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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她從來都跟彆人不一樣,她似乎沒什麼感情。

就連聽到父母死的消息的時候,她都隻是鬆了口氣,她感覺到禁錮她的牢籠終於打開了,這個牢籠的名字就是“親情”。

和章仇搭檔的時候,她知道,章仇也看出來了,所以他不予餘力的想要“保護”她。

讓她不要沾染上太多鮮血,因為她一旦發現自己可以輕易奪去彆人的生命,那她就會站在章仇的對立麵。

她會成為一個“壞人”。

那時候葉安歌還不想成為一個“壞人”,所以她願意讓章仇引導她。

章仇是個“好人”,雖然他看起來像個土匪, 可是他當過兵,他有自己的底線。

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就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弦, 稍微碰一碰,立刻就會斷。

章仇死後, 他們之間的這根弦也斷了。

她腦子裡冒出了許多想法, 有些是能實施的,有些是不能實施的。

正好那個時候組織讓她接替了章仇的位子, 這才讓她重新平定下來。

她愛章仇, 可她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愛他,或許隻是有一點動心,但因為章仇死了,所以這點動心就被無限放大, 成為了“愛”。

如果章仇活著,那她的感情就沒有這麼濃烈而深刻。

因為愛一個死人,對她來說並沒有壞處。

當她被槍指著頭的時候,內心還鬆了口氣,因為她也不想成為一個“壞人”,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就會憑借自己的知識和能力,以及經驗,把彆人的生命玩弄在鼓掌之中。

而她其實並不想這種做。

她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普通人,不用讀太多書,也不用成為天才,每天吃吃喝喝,長大之後找份工作,然後找個聊得來的人結婚,或許會生個孩子,然後等待老死,一生都不會有什麼波折。

後來她知道,她的夢想不會實現了。

因為她做不了一個“普通人”。

讀書的時候,她見識過女生嫉妒另一個女生,把對方的隱形眼鏡藥水換成膠水。

見試過男生們為了爭奪所謂的地盤,大打出手,一個被另一個用一把小刀砍斷了手。

她看著他們,隻覺得他們的手段異常可笑,如果是她的話……

那時候葉安歌就覺得不對。

她應該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斥責他們的做法,甚至厭惡和恐懼他們。

可她卻站在施暴者的角度,去思考怎麼讓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就算對方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到她的頭上。

於是,葉安歌明白了,她必須壓抑自己的這一麵,做個“正常人”。

如果這是個亂世,說不定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這不是,現在是文明社會,法製社會,她這樣的人就是反社會人格。

於是葉安歌就開始偽裝自己。

她會微笑著麵對所有人,彆人有所求的時候,她也總是輕易答應彆人。

沒人和她交心,但是所有人都稱讚她是個好人。

當然,總是瞞不過一些人。

比如讀高中時的那群女生,她們敏銳的發現了葉安歌的變化,也同時發現了葉安歌那深藏在深淵下的一顆暗晦不明的心。

於是她們排斥她,孤立她,卻從來不會欺負她。

她們是聰明的,比男生更聰明。

她們也能發現,每個真正得罪葉安歌的人,最後都不會遇到什麼好事。

其中也有個女生接近過她,那個女生比其他人更遲鈍,她接近葉安歌,想成為葉安歌的朋友,是的,她同情葉安歌。

葉安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於是她在這個女生麵前一直扮演著一個好人。

她保護著這個女生,教她怎麼把書念好,讓她能考個好分數,甚至這個女生結婚的時候她也去了。

女生抱著她哭,說這是葉安歌是她最好的朋友,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笨,沒有罵過她,沒有欺負過她,說葉安歌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在這個女生眼裡,葉安歌確實是個好人。

如果有人在她麵前說,葉安歌是個壞人,是個反社會人格,她都絕對不會相信,哪怕說這些話的人是她的親人。

所以葉安歌後來偽裝的也越來越好。

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或許真的是個善良的好人。

……

室內很亮,燈光慘白,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更白,就像一個死人,隻有還有起伏的%e8%83%b8口昭示著她還活著,隻是很虛弱,仿佛下一秒就會失去喘熄的能力。

這間屋子裡除了儀器之外什麼也沒有,連張椅子都看不見,牆麵是白色的,地磚也是白色的。

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室內隻有這一個人。

但是很快,有人打開了房門,這是個年輕人,一個年輕男人,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

他很好看,有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一看就知道是個混血,他走到病床旁邊,拿出陣痛,給女人打了一針。

身後的腳步聲近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怎麼樣?”

男人說:“估計快醒了。”

老人的臉上已經長滿了老年斑,他出行必須杵著拐杖才能站穩,他問:“還沒撬出來嗎?”

“時間不夠了。”他說,“刀就要落下來了!”

男人卻笑道:“就算她醒了又怎麼樣?到時候還不是在我們手裡,隻要不給她飯吃,不讓她睡覺,慢慢來,她還不是得說?”

