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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秋白,你彆動, 讓我抱一抱。”

其實闔府上下尋找林秋白最勤快的就是陸停汐。

當年,若非他偷偷帶林秋白出門看花朝燈, 林秋白也不會遭人暗算綁架,雖然這些年陸府揪住蛛絲馬跡把當年的人一網打儘全部清算,但陸停汐從未停止過自責。

五百年過去,事實上希望非常渺茫, 陸停汐總是告訴自己小弟還活著,一定在哪個角落等著他接他回家。

當這一刻終於來臨。

他就像做夢一樣,雖然聽上去有些荒謬,但他抱著林秋白絮絮叨叨的說著連自己都聽不太清的話。

林秋白被他抱住站在原地,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原本的生活空間裡, 家庭隻是一個符號。他是獨生子,因為身體原因,父親從旁支過繼了兩個孩子過來,全都比他健康活潑,但也都喜歡口頭欺負辱罵他。

所以對於兄弟情,還比不上平時給他做飯的阿姨。

兩輩子他都沒有家人,也沒有和家人相處的經驗。

寒臨霄不聲不響站在後麵,他清晰地看到林秋白瞳眸裡的惶然、驚訝,以及手足無措,平靜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腦海裡鈍刀割肉般疼痛,壓抑了一會兒,他才緩緩走到林秋白身邊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壓力,林秋白側過頭,對上寒臨霄平靜的視線,略微有些混亂的心跳逐漸平複下來。

三人微妙互動的時候,鴻光殿已炸開了鍋。

林秋白竟是狐岐山陸氏那個失蹤多年的孩子!

還有許多人沉浸在目瞪口呆中,其他人則馬不停蹄的跟周圍人交流起來。

原本林秋白靈根被廢,又對鴻羽真人求而不得,可謂人人唾棄又同情憐憫,但沒想到他說翻身就翻身。

前腳綁上兩位深居淺出神威煊煊的老祖,後腳還在結契典禮和還是狐岐山相認了。

真是搖身一變成為全修真界最有身份的人。

臉打得啪啪響,讓所有等著看好戲的人瞠目結舌。

平素愛看話本子的閒雜弟子們激動非常,恨不得高舉雙手雙腳——

讓話本照進現實!

而在場受到衝擊最大的就是鴻羽真人。

他死死盯著林秋白的側臉,僵立在原地,他聽見自己%e8%83%b8腔裡的心臟怦怦直跳,一下一下將他的理智撞成粉齏,他覺得五臟六腑有一種灼熱焚燒的感覺,在這樣的痛苦中令喘熄都變得艱難。

原來、原來林秋白竟就是那個在黑暗中給他打氣,陪伴他的孩子。

在無望的黑暗裡,他感受著對方的溫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那孩子的麵容,在夢境中反複描繪,他是他第一次心動,怦然心跳的感覺他至今記憶猶新,他想象過許多次兩人重逢的以後。

而現在一場就像是一場荒誕的鬨劇。

是了,林秋白與藥祖是師徒也能對上號了,畢竟當年他們都在三十三天。

可林秋白就是當年給他溫暖他要尋找的人,而他又做了什麼呢?

將人一腔真摯的情意踐踏得粉碎,又把靈根活生生挖出來換給那個居心叵測的贗品。

他眼前浮現出那晚林秋白躺在他麵前,眼神信賴地望著他,而他卻冷著臉剖開皮肉雙手血淋淋的取出他想要的東西,卻吝嗇於給一個笑容,林秋白闔上眼瞼,躺在血汩裡頭發一寸一寸漸白……

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他怎麼能忍得下心!?

鴻羽真人眼前一片黑一片白,身體搖搖欲墜,%e8%83%b8口就像挖了一個大洞汩汩往外淌著血。

他鴻羽真人從未有過如此極喜極悲的時候,他感激和傾心的人一直在他身邊陪伴,而他卻棄如敝履甚至是糟蹋,肺腑劇烈的痛苦讓他渾身微微發抖,就連嘴唇也顫唞著,他深深凝視著林秋白,後悔和痛苦簡直要燒穿他的心臟。

還是斛觴真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當心點。”

鴻羽真人嘴唇顫唞,直直望著林秋白想要開口又欲言又止。

他不知……

該怎樣開口?

