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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田園泡 4367 字 6個月前

你在李府,被糖果子噎了喉嚨,還是王爺救的你呢。”說起這事,蘇清瑜便心有餘悸,日後再送蘇錦蘿糖果子,都要碾成粉再送。

她哪裡不記得啊,她到死都記得這人……

正在蘇錦蘿糾結是她的親大哥眼瞎,還是敵人太強時,周身突然湧來一股清雅的冷梅香。

蘇錦蘿一哆嗦,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麵前的陸迢曄,用力咽了咽口水。

不行了,她真的好想小解。

蘇錦蘿抖著小腿,看男人越走越近。陸迢曄站定,垂睫看向麵前的小姑娘。軟綿綿的抱著手爐往後縮,都要躲到蘇清瑜懷裡。

陸迢曄抬手,蘇錦蘿猛地一下紮進蘇清瑜懷裡,然後從他腋窩處鑽過,抱著手爐“噔噔噔”跑遠。

那隻修長如玉的手頓在半空中,片刻後將蘇清瑜肩上的枯葉取下。

“嘖嘖。”蘇清瑜咋舌,“蘿蘿真害羞。”

要是蘇錦蘿還在,一定會指著蘇清瑜的鼻子讓他看清楚。她這副驚弓之鳥,差點被嚇尿的模樣是害羞?明明是害怕啊!

蘇錦蘿頭一次來鯤玉園,她悶頭瞎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脫力後一屁股坐到美人靠上休息。

美人靠上積著一層薄薄雪漬,懷裡的手爐已經不暖和了。蘇錦蘿歇了一會,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拖地大氅。上好的大氅,已經被她踩得黑烏烏的看不清原貌。

低歎一聲,蘇錦蘿轉著小腦袋找路。

房廊內掛著兩排紅紗籠燈,風雪頗大,拍打著燈籠架,燭火搖曳,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吹跑。

翠屏處繞出一人,提著一盞八角琉璃燈。男人身披白狐裘,青絲如墨,眉眼如畫,踩著黑色的皂角靴緩步而來。

頭頂的紅紗籠燈越發喧囂肆意,星星點點的落雪吹過眼前,蘇錦蘿眯了眯眼,試探性的道:“大哥?”

陸迢曄沒有說話,直走到蘇錦蘿麵前。

蘇錦蘿凍得僵直的小身子往後一退,一屁股坐到濕冷的美人靠上。

她的親哥咧,怎麼又是這個煞星。

“你怕我?”陸迢曄俯身,那股子梅香混雜著冷寒澀意,凍人鼻息。

“不不不……”不怕才怪!蘇錦蘿哭喪著一張臉,隻覺時運不濟。

男人湊的極近,那盞琉璃燈被提到眼前,蘇錦蘿眨了眨眼,有些不適應。

好亮。

陸迢曄垂睫,看向她。

蘇錦蘿適應了光亮,目光落到陸迢曄的眼瞼處。那裡有一顆紅痣,垂眸看人時方顯,抬目時則隱。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偏在那張白玉似得臉上生了一顆朱砂痣,就像是掩藏在這副清貴皮囊下的黑心。

看來連老天都在告誡她,彆看這人睜著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閉上眼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牛鬼蛇神呢。

蘇錦蘿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夾緊腿。

這煞星再不走,她就要忍不住了!

陸迢曄挺直上身,伸手欲拿琉璃燈,卻不想蘇錦蘿驚叫一聲,匆忙起身下踩住大氅一角,一個咕嚕就往美人靠下翻了過去。

美人靠下是結著厚冰的湖,蘇錦蘿失了大氅,隻著一件銀窄襖,被凍得哆哆嗦嗦的連想小解的欲望都壓下去了。

不過好在冰夠厚,蘇錦蘿穩穩撐在冰麵上,動彈不得。

美人靠處伸出一盞琉璃燈,照出蘇錦蘿那張蒼白小臉。頭發蓬亂的模樣,像隻失足落水的小奶貓。

“何故怕我?”陸迢曄站在那處,居高臨下的看向蘇錦蘿,姿態睥睨,猶如在看身下螻蟻。

蘇錦蘿被凍得厲害,她使勁環住自己,頭頂是氤氳而下的燈色,照在晶瑩剔透的冰麵上,看上去暖融融的。

不自禁將自己往琉璃燈下挪,蘇錦蘿軟著嗓子,嗚咽出聲,“大哥……”