老人:“她這個身體,再折騰下去,就會死,真死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男人卻笑道:“反正她就算醒過來,不傻也會記憶錯亂,用了這麼久的藥,你以為她還能好好的醒過來?”

老人惡狠狠地說:“那批貨找不到,我這一家人都得賠命!”

男人依舊在笑:“就算找到了,那邊也不一定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畢竟這次你們暴露了,下次呢?”

“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要把她的嘴撬開。”老人重新鎮定起來,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既然藥不管用了,那就讓她醒過來。”

男人嘖嘖兩聲:“對了,傅驍呢?”

老人冷笑:“關著呢。”

“嘴硬。”老人說,“都打成那樣了,還不說。”

男人笑道:“估計是撬不出來了。”

“看來這藥也不是完美的。”男人似乎有些惆悵,“以前用這個藥我都沒有失手過。”

老人一瞬間更老了,他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他弓著腰,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看到了自己家族的結局。

他們在建國初就開始做不要命的買賣,但其實也隻是二道販子,他們沒想到,就憑葉安歌和傅驍兩個人就能攔下那批貨,貨被偷運走了,好在人留了下來。

嚴刑逼供之下,兩個人竟然都沒說出一句話,這才想到了給葉安歌用藥。

在他們看來,女人的意誌天生比男人薄弱,催眠和藥物,都能腐蝕她的意誌,她就會在夢中說出這件事。

可是沒用!她竟然什麼都沒有說!

男人說:“就算混淆了她的記憶還是沒辦法,這就是你們家的命了。”

老人垂下頭,他的身體在發抖。

“算了。”男人說,“我再去看看他吧。”

老人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們穿過走廊,走下台階,在地下室裡看到了那個衣衫簍縷的男人,他已經快瘦脫人形了,胡子很長,因為很久沒有洗澡,所以身上都是泥灰,空氣中都有股餿味。

男人拍了拍鐵門,笑著喊道:“傅驍。”

被關著的男人這才抬起頭來,他的胡子遮住了半張臉,頭發也亂的像是稻草堆。

可是他的眼睛卻閃著光,那是狼一般的目光,充滿了血性的光芒。

“葉安歌快醒了。”男人走到傅驍麵前,他知道這個人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傅驍每天隻能喝一碗水,一個饅頭,不說成年男人,就算是孩子也受不了。

傅驍沒有答話,他很沉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男人攤開手:“這是她就算醒了,也不會記得你,她隻會記得章仇。”

傅驍冷笑了一聲,依舊沒有開口。

男人:“和她搭檔的是你,和她一起拿下貨物的也是你,是你讓她成長起來,也是你一直保護著她,你就心甘情願讓她忘記你?隻要你願意配合,她的記憶就可以被糾正,我會送你們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

“擺在你麵前的隻有這兩條路,一條是生,一條是死。”

傅驍沙啞的嗓音像是被粗石磨礪過一般,他忽然問:“她要醒了?”

男人有些不耐煩:“我剛剛就說過了!”

傅驍忽然大笑起來:“你們以為她醒了,你們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男人發怒:“傅驍,你現在隻是個階下囚!”

明明傅驍是被關著的那個,可他似乎才是這裡的主人,他凶狠地笑道:“你們太小看她了。”

“她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狼。”

男人再次冷靜下來:“就算她醒了,不是瘋子也是傻子,我們嚴防死守,她就算是超人,又能做什麼呢?”

“你不也什麼都做不了嗎?”男人諷刺的看著傅驍。

傅驍隻是笑。

他不是不能逃,不是逃不掉,隻是他逃了,她就必定會死。

隻要她醒過來。

隻要她能醒過來……

第80章

儀器發出平緩的機械音, 室內很安靜,隻有輕淺的呼吸聲。

門被人粗暴的踹開,男人抓著傅驍的胳膊,把這個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扔到地上,他凶狠又狡猾地說:“我要你看著她醒過來。”

傅驍身體僵硬,他沒有動,也沒有去看床上躺著的葉安歌。

他無法想象葉安歌醒來後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他。

或許會驚訝,或許會無動於衷,甚至……她可能會忘記他是誰。

男人笑道:“看看她,看看這個女人。”

“她的胳膊上全是針孔,她隻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所需。”

“她活著會比死了還痛苦。”

“等她醒過來,如果她運氣好, 或許隻是記憶混亂身體虛弱。”

“如果運氣不好,就會變成癱瘓的傻子。”

“不過無論是哪種, 她都不會是以前的葉安歌,她會變成一個脆弱的女人。”

男人的眼神裡充滿了惡意:“我會在她麵前殺了你, 然後把她帶走, 你想想,大人們會喜歡她的, 她的一切都充滿了樂趣。”

“沒什麼比一個曾經強大的人變成一件取樂的玩意更讓人開心。”

即便聽了這些話, 傅驍依舊無動於衷,他無悲無喜,就像神壇上的泥人,眼底透露出的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你怎麼敢這麼看著我!”男人終於忍不住了, 他的怒火到達了頂峰,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