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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提議還可以。一來柳爻卿名聲差了,好親事又黃了,他也想讓柳全福編排的那些都扯開,自己也能有好名聲;而來,那雞是怎麼進的老大家的屋,他心知肚明,從前家裡也有雞沒了的,被誰吃了,他和李氏都知道。

恨恨的瞪著柳爻卿,柳全福這頓飯都吃的咬牙切齒的。

昨兒個晚上的事兒,分明就是柳爻卿故意的,可他要是真敢說出來,指不定柳爻卿後麵還有什麼等著他,隻得吃了這個悶虧。

吃了飯,柳爻卿就出了門,哲子已經趕著牛車等在胡同口,陶罐也早早用布包著放在牛車上了。

到了鎮上已經是晌午,兩個人一塊兒去了餛飩攤子,連湯帶餛飩的吃了一大碗,這才捉摸著找哪個大夫比較好。鎮上統共有兩家醫館,一家隻有一個老大夫,年紀挺大了,一家大夫比較多,但看病的診金比較貴,村裡人大多都不去鎮上。

“去問問那個老大夫。”柳爻卿打聽一番,覺得大夫多的那家醫館更看重銀錢,若是他去問了,恐怕問不出真話,到時候被坑了自己也不知道,相反的老大夫不太看重銀錢,更樂意診病,約莫實誠一些。

“我也覺得,從前聽說老大夫以前在京裡給大人物看過病。”哲子這麼說著,意見自然跟柳爻卿一樣,“見多識廣一些。”

老大夫開的醫館鋪子很小,門口也很窄,牛車都差點停不下。

柳爻卿進門的時候,醫館裡沒有病人,老大夫正眯著眼睛整理藥材。

“先生。”柳爻卿笑嘻嘻的說,“曬藥材呐。”

“你看診?”老大夫眼水頭不太好,眯著眼睛看了柳爻卿半晌才說,“是哥兒啊,你有啥不舒坦的?”

“我不看病哩。”旁邊哲子把陶罐抱過來,打開,用自己帶著的陶碗裝了一些野山莓酒,柳爻卿就遞過去,說,“這是我釀的野山莓酒,喝著渾身舒坦,先生你看看……”

陶碗裡的野山莓酒瞧著實在是好看,味道也香。

老大夫知道野山莓,他也曾去山腳采過一些 ,不過用的到底不多,一年采個一回也就夠了。這會兒瞧見新鮮物事了,先是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道:“入口柔,味甘,去了野山莓的毒性……”

“那就是好東西嘍。”柳爻卿覺得這個老大夫果然實誠,有什麼說什麼,並不會耍花腔。

“常喝也可,健脾保腎,不錯。”老大夫這麼說著,自己也琢磨過來了,眼前這個哥兒特地過來,恐怕就是問這個的。

“我曉得哩,這陶罐野山莓酒就送給先生,還請您暫時不要給旁人說。”看著老大夫愛不釋手的模樣,柳爻卿略微一尋思,就開了口。

雖然這陶罐沒賺銀錢,可確定野山莓酒值錢,這就足夠了,山腳下還有大片大片的成熟野山莓呢。

隻不過動作得快點,不然叫旁人知道了,又沒有釀酒的方子,怕是回頭把野山莓摘回去,全都浪費了。

“卿哥兒,要買陶罐和糖吧?”從醫館出來,哲子就立刻想到了。

坐在牛車上,柳爻卿也正琢磨這件事兒。他這回沒對哲子哥客氣,他有多少銀錢都拿來用,自己還有厲氏給的銀首飾,拿到後就沒還回去,現在拿來用了,回頭賺了銀錢給厲氏買更好的。

鎮上就有專門賣陶罐的店,不過也是從村裡拉來賣的,柳爻卿一下子要的大大小小的陶罐很多,講了一番價,又叫人專門去村裡拉了,晚上送到哲子哥家裡,這才往回走。

路上,柳爻卿坐在牛車上,兩條小細腿耷拉著一晃一晃的,“哲子哥,咱們倆摘野山莓肯定摘不完,得叫村裡人幫忙。”

