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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卿哥兒回來了,快幫我綁起來,省得再跑了!”

他平日裡好吃懶做的,身上都是懶肉,沒追上柳爻卿,倒是柳全錦也起了,看到柳爻卿進了上房就怒道:“你給我回來!”

“阿爺,我就站在這裡,門就隻有一個,肯定跑不出去,你說大伯急什麼,是不是怕我說什麼話啊?”柳爻卿似笑非笑地看著氣喘籲籲追到門口的柳全福,就說,“大伯,你慌什麼,左右我也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爹,卿哥兒跟漢子跑到外麵,我看這事兒不能善了,我先帶卿哥兒回屋說說話。”見著柳爻卿笑眯眯的樣子,柳全福卻心虛的厲害,腦門子上的汗就流下來了。

他也不是沒出去找過柳爻卿,可他和哲子走的太早太快,根本追不上,這會兒見柳爻卿回來,心裡頭就七上八下的。

“大伯你乾嘛要把我帶走啊,你害怕了?”柳爻卿也不怕柳全福,跑到炕邊看著柳老頭說,“阿爺,這回大伯要給我說親的官家哥兒是縣丞獨子。這會兒整個縣城都沒有年輕哥兒,要麼躲在村裡,要麼早早婚配,還有七八歲的小哥兒都早早定下親事。”

“縣裡頭的人都知道,那縣丞大人的獨子模樣長得是一等一的好,明明是個漢子,卻比好些個哥兒都標誌,就是脾氣不好,見著長得好的哥兒就要帶回去 ,不出幾天就能打斷腿,還有折斷胳膊的,最慘的哥兒命都沒了……”

聽著柳爻卿一句一句說著,柳老頭心裡就越沉越低,心裡也是咯噔咯噔的,他拿出煙袋鍋子,往裡麵填了些煙絲,用火折子點燃了,吧嗒吧嗒抽著。

門口的柳全福腦門子上的汗倒是不流了,他嘿嘿笑道:“卿哥兒你莫不是打聽錯了,我可是聽說那官家哥兒性子好得很,最會疼哥兒了。”

“大伯,你說說到底是哪個官家的哥兒。”柳爻卿慢慢說道,“我都打聽過來,其他官家的漢子都沒準備找哥兒,就縣丞大人家,挨家挨戶的找,找回去就打斷腿折斷胳膊……大伯,你莫不是想讓我嫁到那樣的人家,好給你換來大把大把的銀錢花吧?”

“阿爺,我先回屋了。”柳爻卿看也不看柳全福,徑直出了門,他也沒敢攔。

“都進來!”柳老頭道。

柳全福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進了屋,後麵柳全錦也跟著進來,小李氏匆匆跑到門口站著,不讓厲氏進屋。柳爻卿直接把厲氏喊回去,管上房那些人說什麼。

屋裡,柳老頭心裡頭歎息,好好的親事恐怕是要黃了,他還想讓柳家越過越好呢,“說吧。”

“爹,我看卿哥兒八成是想跟那個哲子在一塊兒,這都是瞎編的。”柳全福自己說著也就信了,“縣裡的是我真是打聽的好好的,怎麼能害自己的侄子呢。再說了,咱們這十裡八鄉的,哪裡聽過漢子專門喜歡打斷腿折斷胳膊什麼的,就是他想,村裡人也不能願意啊。要我說,這就是卿哥兒膽子大了,自己瞎編些話,叫我們這個好親事黃了,好嫁給哲子。”

“老三,你說幾句。”柳老頭沒接柳全福的話,轉頭問柳全錦。

這幾天柳全錦滿腦子的都是失望,他養出來的孩子不聽話不說,還跟漢子跑了,這要是讓村裡人知道了,讓他的臉往哪裡擱。

想著想著,柳全錦就很生氣,他氣衝衝道:“膽子太大,回頭揍一頓,看他還敢不敢。”

“可彆打殘了,差不多就行。實在不行我多叫村裡的人來看看,你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揍卿哥兒,叫大家都知道他犯了錯,以後他的脾氣也就好了。”柳全福眼珠一轉,就想到了好主意。

