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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帕子一入手,摸到背麵金線繁複的符咒,城主表情驀然大變,不可置信地抬頭向林秋白望去。

林秋白眼梢含笑。

這一係列互動都讓人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周致知低聲問道:“你倆在打什麼啞謎?”

城主原本一副心如死灰萬事休矣的模樣,誰都不願意理會,隻顧盯著林秋白,於是林秋白給了他一隻帕子,他神情就崩了。

怎麼看,怎麼蹊蹺古怪。

“這件事不會還和林秋白有關係吧?”

“應該不會吧。”

“誰知道呢,說不準,畢竟連爬床都能做得出來……”

就在有些人惡意揣測的時候,城主終於顫顫巍巍站起身,元嬰後期的威壓令這些人紛紛閉嘴,城主閉了閉眼,嗓音乾涸嘶啞地緩緩開口:

“其實你們腳下這座韻城,是假的。”

第20章

張口就是一個落雷。

在所有人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隨著城主親述,逐漸還原了真相原委。

三十年前,城主的仙侶以身隕為代價誕下一個女嬰,城主痛失所愛,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直到他發現女兒先天不足,疾病纏身。由於看顧不周已經病入膏肓,他懊悔不迭,怕失去這個仙侶拚了命誕下的孩子,於是四處雲遊尋找天材地寶醫治她。

其中有一味靈植鬼舌頭生長在暗不見天日的酆都,他親自去采摘,半途中他偶遇了還是道衍宗首席的林秋白,他當時什麼都沒有說,卻收到林秋白給他的一瓶保魂丹,留言說可護女兒百年無憂。

女兒從此果真不再犯病,城主卻又想為她洗經伐髓,於是猶豫再三,還是去了酆都,拚儘全力遍體鱗傷也隻采回一株鬼舌頭,但帶來的卻是他不願意回憶的噩夢。

酆都裡沒有一樣東西是簡單的。

鬼舌頭能迷惑人的心智,一夜間全府家眷,仆役全都開始自相殘殺,甚至連棚戶裡的豬狗都沒有放過,血流成河,女兒和城主暫住醫苑逃過一劫。

回到府邸之後,城主一把火燒毀了鬼舌頭,但在這短暫的過程中,女兒還是受到影響,從此神誌不清,時常囈語。

他便想到了地宮塔遺址,裡麵埋藏著許多寶貝,頂層更是有一顆萬年靈種,他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救他的女兒,但這是他最後的希望,隻是他修為不夠根本上不到頂層,但他是陣修,於是他將十裡外那座真正的韻城藏在迷霧裡,讓城裡的人沉沉睡去。

“你特意製造出這座偽城,就是為了吸引其他人為你探路?”氣憤不過的弟子義憤填膺道:“你怎麼這樣歹毒!”

修兆珹卻搖搖頭,“恐怕也不止如此。”

城主府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的蹊蹺消息肯定在城中傳開,為了不引起外麵人注意或懷疑,他才出此下策。

此時,昨夜引路靈氣耗儘,酣睡醒來的瘋道修也聞風趕來,城主看見他,閉了閉眼,瘋道修當時的判詞顯然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但靈種誕生就在這兩天,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於是他將瘋道修打暈安置在冰棺。

事情經過到這裡已經非常明了,眾人意猶未儘七嘴八舌議論開。

“那些餓死的人是怎麼回事?”

“是啊,明明看見他們肚子裡有食物,但都餓死了。”

“修師兄,你們是怎樣發覺城主有問題的?”