雖然老大夫說野山莓酒是好東西 ,可現在畢竟沒賣出銀錢,也不知定價幾何,陶罐買來做什麼都行,大不了還能再賣了,可要是請人摘野山莓,借口不說,就是給出去的銀錢,柳爻卿也心疼。

“小乞丐不還是在村裡頭,讓他去縣裡多叫一些小乞丐,咱們就給些吃的,保準他們乾的樂意。小孩子手腳更勤快。”哲子想了想說。

昨天柳全福在外頭嚷嚷柳爻卿的事,他聽到就讓小乞丐出來了,那小家夥很機靈,知道該說什麼話,也很利落,給口吃的就什麼都願意乾。

“也成。”柳爻卿點頭。

縣裡乞丐不少,年紀大一些的還好,總有法子稍微填飽肚子,年紀小的不是受欺壓,就是根本要不到飯,這會兒給他們吃飽飯的機會,興許能找來不少孩子。

至於年紀大的,柳爻卿暫時沒打算叫他們幫忙,跟成年人打交道和跟孩子打交道,到底是不一樣。

這麼決定了,柳爻卿就不聲不響的回家,叫上鈺哥兒一起摘野山莓,哲子哥帶著小乞丐再跑一趟縣裡,算算來回功夫,三天足夠足夠了。

第16章 釀酒

摘來的野山莓全都送到哲子家裡洗乾淨,稍微涼一下就放到用開水燙過的陶罐中,再密封放在屋簷下麵。也不單單是柳爻卿和鈺哥兒倆人,還有哲子他叔,是個老獵戶,村裡頭傳聞當年就是他帶著還在繈褓中的哲子進的村,日子一年年經營下來,儼然不錯。

哲子他叔平時很少說話,知道的都叫秦三叔,柳爻卿也跟著叫,幫忙釀野山莓酒倒是一把好手,那酒曲就是他自個兒搓出來的。

這幾天連續跟著柳爻卿忙活,鈺哥兒有些似懂非懂,回去後卻也沒有亂說,倒是每天吃完早飯就緊緊跟著柳爻卿,摘野山莓極利落。

算算明個兒一大早哲子哥就該回來,柳爻卿想著,應該能進山一趟,到時候看看有沒有套著野雞、野兔啥的。厲氏拿著一把布袋子過來,用小碗裝了,道:“卿哥兒,你爹他這些日子天天歎氣,咱們家哪出過這樣的事兒,村裡人我瞧著還不知道咋議論咱家。”

都是土裡刨食的人家,誰家也沒多了什麼,少了什麼,就是極愛惜名聲,好麵子。要是哪家出點什麼事,要是不好的,那村裡頭家家戶戶那些個嘴,就日日夜夜念叨,偏偏又都好麵子,這可就難受了。

長在田地裡的布袋子最好,因為能夠跟著莊稼一塊兒吸收養分,平日裡收拾田地的時候,就單獨把布袋子留出來,等夏天一過,布袋子就熟了,大個的有小拇指大小,吃起來甜中帶酸,仔多,咬著嘎吱嘎吱的,是小孩子少有的吃食之一。

這東西外頭有個鬆鬆垮垮的皮,跟布袋似的,裡頭藏著圓滾滾晶瑩的果子,所以叫布袋·仔,也叫布袋子。柳爻卿喜歡吃,剝了個放嘴裡,酸酸甜甜。

“爹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柳爻卿拿了個布袋子剝出來的果子給黑背吃,袋子就哄二哈,這貨啊嗚一口吞下去 ,嚼了好一會兒沒嘗到滋味才發現自己給騙了,兩隻爪子搭在炕上,衝著柳爻卿嗷嗚嗷嗚的。

“哪有說什麼……”厲氏立即否認。

重新剝了個布袋子給二哈吃,這貨才消停,但很快又扭頭去找興哥,嗷嗚嗷嗚的討食兒。

“娘,話我跟你說明白吧。這些事兒其實都不是事,丟臉的是大伯一家,是阿爺和阿奶 ,跟我爹屁點關係沒有,他就是瞎操心,還累著你也跟著瞎操心。”柳爻卿嘴裡吃著柳全錦專門摘回來的布袋子,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彆跟我說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可不會把孩子送去給人打斷腿折斷胳膊,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自從柳爻卿回來,厲氏這幾天跟柳全錦睡一屋,誰也不理誰,她心裡頭悶的厲害,這回聽柳爻卿說完,壓在身上喘不動氣的東西竟慢慢散了。