“你大哥在彆處尋你。”陸迢曄挑了挑手裡的琉璃燈,下頭的小姑娘縮著身子往側邊挪一挪。

陸迢曄又將琉璃燈往右邊挪。

小姑娘委屈的跟著往右邊挪。

小奶狗一樣。

陸迢曄不自禁勾唇。膽子也小的可憐。不過他可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讓這小東西怕成這副模樣。

房廊外傳來紛繁的腳步聲,陸迢曄眉目一挑,突然攏袖跳下美人靠。

蘇錦蘿隻覺身旁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陣冷梅香氣籠罩,身子一輕,被托舉回了岸上。

身上罩下一件白狐裘,蘇錦蘿仰頭看去,陸迢曄正彎腰去撿琉璃燈,褪了白狐裘的他露出頎長身形,寬肩窄腰的尤其利落好看。

好看個屁!

蘇錦蘿唾棄。這就是隻吸人精血的男狐狸精!不然怎麼總愛穿毛絨絨的狐狸皮?

“蘿蘿?”蘇清瑜的聲音遠遠傳來,蘇錦蘿鼻子一酸,想起身,突然尿意急湧。

啊啊啊啊,這白狐裘上都是那煞星的味道,蘇錦蘿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起。

猛地一下將白狐裘扔還給陸迢曄,蘇錦蘿白著一張臉夾腿往後躲,“天天天冷,你你你多穿穿穿……”

聽著蘇錦蘿那不成話的抖音,陸迢曄也不知這小姑娘是凍的,還是嚇的。

不過看模樣,應該是嚇的吧。

“天冷,蘿蘿莫凍壞了身子。”白狐裘被小心翼翼的披到蘇錦蘿身上,蘇錦蘿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蘿蘿!”

蘇清瑜疾奔而來,猛地一下扶住蘇錦蘿綿軟的身子。

“方才摔到冰麵上,應當是被嚇暈了。”陸迢曄慢條斯理的替蘇錦蘿掖了掖白狐裘。

即便是暈著,蘇錦蘿也能感覺到陸迢曄的氣息,她顫著眼睫,小臉白生生的靠在蘇清瑜懷裡,連呼吸都微弱了。

真是可憐呀。

陸迢曄笑道:“天冷,帶回去換身衣裳,烤烤火吧。”

蘇清瑜一把將蘇錦蘿抱起,徑直回了鯤玉園。

作者有話要說:  嘖嘖,小可憐,媽媽疼你!

第10章

蘇錦蘿一醒過來,就是滿地找恭桶。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要隨身係個兜布,不然若是突然瞧見那靜南王,失態的話,她就算臉皮再厚都撐不住。

又不是三四歲的娃娃,還能管不住自己小解!

蘇錦蘿鬱悶的皺著一張小臉,抻著脖子往屏風外頭張望。

“姑娘。”玉珠兒端著夜宵進來,“大公子跟靜南王在書房說話。”

方才姑娘昏迷不醒,大公子急急喚了大夫來,又守了半個多時辰,直到方才,才急急去了書房,吩咐說,人醒了,立時來通報。

“唔……”蘇錦蘿含糊應一聲。

人怎麼還沒走啊?一個王爺,怎麼無所事事到此種地步?

“姑娘,大公子吩咐小廚房給您燉了燕窩紅棗雞絲湯。”玉珠兒擺好碗筷,替蘇錦蘿盛出一小碗。

蘇錦蘿係好腰間絲絛,淨手後坐到繡墩上舀了一勺湯入口。

湯汁濃鬱鮮美,帶著紅棗的香甜味,糯糯的燕窩裡加了出膠銀耳,入口順滑細膩。

“玉珠兒,你在理國公府這麼多日子,可聽說過,那靜南王的事?”

