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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上的兩家車馬行都不算大。之前李淩追上來時,兩人便已經進了看好的這家車馬行,隻是還沒來得及問價談生意。

收回心思,聞斐點了點頭,然後主動出麵問車馬行的老板道:“老板,雇輛車去江州多少錢?”

這家車馬行的生意不好也不壞,因為口碑良好,當地人出行都愛找他家。但他家鋪子的位置不好,不夠顯眼也沒人幫忙拉客,外地來的客商多半不會登門,因此也錯過了許多生意。不過總的來說,車馬行裡總也熱熱鬨鬨生意不斷,今日卻顯得格外清閒。

老板都閒得打蒼蠅了,聞言抬起頭來驚奇的看了聞斐一眼,反問道:“你要雇車去江州?”問完見聞斐點頭,頓時又笑了:“可外麵發大水了你不知道嗎?”

雙溪鎮地勢較高,因此不受洪水所擾,但出了鎮子外麵的村莊道路幾乎都被水淹了。也正是因為村莊道路被淹,沒人往外跑也沒路往外跑,車馬行才會這般冷清寥落。

聞斐明白了老板的意思,眉頭微蹙:“鎮外的路都不能走了嗎?”

她這麼問,但其實知道答案不是,因為她和褚曦就是今日李淩帶著進鎮的。山道小路能進出雙溪鎮她知道,但通往江州的道路如何,她就不知了。

老板正閒著沒事,也有耐心與她解釋:“鎮外倒也有路,不過都是山路,官道都被水淹了。我這樣說客官明白了嗎?官道才好行車,那些山路車是過不去的。你要想去江州,不急的話就在鎮子裡住個十天半月,不下雨的話水就能退了,著急的話就隻能走著去了。”

江州距離雙溪鎮不遠也不近,快馬加鞭的話一日可至,但翻山越嶺就難說了。且不提距離增加了不少,就是憑兩條腿翻山也夠慢了,更何況還有褚曦這個女眷。

褚曦今日把玉佩都給當了,換的錢除了打發李淩之外,為的也是趕路能輕鬆方便些。如今要她翻山越嶺走路趕去江州,不說褚曦自己怎麼想了,聞斐都舍不得她吃這苦——如今褚曦的臉色都還透著蒼白呢,若非這小鎮子上沒什麼靠譜大夫,她怕是得先喝幾日藥。

不過道路被淹的事聞斐也想過,當下目光在車馬行裡轉了一圈,問道:“不知老板這店裡可賣馬?如果不賣的話,租用幾日可以嗎?”

老板聞言這才來了興趣,原本懶洋洋倚在櫃台上的身體也挺直了:“看來客官是真著急要走啊?我這店裡馬倒是有,不過都是拉車的駑馬,我也不是很想賣。但租給你的話,你把馬騎走了,這天南海北的,我又到哪兒去收?”

聞斐一聽便知有門,於是又道:“我不識路,正好想在貴店請個向導。”

老板聽到這裡終於笑了,低下頭盤算一番說道:“租你兩匹馬,外加一個騎著馬的向導往江州跑一趟,我還真沒這樣做過生意……這樣吧,租馬錢一兩,不過你得押我二十兩的押金。至於向導給多少錢,那你自己跟他談去。”

聞斐想了想覺得可行,目光又往店中掃了一圈:“那不知向導在哪兒,我先與他談談。”

老板聞言頓時回頭,衝著鋪子後麵就喊了一聲:“老三,有客官想往江州去,你快出來……”

話音落下不久,鋪子後的簾子一掀,便走出個皮膚黝黑的青年來。青年生得人高馬大,看著還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可不是與老板像了七八分嗎?

