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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不下來,跟有多動症一樣。

而她聽著這些人誇獎自己,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

她並不驕傲,也不得意,她就像在聽著他們誇彆人。

而她的父母還會謙虛地說:“她還是太懶惰了。”

“她還是不夠聰明。”

“要更努力才行。”

“小孩子不能誇,她必須知道她不算優秀。”

她確實不算優秀,她父母要的優秀是過目不忘,舉一反三,自學成材,每天看半個小時書就能成為科學家的人。

而她必須把所有時間都花在讀書上,從隻有幾歲的時候開始,她一天的睡眠時間就隻有五個小時。

如果她在看書的時候睡過去了,她就會被喝令站起來,站起來讀書背書。

更小的時候,她或許哭求過,祈求過,但是父母不為所動,他們認為自己在進行精英教育,他們的女兒長大後就會明白他們的苦心。

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比彆人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才能按他們所想,成為一個“優秀”的人。

葉安歌想。

或許在得知父母死訊的那一瞬間,她的第一個反應,第一個由衷的反應是激動。

她激動於她終於可以不受他們擺布了。

她終於掙脫了枷鎖,可以放下手裡的書,去外麵走走了。

葉安歌無聲的笑。

其實把她關在籠子裡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四周的玻璃碎了。

天花板和腳下的玻璃很結實,還沒碎,可隨著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們哭喊著,祈求著,或是懺悔著。

葉安歌朝記憶中邊緣的地方走去。

終於到了這一刻了。

第78章

“快起來!”有人在她耳邊說。

她翻了個身, 不願意起來,起來乾什麼?多累啊?就這麼一直躺著不動彈,多好?

那樣就沒人會用充滿希望和失望的眼神看她了。

她的父母不會再看她。

她的師長不會再看她。

她的長官不會再看她。

沒人會對於寄予厚望,這樣,她肩膀上就沒擔子了。

“葉安歌。”章仇臉上全是黑灰,他的頭發很油膩,身上的衣服也很多天沒有換洗,還有股餿味,但他的眼睛很亮,他說,“你從側門進去,彆怕, 拿住槍,我從前門進去。”

她當時怎麼說來著?

“好。”她說。

然後她就拿著槍進去了。

她屏住呼吸, 心跳從沒這麼快過。

雖然她在軍營裡曆練,拿過不止一回槍, 槍擊的成績總是最好的, 可她沒朝真人開過槍。

她也沒真的要過誰的命。

但這一刻來了。

她不是一個人,還有章仇, 而且章仇沒有讓她和他一起正麵突擊。

葉安歌握緊了槍。

他在保護她。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熟, 隻是長官說他們搭檔,他們就搭檔了。

她甚至不知道章仇家在哪兒,也不知道章仇以前是乾什麼的。

章仇也不知道她。

可他在保護她,因為他是她的前輩, 因為他是她的搭檔。

所以他把最安全的位子給了她。

葉安歌此時有些恨章仇,她覺得章仇在小看她,她不需要章仇的保護,也不需要章仇的刻意安排。

她訓練了那麼久,學習了那麼久,就是為了今天。

為了每一件像這樣的事。

她從後門進去了。

這是個人販子的窩點,他們販賣女人和孩子,但他們和彆的人販子又不相同,他們自己也做下家。

女人被販賣進深山,像畜生一樣生孩子。

孩子則是被製造成怪物,拉到街上去要錢。

男人也有,不過很少,都是少年,這些是被賣去取樂的。

如果有身體太過瘦弱的,賣不出價格的女人,他們也會把她弄成殘疾。

這件事原本並不歸他們管,但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團夥,而且他們第二天就要離開。章仇和葉安歌商量之後,當機立斷,必須今天就把這些人解救出來。

對方有十五個人,還有五把自製的土槍。

土槍製的好了,其實和□□的威力差不了太多,最多就是耗損太大。

葉安歌不能放鬆。

這是鄉裡的一處土屋,常年沒有人住,風吹日曬,竟然還沒有倒。

周圍的人都遷走了,沒有人煙,原本的田地早慌了,所以這群人才會在這裡落腳。

他們要馬不停蹄的把這批“貨物”賣出去。

雖然這些人不是真金白銀,但每個都不會太便宜,所以這群人也沒有太虐待他們,每天還是有東西吃——但吃的東西隻是讓他們能活下去,不會讓他們飽腹,裡麵還有藥粉,會讓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昏睡。

水裡也有藥。

這些人即便知道有藥,卻還是得喝水。

沒辦法,人不吃東西可以活幾天,十幾天,但不喝水,很快就會死。

沒人想死。

這個土屋有兩個門,方方正正地一間屋子,泥巴牆,一點掩飾都沒有,他們隻能直接衝進去。

她聽到了前麵踹門的聲音,前後相差不到一秒,葉安歌也踹門而進。

這是木頭門,而且早就腐蝕了,一踹就能開。

葉安歌剛把門踹開,就看到了角落裡麵黃肌瘦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人們,他們看著她,有些看著從正門踹門的章仇,他們的眼裡充滿了希望。

而那十五個壯年男人正在給土槍上膛。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而已,已經有一個男人上好了膛。

不能讓他開槍!

