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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就在村裡多走走,多說說,我有空給你送些吃的。”柳爻卿想了想又說,“你要是想回縣城,回頭我找機會送你過去。”

“哎。”小乞丐也不知是答應還是彆的什麼意思 ,轉身端這個破碗就跑了。

村頭氣派的大門正敞開著,柳爻卿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裡,拿著乾草修背簍的哲子哥,笑眯眯的進去,說:“怎麼沒睡覺,昨兒個晚上都沒歇息。”

“不累。”哲子利落的拿了乾草放在掌心揉軟了,再搓成草繩,這才往背簍上纏。

“我看看酒。”柳爻卿把放在屋簷下的陶罐搬出來,打開看了看,頓時就一臉喜意。這些日子天氣暖和,陶罐又放在向陽的地方,這會兒陶罐裡的野山莓像是溶解似的,濃稠的紅色酒液散發著淡淡的甜酒的味兒,正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賴跛子家賣的酒用糧食釀造,味兒還不如現在野山莓釀的香,而且渾濁,發黃,還有些許糧食粒兒飄著,是以這個酒也叫黃湯。

聞到香味兒,哲子放下手裡的夥計,拿出兩個小碗。

柳爻卿就倒了兩小碗,自己的那份少一些,哲子的多一些。不怎麼好看的陶碗盛著殷紅血一樣的酒液,聞著香、甜,還有野山莓特有的微微的酸。

喝一口,濃稠的酒液香味在嘴裡化開,比起吃野山莓嘗到的酸,更多了甜和酒的微辣,實在是可口。

“哲子哥,你說這個能賣多少錢?”柳爻卿眯起眼,把自己碗裡的喝完了,就不肯再喝了。

“得看賣給什麼人。”

聽著哲子哥這麼說,柳爻卿就知道他也是個%e8%83%b8中有丘壑的,喝了一碗似乎沒嘗夠滋味,柳爻卿就又給倒了一碗,自己確實不能喝的。

這才多會兒功夫,柳爻卿就覺得臉燙的厲害,不用看也肯定紅撲撲的,誰知道這麼點兒酒他就上臉了。

目不轉睛的看著柳爻卿,哲子倒是覺得這下酒菜也著實秀色可餐了些,叫他心裡頭美美的,嘴裡甜甜的。

“野山莓也能入藥,要不咱們去鎮上找大夫問問?”柳爻卿心裡早就打好注意。雖然野山莓山腳那邊的地界到處都是,鎮上也有大夫會自己來采一些曬乾入藥,可釀成酒到底不一樣。

以前在那邊世界臥床不起的時候,柳爻卿沒少看大哥他們倒騰藥酒,其中像是野山莓這種最貴,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因為作用實打實的擺在那裡。

哲子也沒意見,柳爻卿就想著明天一大早去鎮上。這頭回到家裡,柳全錦不在家,扛著鋤頭下地乾活去了,他自覺丟了大臉,實在沒臉見人,心裡頭也憋著氣,三房屋裡誰都不說話,約莫是等著其他人服軟。

柳全福也丟了大臉,卻出去串門子去了,他從來不把自己的臉麵當回事,吃到嘴裡、拿到手裡的才是他樂意的。

倒是上房屋裡,柳老頭不停地抽著汗煙,對著李氏歎氣道:“怎麼就弄岔了呢。要是順順當當嫁過去,咱們家將來說不定也能混個地主當當。”

李氏坐在門口做針線活,穿針引線的飛快,她聞言頭也不抬道:“我看老三家那個卿哥兒就是個喪門星,前些日子病的要死要死的,老三一家都沒消停,這回醒了就整的家裡頭事兒哪哪都不順溜。”

“那孩子是跟從前不一樣了。”柳老頭這麼說著,心裡頭卻也覺得家裡最近發生的事兒,似乎都跟柳爻卿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

可那話他卻是不能說的,再怎麼樣,平日裡柳老頭也對家裡頭的孩子一視同仁,沒真的指責過誰。

等晚上吃飯,柳爻卿就說:“我明天要去趟鎮上。”

飯桌上,柳全福的動作就是一頓,自己卻沒說話,暗地裡用胳膊肘戳柳全錦。

扛著鋤頭乾了一天的活,天黑透了才回來,柳全錦黑著臉,道:“不許去。”

“咋?”柳爻卿也不怕柳全錦,就直直頂回去,還捎帶著問了問柳老頭,“我咋不能去?阿爺,你說我能不能去?早晨大伯說我跟漢子跑了,這到底是什麼話,今天跟我掰扯清楚,不然村裡頭的人還以為我真的有什麼禮數不對的地方。萬一要有人嚼舌頭,就得把這個根子給切了!”