“是食物,”修兆珹看了一眼林秋白,道:“林師弟說吃下的食物沒有飽腹感,於是我們就開始懷疑這座城的真實性。”

這一解釋令眾人大感意外。

城主捏緊手心的帕子,愣怔出神,絲帕輕薄卻仿佛重若千金,他絲毫不懷疑這個帕子是否能挽救自己的女兒,無論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後,他甚至不必開口,林秋白總能洞若觀火……一望而知。

與此同時,修士間又開始流傳林秋白的緋聞佚事,並且逐步走向兩個相反的極端,有因韻城事件感佩圈粉力挺林秋白的,還有不惜餘力竭力抵毀他的,兩派吵吵嚷嚷,爭執不休。

然而這些,一心投喂金翅鳥改當鳥類伺養員的林秋白都沒放在心上。

又過五日後,道衍宗弟子重新啟程返回宗門。

那天林秋白給城主的帕子並非凡品,而是一件天階上品靈器,上麵留有釋家大能留下的一道清心咒,能夠去除體內殘存的魔氣,女兒恢複正常後,城主將她托付給了一位好友,自己則隨眾人去道衍宗受罰。

道衍宗公平公正眾所周知,韻城又是吏屬其下的轄地,如此一來倒沒人說三道四,在城內停留幾日就各自散去,周致知也在第四日被傳音符叫走,道衍宗弟子是最後離開的。

路途不遠,半日可返。

回到宗門,聽聞消息在山門處等候的弟子們,頓時如潮水般湧上來。

眾星捧月般將鬱楚慈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噓寒問暖。

將犯事城主交給掌事長老,走出戒律堂後,修兆珹道:“現在人都在山門,溫泉人應該比較少。我記得之前三師弟曾喚你同去,你嫌人多拒絕了,趁這個機會,想不想去泡一泡?活絡活絡筋骨放鬆一下,這些日子在外麵也不曾好生休息過,人生活還是要講究一張一弛。”

林秋白抱著睡著的金翅鳥,猶豫不決:“真的人少?”

修兆珹:“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筱果棠走在不遠處,見兩人竊私語,好奇湊過來:“師兄在聊什麼?”

“溫泉。”修兆珹皺眉看她,“師妹也想去泡麼?”

“……”

筱果棠害羞地跑了。

百十餘個天然溫泉坐落於雪鬆峰側穀裡,入目滿山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穀地溫泉籠罩著水霧,宛如人間仙境,放眼望去,人果然寥寥無幾。

此處溫泉僅對男弟子開放,女弟子的溫泉坐落在點絳峰,隔了兩個山頭,泉眼並不相通。多年前林秋白曾來過一次,裡麵入眼全是赤身%e8%a3%b8—體腱子肉,像下餃子一樣,於是他再沒踏足過第二回 。

今日許是都去山門迎接鬱楚慈,大大小小的湯池十之九空,空氣浮動的霧氣也十分清新,沒有汗蒸的氣味。

走了半柱香,找到一處僻靜的湯池,麵積足有半個泳池大小,在濃霧籠罩下看不清水的深淺。

修兆珹解下衣服,頭一個下水,抹了把頭發朝岸上招招手,“林師弟快下來,水溫恰到好處。”

林秋白點點頭,將手放在腰帶上,輕輕一抽,衣衫半褪,肩頭渾圓白皙蘊著瀅瀅光暈,皮膚上凝著薄薄一層的水珠,又像是動情時沁出的汗液,動人心魄。

一路上躁動不停,試圖阻止林秋白泡溫泉白金翅鳥此時安靜如雞。

用指尖試了試溫度,林秋白這才使自己慢慢沒入水裡,溫熱的水流從四麵八方纏裹而來,就像全身經脈被徹底打開,輕而易舉卸了所有疲憊,林秋白放鬆身體,閉著眼,緩緩呼出一口氣。

“喝點酒?”修兆珹推過來一個玉碟,玉碟上呈著酒壺還有腳杯,順著水流飄過來。

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

林秋白端起腳懷,抿了一口。

雪白長發浮動在%e4%b9%b3白溫水上,他半闔著眼,垂下眼睫擋住眸光,溫泉在%e8%83%b8口收攏,其間豔色若隱若現,唇瓣蘸了酒液晶瑩飽滿,半翕然露出粉嫩的舌尖。