“娘快回去歇息吧。爹前些日子如何對我的,可彆以為給一把布袋子就行。”柳爻卿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這會子柳全錦心裡還惱著柳爻卿,可田地裡的布袋子就是給小孩兒吃的,他也不好那一口,往日裡摘回來,還會給小寶分一點,這回不知道怎麼的,就全都給了自家孩子。

可就算這樣,柳全錦也還是想著去找柳全福說說話,一家人哪能有矛盾,瞧見柳老頭這些日子沉著臉他就覺得心裡頭難受,總想做點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給口吃的,就跟侍弄莊稼似的,給孩子改壞脾氣,在柳全錦看來,這就跟把長歪的莊稼扶正似的,他總得乾,這是為了孩子好。

隻是柳全錦做的是對是錯,他隻聽自己的,全都是對的。

早晨吃飯,柳爻卿喝的是厲氏單獨給熬的熱粥,裡麵放的是最後一點撕碎的雞肉,味兒淡淡的,撒了一點鹽巴,鹹香鹹香的。

飯桌上其他人喝的都是栗米粥,清湯寡水的,跟柳爻卿碗裡的熱粥一比,靠著小李氏坐著的小寶當時就不老實了,總往柳老頭那邊蹭,一會兒拽一下柳老頭的衣服,一會兒抓著他的筷子不讓他夾菜。

“吃你的飯。”柳老頭忍了忍,到底還是跟小寶說話了,他最疼這個小孫子。

“我不愛吃碗裡的。”小寶說著,就眼巴巴的看向柳爻卿的碗。

這些日子柳老頭叫柳爻卿弄的不安生,這會兒沒敢開口,隻是歎了口氣。

柳全錦看著了,就開口道:“把粥給你弟弟。”

以前哲子哥送來什麼好吃的,要是小寶見著了,柳爻卿又沒主動給的話,柳全錦要是在場必然會這麼說,他也有理由。柳爻卿是自家孩子,虧點就虧點,小寶是大哥家的孩子,可不能虧著。

這會兒,柳全錦就又分開家裡外頭了。

咕咚又喝了一口粥,柳爻卿也覺得自己挺好笑,跟個孩子計較,不過他挺喜歡,“小寶弟弟,大伯一大早沒露麵,早飯都不吃了,是得有什麼要緊事吧?”

柳爻卿嘴裡的大伯是誰小寶還是知道的,他瞧著那碗裡的熱粥,夾雜著撕得細細的雞肉,喝一口就少一口,他一著急,就脫口而出道:“爹去鎮上了。”

“恩,這些粥給你。”柳爻卿就把自己的碗端起來,剩下的粥全都倒給小寶。

看著小寶喜滋滋的喝著粥,柳全錦是覺得挺滿意,柳爻卿難得順著他的意,小李氏臉色卻不太自然,柳老頭的動作也是頓了下,倒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柳爻卿也沒多說什麼,吃了飯挎著籃子招呼鈺哥兒一起出門,先去哲子哥家裡,他這會兒也該到了。

看到門外停著牛車,柳爻卿就知道哲子哥回來了,他推開門進去,就瞧見一院子的小蘿卜頭乞丐,一個個臟兮兮穿著破破爛爛,這會兒齊齊扭頭看過來,那一雙雙眼睛都跟月似的,會發光。

“總共七個啊,不錯、不錯。”柳爻卿問這些小乞丐的名字,年紀啥的。

有的知道自己叫啥,有的根本就不知道,年紀也不知道,最後柳爻卿叫這些小乞丐排成一排,估摸著年紀給他們起了名,姓蘇,從蘇一到蘇七,回頭給記工,誰摘的野山莓最多最乾淨,給的吃食就最多。

先前來過一次的小乞丐年紀最小,得了個蘇七的名兒,大著膽子問柳爻卿,“那給的吃食乾的還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