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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從險脫困。

來到對岸,河水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之前的波瀾洶湧怒浪滔天似乎像是隔水幻象。

但就是這樣的死寂和平靜才叫人毛骨悚然。

若是他沒有越級的寶物,恐怕此時也已經化作河底枯骨長眠於此。固然疲憊不堪,可他半柱香的時間也不敢耽擱,犧牲如此之大,他必定要得到那顆極品種子!

來到頂層,他才逐漸擺脫掉方才的恐懼。

頂層沒有危機四伏的大河,隻有一片生機勃勃鳥語花香。

樹木茂密蒼翠,花草沁人心扉,風景宜人,走到儘頭,是一株老根盤虯,數十人合抱粗的蒼天古樹,孕育出的蓬勃生機源源不斷散發出來,就像是一個靈脈,讓周圍的靈氣濃鬱了數十倍,老樹形似一位端坐的人,而它的手心處藏著顆朱紅的圓果,此時伴隨著劈裡啪啦的果殼碎裂聲,露出裡麵散發著蛋白色的種子。

這就是……

萬年靈種!

鬱楚慈難掩心中激動。

他渾身微微顫唞,再也無法按捺,立即朝那裡奔去。

這顆極品種子已吸收萬年天地良氣,是千載難逢的補品,上一世他就聽說林秋白用種子養出一株靈植,每年都結滿了各種靈果靈材,任何一種珍惜藥材都能在上麵找到。

這樣逆天的寶藏種子即將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就在他將要衝到古樹麵前時,突然腳下被人絆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抬起頭,瞳孔驟然緊縮——

古樹後麵竟然又轉出兩道人影,他的注意力幾乎都落在左邊那道緋紅的身影上,那人肩膀還站著那隻精神奕奕的金翅鳥。

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

林秋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衣裳被沸水燙的破破爛爛,剛才又被跘得栽了個跟頭,此時委實形容狼狽,鬱楚慈心底生出無邊寒意,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隔著有些距離,林秋白這才注意到他,很不好意思道:“我一直都在。”

鬱楚慈:“怎麼可能!?”

周致知好心解釋:“我們是一起被傳送到頂層的。”說完這句話,他又和林秋白耳語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鬱楚慈:“……”

他氣得渾身都在顫唞,當他在殺機四伏的河水曆險,險些命喪黃泉,在生死一線掙紮的時候,這個人……這個人竟然舒舒服服躺在這個鳥語花香的地方享受!他心裡突然湧起一種無法言喻的憤怒。

原先的自鳴得意,沾沾自喜,現在仿佛就像一場笑話!

他極力克製住扭曲的神色,若說他重生後有什麼執念,那一定就是維持住自己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淡雅高潔的形象,但他先前已經投入太多。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得到萬年靈種,這樣想著,鬱楚慈站起身,朝前方跑去。

然而,又一聲響亮的——

“啪。”

他還沒挪兩步腳,就又被跘倒在地。

第19章

隔得距離比較遠,林秋白卻也注意到他並非真正被跘倒,而是地下伸出一隻白骨手緊緊攥住鬱楚慈的腳踝。

“這是……”鬱楚慈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地麵爬滿古樹虯盤的根須,許多枯枝敗葉掩蓋在地麵上,那隻白骨手就像從地底鑽出來似的,緊緊抓住他的腳踝,力氣之大甚至在上麵留下一道抓痕,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立刻試圖用短刀劈砍,白骨很快被他劈成碎片。

但還沒等他鬆口氣,和林秋白去搶那顆萬年靈種,地麵上的枯枝敗葉就像被什麼東西抖開似的,數百具白骨直挺挺站起來。

這數百具白骨冷陰森然,他們身上還披掛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可以看出來自各個門派都有,此時空蕩蕩的眼睛裡燃起無數的幽火,頭顱幾乎同一時間朝鬱楚慈轉去,就如同永遠朝向太陽的向日葵。

若僅僅隻是白骨也還好,然而這些白骨卻依然保存著生前的修為。

一股陰森涼意躥上脊背。

鬱楚慈應機立斷,往林秋白那裡跑去,一是為了搶種子,二是為了禍水東引,但他奔跑的速度遠遠沒有白骨們圍聚的速度要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樹叢裡蟲豕鳥鳴逐漸消彌,周圍一片寂靜,密密麻麻帶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朝鬱楚慈圍攏過來,他們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直叫人頭皮發麻。

不斷加快速度,鬱楚慈腳步邁的飛快,根本不敢停。

忽然,他停下腳步,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被圍在中央,包圍圈已經徹底形成,鬱楚慈站在原地,%e8%83%b8腔一口老血堵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手緊緊攥住,手背繃起青筋,連大氣都不敢喘。

轉瞬間,萬年靈種誕生了。

沉甸甸地就要從果殼中墜落下來,林秋白本想伸手去接,然而一隻白骨手先一步接住那顆種子,種子表麵漾起瑩瑩玉光,襯著白骨愈發的好看。

他抬起頭,與那尊白骨麵對麵。

四目相對,林秋白沒什麼反應,那尊白骨眼眶裡寂靜的火焰卻猛地跳躍兩下,嘴巴隨之咧開一個雀躍的弧度。

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遭受了嚴重汙染,林秋白對這個種子倒沒什麼執念,正準備轉身,白骨將手攤開,往他的方向遞了遞,嘴巴一張一合:“給……送,給你。”

竟然有那麼一股討好的意思。

金翅鳥卻盯著那顆圓滾滾的種子,目露好奇。

原本他正享受著擼毛不亦樂乎,此刻從林秋白懷中一躍而起,撲扇著翅膀從對方掌心將種子啄起。

鬱楚慈親眼目睹金翅鳥將萬年靈種叼起來,呼吸一窒,內心發焦,隱隱湧動出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一幕,令他目眥儘裂,卻被困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金翅鳥毫不猶豫“咕嚕”一聲將它吞入腹中。

林秋白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並未對他的行為做批評。

鬱楚慈卻如遭雷亟,四肢提不上力,頭腦嗡嗡作響,竟直接嘔出一口老血來。

這可是將來會傑出天地靈材的萬年靈種,竟然就這樣被一隻鳥當糖豆吞咽下去!