匍匐在地賴著不走的鬱楚辭此時同時宛如晴天霹靂。

他之前隱隱約約覺得林秋白的真容有幾分眼熟,尤其覺得厭惡,原來是在三十三天就見過幼年時的林秋白。那時林秋白並未刻意用易容法器遮擋容貌,一張臉粉雕玉琢雪玉可愛,人人都捧著他都知道他是藥祖寵愛的親傳弟子。而鬱楚辭卻清楚記得上一世藥祖從未收過什麼弟子,所以重生後對這個叫白秋的弟子很關注。

後來他因事故離開三十三天,順手牽羊牽走了白秋的血玉,本打算缺錢時隨手就當掉,可後來看血玉成色好又不舍得,結果因為重生後他經常在道衍宗門口打轉,陰差陽錯和鴻羽真人相認,他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了青庭峰小弟子。

那個當年被藥祖捧在手掌的白秋,竟就是林秋白!

據說白秋早就為了藥祖魂飛魄散,沒想到竟還活著!

鬱楚辭之所以沒有考慮轉世的可能性,也是因為如果真的是轉世的話,血玉就不可能給他有共鳴。

一時間鬱楚辭腦子裡思緒蓬雜,渾渾噩噩的被執法弟子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強行拖拽了下去。

不讓他留在那裡丟人現眼。

林秋白心裡愈發篤定,他本以為係統摳門得很,每穿到一個世界也不給他換身體,原來這本就是一個世界。各個大佬們住的地方都非常分散偏僻,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根本不可能被撞破,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若不是係統掉線,他都已經圓滿完成任務回到現代了。

陸停汐抬起袖子使勁擦了把臉,此時他哪有之前對鬱楚辭咄咄逼人的模樣,他慢慢鬆開胳膊,小心翼翼說道:“秋白,我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咱爹娘,他們肯定會高興瘋的。”

斛觴真人聽見這話,忍不住抽了抽嘴皮子,陸府主也就是百鬥真人身高十一尺巍峨如山,形象威嚴,真是很難想象他痛哭流涕喜不自禁的表現。

林秋白抬起眼弱弱瞧他一眼,有些猶豫,他總認為係統上線後就會離開,私心裡不想留下太多羈絆,但拗不過陸停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反複哀求:“好罷。”

就當為原主圓場血緣親情。

陸停汐見狀又眼巴巴道:“秋白,你現在住在哪裡,若是住得不舒服,不如現在和哥哥回狐岐山吧。”

他已經自動帶入了哥哥的身份。

於是林秋白帶他去了青庭峰禁地。

見他們要旁若無人地想要離開,鴻羽真人臉色愈發蒼白,他終於張了張嘴他想要問問林秋白還記不記得他,也想要表達滿心後悔和痛苦,有太多話想和他說,但每每腦海裡都會浮現出林秋白渾身浴血蒼白如紙地躺在床上的模樣。

就像有什麼東西哽在嗓子眼,根本說不出來話。

直到林秋白背影消失,他才堅持不住摔坐在太師椅上,慘白痛苦的臉色把斛觴真人嚇了一跳。

此時鴻光殿尚且還算安靜,但誰都知道今日一過肯定又是沸沸揚揚腥風血雨。

至於鬱楚辭反倒無人問津了。

輿論的事情是長老們頭疼的事,林秋白撤得毫無愧疚之心,回去的路上他走在中間,身後跟著彆無旁騖的寒臨霄。陸停汐與他並肩而行,時不時回頭瞥一眼後麵,又快速收回視線,語氣警慎:“秋白,他也是道衍宗弟子麼?”

