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抓住傅驍的衣領,咆哮般地吼道,“你們現在才是階下囚!”
傅驍平靜的看著他,隻是這麼看著。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病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舉起了一隻手,這感覺有點奇怪,就好像她的身體根本不聽她的使喚,就算抬起了手,也沒有抬手的感覺,大腦木木的,有種意識遊離於身體之外的感覺。
“奇怪。”她忽然說,“真奇怪。”
對峙著的兩人一齊轉頭看她。
葉安歌看著傅驍:“傅驍?你怎麼在這兒?”
傅驍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激動,又像是興奮,數種情緒糅雜在一起,他反而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麵對葉安歌了,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神格外專注。
“這是哪裡?”葉安歌左右看看,隻能看到雪白的牆壁和天花板,以及懸在她頭頂的白熾燈。
男人鬆開了傅驍,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變成了那幅極有風度的樣子。
“葉安歌,你還記得我嗎?”男人指了指自己,“我是江想。”
葉安歌古怪地看著他,她大腦一片混亂,江想是誰?
這一瞬間,本能占據了上風,葉安歌在還不熟悉一切的情況下充滿了警惕心。
她看著喬淩河,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傅驍,她還能認出這個骨瘦如柴的大胡子男人的原因是傅驍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可是這個傅驍又和世界裡的傅驍不一樣。
葉安歌拋開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
現在情況很複雜,也很簡單。
她不可能和這個自稱是江想的人是一夥的,那麼她應該和被綁著的傅驍是一夥的。
這個叫江想的對她有威脅。
雖然還不清楚是何種威脅,可是葉安歌本能的知道,這種威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的。
甚至於,可能隻有猩紅的鮮血可以化解。
要想辦法自救才行。
即便她現在大腦還是一團漿糊,可是本能一直存在,她能感受到江想身上威脅,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
她現在全身都是麻木的,就連剛剛抬手的動作也感知不到,眨眼的感覺也沒有,就連吞口唾沫,喉嚨也沒有感覺。
唯一的好處是,她的大腦依舊可以給身體下達指令,身體也會按照指令行動,隻不過她不太能感覺到。
“江想。”她念著這個名字,實在是沒有任何印象,但這個名字卻讓她覺得不愉快,反而還覺得有些惡心。
江想笑眯眯地看著她。
葉安歌輕聲問:“我們認識嗎?”
江想的笑容更大了:“當然認識,我是你最忠實的朋友,最親密的愛人。”
“哦?”葉安歌歪了歪頭,這個動作竟然讓她看起來有些嬌憨的感覺,“我生病了?”
江想有些輕蔑地看了傅驍一眼,看,無論多麼強大的人,隻要注射了藥物,就會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不過葉安歌沒有癱瘓和變傻,江想在感到奇怪的同時,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知道葉安歌與眾不同,她總是這樣,端著一張笑臉,看起來像個溫柔的菩薩,其實是沒有心肝的魔鬼。
可這並不阻礙江想為她著迷。
他看著她漆黑的長發,因為一年不見天日外加虛弱的雪白肌膚,江想還記得她曾經看他的眼神,那是充滿鄙夷和輕蔑的目光,她根本就看不起他,或許可以說,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他。
這更令江想難以抑製激動的心情。
他想要征服這個女人。
像征服一匹烈馬一樣征服她。
讓她愛他,讓她恨他,讓她的眼裡隻有他。
等他玩膩味了,再把她賞給彆人。
這是一種報複的筷感。
江想探過頭,輕嗅著她頭發的香味,他對她精心極了,每隔兩天都會讓人來給她擦洗身體和頭發。
就連洗發水的牌子和味道都是他挑的。
“你生病了。”江想的聲音恍若最親密的情人,說出的每一個似乎是在唇齒間纏綿而出,曖昧的讓人臉紅,“我會照顧你,一直照顧你。”
葉安歌似乎被他的態度和聲音打動了,她眨眨眼睛,眼底又幾分俏皮,似乎變成了個天真的小姑娘:“真的嗎?”
江想:“當然,你是我最心愛的……”
他沒能把話說完整。
葉安歌已經張嘴咬住了他的喉嚨,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但是肯定不小,因為鮮血很快就充斥了她的口腔,舌根能感覺到血腥的鏽味,隻是不太濃。
江想當然不可能一動不動的任她咬,他嘴裡發出呼聲,一雙大手掐住葉安歌的脖子,他現在說不出話,但是眼神發狠,手上青筋畢現。
明明葉安歌已經虛弱成了這樣,可當江想把葉安歌推開的時候,她已經咬下了一塊肉,她撕開了江想的大動脈,鮮血跟不要錢一樣的流下來。
江想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葉安歌也捂著脖子,她被江想掐的太狠,全身都因為窒息發抖。
“解開我身上的繩子。”傅驍忽然對葉安歌說,“有人要來了。”
葉安歌一邊咳嗽,一邊解開傅驍身上的繩子,江想還在掙紮,他似乎想喊什麼,可是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倒在了葉安歌睡過的病床上,白色的床單變成了血色,地上也有一灘紅色的血跡。
江想的眼睛大睜著,卻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這麼虛弱的女人竟然還能咬住他的脖子,咬破他的動脈。
葉安歌很虛弱,傅驍也好不到哪裡去。
葉安歌一邊咳嗽一邊把傅驍扶起來,傅驍低聲說:“你想彆問,信我。”
“好。”葉安歌點頭。
房間外麵是白色的走廊,依舊是白色的牆壁和地磚,能隱約的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
傅驍:“朝樓下走,走最前麵的通道,到地下室去。”
在被抓住之前,傅驍和葉安歌早就探查了這棟彆墅,地下室有一道暗門,門鎖在他們計劃前就被他們弄壞了,隻是看起來沒問題,隻要用鐵絲一桶鎖眼,門就會開。
隻要再走上半個小時,就能找到被他們藏在公路山坡下的車。
可葉安歌現在記不得這些,傅驍就必須指揮她。
好在葉安歌沒有質疑傅驍,也沒有多問什麼。
傅驍離開的時候,轉頭看了看後方走廊。
等他們在地下室裡摸索,終於打開大門,看到外麵的陽光和青草樹木時,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先去找車。”傅驍說。
他們當然不可能走公路,隻能走附近村民踩踏出來的小路,前一天剛下過雨,地上全是泥,走一步滑一步,兩人現在身上都沒什麼力氣,走的當然也就更加艱難。
傅驍說:“你還記得多少昏迷之前的事?”
