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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田園泡 4340 字 6個月前

迢曄起身,走至太後身旁,拿起那柄素絹扇兒置於鼻下輕嗅,然後道:“若是我沒聞錯,這藥乃春風如意樓的秘藥,輕易不肯給人的。”

“而且這柄素絹扇兒是方婉巧的,那城陽郡主又怎麼會中招?便是中了招,下藥的人也不是針對城陽郡主,城陽郡主隻是被殃及池魚罷了。如此推斷,方才紅綾那番言之灼灼,便也皆是些廢話。”

扔下手中的素絹扇兒,陸迢曄輕笑道:“城陽郡主的病我已經瞧了這麼多年,那是自幼體弱,隻得調養,無藥可醫。是我吩咐日後讓她去尋府中大夫看病的,與王妃並無關係。”

太後聽罷,看向陸迢曄,麵色稍有好轉。

“既如此說,曄兒的意思是……”

“兒臣的意思是,這下藥的人,原本是針對方姑娘的,卻不想陰差陽錯,城陽郡主反中了藥,那人便也陰差陽錯的,玷汙了城陽郡主。如今,可順著春風如意樓這條線索查下去。”

太後陷入沉思,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冠珠被好幾個宮娥攔著,撞得發髻零散。

“太後,太後,求您去看看郡主吧,太後,郡主她要尋死啊,太後……”

太後猛地一起身,被身旁宮娥攙扶著胳膊,疾步往外去。

安陽公主跟陸迢曄對看一眼,陸迢曄牽過蘇錦蘿的手,緊跟上去。

城陽郡主被安排在壽康宮的側殿內。此刻,裡頭一片狼藉。幾案翻倒,紗窗破裂,紗被蜷地,桌凳全倒。

“郡主,郡主……”大批宮娥攔抱著城陽郡主,城陽郡主麵色慘白的穿著素白褻衣褻褲胡亂衝撞。青絲披散,麵白如紙,腕子上都是血,從地上碎裂的茶碗來看,是她自己用瓷片劃的。

“曄兒,曄兒,快……”太後被宮娥扶著,麵色焦急的呼喚陸迢曄。

陸迢曄上前,一記手刀劈在城陽郡主後頸處。城陽郡主軟軟倒下,被宮娥七手八腳的抬到了榻上。

“母後,還是請女醫吧。”陸迢曄看一眼城陽郡主衣衫不整的模樣,後退幾步到屏風後道。

太後回神,微紅著眼眶頷首,招呼宮娥,“請女醫去。就近尋個地方讓女醫住下,彆出壽康宮了。”

“是。”

城陽郡主自小便養在太後膝下,因身子孱弱,所以太後尤其憐愛。如今遭逢此事,太後隻覺心痛如絞。

“城陽。”太後坐在榻旁,握著城陽郡主的手,眼角有淚滑落。

“太後,切不可過於哀傷,當心身子呀。”宮娥上前,替太後拭淚。

太後搖頭,看向城陽郡主。

原本便單薄孱弱的一個人,如今麵無血色的躺在榻上,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斷。

蘇錦蘿站在陸迢曄身後,偷瞧上一眼,也覺心驚。

原本素雪傲梅一般的人物,竟淪落至此,無異於溯雪沾汙,紅梅碾土,陷泥淖。但心驚後,蘇錦蘿卻從心底生出一股慶幸。若沒有方淼相救,隻怕現在躺在這處的,就是她了。

“太後,太後,求您為郡主做主啊!”冠珠披頭散發的衝進來,看到蘇錦蘿,張牙舞爪的撲過去,被身後的宮娥死死拽住。

“啊!毒婦,你這個毒婦……”冠珠被兩個宮娥壓趴在地上,明明身子纖瘦,但力氣卻足的很,拚儘全力的掙紮,似乎下一刻就能掙脫出來。

“拉出去。”陸迢曄麵無表情道。

“是。”又加了兩個宮娥,四個宮娥拖拽著冠珠往外去,冠珠掙紮的連宮鞋都掉了,嘴裡還在朝蘇錦蘿罵罵咧咧的。

“蘇錦蘿,你這個毒婦,你會有報應的……”

