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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無邊 尤四姐 4241 字 6個月前

過這樣不太符合竹葉青優雅的格調,她選擇上手,他的手指多好看,像山間的玉筍芽。

她在他指縫間纏繞,以前總恨自己不長個子,現在卻又覺得很好。要是個十來斤的大漢壓在他手上,他可能會打死她的。

他的手指上有蘭花的香氣,她伸縮著信子嗅,嗅得舌頭都麻了。他醒過來,抬起手看,很驚喜的樣子,“又是你!”

因為長了一雙紅眼睛,比較有識彆度,她豎起身子搖搖擺擺,表示你眼神不錯。

不知道人對他們這種爬行類有什麼感想,反正他並不討厭她。後來午睡常來,她一見到他就順著樹乾下來,老老實實收好毒牙,趴在他身旁。她有個很好的特長,擅長製冷。盛夏時節,她附近方圓一裡內長毛的動物,都愛到她這裡來蹭冷氣。蓬山屬於相對比較恒溫的仙山,但偶爾也有暴熱的時候,那年他把她帶回去了,裝在一個缽裡,放在上風口的窗前。

她到現在才知道他是琅嬛君,他手下有個大司命,一身道骨仙風,嚴重潔癖患者,進門就嫌臭,讓仙君把她扔了。

她很傷心,盤起來嗅自己的身子,哪裡臭了,明明一點味道都沒有!好在仙君沒聽他的,他給她喂仙露,喝了三個月,大司命進門時就再也不捂鼻子了。她的皮膚也越來越好,通體油亮,不誇張地說,她絕對是蓬山上最綠的竹葉青。

女人變美就會有自信,她覺得自己有資格喜歡仙君了。他的性情很好,長得也好看,所以她要努力修煉,爭取有朝一日修成人形,和他男歡女愛一下。

當然他不知道她的野心,在他眼裡她就是條蛇而已。值得慶幸的是,琉璃宮裡氛圍不錯,她不用冬眠,能靜得下心來悟道。不知過了多少年,她結了丹,體內有股蓬勃的力量開始滋長。她也開始變得怕熱,大概是越來越向人靠攏了吧。

熱了就要出去發散發散,她喜歡泡在無根大澤裡,琅嬛靈氣四溢,這樣有助於她修煉。可是一夕之間天翻地覆,紫府出事了,琅嬛的推背書被人篡改,用的還是玄黃筆,一切矛頭指向了仙君。她知道那個始作俑者一定會再入琅嬛,便鳧在大澤裡伏守,結果等來了齊光君,他慌慌張張塗改三生簿,她情急之下居然化了形。

這下完了,目標太大被發現了。齊光君追出來,一個掌心/雷把她劈倒,聲色俱厲地質問她:“你看見什麼了?”

她又沒瞎,該看見的當然都看見了。小小的竹葉青氣勢如虹:“老子要告訴他!”

結果威風沒抖上片刻,他下了殺手,打得她骨節寸斷。最後一把天火點燃她,把她扔進了琅嬛。

太熱了,灼灼熱浪燒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看見自己的鱗片翻卷,像旱地裡開了花的蓯蓉。琅嬛的大門闔上了,一排書架倒塌下來,壓向她……她一驚,頓時從夢裡掙出來,圓睜著眼睛大口喘氣,半晌才看見床沿上坐著的人。他的臉穿越了前世今生,現在再看依舊是夢裡的樣子。她%e8%83%b8口憋悶得難受,恨不得怪叫一通,才能紓解那種痛苦。

仙君捋她的頭發,替她擦了擦鬢角,“夢見什麼了,這一頭汗。”

她定定看著他,眼眸裡盤踞著驚恐的藍光,“仙君……”

他嗯了聲,“怎麼這麼叫我?”

“你還記得竹葉青麼?”

☆、第101章

“竹葉青, 色綠, 劇毒,常半掛在樹枝上, 喜夜間行動……”他把書上記載的都背出來了。其實也不是刻意, 是一直存在於腦子裡。崖兒忽然提起這蛇, 他就覺得可能要壞事。先前齊光也曾提及,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都忘記了, 那條竹葉青……他好像確實養過,他倒沒有考慮他們為什麼都來問這件事, 隻是奇怪, “厲無咎找過你?”