林秋白也跟著回眸,他確定方圓十裡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寒臨霄的耳目,陸停汐的話他肯定也聽見了,但仍然臉色淡泊眉稍都不動一下,似乎對陸停汐的打探無動於衷,於是猶豫片刻,小聲道:“不是的……”

陸停汐有心搞清林秋白的人際關係,見狀立即說:“你千萬彆和他走得太近。”

他猶豫補充道:“這個人給我帶來的壓迫感很重。”

這番話陸停汐說得很凝重,狐歧山陸氏是刀修兼靈修,天生第六感敏銳可辨鬼神通陰陽輪回,對於直覺或者說第六感尤其信奉,修為越高對於直覺感識力就越強,陸停汐試過將靈識放在對方身上,卻被千針戳刺般疼痛,偶爾窺見的是巍峨浩渺的擎天山嶽。

不容小覷。

陸停汐很緊張。

林秋白紅著臉:“他是我師尊。”=思=兔=在=線=閱=讀=

陸停汐:“……”

他第一反應是鴻羽真人,但立即就排除了,然後他終於回想起來修兆珹曾和說過有關林秋白的事——

除了鴻羽真人,還有另外兩段師徒情。

想到那兩位高高在上的老祖,陸停汐態度更慎重了:“這是哪一位?”

林秋白小聲道:“是寒師尊。”

開天辟地宇宙洪荒,劍修是修真界最常見的修士,傑出飛升的劍修不知繁幾,但不是人人都能被稱之為老祖,在純陽仙君寒臨霄之前從未有人修無情道大成,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無情劍道堪謂為寒臨霄量身定做。

一劍破天。

自從有人親眼目睹純陽劍斬天地令山河逆轉後,從那時起,無情劍道就被稱為最可不言說的存在。

一劍橫掃多少大乘期修士也抗不住,彆說他隻是分神期修士,想到這樣一位老祖近在咫尺,陸停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年少時也曾憧憬過純陽仙君,但隨著年歲增長他就越發覺得修士間差距太大,寒臨霄已經被神化了,他連遠觀都不敢彆說湊近。

陸停汐神色僵硬:“……我剛才還背後說人家的壞話。”

林秋白安慰他:“是當麵,這樣的音量其實師尊能聽得見。”

陸停汐:“……”謝謝,有被安慰到。

好在他是孩子心性,很快重振旗鼓開始絮絮叨叨狐岐山的風景,狐岐山四季分明春季漫長,山花靈獸漫花溪穀,靈氣充沛旺盛堪稱修真界修煉的第一風水寶地。

無論是居家還是旅遊都不可錯過。

順帶把青庭峰花木扶疏竹林茂密的景致,從山石到竹葉從頭到尾批判了一頓。

由於之前鬨得滿城風雨的事,陸停汐猜到他在青庭峰上過得不好,很快他們就走到林秋白原本住的那座破敗的院子,陸停汐看得滿眼心疼,同時又覺得勸說林秋白回狐岐山的把握又添了幾分。

但當他轉過頭,看到破院旁邊矗立的寶相莊嚴的大殿時,表情逐漸僵硬。

第38章

進入大殿後, 陸停汐表情更趨於木然。

生在修真界第一世家,他也從未見到過如此豪奢的寶殿,裡麵一磚一瓦用的都是補天石, 擺件更是各種聞所未聞的罕見寶物,殿內龐大的聚靈陣能讓人每一寸皮膚都活絡起來。

林秋白先去看了眼水池, 金尾魚蛻鱗期沒過, 還在裡麵沉睡。

池水波光粼粼的, 他伸手一摸, 摸到細密的玄金鱗片, 陸停汐湊過來看了兩眼就捂著額頭收回視線, 心裡卻驚駭不已, 這些玄金鱗片看似普普通通,外表是恰似琉璃狀的菱形, 但每個菱用都藏著玄奧的法咒,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頭暈腦脹雙眼發黑。

好在他隻瞭了一眼沒有久看,陸停汐緩了一會兒, 問:“秋白,你看這些鱗片不覺得頭暈嗎?”

林秋白一愣, 捧著鱗片仔仔細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