“靜南王?”玉珠兒眼前一亮,湊到蘇錦蘿身旁。“姑娘不知道,奴婢但凡跟那些小丫鬟、老婆子聚在一處時,就常聽她們提起靜南王。”

“哦,怎麼說的?”蘇錦蘿豎起耳朵。

“咳咳。”玉珠兒咳嗽兩聲道:“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定都城第一君子也。”

“噗……”蘇錦蘿一口湯撲出來,漲的麵色通紅。

瞎了,瞎了,整個定都城的眼睛都瞎了。

“姑娘,沒事吧?”玉珠兒替蘇錦蘿擦過嘴,繼續道:“靜南王不僅名聲好,作風好,還不近女色,府裡連一個近前伺候的通房、侍妾都沒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不能近前吧,畢竟那人外白內黑,黑的都沒底了。

“還有呢?就沒有些,唔,私密的事?”

蘇錦蘿覺得,人總有百密一疏,這靜南王活了二十幾年,不可能一直披著這麼一層君子皮,不露出一點破綻吧?

玉珠兒皺眉想了想,然後突然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姑娘,奴婢聽說呀,這靜南王不近女色,是因為……不舉。”

蘇錦蘿:……好吧,確實非常私密了。

沒有從玉珠兒那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蘇錦蘿將目標放到蘇清瑜身上。就她看來,她這位大哥對靜南王的評價十分之好,好到讓蘇錦蘿開始懷疑,上輩子一劍把她給解決的人,到底是不是靜南王。

……

靜南王似乎真是個閒散王爺,一連三日都呆在蘇清瑜的院子裡頭,跟蘇清瑜談詩作畫,無所事事。

蘇錦蘿忍著尿急,躲到書房的槅扇下往裡頭張望。

她想到一個法子。

什麼能讓人吐真言?酒。

對於蘇清瑜識人不清,跟靜南王這樣的偽君子廝混,蘇錦蘿是非常擔心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好大哥跳進火坑。

“大哥。”蘇錦蘿端著漆盤,站在書房門口,朝蘇清瑜招手。

蘇清瑜放下手裡畫卷,攏袖出來。

“身子大好了?怎麼不多穿些?”

“好了。”蘇錦蘿乖巧點頭,將漆盤塞給蘇清瑜,“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酒,給大哥和王爺暖暖身子。”

頓了頓,蘇錦蘿殷殷叮囑,“大哥可一定要和王爺喝呀。”

“蘿蘿特意釀的,自然是會全部喝完的。”

書房內,陸迢曄挑著畫卷的手輕動,細細滑過畫軸,眉眼低垂,顯出眼瞼處的那顆朱色砂痣。耳畔處是小姑娘軟綿綿的說話聲,隻聽著,就能想象出那張瓷白小臉。

蘇錦蘿喜滋滋的去了,進到主屋內後將玉珠兒招過來,讓她去盯著書房。

那壺桂花酒是蘇錦蘿特意製的,濃度比平日裡飲的淡桂花酒要厲害上許多。蘇錦蘿覺得,就算是再千杯不倒的人,吃上一壺也夠嗆。

就是可憐他大哥要多躺些日子了。

難捱的等了半個時辰,玉珠兒打開厚氈進來,“姑娘,方才奴婢去收拾的時候,酒壺裡頭的酒都吃光了。大公子還嚷嚷著要,看模樣是吃醉了。”

“哦哦。”蘇錦蘿趕緊點頭,腳步一頓,“書房很熱?”

“不,不熱啊。”玉珠兒搖頭。

“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蘇錦蘿奇怪。

玉珠兒低頭,揪著寬袖,“就,就,哎呀,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

蘇錦蘿一臉疑惑的抬腳跨進書房。

屋內桂花香氣濃鬱,帶著淺淡的墨香味,暖烘烘的。

今日難得天晴,槅扇儘數被打開,冷陽從槅扇處落進來,被分割成塊,嵌在白玉磚上。天色雖依舊冷,但讓人看著就忍不住的想親近。

瞧清楚書房內的情勢,蘇錦蘿終於明白,玉珠兒為什麼那副模樣了。

“蘿蘿……”蘇清瑜眨著那雙水霧桃花眼,衣衫不整的直往蘇錦蘿的方向撲過來。

蘇錦蘿下意識往旁邊一閃,蘇清瑜臉朝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