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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豫要不要找醫修來醫治,茂豐真人就咽了氣。

一日之間受到顛覆太多,鴻羽真人恍恍惚惚走出大殿,邁出門時他偶然回頭,林秋白乖順地端坐在椅上喝茶,一眼都沒有往門口看,但記憶中癡情似海的模樣似乎氤氳著朦朦朧朧的霧氣看不分明。

——

赤霞峰內殿。

一間裝點奢華靡麗的洞府,葛書涵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丹府裡靈氣逸散讓他驟然清醒,同時也想起了議事堂內種種,低頭一檢查就發現紫府裡的靈根已經碎了,頓時心慌意亂,當即想去找葛峰主。

門外守著兩名鐵麵無私的執法弟子,於是葛書涵被無情地擋了回來。

現在葛峰主不想見也不能見他。

葛書涵平素驕縱恣睢,無非仗著葛峰主這麼一個後盾,現在親爹都把他放棄了,一時間悲從中來,萬念俱灰。

同樣是靈根被廢,他要被父親拋棄失去宗門庇護,而林秋白不僅有許多寶貝,還被兩位老祖捧在手心,走到哪裡都被人仰視羨慕,差距可謂天差地彆。

執法弟子守在洞府外,聽見裡麵沒有動靜便不斷催促,“葛書涵,收拾兩件衣物就趕快出來,我們還要回刑司複命。”

葛書涵本想往儲物袋裡裝些靈石、法器,他往時仗勢欺人結下了不少梁子,想也知道被逐出師門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但他和林秋白那種認主綁定的洞府不同,靈根被廢壓根打不開儲物袋,隻得渾渾噩噩磨磨蹭蹭收拾了幾件衣服走出來。

執法弟子將他領到山門外,卸去了身份牌後轉身就走。

失去身份牌的葛書涵被護山大陣擋在外麵,孑然一身,形容蕭索。

幾名相偕路過的外門弟子對他指指點點。

“這就是葛峰主的兒子吧,如果不是犯了事被逐出宗門,我都沒聽說過這麼個人。”

“呔,百宗上下都傳遍了,真是丟人!殘害人命還嫁禍同門弟子,三觀儘毀。”

“不過他也付出了代價,靈根都被廢了。”

“那豈不是和林秋白一樣?”

“怎麼能一樣?林秋白可是兩位老祖的愛徒。”

眾人既感慨又豔羨,“這就是本事啊……”

葛書涵沒有勇氣衝上去理論,萬念俱灰地逃走了。

正被人津津樂道的林秋白在議事堂內試圖說服兩位老祖,自己隻是平平無奇的道衍宗弟子,並非與他們有過一段師徒情緣的人。

接連失敗了十七次後,他暫時放棄。

突然之間,一位平時穩重嚴肅的長老從門外進來,神色慌亂,跨過門檻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跘倒,“宗主,大事不好了!”

“煉魂壺不見了!”

第24章

這可確實是頂天的大事。

在場人臉色當即就變了, 其中一位長老手顫唞個不停,“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剛才進入古塔, 打開封印,原本放置煉魂壺的地方空空如也。”

百宗大會到場有大大小小上千餘宗派, 此時煉魂壺失竊並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衍宗如今修真界第一仙宗的美名很大程度都是依托後山神器, 如果失竊的風聲不慎傳出去, 對宗門聲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百宗之首的地位都會動搖。

宗主第一時間封索消息, 令知情弟子們三緘其口,然後安排潘覺長老悄悄打聽煉魂壺的下落。

“正值百宗大會,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失竊,很大可能性是外門人作祟!”