安陽公主上前,安慰道;“王妃莫怕,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嗯。”蘇錦蘿點頭,“多謝安陽公主。”

安陽公主抿唇輕笑,“王妃該謝的人不是本宮。若不是四叔相托,本宮哪裡會來的這麼快。”

蘇錦蘿攥緊陸迢曄的手,小心翼翼揚起一抹笑,正欲說話,卻突聽得太後道:“來人,將方淼方大人喚來。”

心裡一“咯噔”,蘇錦蘿想著,莫不是太後知曉了她中藥後被方淼所救之事?

一眾人離了側殿,去正殿,那處,方淼身穿朝服,正在迎候。

“給太後請安。”

“方大人不必多禮。”

太後擺手,入上座。“城陽郡主的事,想必方大人已經清楚了。今次請方大人來,就是希望方大人能替哀家徹查此事。”

方淼跪在地上,瞧不見麵色,隻雙手觸地,伏跪道:“是。”

“方大人起來說話吧。”

太後一揮手,有宮娥上前,將漆盤內的素絹扇兒和那個白瓷瓶端到方淼麵前。

方淼先聞了聞那白瓷瓶,然後又看了一眼那素絹扇兒,從繡紋內細細撚出嵌在裡頭的殘餘粉末,粘在舌尖輕嘗後吐出。

壓著帕子,方淼用茶水漱口後道:“回稟太後,此物應當是春風如意樓的秘藥。”

“嗯。”太後頷首,“方大人果然厲害,這事便交由方大人來辦,請方大人務必秉公處理。”頓了頓,太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方大人與靜南王妃,好似是表親關係?”

方淼道:“是。”

太後沉%e5%90%9f半刻,差宮娥去喚福緣。

福緣穿著太監服,急急趕來。“給太後請安。”

“福緣,你跟著方大人徹查城陽郡主一事,本宮任你為掌刑千戶,調派東廠,協助方大人辦案。”

說是協助,其實就是信不過方淼,一定要安插一個人來相互監督。福緣原本雖是太後麵前剛剛新起的紅人,並無實權,但如今一個掌刑千戶砸下來,他的腰板一下就直了。

“多謝太後。”福緣撩袍跪地,深深叩拜。

太後轉向蘇錦蘿,“這幾日,就請靜南王妃暫住在哀家這處吧。”

方淼亦轉身,看向蘇錦蘿。

小婦人緊貼在陸迢曄身旁,一雙眼水霧霧,黑蒙蒙的,看著男人的視線透著一股子明顯的依賴。

“母後,便讓王妃住在白梨殿吧,兒臣這幾日也就不回府了。”

太後頷首,“隨你,不過在此事沒查明前,不要出了白梨殿。”

“是。”

太後扶著額角,麵露疲色,“下去吧,哀家累了。”

陸迢曄領著蘇錦蘿退下,方淼與安陽公主走在後頭,細說著話。

“本宮知道,方大人一向是最秉公處事的人了。”

“不敢。”方淼拱手。“還未恭喜安陽公主大喜。”

安陽公主笑著撫上自己的肚子,“這事傳的倒也挺快。”

蘇錦蘿偏頭,注意到安陽公主的動作,略後退一步,與安陽公主並排道:“公主有喜了?”

“是啊,托王妃的福,昨日裡四叔替本宮把脈,號出了喜脈。”安陽公主說話時,眉梢眼角皆帶笑意。

不怪安陽公主如此開心,因為她的駙馬羅延規雖流連花叢,身旁侍妾、通房無數,但卻無一人有子嗣。如若她能一舉得男,必能贏回羅延規的心。

蘇錦蘿笑著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將視線落到方淼身上。

今日走的急,都未與大表哥道謝。

“大表哥……”

“王妃。”方淼斂目,與蘇錦蘿作揖。

蘇錦蘿張了張嘴,但礙於安陽公主在場,也不好多說什麼,隻道:“此事,勞煩表哥徹查了。”頓了頓,蘇錦蘿心中惴惴,道:“表哥,是信我的吧?”

