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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並不奇怪,不過聞斐也明白,從自己說出城外疫病開始,這診脈便不僅僅是診平安脈了,更重要的是看看她們在外有無感染疫病。

這是無可厚非的,就連聞斐也無法拒絕。更何況褚曦之前溺水後確實有些後遺症,現在臉色都不太好,尋個靠譜的大夫診治也是必然。

兩人因此都沒有拒絕,稍等了片刻,便有郎中提著藥箱前來。

褚曦先診的脈,郎中得出的結論與聞斐想得差不離:“女郎之前應是有過著涼閉氣,之後又未得靜養休憩,於身體有些損傷。但好在並無大礙,休養些時候,老夫再開幾副藥調理一二,很快便能痊愈。”至於疫病什麼的,自然是沒診出來的。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老郎中說完轉身就提筆寫下了一副藥方。府中也常備著藥,尤其滋補類的藥材更是從不缺,徐氏當即便命人去開庫房取藥。

等到褚曦這邊安排妥當,聞斐自然也是要被診脈的,她大大方方遞出了手腕毫不扭捏——其實經驗老到的大夫是能從脈象斷男女的,但聞斐既在皇帝眼皮底下女扮男裝,祁太尉自然早做了準備。他也不知從哪裡尋來的秘藥,給聞斐吃過之後彆說普通大夫,便是宮中太醫也診不出端倪,還不影響診脈斷病。

褚家這郎中自然也不例外,診斷一番後,也隻得出了聞斐身體康健的結論。小將軍身體好得很,彆說染上疫病了,就連吃點補藥調理都用不著。

兩人都無事,徐氏也放心許多,又給二人安排了住處等,天色便也不早了。

徐氏一手拉住褚曦的手,對二人說道:“今日時候不早了,你們又在外奔波多日,想必勞累。家中已收拾了房舍,你們收拾一下,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聞斐聞言順勢道謝,也沒推辭對方的安排。即便最初她並沒想過來褚家借住,但如今她部下四散又囊中羞澀,其實也沒旁的地方可去。再加上如今江州這形勢,恐怕她就算有錢,也難在城中找到合適的落腳地了。

三人寒暄幾句便分開了。褚曦是親眷更是女子,自然是被安排去了內院,聞斐則毫無疑問被安排往了客院。前者自然有徐氏引路,後者便隻能跟在仆從身後離開了。

臨分彆前,聞斐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今晚分彆明日還能否見到對方?

褚曦也回頭,恰與她對視,但有外人在場,兩人卻是什麼也沒說。隨後聞斐就跟著褚家仆從離開了,臨走時目光似有不舍,可同時她也明白分彆的必然。

直到聞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褚曦這才跟著徐氏轉身,往內院去。隻是兩人走了沒幾步,徐氏忽然開口道:“小妹對武威侯,似乎彆有不同?”

沒來由的一句話落在褚曦耳中,卻是讓她心跳驀地快了兩拍,有點亂。

第49章 委屈

“小妹對武威侯, 似乎彆有不同?”徐氏仿佛篤定的話,在褚曦心中留下了重重波瀾。

來到兄嫂為自己安排的小院,泡進溫熱解乏的熱水時, 已經是一刻鐘後了。這時褚曦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應對徐氏的了, 多半是隨口敷衍了過去?但毫無疑問,徐氏突如其來的話語還是擾亂了她的心境,甚至直到此時也未曾平複。

抬手掬了捧水澆在臉上, 褚曦略顯蒼白的臉頰也在熱水的浸染下染上了一抹緋色。隨後她呼出口氣,靠在浴桶壁上,頭一次認真思考起了自己與聞斐的關係……

兩人有聖旨賜婚, 未婚夫妻的關係毋庸置疑, 但離開長安之前的一場對話讓彼此都明白,她們都無意這場婚事。可時過境遷, 危難時聞斐救過她, 水災中兩人同舟共濟。比起當初輕飄飄一句“解除婚約”, 如今的二人已經多了太多無形的牽連。

褚曦不否認自己對聞斐動了心。即便一開始觀感平平,可當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於危難, 並且這個人也足夠優秀, 還足夠溫柔體貼,那麼動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在今日徐氏點破之前, 或許是下意識的回避, 褚曦其實並沒有具體考慮過兩人的將來。畢竟婚姻不如心動戀慕來得單純, 也不如兩個人的愛慕簡單容易。尤其這場婚姻牽扯上的是兩個立場不同的家族, 而其中還有皇帝目的不明的賜婚!

自出生起便享受著家族資源培養的褚曦很明白, 自己其實沒有任性的權利,她的選擇她的未來都該為家族利益妥協。可真到了此時,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是不願的。

當二嫂隱晦問出自己是否對聞斐心動時, 褚曦是慌張的,因為她不敢承認。

然而此刻她泡在浴桶裡,一人獨處時,又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些掙紮——除了立場不同之外,褚家和祁家其實並沒有正麵衝突,皇帝也不會喪心病狂的替自己的愛將賜婚個仇人。那如果她表現得堅持一些,父兄們有沒有可能態度軟化乃至妥協?