“恩。”柳全錦覺得挺有道理,就真的準備這麼乾了。

自家的孩子,怎麼著都行,這可都是為了他好。

商議完了,柳老頭也認為柳爻卿是撒謊,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膽子倒是不小,是得教訓一下,柳全錦更是仿佛得了尚方寶劍似的,甚至覺得全村的人都得認為他教育的好,這畢竟是為了孩子好。

不過說到底呢,還是為了柳全錦他自己的臉麵。

在屋裡看著院子裡柳全錦的臉色,厲氏就趕忙說:“卿哥兒,你快躲躲,你爹他這回是真的氣著了,要打你。”

大門外麵就有草垛,柳全錦尋摸一根手臂粗的樹枝就進來了。那邊柳全福趕忙跑出去,大聲嚷嚷著說:“大家夥兒快來幫著勸勸卿哥兒,想不開非得跟家裡的長輩對著乾,哎,這也是實在沒法子……”

家家戶戶大都剛吃早飯,還沒下地,聽著柳全福這麼一說,好事的看熱鬨的來幫忙的就都來了,三五成群,不多時就把院子擠滿。

柳全錦拽著柳爻卿的胳膊出來,叫他脫褲子,要打。

“卿哥兒大伯尋摸一門親事,是縣丞獨子,那少爺就喜歡折騰哥兒,先前幾個哥兒都打斷腿折斷胳膊送出來的哩。”

人群還沒開始說話,柳全福還在醞釀呢,他尋思的這回得怎麼說才能叫全村的人都幫著看著 柳爻卿,可彆讓他再跑了。

結果就有個清清脆脆的聲音開口了。

人群就是一驚,紛紛看向柳全福。

“為啥打卿哥兒,莫不是要提前打斷腿?”

“誰?到底瞎說什麼!”柳全福搓了搓下巴,皮笑肉不笑的往聲音傳出來的方向走,嘴裡還說著,“誰造得謠,看我不撕爛了他的嘴。”

被推搡著摔到地上,柳爻卿回頭看柳全錦,他像是魔怔似的,對那個聲音充耳不聞,一門心思的想著自家的兄弟,自己的爹。

輕輕歎了口氣,柳爻卿就大聲衝著上房說:“阿爺,我給你臉麵你不要,這回沒了臉麵,怨不得我啊。”

方才柳爻卿回屋,叫柳老頭單獨跟柳全福、柳全錦說話,就是給他個機會,這事兒揭過去也就算了,以後誰也彆提起來,結果顯然柳老頭不肯放過這門好親事,一門心思相信他編瞎話。

這就跟狗吃屎,卻不承認自己吃屎,非說吃的黃金似的。

屋裡的柳老頭心裡又是咯噔一下,可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一直瞧著柳老頭的臉色,李氏趕忙下了炕,快步走到門口,就看到人群裡鑽出一個小乞丐。

“我就是縣裡來的,這事門兒清。”小乞丐靈活的躲到一旁,嘴裡巴拉巴拉就說開了,“縣裡的人都知道哩,家家戶戶有哥兒的,都送到外地藏起來,要麼就定親。怎麼你們村裡還有人想要把哥兒嫁過去啊?”

“嘿,不怕叫村裡人戳脊梁骨啊。”

“反正我雖然是小乞丐,卻也有良心的。今兒個就給大家說明白嘍,省得再有人給騙了。”

小乞丐嘴巴快,巴拉巴拉就說的很是清楚明白。

柳全福的臉色就黑了下來,他這幾日雖沒往外頭說,幾家交好的卻也提了幾句,尤其是先前柳爻卿跑了,他急著找人,去叫人幫忙的時候,就免不了話裡帶出些來。

還有小李氏,那更是藏不住話的,前些日子叫柳爻卿整了一番,拉了好幾天肚子,這回又揚眉吐氣了,出去也不明說,含含糊糊的說幾句,卻也能叫旁人猜個差不多。

“我看這孩子不能打。”見著柳全錦不依不撓的抓著柳爻卿,就有人說話了。

有了第一個,後頭的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就開始掰扯這事兒。

“咱不能去攀那樣的官家,那是叫孩子去送命啊。”

