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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終還是平靜的抬手揮退了親衛:“知道了。”

親衛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抱拳一禮便退下了。

聞斐關上門又在原地站了會兒,便將這事基本拋在腦後了。她揉了揉額角,感覺比睡覺之前更累了,於是返身又回床上躺著去了。不過躺著躺著她倒想起一件事來,回京那日褚曦好像還拿西瓜砸她來著,當時隻以為是意外,現在想來,那真的還是意外嗎?!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聞斐抬起手臂擋住眼睛……算了,想的頭疼,還是先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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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聞斐蒙頭大睡,這邊褚曦其實已經打算與她攤牌——除了用寒瓜砸人那件事,褚曦自認與聞斐沒什麼過節,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不能示人的。

褚曦自覺坦蕩,隻等聞斐再來便告知她身份,順便向她道謝。

然而一天過去,聞斐沒有出現。又一天過去,聞斐還是沒有出現。等到第三天褚曦的風寒都好了大半,聞斐依然沒有出現,就好像對方把她這個人忘記了一般。

語冬為此還鬆了口氣,不無慶幸的道:“小姐,我打聽過了,聞將軍他們也是要下江南的。咱們可以搭他們的順風船南下,有了這些親兵護衛,也不必憂心路上再遇見什麼山賊水匪。等到了江南再往家中去封信,使人來接,就更安全了。”

一直以來褚曦都沒問過,在長安好好待著的聞斐為什麼會出現在南下的路上?這時候聽到語冬說聞斐也是下江南,她心中不免一動,眨了眨眼睛問道:“武威侯才回長安不久,怎麼忽然又要往江南去,語冬你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語冬其實打聽過,也懷疑過,但小將軍手下的親衛卻是守口如瓶:“這,小姐,我亦不知。不過我偷偷聽那些親衛提過一句,他們下江南好像是有正事要辦的。”

褚曦聞言若有所思,也沒再問語冬什麼,當天便收拾收拾出了艙房的門。

近來的天氣一直不太好,從那日遭遇水匪起,雨就一直斷斷續續沒怎麼停過。不過在之後的行程裡,船老大行船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沒有在暴雨中迷過路。隻是航速多多少少被拖延了,客人們又被困在船艙中難得外出,不免多了幾分怨言。

褚曦出門時正聽人抱怨:“這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什麼時候才能停啊?往年這時候可沒這麼多雨水,連行程都給耽擱了,得耽誤多少事兒啊……”

聽到這話,褚曦的目光也不由的往船艙外瞥去——雨□□船確實很麻煩,除了操控風帆更加費力之外,甲板上的雨水也得時時清理。她這一眼看去,恰巧就瞧見外麵船員正光著膀子掃水,推出的水波明顯,可見外間雨下得不小。

褚曦隻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麵上露出些許不自在。不過看這情形,聞斐是不可能在外麵了,那約莫就是待在她自己的艙房裡。

主仆二人在船艙裡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有親衛守門的聞斐的艙房。

也不知是不是褚曦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甫一出現,那些親衛的目光便都投了過來。而且他們的目光很奇怪,不是正常的防備,而是帶著些好奇,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打量……此時的褚曦尚且不知,她的身份早就被那偷聽的親衛傳揚了出去,眾人正好奇什麼人竟然還嫌棄他們將軍。

好在親衛們還有分寸,目光一掃後對視一眼,便將情緒都收斂了起來。他們對待褚曦的態度也還算客氣:“不知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褚曦瞥了眼緊閉的艙門,大大方方說道:“我是來向武威侯道謝的,煩請通傳一聲。”

親衛沒有為難她,轉身敲響了艙門,將褚曦到來的事告知了聞斐。

很快的,艙門便打開了,褚曦被請了進去。而褚曦進門後抬眼一看,便瞧見聞斐正坐在窗前,一邊看著窗外雨幕中的江景,一邊吃瓜……

是的,吃瓜。

此刻的聞斐手中正捧著半個剛開的寒瓜,手中拿著鐵勺挖瓜瓤來吃。她看見褚曦,眉梢一揚,指著另半個寒瓜對褚曦道:“褚姑娘,嘗嘗嗎?”

第17章 可愛

聞斐帶著些調侃的指著寒瓜說:“褚姑娘,嘗嘗嗎?”

褚曦聞言便知,她的身份已經被聞斐知道了。對方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但事情不是她主動告知的,那便有隱瞞之嫌。摸不準聞斐此刻到底什麼想法,褚曦麵上倒還維持著一貫的淡定,她甚至真的上前接過了那半個寒瓜,態度一如當初城門初遇那般落落大方:“多謝武威侯。”

聞斐已經被她唬住過一次了,這次明顯多了免疫。她悄悄打量著褚曦神情,可惜褚姑娘目光清正麵色從容,壓根不見半點心虛,仿佛早忘了當初砸瓜的事。

這就讓人有點難受了,憋的難受——如果褚曦表現有異,聞斐就能順勢問她當初砸瓜的事,可她偏偏神態自若,頓時就讓聞斐到嘴邊的質問又給堵了回去。就連送出去那半個西瓜,也讓她有種自作多情,對方隻靜靜看她表演的錯覺。

聞斐微微眯起眼睛,頭一回覺得女主不好對付,雖然對方這女主當得也挺一言難儘。

褚曦內心當然也沒有表麵那般平靜,是以聞斐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將注意放在了對方身上。本以為對方會惱怒,哪知她竟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點微妙的同情?