想到這裡的時候,褚曦的心中沒有豁然開朗的欣喜,反而沉甸甸的。此時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卑劣,因為她的一己之私,多少會讓家族利益受損。

褚曦不是養在深閨不知世情的天真女郎,所以她明白兩家一旦聯姻,褚家的立場就會變得微妙起來。不提兩家聯姻之後,褚家在朝中可能做出的妥協,單隻是與祁家聯姻這事,就會動搖褚家在原本利益團體中的地位。原本守望相助的那些姻親會怎麼看待褚家,也很難說。

除非家族與她斷絕往來。亦或者是在成婚之後,父兄立場鮮明不再管她,兩家在朝堂上依舊能毫不顧忌的針鋒相對。

但這可能嗎?不考慮斷絕往來。就算雙方足夠自覺與默契,可聞斐也不是不入朝堂的邊緣人物,相反她位高權重簡在聖心,是祁家派係中除了太尉祁征之後的第二號人物。她在朝堂上總會有自己的立場,總會有與褚家利益相悖的時候,那時候她與自己又要如何選擇與自處?

片刻間褚曦就想了許多許多,越想越覺得前路困難重重。

時間便在褚曦的思慮中逐漸流逝,等到浴桶裡的水溫逐漸降低,冷到她忽然打了個激靈回神,才恍然發現自己似乎想太多了……

褚曦沒有忽視聞斐看向自己眼神的變化,也能察覺到對方如自己一般,日漸心動。可與此同時她也沒有忘記,聞斐在麵對這件事時回避的態度,她和自己一樣難以抉擇。

甚至在褚曦看來,聞斐退縮之意似乎比她更重,或許她根本就沒有為此煩惱的必要?

對了,還有當初退婚之事,也是聞斐先約她出來,主動開口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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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雞鳴過後,安靜了整夜的府邸漸漸有了生氣。

聞斐很早便醒來了,洗漱後站在銅鏡前還能瞧見自己眼下明顯青黑——顯然,她這一夜沒有睡好。即便褚家的客房布置妥帖,有高床軟枕,也備了簇新的寢衣。睡覺之前她還泡了澡,洗去了多日疲憊,可這樣良好的條件依舊沒能拯救她的睡眠。

不是沒睡著,而是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醒來時已不記得夢境,卻仍舊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於是見著窗外天光微明,她就直接起身了。

這時候站在磨得光亮的銅鏡前,聞斐看著鏡子裡自己黑眼圈明顯的模樣,略有尷尬。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褚家招待不周,亦或者她對褚家的招待不滿,否則哪有在人家家裡休息一夜,還頂著一臉黑眼圈出門的?這是給誰難堪呢?

沒奈何,聞斐在梳妝台前翻翻找找,所幸給客人準備的客房本來也沒有分男女的,梳妝台下的妝盒裡還備著脂粉。她取出來打開看了看,最後又對著鏡子一陣塗塗抹抹,勉強將眼下的青黑遮掩了去,看著也不顯眼,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她起得算很早了,但去到前廳卻發現,徐氏已經在前廳了。

聞斐到時,徐氏正吩咐幾個提著食盒的仆從送飯:“郎君昨夜未歸,想來是府衙事務繁忙,你們將這些飯菜送去,記得提醒郎君與同僚早些用膳。”

幾個仆從都提著超大的食盒,看分量就不是一兩個人的,而且徐氏這態度似乎也不是頭一回往府衙送飯了。聞斐看得幾分驚奇,原本還有些無所事事,現在忽然就生出了往府衙一趟的心思——看這情形,江州的官府也不是不願管事,怎麼城外還那副混亂模樣?

心中帶著幾分疑慮,順便想看看自己昨晚的提議是否被采納,聞斐便走上前去說道:“你們要去府衙送飯?正好我有事想尋褚兄,便一起去吧。”

徐氏這才看見她來了,聞言便掛起了客氣的笑臉:“時辰還早,武威侯想必還未用膳。不如先用早膳,然後我再命人帶路,領武威侯過去?”

聞斐想了想,此時過去正趕上一群人吃飯,確實不合適,便答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她心中也生出些期盼,想著昨夜她與褚曦一同用的晚膳,今日早膳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褚曦一起?但事實證明她是想多了,不僅褚曦沒來,徐氏也不會與她同桌用膳。寬敞的飯廳中隻她一人而已,即便豐盛的早膳擺了滿桌,她一人享用也顯得孤零零。

這是早有所料的事,可聞斐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了失落來。她情緒低落的用過了早膳,精心烹製的膳食在她口中也少了三分滋味兒。

不多時,她便填飽了肚子,也沒了繼續享用的心情,於是出門去尋徐氏派人給她帶路。

這時聞斐都已經沒指望今日還能再見到褚曦,哪知剛一踏出飯廳的大門,就正撞見褚曦迎麵而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麵生的丫鬟。

聞斐眼睛頓時亮了亮,尤其發現今日的褚曦梳洗裝扮後,原就姣好的容顏更添了三分殊色——沒辦法,這一次南下途中再見,褚曦真可謂倒黴透頂。光落水就有兩次,之後流落在外更是灰頭土臉,即便落難的褚曦依舊美好,可今日光鮮亮麗的她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褚姑娘,你來了。”聞斐雙眸明亮,笑著打了聲招呼。大清早起來就不太好的心情,忽然便如撥雲見日般,一下子明朗起來。

然而褚曦卻隻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頷首,接著抬步便進了飯廳。

聞斐被她這冷淡的態度弄得有些發蒙,下意識跟著轉身,卻聞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味兒。那藥味有些熟悉,她想了想,好似是跌打藥的味道。

有誰受傷了嗎?

分神想了想,聞斐也沒太放在心上,下意識就想跟進飯廳裡去與褚曦說話。哪知她前腳還沒跨過門檻,就見不知從哪裡冒出兩個婆子來,正好擋在她麵前,規矩而恭敬的開口勸退:“大人已用過早膳了,現在我家女郎在內用膳,實不便在此時見客,還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