“本門弟子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 ”潘覺長老沉%e5%90%9f道:“也可能是故意挑選這個時機刻意引導我們懷疑外門人。”

“潘覺長老言之有理。”

“古塔裡的印影石可在?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此人行事狡猾縝密, ”長老咬牙切齒, “一百三十八塊印影石全都被破壞了。”

眾人一陣靜默,扼腕歎息。

宗主安排好諸多事項,打算親眼去看一看,強撐著向寒臨霄和雲流玅告罪,領著人匆匆忙忙往後山奔去。

至於林秋白,他從始至終沒把他放在眼裡, 沒有給他一個正眼。

更未想過, 這件事有可能是林秋白做的。

林秋白%e8%88%94了%e8%88%94指尖殘留的糖漬, 聞言表情憂慮,卻借手掌擋住上揚的嘴角。

當時他將煉魂壺取走後,同時用法器布置了一個幻象,偽裝成神器還原封不動在原處, 就在鴻羽想要他背鍋的時候,他假意順從,實則解除了布置的幻象,本想著想方設法趁機脫身沒想到卻發生了後來一係列變故。

後山古塔的熠熠金光來自煉魂壺,幻象解除後漫天金光頓時萎靡黯淡,宗主第一時間察覺,帶人往後山趕去。雲流玅還要借用煉魂壺,當然也要跟上,寒臨霄則是順帶。

這便是他們出現主峰的經過。

轉眼殿內空了大半,林秋白也打算回到自己的院落裡。

隻不過這次不一樣,身邊杵了兩尊大佬,路上回頭率百分之二百。

等林秋白的身影消失不見,弟子間才轟然爆發出一陣議論。

“林師弟竟然這麼美,看一眼我心都要酥了。”

“難怪兩位老祖針鋒相對也不願意放手。”

“呔,那是爭風吃醋。”

“這讓我想到凡間有一句俗語‘三人行,都是我師’。”

其中一名弟子做捧心狀,“林師弟剛才回眸看了我一眼,我現在得小心臟還在砰砰跳呢。”

這時,一陣低氣壓蔓延過來,正嘀嘀咕咕起勁兒的弟子們抬起頭,對上修兆珹那張冷怒的臉,頓時噤聲打了個哆嗦。

他們低頭認錯,“修師兄我們知錯了,再也不敢背後議論。”

誰知卻聽修兆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沉聲道:“剛才林師弟瞧的是我。”

眾弟子:“……”

青庭峰山脈蒼闊遼遠。

方丈簷間,雲嵐疊幛,鬆泥間栽滿碧竹宛如雨後霜青色。

離禁地不遠處,一間簡陋的小院孤影聳立,前院種滿琳琅滿目花花綠綠的菜,後院挖了個水池,中間廂房樸素且簡約。

寒臨霄轉身,定定望著林秋白:“你就住在這裡?”

此間禁地已居住十餘年,原來他想找的人就近在咫尺,上回對琴他就應該發現的,他在他眼皮下吃了這麼多苦遭受如此多冷眼……

雲流玅端坐在輪椅上,眉心朱砂殷紅如血,他手摘下腰間玉環,隨手一揮——

能被藥祖時刻佩在腰間的玉環,定是千載難逢的寶物,這通體碧翠,琉靈剔透的玉環落地便化作一座宮殿,靈氣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朝宮殿瘋湧而來,讓人醍醐灌頂通身舒暢。

悄無聲息躲在遠處旁觀的弟子們,忍不住屏息吐納。

如此濃鬱的靈氣,普通人就這麼吸一口,便能延年益壽上十載。

富麗堂皇奢侈寬闊的宮殿,生生將還能過得去的小院落襯托成了茅房。

雲流玅牽起林秋白的手,眉眼帶笑,“這是我親手為你蓋的。”

寒臨霄深深看他一眼,並未出聲阻攔,三人走進殿內,厚重的殿門自動閉合,也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幾名青庭峰弟子戰戰兢兢壯著膽子走過來。