修兆珹從未見過這一麵的林秋白。

淡淡的香逐漸在霧裡暈染開來,修兆珹知道那是林秋白天生的體香。

頓時心如擂鼓,舌唇焦乾。

突然之間,不遠處的空氣裡傳來了波動,然後隻聽“嘩啦”一聲水聲,金翅鳥蹦噠到林秋白懷裡,故意掀起巨大的水花將修兆珹淋了個一頭一臉。

金翅鳥%e8%83%b8腹間的羽毛極為柔軟,就像蒲公英一樣滑過在林秋白的前%e8%83%b8,他低低悶哼一聲,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聽見悶哼聲,修兆珹抹了把臉,趕忙遊過來幫忙把金翅鳥抱走,但平時都不讓他抱,何況這個時候,金翅鳥一個勁往林秋白懷裡拱,爪子就踩在%e8%83%b8口,這樣反倒適得其反。

林秋白單手抱住金翅鳥,輕咳一聲,“師兄,我沒事。”

“這靈鳥固然稀有罕見,卻也不該這樣縱容,”修兆珹拋卻了之前的遐思,又找回了大師兄的責任感,“你應該和它結契。”

林秋白,“結契?”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修兆珹正色道:“唯有結契,他才是真正屬於你的,不然你待他再好,也隨時可能會離開。”

“……”林秋白撫摸著懷裡緊貼他的金翅鳥,咬住了唇,“我會考慮的。”

後麵安靜片刻,兩人在湯池找了一處光滑的岩石坐下,不知不覺間邊聊天,邊飲了半壇酒。

漸漸山門處人散去,溫泉裡人逐漸多起來,周圍幾處湯池都傳來嘩啦的水聲,林秋白闔著眼,聽著周邊斷斷續續的聲音,和修兆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林秋白好奇道:“其他宗門似乎沒有我們這樣多的溫泉。”

“家學淵源,”修兆珹道:“我宗開山祖師是純陽劍尊的弟子,曾經和劍尊香銷玉隕的小弟子關係不錯,經常一起泡溫泉,所以祖師堅信多泡溫泉能泡出同門情誼。”

林秋白:“……”

不肖多時,緊鄰著他們的湯池也迎來了人,人數眾多好不熱鬨,聽得一連串“撲通”入水聲,然後交談聲清晰傳遞過來,竟然都是在恭維同一個人。

“沒想到蔣師兄出門曆練竟然收獲了一件罕見靈器,這可了不得啊。”

眾人羨慕不已,“是啊,靈器島湮滅後,靈器隻有消耗沒有產出,一件都值天價。”

“還是蔣師兄運氣好,不僅生來就是天靈根,修煉速度比大家更快,結丹沒有瓶頸,現在又得到了一件靈器,這叫什麼?”那人一拍大腿,“如虎添翼,錦上添花!”

“可不是普通的靈器,蔣師兄給我看過,流光溢彩美輪美奐,簡直讓人將眼睛看花。”

“太厲害了!”

……

“沒什麼了不得的,”一道低啞動聽的聲音頓了頓,慵懶道:“我打算將它送給鬱師弟。”

第21章

周圍陡然安靜下來。

蔣師兄瞥見其他人目光,心中一緊,不由問道:“你們怎麼都這幅表情?”

“師兄在外曆練不知道……”安靜片刻後,終於有人艱澀開口:“鬱師弟要與鴻羽真人結契了。”

這可真是當頭一棒。

鬱楚慈天賦高,容貌美,性情好,冰清玉潔宛如天邊遙不可及的月光,愛慕者有如過江之鯽,道衍宗上上下下仰慕者能湊成幾十個團,消息一放出來,許多弟子痛哭夢碎輾轉難眠。

這件事是在他們身在韻城時才傳開的。

修兆珹也是頭一次聽說,第一反應就是扭頭去看林秋白。

林秋白舒舒服服靠在池壁上,枕著胳膊,似乎沒聽見他們的議論,但從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修兆珹看出他並未入睡,頭一回升起對師尊的不滿。

林師弟對師尊一片癡心,無怨無悔出生入死做了那麼多,也不知道此時如何傷心……

師尊就算要與小師弟結契,也該細心安慰一番才是。

假裝閉目養神,林秋白想到的卻是那回鴻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