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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昨日先是跳江救人,風雨交加中好不容易上了岸,天色又迅速暗沉了下去,以至於她壓根沒來得及去看所救之人的長相。

此時看清了褚曦容貌,聞斐不由的一挑眉,心說難怪對方認識她呢,原來竟也算是舊識了——回長安那日這姑娘拿西瓜砸過她,她可是記憶深刻,就不知怎的如此碰巧又在這裡遇上?

他鄉遇故人,到底也算一件令人驚喜的事。

聞斐眉眼放鬆下來,心情竟也不錯,她一手攬著還未醒來的褚曦搖了搖:“姑娘,姑娘你醒醒。天亮了,咱們該離開,出去找人了。”

然而聞斐又是搖晃又是喊,褚曦卻始終沒有睜眼,這時聞斐才意識到不對。她探手過去碰了碰褚曦,隻是碰到她臉頰,便已覺得有些發燙,再摸她額頭更是燙手……顯然,身體嬌弱的褚姑娘著涼發熱了,而且燒得不輕,乃至於人事不省!

聞斐一下子緊張起來,尤其想到這是缺醫少藥的古代,風寒發熱也是能要人命的。她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又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故人,哪裡能看著褚曦繼續燒下去?

至於帶著人冒雨出去,那就更不行了。

手足無措了一瞬,接著定了定神,聞斐便想起了物理降溫的法子。她扯破衣角撕下一片布,用雨水打濕之後敷在了褚曦的額頭上。結果冰涼涼的布剛貼上褚曦的額頭,之前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的人,卻忽然皺眉囈語起來:“冷……冷……冷……”

她一聲聲喊著冷,整個人下意識蜷縮起來,臉色蒼白中透著可憐。

聞斐看得心裡一軟,想要將褚曦額頭敷著的布取下來又覺得不妥,最後也隻好將人摟進懷裡抱著。結果褚曦仿佛尋到熱源一般,主動往她懷中鑽得更深了些,緊緊纏著她。

小將軍能有什麼辦法?左右都是女的,她也吃不了虧,就隨她去吧。

聞斐無奈將人抱著,卻在這時聽見樹洞外隱約傳來了呼喊聲。

第15章 醒來

褚曦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正有人往她嘴裡喂藥,苦澀的藥汁一入口便令她嗆咳起來,喂過來的一勺藥也灑了大半。而喂藥的人卻似十分熟練,迅速放下勺子拿起布巾替她擦了擦,並沒有讓藥汁灑在她身上。等處理完這些,又一勺苦藥送到了嘴邊。

褚曦是最討厭吃藥的。或許是從小千嬌百寵著長大,生活中也滿是泡在蜜罐裡一樣的甜蜜,苦澀的藥汁與她而言便愈發難以入口。

不過知道她不愛吃藥的人並不多。幼時尚且任性,長大些明了事理,便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夠任性的。比如生病了卻不肯吃藥,難過受苦的不僅是自己,更有親人為她憂心掛慮。於是從明白這個道理的那天起,褚曦不再排斥吃藥,卻十分努力的不讓自己生病。

到如今,家人似乎都忘了那個幼時怕吃藥的褚曦,唯一知道她怕吃藥的也隻有語冬了……所以此刻給她喂藥的人,一定不是語冬。

褚曦抿緊了唇,迷迷糊糊想到這裡,然後才後知後覺想起語冬被水匪捉走了!

迷糊的思緒轉到這裡,似乎一下子拉開了一道閘,之前經曆的一切瞬間在褚曦腦海中複蘇。她忽然生出些急迫來,急迫的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知道如今的境況。

掙紮許久,沉重的眼皮終於緩緩抬起,晨光伴著一道身影落入眼中。

褚曦眯著眼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此刻給她喂藥的竟是聞斐……對了,她跳江救了她,她們之前一起擠在樹洞裡躲雨來著。不過現在這裡是哪兒?她們是被人救了嗎?還是聞斐帶著她離開那片樹林找到了新的落腳地?

許多問題充斥在褚曦的腦海,發現她睜眼的聞斐喜出望外,舉著手中湯勺問道:“姑娘你醒了?現在可還有哪裡不舒服?來,快把藥喝了。”

褚曦:“……”

那藥真苦,剛睜眼的褚曦又把眼睛閉上了,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假裝自己還沒醒。不過遲來的理智到底阻止了她,她眼睫輕顫了下又睜開了,清亮的眸子裡莫名透出些可憐來。

聞斐喂藥的手頓了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事實上褚曦眼中流露的可憐也是稍縱即逝,她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並且主動向聞斐拿了藥碗,然後舉著碗將裡麵的湯藥一飲而儘……如果不是那緊蹙的眉頭,和她不自覺皺起的臉,單看那果斷的模樣估計沒人能看出她其實十分怕吃藥。

好在聞斐不是遲鈍的木頭,或者說她相當能理解中藥的難喝。眼見著褚曦將藥一飲而儘,壓根不用對方說什麼,她順手就往褚曦嘴裡塞了塊飴糖。

投喂的動作很順手,被投喂的人吃得也很自然。

直到褚曦嘴裡的飴糖開始融化,淡淡的甜味覆蓋了口腔中的苦澀,她才後知後覺想到:她們倆什麼時候熟到這種地步了嗎?!

恍惚間有點尷尬,聞斐拿著空碗輕咳一聲,又問道:“你怎麼樣,還難受嗎?”

褚曦眨眨眼睛,決定無視之前的事,開口時聲音還有些沙啞:“我沒事,已經好許多了。”說完又問道:“這裡是哪裡,之前都發生了什麼事?”