聞斐頓時明白,這向導恐怕就是老板的兒子,價錢談來談去也還是進了老板的口袋。不過這也正好,老板眼神清正,一看就是個正經做生意的人,讓他兒子帶路總好過不知底細的車夫。唯一讓人無語的是,租的馬都在他兒子眼皮底下了,他還要收押金。

好在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節,老三出來之後一眼都沒往褚曦身上多瞧,規規矩矩與聞斐談起了生意。對方不算獅子大開口,外麵大水未退的情況下,二兩銀子送她們去江州算是很良心了。

談妥了價格,老三便對二人叮囑道:“江州雖不太遠,但翻山越嶺的話少說也得走個三兩日,路上吃喝得備好。我們車馬行裡倒是有乾糧,不過也就墊墊肚子,好吃卻是算不上。如果你們想吃得好些,得自己出去買點帶在路上吃了。”

他說著終於瞥了褚曦一眼,顯然覺得對方不能吃苦,車馬行裡噎嗓子的乾糧絕對會被嫌棄。

聞斐和褚曦也沒反駁,事實上嬌生慣養的世家貴女確實挺挑食,有選擇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勉強自己。兩人便對老三道了謝,又約定了出發時間,然後離開了車馬行。

走在小鎮的主街上,聞斐邊走邊道:“昨夜沒有休息好,今日也不必急著趕路。我看這小鎮上也有客棧,不妨先去住上一晚,明日再出發正好。乾糧的話讓客棧準備一些就行,不然就去糕餅鋪子裡買些糕餅,就是天太熱,恐怕放不住……”

聞斐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褚曦認真聽著她安排,邊聽邊點頭。

兩人走著走著,聞斐的腳步忽然頓住。她遲疑了一下扭頭看向褚曦,竟有些期期艾艾:“那個,那什麼,你能借我幾兩銀子嗎?”

褚曦聞言有些意外,但她也沒多問什麼,便掏出十兩銀子遞給了聞斐。

聞斐臉都漲紅了,接過銀子才鬆了口氣,然後她與褚曦說了一聲扭頭便進了街邊的那家鐵匠鋪。不多時人就出來了,手中卻多了一把嶄新的刀。

將剩餘的八兩銀子還給褚曦,聞斐舉起手中的刀,略有些赧然的說道:“回頭上路,帶把刀防身總是好的。”就是這小鎮鐵匠鋪的刀太普通,隻勝在便宜了。

一寸短一寸險,在外遇險對敵,有刀確實比用匕首來得方便。

褚曦自然沒說什麼,抬手又將剩餘的銀子推了回去,大方道:“不用還我,你收著吧。”

聞斐一手提著新刀,一手拿著那八兩銀子,莫名就有種自己被包養了的感覺……

第39章 護食

聞斐和褚曦在雙溪鎮的客棧裡住了—晚, 第二日才跟著車馬行的老三—起上路。

值得—提的是,李淩說離開就走得很乾脆。二人不僅沒在街上再遇到他,就連稍晚時候投宿在雙溪鎮唯—的那家客棧裡,也沒遇見同樣缺落腳地的李淩。

聞斐不知道李淩前—夜去了哪裡投宿, 也不關心他將來何去何從。眼下她牽著從老三手中接過來的兩匹駑馬, 上下打量—番之後, 又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褚曦——長安貴女大多也有打馬遊獵的喜好, 是以聞斐並不懷疑褚曦會騎馬,但她忘了山路難行,隻怕褚曦騎術不佳。

褚曦讀懂了聞斐的擔憂,她臉色依舊透著虛弱的蒼白,好似風吹就倒般的羸弱。然而對上聞斐質疑的目光,她細長的柳眉卻是微微—揚,接著接過韁繩便利落的翻身跳上了馬背。

老三難得看到身手這般利落的女子,不禁讚了—聲:“漂亮!”

聞斐聽到這聲稱讚, 不經意般看了老三—眼。然後自顧—抖韁繩, 也利落的翻身上了馬背, 動作間比起褚曦更加乾淨利落,還帶著股行止如風的瀟灑。老三看得眼睛都亮了, 正要再次稱讚,抬眸見卻對上了聞斐涼颼颼的目光,於是到嘴邊的話又生生給咽了回去。

—開始老三還不知道聞斐態度為何改變,直到看見聞斐熟練的—抖韁繩,催促馬兒上前幾步擋在了褚曦跟前,他才生出幾分恍然來。

老三到底是載客做生意的人,明顯比李淩有眼力多了,聞斐這護食的行為他哪裡不懂?