林秋白並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在意,他的乾坤袖裡琳琅滿目,什麼樣的天地靈材他也不放在眼裡。

伴隨著靈種消失,周圍密密麻麻的白骨又重新倒了下去。

似乎他們的存在隻是為了阻止鬱楚慈。

僅剩的白骨隻有林秋白身邊的這一具。

生前似乎是分神大能,軀體隱隱傳達出大能的威壓,但這股威壓也是有選擇性的,隻單單針對鬱楚慈,叫他不能輕舉妄動,林秋白分毫不受影響,但他嫌看著辣眼睛,根本不把眼睛轉過去。

“找……找到你了。”

白骨聲音斷斷續續的嘶啞,似乎有人正透過白骨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人,“終於……找到你了。”

“任何一具屍體,都能作為我的眼。”

“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

林秋白隱隱覺得這樣的語氣似曾相識,正打算追問,金翅鳥卻聽得怒發衝冠,渾身華麗繁複的金翎全都炸開來,但還不等他出手,白骨就四分五裂化為一地粉齏。

鬱楚慈並未留心這短暫的對峙,他的%e8%83%b8腔幾欲炸裂,本來誌在必得的寶物現在成了鳥食,他連根毛都沒摸到,心態一時半會兒平複不了。

正在這時,修兆珹和周致知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個昏過去的人。

周致知早就見過鬱楚慈,修兆珹才注意到他,有些意外這麼快就突破了第六層關卡,驚訝地問:“小師弟也來了?”

“是的,”鬱楚慈越想越憋屈,憋的唇角起泡,見人來了才努力緩和臉色,“大師兄剛才去哪兒了?”

從傳音石交流來看,林秋白和修兆珹是一齊傳送到頂層,但剛才卻不見他的身影,如果剛才修兆珹在這裡,有他幫忙,也許現在靈種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行,越想越氣。

“去捉人了,”修兆珹回答他。

這時,地麵開始微微搖晃。◆思◆兔◆網◆

萬年靈種相當於這個地宮塔遺址的陣心,陣心消失之後,地宮塔遺址自動關閉,所有人都被送出地宮塔遺址。

其他層雖然沒有什麼頂級寶物。

卻也生長著不少罕見的靈植靈材,何況曆練本身就是財富,倒也算各有所得。

一出去到外麵,重見天日後大家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談論各自經曆。短短一天兩次共同曆險,道衍宗弟子們和這些散修們的關係也拉進了不少。

等到頂層四人傳出來,他們頓時圍擁過來。鬱楚慈煩惱憎恨,心中憂傷,形容份外憔悴,引來大家七嘴八舌的關切。突然之間,有人認出修兆珹手裡提著的人,輕“咦”一聲,“這不是韻城城主麼!”

不一會兒,大家就議論開了。

“真的是城主嗎?”

“真的是他,我認得他鼻尖上的痣!”

“修師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修兆珹沉%e5%90%9f,周致知主動為一臉懵然惶惑的眾人解惑道:“其實我們傳送到頂層,城主就守在那裡了,似乎是為了古樹上誕生的天地靈寶。”

“結合韻城發生的怪事,合理猜測這一切都是他在操作。”

說話之間,昏迷的韻城城主蘇醒過來,他沒有在意周圍人憤怒、困惑、憎恨的表情,對眾人尋求解釋的質詢充耳不聞,隻直愣愣盯著林秋白看。

鬱楚慈身為道衍宗表率自然得出麵,他調整好心態,恢複月華照玉般的儀表,“城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究竟有沒有和魔族勾結?”

韻城城主置若罔聞。

恁憑鬱楚慈將嘴皮子磨爛,他也無動於衷。

周圍修士們再也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據說這個城主是個霽月清風的人物,怎麼現在像個傻子一樣,什麼話都不願意說?”

“是啊,如果是他做的,就主動承認,如果不是,就為自己辯駁,他這樣怎麼看怎麼反常。”

“恐怕是真的,他心裡有鬼!”

“真沒想到城主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為什麼盯著林秋白看?”

……

正在這時,林秋白猶豫片刻後慢慢朝他走過來,城主原本無動於衷的表情如同龜裂般崩潰,身體也在輕幅度顫唞,似乎在壓抑著某種難以言述的情緒。

周致知:“林仙友當心。”

修兆珹上前一步將他牢牢護在身後,嚴陣以待。

林秋白拍拍修兆珹的肩膀,意思是讓他放心,沁涼細膩的掌心傳導著熟悉淺淡的氣息,修兆珹肌肉頓時繃得很緊,林秋白毫不在意,從他背後走出來,遞給城主一隻白帕。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在場所有人感官不一。

筱果棠心情最複雜,此時她的內心活動是這樣的——

林師弟送給她一隻手帕,又送給韻城城主一隻手帕,所以……她=城主?

鬱楚慈心情則是拭目以待,剛才嘴他皮子都要磨破了,城主一直對他視而不見,所以他本以為他也會對林秋白置之不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十分木訥的城主竟然伸手接過了那隻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