聞斐見她神態自若,心裡的那一點點不自在也就消失了,她大致將事情解釋了一番:“之前你著涼昏睡過去了,我叫你也不醒。好在後來我的親衛尋來了,我便帶你回了船上,這藥你喝幾天應該就沒有大礙了。”說完想到什麼,又補充道:“對了,有個小丫頭說是你的丫鬟,可我問她你的身份她又支支吾吾說不清,也不知是真是假。要不我將人叫來你看看?”

褚曦聞言一下子便想到了語冬,可語冬被水匪捉去了,她是被救回來嗎?另外除了語冬,隨行保護照料她的還有七八個護衛,十幾個丫鬟仆婦,那些人又在哪裡?

一瞬間想了許多,同時心裡也有許多疑慮,褚曦定了定神開口道:“我是有個丫鬟,之前遭遇水匪失散了。勞煩你將人叫來我看看吧。”

聞斐點頭答應了,見褚曦沒再說什麼,試探開口:“那現在,你能放開我了嗎?”

褚曦一愣,順著聞斐目光看去,才發現自己竟還抓著對方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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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冬的運氣說不上很好,但也說不上很遭。她被水匪拖走之後險些受辱,萬幸那時船上的水匪發現了對麵船上的敵人,於是也顧不得享樂,隻綁了她便提刀出去了。等到船艙裡再來人,便是對麵船上聞斐的親衛過來善後,她也徹底被救。

相較而言,褚曦又是落水又是生病,經曆卻是比她波折太多。

大難之後主仆倆再次相見,語冬是哭著撲到褚曦床前的,嗚嗚咽咽可憐極了:“小姐,小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陳嬤嬤、知夏、小蝶小嵐,還有那些護衛他們都死了。就剩咱們倆了。還好小姐你還活著,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說著嗚咽兩聲就又哭了。

褚曦也沒料到這般境況,心情一時沉重異常。而聞斐見褚曦確實認識這丫鬟,兩人相認之後語冬又哭得可憐,到底歎口氣離開了,留了空間給這主仆二人說話。

等聞斐走後褚曦才開口道:“彆哭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先與我說說。”

語冬見到褚曦也有了主心骨,聞言抹了抹眼淚,便將兩人分開後的事簡單與褚曦說了一遍,末了又沒忍住哭道:“幸好聞將軍的親衛來得及時,否則我也見不到小姐了。”

褚曦歎口氣,抬手摸了摸小丫鬟腦袋,又問:“那你之前怎麼不與武威侯表明身份?她說問你話,你就支支吾吾,她都不敢信你。”如果語冬能早些表明身份,或許照料她的事就不必勞煩聞斐了,也就不會發生她醒來還死抓著人衣裳這種尷尬事。∫思∫兔∫在∫線∫閱∫讀∫

語冬聞言支吾了下,還是說了:“我,我怕說出小姐的身份,聞將軍會不喜……”

小丫鬟有自己的考量,她身為褚曦的貼身侍女,許多事都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家小姐與聞將軍被賜婚了,也知道家中不同意這樁婚事,更知道她家小姐南下此行就是為了逃避這樁婚事。天知道這種情況下聞將軍追來是怎麼想的,有沒有記恨她家小姐?

而如今褚家隨行的仆從護衛全沒了,她們兩個弱女子,唯一可以依靠就是熱心的聞斐。萬一表明身份惹得小將軍不喜,甚至厭惡報複,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語冬膽子小沒主見,索性三緘其口,對於她家小姐的名姓隻字不提。

褚曦聽罷解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隻能歎一句“孽緣”?不過事已至此,瞞是瞞不下去的,更何況短暫的相處讓她覺得聞斐並非那等斤斤計較之人。

第16章 吃瓜

聞斐從褚曦那裡出來後,就回自己的艙房去了。

之前那番遭遇讓她一連忙碌了兩三日,如今也是滿身的疲乏。再加上褚曦找到了自己的丫鬟,有了人照料她也不必再掛心,於是便安心回房打算好好休息一回。

伴隨著船艙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聞斐很快就睡著了。她似乎做了個夢,可惜夢到一半忽然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剛剛滋生的夢境沒來得及給她留下絲毫影響,醒來時隻覺得腦仁發疼,向來沒脾氣的人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幾分火氣來。

聞斐沉著張臉起身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的是她的親衛。出於對親衛的信任,小將軍臉色緩和不少,問道:“發生何事,這麼著急過來敲門。”

親衛瞧出聞斐不悅,麵上露出了兩分遲疑。可追隨小將軍多年的他很明白,這時候退縮隻會令小將軍更加生氣,於是稍一停頓他便開口道:“將軍,方才屬下偶然聽到您救下那對主仆說話,得知那位女郎的身份。”說道這裡又是一頓,才繼續:“她,她就是您的未婚妻,褚家小姐!”

說什麼偶然聽聞,其實親衛是趴在彆人艙房門外偷聽到的。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在語冬身份得到證實前,聞斐曾吩咐手下多盯著她些。

其他暫且不論,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聞斐著實懵了一下。她腦袋昏昏沉沉的,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揉著耳朵反問了句:“你剛說什麼?”

親衛低下頭,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聞斐這回聽清了,遲鈍的大腦也漸漸回過了味——是了,這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明明在登船之前她還看到過褚家的馬車來著。隻不過是相隔半日行船,或許她所乘的客船駛快了些,又或者褚曦乘的船被風雨耽擱了會兒,就這麼撞見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切都是巧合。

默默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聞斐的心情有些微的複雜。不過她到底沒打算與褚曦有什麼糾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