章仇和葉安歌從前後一起開槍,男人%e8%83%b8口和後腦中彈,甚至來不及呼痛就倒了下去。

這些人有瞬間驚愕,他們雖然拿著土槍,但不一定殺過人,有些山旁邊生活的農民也有土槍,但他們一般都是拿著槍去山裡打打斑鳩或是野雞之類的打牙祭。

這群人販子傻了。

他們雖然乾的是喪儘天良的買賣,可是並沒有真的殺過人,也沒有見過中彈身亡的死人。

“你們是乾什麼的?!”

“彆殺我們,這批貨給你們,彆殺我們。”有膽小的已經抱頭蹲下了——這大概是以前蹲過監獄的。

章仇喊道:“把槍放下,踹過來!”

他們互相看看,都不想放下槍,可是不放下,他們也沒辦法再繼續上膛,於是第一個人放下了,有人起了頭,後麵的人也開始放槍。

這些人不知道是該麵對章仇還是轉頭麵對葉安歌。

其中有一個腦子一轉,這兩個人隻是讓他們丟了槍,卻沒有馬上打死他們。

或許他們不是來槍貨的,是來救人的!

說不定是警察!

那就好辦了!

這人沒有槍,他們十五個人隻有五把槍,但他有刀。

他趴下去,抓住了一個女孩的辮子,要把她拖過來。

女孩太小了,太瘦了,她開始哭嚎,她嘴裡說的是方言,但一聽就是祈求的話。

葉安歌開槍了。

這一槍正中這個人的頭,在太陽%e7%a9%b4開了個洞,鮮血瞬間流了下來,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兒,就這麼倒了下去。

那些被捆住的人已經連尖叫都做不到了,他們太累了,太絕望了。

他們這些人被塞進麵包車,喂了藥之後總在昏睡,饑餓和恐懼已經占據了他們的大腦。~思~兔~網~

他們隻能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希望能從旁邊的人身上汲取溫暖。

即便在這之前,他們隻是陌生人。

章仇給葉安歌使了個眼色,葉安歌就拿著槍慢慢走過去,她的眼睛還盯著那些人販子。

但是腳卻在往受害者那邊走,她慢慢蹲下去,拿出刀,割斷了捆住一個人的繩子,她又站了起來,但是對被解開的那個人:“把旁邊的人都解開,把這些人捆上。”

被她割開繩子的是個少年,雖然是少年,但應該也有十六七歲了。

他長得很好,唇紅齒白,肯定是被父母親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如果被賣了,他的結局可想而知,因為他可不能生孩子,最終的定位就是玩物而已。

說不定還會被賣到國外去。

但他畢竟十六歲了,或許十七歲,他的身體比旁邊的人要健康一些,所以現在他還能動,還沒有因為饑餓和藥物失去行動的能力。

等受害者們被鬆綁,人販子被綁起來之後,葉安歌才鬆了口氣。

也是這個時候,葉安歌看到了那個被自己開槍打死的人。

之前那個是葉安歌和章仇一起開的槍,葉安歌不知道到底是誰打死的,但第二個她知道,是她打死的。

她動手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也清醒的知道自己必須要乾什麼。

但是動完手之後,看著地上那具屍體,葉安歌還是有些恍惚。

在幾分鐘前,這還是個人——一個壞人,一個罪犯。

可他現在成了一具屍體。

這是她乾的。

章仇給警察局打了電話,那邊的人很快就會來,把這些人都帶走。

完成交接之後,章仇和葉安歌要先回去修整一天,然後想清楚怎麼應付任務目標。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從一個吸|毒的混混那裡順藤摸瓜端掉一個販|毒團夥。

他們的關係是情人,一對有毒|癮的情人,但是因為沒錢,所以買不起貨,所以想要依附這個團夥,做他們的下線。

“想什麼?”章仇拿了個啤酒去陽台找葉安歌,他身上還帶著水汽,他也受不了自己油膩的頭發,但是沒辦法,必須邋遢一點那些人才會信他們。

畢竟沒有哪個走投無路的吸|毒人員還會有心思收拾自己。

葉安歌打開啤酒,灌了一大口,她沒說話,就看著窗外的夜景。

他們偽裝成情人,當然要住在一起,連房子都是老房子,為了取信於人,隻能假裝關係親密。

隻要沒人,他們就恢複了搭檔的樣子。

章仇笑話她:“怕了?頭一回殺人?”

葉安歌沒說話,她抿著唇。

她確實是頭一次殺人,可她不是怕,隻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她在那一刻,可以掌握人的生命。

章仇看著他,他的劍眉濃黑,雙眼有神,他把住她的肩膀說:“你要記住,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

“該開槍的時候不要猶豫。”

“就算真出了事,我在你前麵,我幫你擋著。”

“葉安歌,彆怕。”

葉安歌有些憂愁,章仇想錯了,她怕的不是殺人,而是殺人時掌控彆人生命的感覺。

她害怕是自己失去對生命的敬畏之心。

但看著他的眼睛,葉安歌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她隻是輕輕地點頭,說:“好。”

第79章

葉安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