崖兒點頭, “我在東山上查看地形,他就在那裡。”頓了下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記得竹葉青麼?”

仙君的腦子轉得飛快, 不久之前她還問過他, 有沒有和萬妖卷以外的妖接觸過, 他當時矢口否認說沒有, 現在翻供還來得及麼?要是抵賴到底呢?好像也不行, 她大概是掌握了什麼證據,才會咄咄地來逼問他。

仙君艱難地喘口氣,“竹葉青……山裡很多啊,蓬山也有。”

她眯眼問:“你養過麼?”

他遲疑了下, 見實在搪塞不過去了,猶猶豫豫道:“好像養過,不過我連它是公是母都不知道。”

崖兒撐著身子問他:“那蛇美麼?”

又是一道可怕的題型,他斟酌片刻道:“我看不出它的美醜來,不就是一條蛇麼,能美到哪裡去!要比美……無論如何比不過你。”

“那你喜歡她麼?”

他背上汗都出來了,慌忙搖頭,“我是正常人,沒有那種不正常的愛好!我不喜歡蛇,我隻喜歡你。”

然後她沉默了,夜明珠的熒光幽幽照在她身上,他看著她緩緩褪下衣裳,露出了玲瓏香肩。她的身骨很軟,尖尖的下巴抵在肩頭上,朦朧中緋衣如火,%e5%aa%9a眼如絲,美得野性而辛辣。

他受寵若驚,靦腆笑道:“我今天燒了什麼高香……自從蓬山過後,就沒受到過這樣的禮遇。”伸手想去觸摸她,她迂回婉拒了,轉而在他指尖輕蹭,那若即若離的碰觸,讓人酥|麻到心上。

他吸了口氣,指尖在無暇的肩頸間流連,一路往下,落在半露的雪塚上。仿佛是遠古就隱藏於佛堂上的,駕輕就熟的引誘,他難以抗拒她這樣的弄色。心似春水,在她的一顧一盼間蕩漾,他想去掬她,她伸出小舌在他指尖一%e8%88%94,那種難搔的癢奔跑向四肢百骸,他人頓時沉醉了,不知今夕何夕。

“我和那條竹葉青像麼?”

她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嘶嘶的氣息從他耳蝸裡鑽進去,他聽得見她吐納的韻律。可**歸**,依舊驚出他一身冷汗來,他惶恐地看著她,“葉鯉,你中邪了麼?”

她酒醉似的慵懶一笑,“我中邪了,你幫我驅麼?”慢悠悠拿那玉雕似的鼻尖抵蹭他的下頜,輕歎道,“你和那竹葉青也曾經這樣親昵過,你忘了。”

仙君慌了,“沒有,我怎麼可能這樣!那蛇傻乎乎的,整天就知道倒立和睡覺。而且它太小了,三角腦袋芝麻眼,實在不怎麼好看。”

她的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仙君咽了口唾沫,“怎麼了?我說蛇而已,你動什麼肝火?”

可是她衝他磨牙霍霍,尖著嗓子說:“我就是那條竹葉青,你說它的壞話,就是在說我的壞話!”

仙君徹底傻了眼,究竟是怎麼和竹葉青牽扯上的?脾氣這麼大,不會又懷上了吧!