早晨柳爻卿雖然被柳全錦拖出來,後來又回了屋,卻不代表柳全福當著全村人嚷嚷的那些話就揭過去了。

“行了,都過去的事了,提了做什麼。卿哥兒想去就去,還能怎樣!”顯然柳老頭覺得柳全福早晨喊的話,真的就可以這麼揭過去。

撇了撇嘴,柳爻卿沒說話。

吃了飯回屋,厲氏單獨送過來幾塊雞肉,還帶著骨頭,煮過好幾次了,顯然是上回柳爻卿離開家之前帶回來的野雞,厲氏整治了,雞肉沒舍得吃,還給他留著。

“二哈和黑背每天都有雞肉吃哩。”柳爻卿說著,把碗裡端到一旁,不讓兩頭小狗崽湊過來。

找出前些日子藏起來的大辣子草,柳爻卿就又擠上草汁兒了,端著就往外走。

“又喂黃皮子?”興哥趴在炕上,手耷拉到下麵二哈玩。

“恩,喂畜生。”柳爻卿頭也不回道。

端著雞肉送去外麵,柳爻卿端著空碗回來 ,一言不發地上炕睡覺。

厲氏整的雞也不隻是用清水煮,她還會稍微炒一下,平時熱的時候會放點雞湯,那香味曆久彌香的,尤其是家裡頭見不著彆的葷腥,就是離著半裡地,像小李氏那樣的也能聞到。

摸黑出來,把雞肉全都撿回來,小李氏進屋就叨咕上了,“這卿哥兒也真是,雞肉不想吃就給咱們,非得喂黃皮子。”

“加了大辣子草吧?”柳全福也嘴饞,可想到小李氏拉肚子那個慘樣,沒敢伸手。

一旁小寶看著了,口水嘩啦的,晚上飯桌上沒啥好吃的,就連柳老頭也沒有彆的鹹菜,也沒喝酒,小寶自然也吃不到好東西,這會兒就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

“快拿出去。”看著小寶的模樣,柳全福就趕忙推小李氏。

小寶是個記吃不記打的,這會兒顯然已經忘了灌水的痛,就聞著雞肉的香味兒了。

“哎,早知道我就不拿進來了。”小李氏猶豫再猶豫,到底是沒敢下嘴吃,又把雞肉給送了出去,可路過雞棚,看到裡麵一個個站在架子上不動彈的雞,小李氏就忍不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爻卿就起來數雞棚裡的雞,發現果然少了一隻,就笑了笑,等吃飯的時候,便對柳老頭說:“阿爺,要是我偷了家裡頭的雞吃,咋辦?”

柳老頭昨晚一宿沒睡好,一會兒想著柳爻卿嫁給官家少爺,拿回大把大把的銀錢,一會兒想著柳爻卿自己跑到縣裡,又跑回來瞎說,非要嫁給哲子,柳老頭心裡頭就七上八下的,難受的厲害,這會兒聽柳爻卿突然這麼說,就重重道:“拖出去打斷腿!”

第15章 大夫說好東西

“你偷雞了?”柳全錦當即看過來,“家裡那隻野雞還不夠你吃的,還得偷家裡的!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給我去那邊跪著!”

