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畢竟一言不發不分清紅皂白就要處理林秋白的是他。

但這不是他覺得難受的原因。

林秋白從前對他太過一往情深百依百順,所以他習慣性當做理所當然,甚至以為還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現在想想林秋白似乎很久都沒有來找過他。

當知道林秋白還有其他兩位師尊時,他當真覺得晴天霹靂,五雷轟頂都不能夠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

他第一時間想要暴怒憤怒,想要質問。

真想問問林秋白:你究竟還有幾個好師尊?

但議事堂真相大白後,他又沒有臉留下來。

心裡還有股沉甸甸的苦澀有如毒素般蔓延開來。

他又想到之前議事堂的回眸,林秋白坐在兩位老祖身邊,垂著纖長的眼睫模樣十分乖巧,和曾經在他身邊時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是,這次一眼都沒有往他這裡看,這個景象仿佛烙在他的腦海裡,讓他心頭隱痛,極為不適。

離開議事堂後,他把自己關在鴻光殿內省。

後來他才想通,對於這個曾經愛慕他的弟子,他心裡有愧,甚至或許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想要補償他,但鴻羽真人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鬱楚辭,畢竟沒有鬱楚辭幼年的陪伴,就沒有今日的鴻羽真人,他知道自己有多麼自私和自我,因為認定了鬱楚辭,故而偏心利用林秋白也不後悔。

但現在……

自己真的就不後悔嗎?

他記得回眸時,他頭心的巨震。

就像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從手心流走,帶走了所有的力氣,漸次得與他失之交臂再也回不來。

就連方才與鬱楚辭說話,他都有一些心不在焉,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也許,他想他是有些後悔的。

或許,他不自覺也是投入了感情的。

但鬱楚辭與他有恩情,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段如今想來愉快靜謐的時光,如果沒有當年鬱楚辭的陪伴也沒有現在的他。

內心反反複複的掙紮後。

靜了一刻,鴻羽真人倒了杯茶,坐在案前輕抿一口,才意識到這套青玉瓷具也是林秋白送給他的禮物,一用就是十多年,現在想想當時林秋白羞澀明亮得望著他那一幕似乎還曆曆在目,然而轉瞬大殿裡林秋白漠然於衷的表情又將它取代而之完全覆蓋。

直到一個時辰過後,鴻羽真人才將五味雜陳的情緒統統強壓下來。

想起正事,沉%e5%90%9f片刻,喚來內守在屋外的門弟子安排任務。

在他原本的打算裡,百宗大會陸氏定然會到場,沒想到陸氏一聲不吭竟是缺席了。

鬱楚辭認祖歸宗的事項又要延後。

他從懷裡掏出那塊血玉,上麵的紋路幾乎都要被他磨平,他想起之前聽過的傳聞。

陸氏孩子降生都有塊對應的、血脈相連的血玉。據說陸府早年走失過一個幼子,這麼多年鍥而不舍沒有放棄尋找,而這塊血緣相依的血玉或許就是證明。

——如此一來,還得遣人特意去狐歧山陸府走一趟。

第25章

半月後, 百宗大會落下帷幕。

修真界也隨之炸了。

隨著各大小宗門離場,林秋白與鴻羽真人、純陽仙君和三十三天藥祖間勾纏糾葛、撲朔迷離的師徒關係傳得有板有眼,街頭巷尾上至大宗門門派下至各小洞天福地人儘皆知。

一時間林秋白聲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如今名字可謂家喻戶曉。他本是道衍宗首徒,因癡情師尊鴻羽真人爬床未遂被廢去靈根。本就該從此一落千丈, 沒想到他竟然同時還是上界純陽仙君和三十三天藥祖的愛徒, 如此曲折離奇出乎意料的反轉簡直驚呆了一幫吃瓜群眾。

好一段九曲回腸的豪門師徒關係!