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之後,褚曦有點茫然,同時也頭一次對聞斐這個人生出了好奇——這一刻她真的很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又為什麼會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明明之前遭遇水匪,那般危機之下對方都沒用同情的目光看過她,現在她又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呢?

此時此刻,兩人各懷心思,雖然都有些不吐不快,也卻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終於,聞斐收回了目光,抬手指向對麵的空座椅:“褚姑娘大病初愈,還是先坐吧。你有什麼事來找我,也可以慢慢說。”

褚曦道了謝,順從的在聞斐對麵坐下了。她手指捏著聞斐給她挖瓜瓤的勺子,但顯然沒有要吃的意思,指尖在勺柄打著轉。倒是對麵的聞斐似乎憋著一口氣,挖了一大塊瓜瓤送進嘴裡,西瓜清甜的滋味兒總算將她心裡那一點點的鬱悶衝散了。

不知怎的,褚曦看著此刻吃瓜吃得臉頰鼓鼓的聞斐,竟覺得對方有點可愛……這一定是錯覺!武威侯比她大了三歲不說,還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哪裡和可愛沾邊了?!

褚曦思緒跑偏了一瞬,旋即有一點點不自在,悄悄將目光移開了。

聞斐吃著瓜,等了又等也沒等到褚曦開口,不禁抬眼看去:“褚姑娘你來尋我難道不是有事嗎,怎麼一直都不開口?”說罷頓了頓,瞥見褚曦猶帶蒼白的臉色,到底心軟了:“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也不必有所顧慮。”

褚曦的坦蕩是麵具,聞斐的坦蕩卻是真的,這讓褚曦的心情有一瞬間很複雜。不過說到底,兩人也是無緣,她便暫且收起其他心思,正色道:“此番前來,我是來向武威侯道謝的。多謝你施以援手,否則我與丫鬟便也要同其他家人一起,葬身江底了。”

這說褚曦說得很誠懇,語閉甚至站起來,疊手躬身衝著聞斐鄭重行了一禮。

救命之恩,這般的禮遇並不過分,等回到江南家中,褚曦還會備上厚禮珍重道謝。但聞斐麵對褚曦的大禮卻有點不適應,她不自在的放下西瓜和勺子,擦擦手站起身來:“那不過是舉手之勞,也是路遇不平的應有之義,褚姑娘不必如此。”

話說完,聞斐的眼神不免飄忽了一下,因為小說裡“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樣的橋段實在太多了。她怕兩人說著說著,褚曦忽然覺得之前的賜婚不錯,反悔了怎麼辦?

好在並沒有。褚曦並沒有多說什麼,隻將這事記在了心裡,將來總能找到機會報答。

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賜婚的事,更沒有以未婚夫妻自居。褚曦道謝過後重新落坐,想了想開口問道:“這船是往江南而去,不知武威侯何以南下?”

褚曦問得直白,因為她很清楚聞斐南下不可能是因為她,至少明麵上不可能。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果不其然,聞斐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開口解釋道:“是陛下命我巡視各地駐軍。江南富庶易生貪腐,因此此行便自江南始。”

這話冠冕堂皇極了,聞斐一點沒有遮掩,也一點都沒添油加醋。因為她知道褚曦若不蠢就能聽明白,事實上褚曦也果然聽明白了。隻是這事事關皇帝,到底不好置喙,於是她隻能稍轉話鋒問道:“江南之地甚廣,不知武威侯目的何處,可否容我與丫鬟暫且同行?”

聞斐本也沒有拋下她的打算。不說其他,褚家隨行那些護衛仆從都死在水匪手上了,她丟下這主仆兩個弱女子,是想讓她們自生自滅嗎?!

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聞斐可沒這打算:“也可,你欲往何處?”

褚曦想了想,便答道:“這船沿江南下,最近可至江州。我有一兄長在江州為彆駕,若方便,船行至江州時,或可放我與丫鬟下船尋親。”

彆駕是刺史的佐官,地位不低,權力也不小。

聞斐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褚家與褚曦同輩的二十幾個兄弟,進而想到自己當初生出逃婚之意時,舅舅對她說的那番話——褚家郎君甚多外放為官,她若是敢逃婚,說不準在哪兒就遇上一個,然後被打斷腿抓回長安去!

念及此,聞斐的心中瞬間有點微妙,好在那些都是沒影的事。對於褚曦的簡單請求,她當下便點點頭應承下來:“這容易,到時候我再派些親衛送你去別駕府。”

褚曦聞言徹底放下心來,再次向聞斐道了謝,便從容的告辭離開了。

等人走後聞斐收回目光,這才發現之前遞給褚曦那半個西瓜,對方竟然真的吃了。就瓜心那裡被挖了一小塊,也不知褚曦是什麼時候吃的?

聞斐看著看著覺得有點好笑,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褚曦偷摸吃瓜的模樣,就像倉鼠那樣……

想得有點樂不可支,但想也知道一切都是腦補。心情莫名好了許多的聞斐也不繼續吃瓜了,她擦擦手站起身,出去尋船老大問行程去了。

不管怎麼說,相逢總是有緣,凡事也需善始善終。她既然將人救下了,總要好好的把人送回家,或者送到她哥手裡也行。

第18章 改路

聞斐沒怎麼把護送褚曦的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這不過是順路而已,再說她問過船老大江州確實已經不遠了,行不過三五日便能到。

之後的行程倒也順利,除了天公依舊不作美之外,行船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起來。

當然,光是下雨這一條就足夠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