本來柳全錦自己唉聲歎氣,不理會三房所有人,厲氏心裡也不痛快,就按照柳爻卿交代的把那隻野雞整治了,來回給兩隻狗仔吃雞肉和雞湯,捎帶著興哥也吃一點,旁人是半點都沒有的。

那麼大一隻野雞,等柳爻卿回來還有不少肉,定是都給他吃,柳全錦心裡就更不痛快。

沒理會柳全錦,柳爻卿笑嘻嘻的看向柳全福,又問:“阿爺,家裡頭的人都得一視同仁吧?要是打斷我的腿,換了旁人卻輕飄飄的揭過去了,阿爺你以後可還想家裡有太平日子?”^o^思^o^兔^o^網^o^

聽著柳爻卿這麼說,柳老頭心裡頭就後悔那句話了,他原本惱恨一晚上柳爻卿,這會兒也就是脫口而出,說完就覺得不妥當。柳爻卿是什麼樣的人,他柳老頭大約還是清楚的,必然不能偷家裡的雞,再說了那個哲子對他那麼好,想吃雞肯定就送過來。

“這……”柳老頭就想把那句話收回來。

“爹,要真是卿哥兒偷的,我真打斷他的腿!”柳全錦最是不能容忍自家孩子有了壞毛病,他自認為自己是當爹的,這事兒不能不管,“要是以後卿哥兒變成偷兒,那可就晚了。”

被柳全錦這麼一打岔,柳老頭就沒來得及說話。

那邊柳爻卿就叫黑背去找雞,不一會兒黑背就一路嗅著味兒,跑進大房屋裡,幾息功夫就攆出來一隻腿腳鬆鬆垮垮綁著的母雞。

“這雞去年才下蛋,現在正是下蛋的好時候呢。”柳爻卿看著黑背攆著雞出來,嘴巴快的就說上了,“昨晚上我沒去大伯屋裡,還有誰去過?難不成這雞是自己跑過去的?”

鬆垮垮綁在雞翅膀上的布條兒,看著就是小李氏的褲腰帶,全家人都認識。

“到底打斷誰的腿啊。”柳爻卿說著,就挨個看了看小李氏、柳全福,還有小寶幾個大房的孩子,看的他們全都縮了脖子,鵪鶉似的。

那邊柳全錦也啞了火,半晌呐呐道:“這雞也忒不老實。”

“就是,我怎麼知道雞跑到屋裡了。”柳全福就接過話茬,還覺得自己說得很有理,“卿哥兒,我看這雞是你送我屋裡的吧?要不然怎麼你的狗一找就找到了。”

不跟柳全福胡攪蠻纏,柳爻卿跟柳老頭掰扯,“以前呢,村裡人都知道咱們家有些人偏心偏到咯吱窩裡,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要是今天阿爺不給我說道說道清楚,我這就去跟村裡人說,阿爺見我偷雞就打斷我的腿,見大房一家偷雞,就啥事兒沒有。”

雖然家加都有本難念的經,可真偏心的,大多都是關起門來自己偏,外人不知道具體的。這回柳爻卿要真出去嚷嚷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村裡人都得知道,他柳老頭怎麼偏心的,一隻雞的差彆就那麼大,還不得成為人家炕頭討論的事兒。

彆說以後,就現在柳老頭要敢出門,也得有人問問他這個雞到底是怎麼處理的,怎麼偏心都偏到外頭了,臉麵還要不要了。

村裡頭就這樣,大家關起門來怎麼樣都行,要是把遮羞布撕了,那就難看了。

柳全錦也急,他衝著柳爻卿使眼色,但沒人在意他的想法。

“你說吧。”柳老頭歎氣。

他活了一把年紀,此時竟然看不透小小的柳爻卿,覺得心累的厲害,卻也沒想過這裡頭的攪屎棍根本不是柳爻卿,而是他最最心疼,捧在心口窩的大兒子。

“大伯編排我跟漢子跑路,這話我不愛聽。”柳爻卿挺在意自己的名聲,他都要打算跟哲子哥將來一起過日子了,總得弄走這些有的沒的,“要不這樣,大伯你跟村裡人解釋解釋。要是以後我聽到有人說我跟漢子跑了一回,那少不得就得回來找阿爺,商量一下打斷誰的腿了。”

“你小子!”柳全福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嗓子裡尖細尖細的叫著。

“你給我閉嘴,吃飯。回頭就這麼乾!”柳老頭倒是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