與尋常府邸門前鎮宅的麒麟獸不同,階下守殿的竟是兩頭體型碩大禇赤岩雕刻而就的九頭嬰。

九頭嬰又名鬼車,是頸生九頭的神鳥,鳴如犬呲,墮落後便久居陰曹地府,被它啄一口金羅大仙也救不回來。

當他們走到殿門前,那九頭嬰眼珠子動了動,驟然活了過來,喉嚨裡發出犬呲粗吼,嚇得幾名青庭峰弟子魄散魂飛,回過神後跌跌撞撞逃遠了。

厚重的石門隔絕了外部雜音,林秋白在雲流玅的引導下參觀殿內景觀。

這是一座由金縷玉堆砌而成的宮殿,堂殿有八十八根妖骨支柱,柱體鏤雕著許多古樸莊嚴的紋路,圖案一直蔓延到穹頂,地麵則繪刻著巨大的聚靈陣。

聚靈陣中央擺放著稷廟,裡麵供奉著一個牌位,兩旁矗立著獸形龕籠,一縷青煙嫋嫋從獸口吐出,伴隨著濃香馥鬱的氣息。

林秋白深嗅了一口,喃喃道:“好香。”

寒臨霄:“這是黃泉息。”

雲流玅含笑頷首,誇讚道:“寒兄好眼力。”

寒臨霄語氣很淡:“比不上你用心良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目光如電交錯時似乎能看到激烈又冷凝的火花。

林秋白驚訝地微張了張唇。

黃泉息是亡者死後最後一口氣,如此大麵積的聚靈陣,又引來黃泉息,這般大手筆為的無非是尋人魂魄。

林秋白的視線落在牌位上,定格不動了。

——謹在此悼念愛徒白秋。

白秋。

寒臨霄手腕一抖,袖口一塊牌碑滑入手心,上麵刻的字因為地久天長的摩挲而變得模糊不清,卻依稀能看出一行字“謹在此緬懷吾徒白秋”。

雲流玅眉砂如血。

寒臨霄麵色含霜。

雖然早有預料,他們現在才終於直麵他們念念不忘的愛徒原來是一個人這樣一個事實。

撞徒了?

怎麼辦?

如果不是氣氛不允許,他們還想再打一場。

林秋白第一反應則是疑惑,他現在才意識到兩人的愛徒是重名的。

與此同時,他終於想到一個可能性——

因為係統的原因,他過去總會將那些任務世界認作是不同的快穿世界,但如果……其實他一直以來都在同一個世界呢?

反正他做任務總是習慣圍繞著目標人物打轉,不可能亂跑。因為如果是化名的話,白秋這個名字正好和他顛倒也太過巧合。

這也就能解釋這麼多世界係統從未給他換過身體,因為……這就是同一個世界啊!

林秋白:……

世道何艱。

想想之前係統的表現分明都是漏洞,就連易容道具都是續杯產品。

雲流玅抬了下手指,一股凝念無比的靈意遞出,雕嵌在四壁上的壁燈無火自燃,從門口到儘頭,一盞接著一盞,宛如無間幽火,刹那間點亮整座大殿。

“秋秋。”

林秋白聞聲轉過頭,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對未知的害怕和興奮。

雲流玅側過臉,慈眉善目,眉心朱砂腥紅如血,唇邊含笑:“你不會再離開為師了,對吧?”

·

與此同時,鴻光殿。

三十三天藥祖贈送給愛徒林秋白一座宮殿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轉眼傳得道衍宗上下人儘皆知。

鴻羽真人剛剛送走他最寵愛的弟子鬱楚辭,心情複雜,視線落在麵前搭在青竹屏織絲精致的披風上,這是他拿走那塊福州暖玉時就曾答應給林秋白補償。

前段時間他閉關耗儘心力才煉成這件護體法器,林秋白現在脆如薄紙,缺一件護體防身法器,他好不容易找齊材料製成這件沒有靈氣也能穿上的披風,總想著有機會送出去。

卻未想到出了這件事。

大庭廣眾是他強迫他認罪,主動放棄了他。

但他現在內心卻非常難受,就像一群毒螞蟻在他心口鑽%e7%a9%b4打洞讓他渾身既疼痛又無力。

議事堂峰回路轉,情況反轉後他的地位處境就格外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