑完了,又匆匆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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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旻走後不久,這府邸的女主人便迎了出來——與褚家兄弟們有誌一同的寵妹妹不同,嫂子們對待褚曦的態度卻是各不相同。有跟著丈夫一起寵妹妹的,也有對褚曦羨慕嫉妒的,但更多的還是交情平平,隻維持著應有的親近與體麵。

二嫂徐氏便是最後一種,她對待褚曦客氣有禮,再加上一點適度的親近。而對待聞斐的態度也差不離,隻是將那一點親近,變為了對外男的客套疏離。

總的來說,徐氏並不是個惹人討厭的人,相反因為她的進退有度更使人放鬆。

等到二人用過晚膳,徐氏便對褚曦道:“多時不見,小妹看上去消減不少,想來這些天在外也吃了不少苦。正好府裡的郎中在等著了,小妹且過去讓郎中把把脈,哪裡虧損了,也好及時彌補一二。”說罷又看向聞斐:“武威侯若是不棄,也可一同前往。”

世家都很講究,彆說外出一趟遇險吃足了苦頭,便是什麼事都沒有,他們也會定期請脈。是以褚旻早早安排了郎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