葉安歌緊抿著唇:“我被槍指著頭,死了。”
“不對。”傅驍咬緊牙根,他現在每走一步,膝蓋都鑽心地疼,“沒人朝你開槍。”
葉安歌看著他。
傅驍:“是你自己,你自己決定露出破綻,你說你必須知道一樣消息。”
葉安歌一愣:“我忘記了。”
她根本不記得這回事,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當時需要的是什麼消息?
傅驍冷汗從額頭滴下來:“回去之後,讓組織找催眠師。”
葉安歌點頭。
車就在不遠處,傅驍已經看到那個草堆了。
就在兩人快到的時候,葉安歌忽然問:“章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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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章仇呢?”
這個名字已經很多年沒聽到了, 傅驍也忘記了有多少年。
或許是三年,或許是五年。
但傅驍沒有正麵回答葉安歌的問題,他嗓音沙啞:“先回去,你能開車嗎?”
葉安歌鑽進駕駛座:“能。”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往往會迸發出令人不敢置信的能力,明明已經在病床上躺了那麼久,葉安歌發動汽車,額頭和手臂上青筋畢現,顯得異常猙獰。
傅驍環顧周圍:“他們還沒追上來,我給你指路,開車。”
汽車衝破外麵覆蓋的稻草和樹枝,一騎絕塵向前駛去, 駛上了小道,繞道之後再上公路。
那些人的基地在深山裡, 估計有能屏蔽外界信號的東西。
傅驍深吸一口氣,從車後座的工具箱裡找出一把小刀, 他割開自己的衣服, 手臂和%e8%83%b8腹上全是傷口,有刀傷, 也有鞭傷, 他用濕紙巾擦乾淨傷口,咬牙把消毒酒精倒在傷口上。
“我怎麼可能不帶任何幫手,隻和你深入敵人腹地。”葉安歌忽然問,“我不會這麼蠢。”
雖然沒有之前的記憶, 可是葉安歌篤定自己是不可能做出這麼危險的事。
“就算我們因為時間問題必須硬上,也應該先跟組織報告。”葉安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傷口的疼痛感和灼燒感緩解了一些,傅驍在後座仰頭,雙臂攤開,像一頭傷痕累累的猛虎,他閉著眼睛蓄養精神:“組織裡有叛徒,我們必須繞過組織,先得到對方的核心情報。”
“叛徒是誰?”葉安歌問。
傅驍笑了一聲:“你不是問我章仇在哪兒嗎?”
葉安歌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就是那個叛徒?”
傅驍:“我不知道你記憶裡的章仇是誰,但章仇從一開始就隻是你的部下,你是他的老師。”
“這不可能。”葉安歌咬著牙,“章仇是我搭檔。”
傅驍:“你的搭檔是我。”
葉安歌看向傅驍:“我現在還不能相信你。”
傅驍深吸一口氣:“你會相信我的,你進組織的第一天,就是我在帶你。”
葉安歌的記憶非常模糊,她原本以為是章仇在帶她,可是記憶裡那個在組織裡衝她伸出手的男人再次回憶的時候,卻連臉都是模糊的。
“厲害的催眠師,憑借暗示和聲音就可以在你無法察覺的時候催眠你,有什麼甚至隻需要幾秒時間。”傅驍說,“你隻是被催眠了,加上藥物作用,記憶混亂是最常見的後遺症。”
葉安歌不置可否:“或許吧。”
傅驍說:“你心存疑慮是正常的,回到組織就好了。”
葉安歌麵無表情地點頭。
“我怎麼分辨什麼記憶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葉安歌忽然說,“我又怎麼分辨你不是準備把我帶回去之後再給我催眠?”
傅驍沒說話。
當他們都處於階下囚身份的時候,當然是同一戰線,但是一旦感覺安全,葉安歌的矛頭當然指向了傅驍。
傅驍笑了兩聲,牽動了傷口,他表情猙獰地吸氣:“沒法分辨,所以你隻能相信自己的直覺。葉安歌,這可是你的拿手好戲。”
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選擇的人,這才是葉安歌活到現在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