“一把屎一把尿拉車大的孩子,送去給人折騰半條命,這事兒說不過去。”

“柳老頭在家吧?快出來說句話。”

“全錦,快把棍子放下,叫卿哥兒回屋,這叫什麼話。”

“小孩都給我回去,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

就有年紀大一些的站出來,叫孩子們都回去,又叫柳全錦收了手,再好生勸說著叫柳爻卿回屋 。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家裡頭指定有矛盾,平日裡柳老頭為人雖然不錯,卻偏心偏到咯吱窩裡,這些個家長裡短的是旁人也不好說什麼,誰家還沒有難念的經呢。

可這拿哥兒的命去攀官家大人,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整個村子的年輕後生都彆想娶媳婦、哥兒,村裡的年輕閨女、哥兒也彆想嫁個好人家。

名聲這東西,說重要也不重要,礙不著吃喝,說重要也重要,找不到合適的對象,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站出來主事的人叫柳大牛,年紀不算很大,四十來歲,在村裡頭的輩分卻不小,跟柳老頭的關係也近,這回也是有心幫忙。

打發看熱鬨的都散了,柳大牛就叫柳全福、柳全錦都到了上房,看著吧嗒吧嗒抽著汗煙的柳老頭,便道:“你這回可是走錯了……”

“八字沒一撇的,還能旁人說啥就是啥?”柳全福就開口了。

第14章 如果我偷雞

“卿哥兒,你咋那樣跟你阿爺說話,叫人聽了不得覺得你沒大沒小。”屋裡,厲氏一邊擔心著上房的動靜,一邊就跟柳爻卿說上了。

“娘,我都說到那份上了,阿爺還是不肯信,一門心思相信大伯說的話。”柳爻卿耐心的跟厲氏掰扯,“平日裡大伯嘴上就跑馬,哪有說過靠譜的話,怎麼這會阿爺就深信不疑的?一點都沒懷疑的樣子,我的婚事就得這麼草率啊。”

邊上興哥似懂非懂的,這會兒倒是也幫腔,“娘,卿哥兒說得對。阿爺這回是真錯了哩。”

這件事從柳全福點名,前前後後好幾天,哪怕是柳老頭有一刻鐘稍微想著點柳爻卿,沒想著親事成了好拿銀子買地,柳爻卿也不至於這樣下他的臉麵。

見著厲氏還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柳爻卿就道:“阿爺可知道大伯是什麼德行吧?平時說是下地乾活,都得去賴跛子那裡喝個酒,要麼就躲在屋裡睡大覺,這回大伯靠譜不靠譜阿爺心裡頭清楚呢。”

這麼一說,厲氏心就有些涼了。平日裡柳老頭其實挺公正,家裡頭的孩子都沒缺吃少穿的,這回他明知道柳全福平日裡就靠不上,卻一門心思的信任,差點就叫柳爻卿跳了火坑,實在是做得不對了。

“娘,我出去一趟。”瞧著厲氏是想通了,柳爻卿就帶著兩隻狗崽出門。

外頭還有些人站在胡同口閒聊,圍成一小群,當中有個輕輕脆脆的聲音,正是小乞丐。

柳爻卿跑過去,大家都是鄰裡鄰居的,這會兒就有些不自在。就算他險些叫大伯給賣了,可畢竟還有柳老頭這一層在,他到底是沒直接出麵賣孫子,旁人也不好聲討什麼,可又覺得柳爻卿可憐,就不尷不尬的說了幾句,很快都散了。

村裡頭家家戶戶都是這樣過日子,也沒誰站出來說誰誰不行。柳爻卿也沒想著這些鄰裡幫他什麼,今天都去看熱鬨也是柳全福自己作的死。

等沒了旁人,柳爻卿就問:“哲子哥讓你出來的?”

“是哩。”小乞丐這會兒已經知道柳爻卿是怎麼回事了,叫他說縣裡的事兒,是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