“臣,自會秉公辦理。”

蘇錦蘿點頭。她清者自清,自不必懼怕什麼。

第62章

想完,蘇錦蘿一扭身, 看到陸迢曄投過來的, 那意味不明的視線, 盯得她心裡一虛, 慌忙邁著小碎步趕上去,牽住他的手, 討好的勾了勾指尖。﹌思﹌兔﹌在﹌線﹌閱﹌讀﹌

陸迢曄輕哼一聲,抬目看向前方。

福緣正在跟小太監說話, 遠遠與陸迢曄作揖。他身穿襆頭袍衫,身形掩在寬大衫內,略顯清瘦。立在廊下, 瞧去, 隻覺清秀如竹。

陸迢曄微頷首,領著蘇錦蘿去了白梨殿。

方淼留在原處,暗暗握拳。

“方大人, 聽說府上夫人也是有喜了?”安陽公主撫著肚子開口,“前些日子事忙,還未上門攜禮賀喜呢。”

“不敢勞煩。”方淼回神,將目光轉向安陽公主。

方淼官拜翰林學士, 戴二品六梁冠,上配革帶、綬環犀, 身穿赤羅青緣朝服, 用素色大帶表裡, 前綴蔽膝, 後佩綬,係掩之。身形挺拔,麵容嚴整,眉間兩道豎痕,愈發明顯。

皇城內,靜南王陸迢曄,內相方淼,侯府沈玉澤,皆是才名在外之人。除卻那沈玉澤尚是少年,如今又遠在邊域,方淼的容貌也不差,不然那鎮國侯府的朱翹憐也不會巴巴的上趕著要嫁他。

安陽公主笑道:“本宮還聽說,方大人近日新得一嬌妾,本宮實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嬌妾,居然能入方大人的眼。據說,容貌與靜南王妃,還有幾分神似呢。”

方淼沉著一雙眼,看向安陽公主。

安陽公主垂眸,語氣如常,“方大人不必多思慮,本宮隻是覺得,靜南王妃實在無辜。方大人覺得呢?”

方淼抿唇,拱手,“待此事查明後,自有定奪。下官還有事,先告辭了。”方淼轉身,步子略大。

見人去了,安陽公主一瞬斂了麵上笑意。倒真是如傳聞般,油鹽不進。不過這樣的人,居然會對靜南王妃藏著一份心思。

……

白梨殿內,梨花已逝,青蔥綠葉迎風搖曳,遮蔽出一片陰涼地。

蘇錦蘿仰頭看著梨花樹,喃喃自語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梨子呢?”

“再過三月。”陸迢曄站在蘇錦蘿身後,撚起她粘在粉頸處的幾許青絲。

不遠處,福緣打發了小太監,領著宮娥近前。

“王爺。”

陸迢曄轉身,看向福緣。“恭喜掌刑大人。”

福緣立時作揖,“王爺折煞奴才了。”話罷,一揮手,那些宮娥便自散去,規矩的收拾打掃白梨殿。

“王爺放心,王爺對奴才的恩,奴才沒齒難忘。若是沒有王爺,哪裡會有今日的奴才。”

“掌刑大人過謙。富貴險中求,是掌刑大人自個兒運道好罷了。”陸迢曄抬手指向白梨殿一角,“勞煩公公替本王取些鍋碗瓢盆的東西置在裡頭。”

“是。”福緣應聲退下,片刻後便有宮娥搬了東西進房,將裡頭的床榻、案幾等物移挪開,然後收整出一間小廚房。

隻從陸迢曄一句話裡頭就能猜出他要的是什麼東西,這福緣的心思也是極細。

“爺。”明遠領著雪雁和玉珠兒進殿。

蘇錦蘿雙眸一亮,趕緊上去一臂挽住一個。

雪雁和玉珠兒紅著眼,挽住蘇錦蘿的胳膊不放。“王妃,奴婢們擔心死您了。”

“沒事沒事,你們看,全須全尾的呢。”蘇錦蘿笑著在原地蹦了蹦,撞到一旁的陸迢曄。

陸迢曄將人扶住,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