而且據說林秋白容貌絕豔, 之前是用了易容道具遮掩, 百宗大會剛落幕林秋白的肖像就被繪製得栩栩如生, 空降星樞閣美人榜第二位,首位是白月仙君,作為對修真界有巨大貢獻的前輩,一直高懸榜首, 原本第二位是鬱楚辭, 現在反被壓了一頭落到第三位。

在這個以容取人的修真界, 每天都有大量人花錢去星樞閣看美人榜。

看完就興致勃勃和周圍人一起分享,如今各大茶館酒肆都在議論,茶館裡每天坐無虛席,口口相傳,兼之各種話本戲辭橫空出世,輪番上演, 描繪了主人翁起起伏伏大起大落的人生軌跡, 又穿插了曠世的豪門師徒恩怨, 既清豔又露骨,隻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緋聞精髓在於林秋白%e8%88%94狗翻身,反成了被人搶來搶去的對象。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城裡戲台上十場九場都是演的三人行, 場場爆滿。

甚至街頭巷陌踏白靴披緋衣的人也驟然增多,都是肖仿林秋白穿衣打扮。

儼然掀起一場林氏颶風。

林秋白卻很憂愁。

他終於發覺自己似乎沒有寵物緣,靈鶴與他不親近,金翅鳥不告而彆,就連之前活蹦亂跳的金尾魚最近也情緒低迷,時常吃著東西就能陷入沉睡。

自從他決定搬到這個宮殿後,金尾魚也被他挪到了更大的池子裡,但情況似乎依然沒有好轉。

他蹲在池子旁邊,憂心忡忡的盯著水麵倒影。

這時一道吱嘎輪椅聲漸行漸近,白衣小童麵無表情推著把手,雲流玅垂眸慈愛地看著麵前的青年,“秋秋。”他笑著說道:“你對這條魚太多關注了。”

“小時候的你,不是這樣的。”

林秋白挪回目光,小聲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很像小橘,”似乎看出林秋白懵懂,雲流玅摸摸他的發頂笑道:“像小橘一樣活潑,像火焰照耀著身邊的人,你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頓了頓他道:“趴在為師的膝蓋上。”

林秋白伸出手,抹了把臉。

小橘每天吃的都非常多,卻半點也沒長大,像個小火團子撲扇著翅膀,蹦蹦跳跳滾過來,豆子眼眨巴眨巴地,使勁往林秋白懷裡蹭。

它的羽毛柔軟像棉花,林秋白抱住它薅了一把,小橘身上似乎天然散發出溫暖,他緊緊摟了幾下,愛不釋手。

雲流玅卻笑意更深:“不過長大也好。”

“有些事,隻有長大才能做。”

林秋白臉騰地一下紅了個透,很懷疑他為師不尊一話雙關,抱著小橘含糊地說:“雲……雲師尊,那您能不能看出來小魚他……生了什麼病?”

雲流玅瞥了一眼水池,不甚在意:“不必擾心,不會有事。”

林秋白輕聲道:“可他已經睡了二十多天了。”

雲流玅坐在輪椅上笑:“你湊近一些,我就告訴你。”

林秋白走到他身邊傾身,雲流玅轉過頭湊到他耳邊說道:“他這一族每年都有那麼幾天,蛻鱗期嗜睡,熬過去也就好了。”

溫熱輕淺的呼吸吹拂著敏[gǎn]的耳尖,林秋白頸窩發癢,正想往後退,腰忽然被人一帶,他就趔趄著撲到雲流玅懷裡,一股若有似無淺淡悠遠的佛手蓮柑香盈滿了鼻腔,一片柔軟虛虛蹭過他的臉頰,是雲流玅的唇,他緩緩開口:

“秋秋,你想不想……”

話音未落,下一刻殿內溫度驟降,從春暖花開的三月直接進入凜冬,池邊陡然又多了一道人影。

寒臨霄麵無表情:“把我的弟子放開。”

澄清乾淨的池邊站著一襲無埃雪袍純陽仙君,長袍曳地,發冠一絲不苟,纖塵不沾的凜雪長劍懸橫在雲流玅頸間。

也不知道雲流玅下了什麼藥,林秋白額頭虛汗動彈不得隻能軟軟趴在雲流玅懷裡。似乎對眼下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熟視無睹,雲流玅撫摸著膝上人的發頂,伸手撥開汗濕貼在腮邊的發絲,“兄長怕是認錯了,秋秋是我的小徒弟,我們在三十三天祖樹下立過誓,此生隻有他一個弟子。”

“當然……他也隻能有我一個師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寒臨霄唇色微抿,態度冷淡:“為人師表,竟然這樣稱呼自己的弟子。”

雲流玅疑惑:“秋秋,這樣稱呼有什麼不適合麼?”