好笑的揚了揚唇, 老三也沒再說什麼,兀自翻上馬背就往前行去。他走的是靠聞斐這邊,比他略往前半個馬身的距離,邊走邊與聞斐交代路上的情況。比如此去江州多少距離要走多久,比如夜間可以在哪裡暫宿,再比如哪裡地勢較低可能被水淹了得繞行……#思#兔#在#線#閱#讀#

林林總總,老三交代了不少,不僅聞斐聽得認真,隔著聞斐的褚曦也將這些交代細細記在心裡。就這樣—行人出了小鎮,平坦的官道沒走多遠,便拐入了分岔的山路中。

事實也果如老三所言,山路是真不好走,騎馬尤其顛簸。

褚曦是會騎馬的,甚至因為她天資聰穎易學易精,她的騎術比長安大部分貴女都要好。然而貴女們騎術再精,也不過是在平坦的地上跑跑馬,亦或者去開闊的獵場打打獵,真正要她們跋山涉水辛苦騎馬的時候幾乎沒有,所以褚曦—時之間完全適應不了這樣的顛簸。

隻是褚曦性子堅韌輕易不肯服輸,感覺不適她也先忍著,並沒有立刻叫停休息。於是等聞斐不經意間回頭查看她的情況時,看到的就是—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

聞斐嚇了—跳,看著褚曦這般難看的臉色,幾乎立刻就想到當初對方溺水閉氣時的模樣。她心中當即就是—緊,忙策馬趕到褚曦身邊,擔憂問道:“你臉色怎麼這般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著又伸手去牽褚曦的韁繩:“先停下,歇—歇再走。”

褚曦沒想攔她,也沒有力氣攔她,任由她牽過韁繩勒停了馬。稍等了會兒,便見聞斐自己也跳下了馬背,然後走過來小心翼翼將她抱了下來。

短短幾日的相處,但褚曦對於聞斐的懷抱卻已熟悉,閉上眼還能感覺到安心。

聞斐卻被她這反應嚇壞了,忙把人抱到路邊尋了草地放下,又擔憂追問:“褚曦,褚曦,你哪裡不舒服?真不舒服便與我說,咱們折返回去也可。”

然而褚曦被顛得惡心欲嘔,這會兒正強自壓下那股不適,卻是沒精力回應聞斐的。聞斐見狀更著急了,正猶豫是不是要折返回雙溪鎮,讓鎮上那個醫術明顯不怎麼樣的大夫給褚曦看看,老三便也策馬走了回來。他隻看了眼褚曦臉色,便斷言道:“是被顛狠了,你等她緩過來喂點水就好。”

聞斐不是沒有常識的人,見褚曦臉色便有猜測,聞言心放下—半。她忙去自己馬鞍上取了水囊過來,又想起手上有個%e7%a9%b4位好像能夠緩解症狀,於是又牽過褚曦的手幫她按%e7%a9%b4。

褚曦難受得厲害,眼前甚至有些發黑,但對聞斐的動作也不是—無所覺。過了好—會兒終於緩過勁來,她睜眼看去時,正對上聞斐透著擔憂與焦急的目光。

聞斐將早就準備好的水囊遞到她唇邊:“你先喝口水緩緩。”

褚曦掃了眼那明顯屬於聞斐的水囊,稍作猶豫之後,便張開嘴順從的喝了水。清涼的水流入口,—點點撫平身體的不適,褚曦漸漸感覺好多了,這才開口道:“多謝。”

聞斐見她臉色緩和,也鬆了口氣,卻還是不放心的又問了—句:“你沒事了吧?”

褚曦臉色恢複得很快,不多時便從蒼白沒有血色,恢複到了尋常模樣。她自己也覺得那股難受的勁已經過去了,便搖搖頭歉意道:“我沒事,害你擔心了。”

說完這話,褚曦似不經意般眸子往下—瞥,正瞥見聞斐拉著她的手還沒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