忙拽過她的手,扣住手腕仔細號脈,她倔強地掙開了。仙君心頭生涼,發現女人實在太難對付了,他不單要小心不和彆的女人走近,現在連蛇蟲都得保持距離了。

他枯著眉看了她半晌,靠過去攏她的肩,“嶽樓主,你是一樓之主,江湖上頂級殺手組織的首腦,不能這麼耍脾氣。沒錯,我是養過竹葉青,可養了幾十年,它趁著蓬山大亂逃跑了。也許是受夠了紫府歲月的枯燥,再也不願留在琉璃宮了,人各有誌,蛇也一樣。”↑思↑兔↑在↑線↑閱↑讀↑

這麼看來,他並不了解全部真相。也是,一個萬事隨緣的人,不會去糾纏漫長生命中偶爾出現的過客。走也好,留也好,一切全憑各自歡喜。所以他養的蛇忽然不見了,在他看來是厭倦了,離開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去追查下落。竹葉青在天火中屍骨無存,他卻以為它找到了另一種快活的生活方式,過它想過的好日子去了。

崖兒心裡哀淒,撐著身子不說話。他見了忙把她抱進懷裡安撫:“你是不是怕明晚不敵齊光?你放心,隻要把樅言的精魄騙出來,我一定替你手刃他。”

他根本不明白她究竟在難過什麼,那時候的竹葉青想必也感受過同樣的苦悶吧。

不知幾輩子前的事了,還為這個掉眼淚,似乎不合適,但剛從夢裡回味一遍,又像昨天發生的一樣。她問他:“厲無咎沒有告訴你,竹葉青後來去哪裡了麼?”

他搖頭,“他隻問我,還記不記得那條蛇。”

得到的回答當然是不記得了,畢竟過去了三千年,一個玩意兒而已,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崖兒定了定心神才告訴他:“其實那條蛇沒有背棄你,她在大澤裡伏守齊光,最後被他當柴火點燃扔進了琅嬛。那天她剛能化形,所以你沒有見過她的樣子,如果見了,你應當能認出來,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臉上一片惶然,“葉鯉……”

“你就從來不好奇我的前世今生?從來沒有去翻一翻我的三生簿?”

他理直氣壯地說:“沒有。我不管你前世是誰,反正你也不會有來生,這輩子就一直跟著我,跟到地老天荒。”

不愛讀書還如此冠冕堂皇,果然隻有仙君了。她頓時氣餒,怏怏偎進他懷裡,“我剛才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見自己爬樹,夢見自己被裝進缽頭裡,放在第一宮。他們說轉世要喝孟婆湯,喝了能忘卻前塵,可是剛才的夢太真實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就是那條竹葉青。”

他不說話,隻聽見%e8%83%b8口隆隆的跳,一聲聲錘擊在她腦仁上。他的手臂慢慢收緊,要把她壓進骨肉裡去似的,隔了很久才聽見他說對不起,“我疏忽了,好像錯過了很多事。”

因為春花秋月湯湯流過,從來沒有一樣能流進他心裡去。他磊落、耿介、達觀,他對萬事萬物有情,又對萬事萬物無情。以前她還不懂,覺得他這樣的人怎麼能成仙,其實錯了,他的喜怒悲歡都不達心底,他才是內心永遠恒定的那個人。

心定則大成,齊光心有微瀾,把控不好就落入塵寰了。不過上輩子的願望這輩子實現,先苦後甜比先甜後苦要好。她兩臂絞起來,緊緊攬住他的脖子,“天火會燒儘一切吧,為什麼我還能轉世?”

天火的威力確實很大,不管是皮相還是精魄。他把臉貼在那柔軟的絳紗上,料子煙雲似的,承托住他稀少的一點記憶,“可能因為我老是給你喂霜茅的緣故,那果子不容易腐壞,一顆能吃十來天……”還是因為懶啊,其實竹葉青吃素後喜歡白菜,但菜葉吃不完就壞了,還要清理。這種工作對他來說太費事,於是他想了個好辦法,給她喂霜茅果。這果子能凝魂,味道雖然不好,但扛餓,長期食用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最要緊一點,果子脫離根%e8%8c%8e十天後不會發出腐爛的味道,至多乾涸成一個堅硬的核,哪怕隔上幾個月打掃也沒問題。

崖兒怨懟地看著他,“我到現在都能想起霜茅的味道,酸中帶瑟,吃多了反酸水。”一麵說一麵搖頭,“你真的不適合養動物,以後米粒兒不要你帶,我自己來。”

他一聽這個頓時不乾了,“憑什麼?我是他爹啊!再說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