“我三十三天可沒有上清山的繁褥規矩,講求一個大道隨性,何況你寒兄為秋秋破的例難道還少了嗎?”

寒臨霄冷視以對。

雲流玅指腹傾聽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用手抬起林秋白的下頷,笑意略深道:“來,叫一聲師尊。”

林秋白已經知道自己約摸是缺失記憶,與兩人以前有過千絲萬縷,是以並不向之前那般反感:“師尊。”

雲流玅眸眼含笑,睨了眼寒臨霄。

寒臨霄目光落到林秋白身上,林秋白頭疼不已隻得從善如流又喊一聲:“師尊。”

這回換成雲流玅冷睇著寒臨霄。

如果外麵人知道因為一個稱呼兩兄弟就反目成仇針鋒相對,估計要大呼不可思議。

此時林秋白覺得自己就像一道牆,將兩個人分割成對立兩麵,寒臨霄通身寒意蔓延開來,冰雕似的人散發著可怖的氣息。

偏生被壓抑許久的純陽劍靈再度卷土重來,趁機發出譏誚嘲諷。

“聽聽,什麼叫在祖樹下發誓此生隻有他一個弟子?這是收徒還是結婚契?”

“你敢說他對秋秋的心思是純純的師徒情?再不下手你一定會後悔莫及,更彆說池子裡還有一條魚在潛水覬覦。”

“把他殺了,你就是秋秋唯一的師尊,再把魚剁了,你就可以把他帶回上清山。”

寒臨霄某一刹那真動過殺心,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深邃的眼瞳震蕩開的漣漪逐漸平複,緊抿唇角,眼簾低垂,堅定的意識化作無數劍意將伺機蠱惑他的純陽劍靈攪成粉碎。

他隻是把林秋白當弟子,隻是不知不覺偏寵一些……

絕對,沒有所謂的愛欲。

劍靈說的話不足為慮,隻是在蠱惑他而已。

閉眼後再睜開,寒臨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不再與雲流玅多說,直接從膝頭將林秋白抱起來轉身消失在原地,林秋白也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上手,反射性摟住對方的頸項。

雲流玅也並未阻止,表情一如繼往慈眉善目,但投向林秋白的目光卻意味深長。

寒臨霄抱著林秋白回到內殿,走廊上燈盞一盞一盞亮起來,絮雲床立即飄過來將林秋白接住,絮錦也自動飛來蓋在他身上。

絮雲、絮錦乃是西天生長的靈植,一絮可抵百年修為,而且生出靈識擅長偽裝,一日可行千裡,極難捕捉,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睡起來特彆柔軟舒適,若是外人知道林秋白把它當鋪蓋,恐怕捶%e8%83%b8頓足,難以置信。

林秋白躺在床上,絮錦輕柔地包裹他的四肢,角落裡擺放著十幾頭暖爐,被褥裡還有一塊臉盤大的暖石,暖氣源源不斷散發出來,若是平常人在這裡肯定唇舌焦乾汗流浹背,但林秋白卻手腳冰涼,渾身發抖,“冷……”

一簇簇寒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亂躥。

寒臨霄望著床上團成一團的林秋白,他蜷在潔白的絮錦裡,僅露出一撮微翹的發絲,那隻團子起初還隻是微微顫唞,到後來哆嗦的幅度越來越大。

林秋白是罕見的至陰之體,也就是絕頂的爐鼎體質,天生肌膚雪白自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