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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可有辦法尋到神魂消散之人?”

念到神魂消散一詞,純陽劍靈異常安靜,就連他腰間純陽劍本體也掠過一道光,從劍柄到劍鋒竟都激動得微微顫唞起來。

然而雲流玅卻搖了搖頭,寒臨霄早有預料到並不失望,純陽劍亦恢複死寂。

雲流玅啜了口茶,呢喃道,“若我有這樣的辦法,便是折了天地的福祿,也要將他尋來。”

此話透出陰鬱和執坳,並不似慈悲為懷普世濟慈的三十三天藥祖說出話,寒臨霄聞言卻巋然不動,若是從前他定然不能理解,甚至覺得可笑,然而在他疼愛的弟子消散後,他終於刻骨銘心體會到何為切膚之痛。

聽了一耳朵的交談,林秋白激動地攥緊了濕黏的掌心。無情老祖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三十三天藥祖如天山池水,清冷透徹,兩人都是神話般高不可攀的人物,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死後也能讓他們魂牽夢繞,念念不忘。

他正好奇,兩人對酌後,雲流玅將瓷杯信手擱在玉案上,抬眸道:“寒兄想要尋找的人,可是傳聞裡被你疼愛有加的小弟子?聽說姓白?”

六角亭裡一片寂靜,寒臨霄負手遠眺,似乎沉浸在某種回憶裡,眉眼罩上一層懷念和鬱色,本就毫無笑意的唇抿得筆直,半響過後,才緩緩頷首。

雲流玅低聲輕歎,“也是巧了,我那愛徒,不……仙侶也姓……”

第11章

林秋白正聽得起勁,誰知道肩膀上忽然被搭了一下,那人將他扛在肩上就跑。

一個白字含在唇中未吐出來,雲流玅不再出聲,寒臨霄遽然側首,銳利冷漠的眼眸朝兩人離去的方向凝去。

背扛在肩上,腹部抵住那人堅實的肩膀,林秋白頭暈目眩眼前簡直要轉出一個萬花筒,不過縱然昏天黑地,他仍然認出是修兆珹。

也是剛才他情難自抑,剛才無意間掌心捏碎了傳音石。

被架在肩膀上,林秋白半死不活癱得像一塊餅子,手臂垂落不時蹭過對方汗漬透濕的背部,修兆珹剛結束閉關修煉,就感應到傳音石破碎,他立即走出寒洞,隨手撈起搭在岩石上的衣衫,順方向找過來。

好在來得及時。

等到林秋白被放下來,已經進出氣少,奄奄一息,臉色慘白得像得了重病,癱在床上爬不起來。

修兆珹緩緩籲出一口濁氣,“你怎麼在那裡?不知道禁地禁止擅入?”他猛灌幾口涼茶,憂心忡忡,“前輩的靈識肯定發現我們了。”

林秋白心想,他有掩藏氣息的法寶,本來一個人不會被發現。

不過也是他手抖捏碎傳音石,怨不得旁人。

“不成,為人弟子應謹遵宗門律規,我得去向師尊請罪,”修兆珹屁股還沒坐熱就又站起來,“你先休息休息。”

林秋白:……倒也不必如此認真。

但他後遺症頭重腳輕,也攔不住人。

修兆珹雷厲風行合上衣衫,給林秋白倒了杯涼水放在床頭,匆匆往外走。

——

翌日,林秋白蹭蹭被褥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給他的菜院澆水,在做早飯的時候才發現又到領月份的日子,打算洗過碗去山腳雜事所走一趟。

道衍宗十峰一脈相承,山腳除卻雜事所,還設有一處試煉台。

試煉台是由一塊巨大棋盤石打磨而成,從辰時開啟至未時,供十峰弟子切磋,偶爾有一些小摩攃也會在此處得到化解。

從雜事所出來,對麵試煉台人聲鼎沸,熱鬨非凡,一隻體態纖合羽毛靚麗的仙鶴被拴樹下受到許多圍觀,但即使受到了眾多矚目,仙鶴仍然姿態優雅,儀態大方,無時無刻不透露出高貴典雅的氣質。

一個體修在試煉樁熱身,一邊對旁邊好友道,“都說寵肖主,鬱師弟的坐騎也頗有靈性。”

“據說破殼時就開了靈識,平素隻親近鬱師弟一個人。”

開了靈識的靈獸天生帶有不服輸的血性,除卻禦獸宗,極少有修士有能力馴服靈獸當坐騎,這也是一種能力和身份的象征。

隻是很少有人知道,這隻仙鶴原本屬於林秋白。

當年他在宗門大比奪得首席,鴻羽真人給他的獎勵就是一枚靈鶴蛋,鴻羽真人的贈予林秋白向來認真對待,每日都會去孵化閣瞧上一眼,九九八十一天風雨無阻。終於等到孵化那一日,靈鶴孵化出來非但不與他親近還狠狠叨了他一口,反而繞著鬱楚慈打轉,鴻羽真人便做主將靈鶴給了鬱楚慈。

瞥見林秋白的身影,原本正小憩的靈鶴立即調過頭,啁啾一聲,拿白毛屁股對著他。

“靈鶴怎的被單獨留下了,鬱師弟去了哪裡,怎麼今天沒有見到他的人?”

“鬱師弟方才還在,後來有童子來傳話說鴻羽真人找他,這才離去。”

……

日頭逐漸毒辣起來,試煉台下樹蔭處坐滿了人,這裡正好將台上的比試儘收眼底,不時傳來眾人的喝彩叫好聲。

路過試煉台,林秋白無意間抬首,注意到棋盤石上纏鬥的兩人似曾相識,好不容易才從記憶裡把人翻出來——

此時比鬥的兩人都是棲夜峰弟子。

占上峰的是棲夜峰外門弟子宿藹,年紀偏小,境界低了半層,卻看得出比鬥經驗豐富,屈於下風的是內門弟子陳淑沅,雖然境界偏高但都是丹藥堆上去,被壓打得喘不過來氣。

棋盤石上鬥得火熱,樹蔭下眾人也在議論紛紛,宿藹也算試煉台常客,雖然是外門弟子但他勤學刻苦,突飛猛進,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更是憤憤不平。

“真不知道林秋白給這小子灌了多少迷魂湯,陳淑沅不過罵了一句不知廉恥,也沒罵錯,他就要扯著人比鬥。”

“誰知道呢?”

“噓,”旁邊人指了個方向,“快看那邊是誰?”

越來越多的弟子認出林秋白,議論聲非旦沒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林秋白視線停落在宿藹身上。

多年不見,當年三尺孩童竟然也已經長大成人。

兩人有過一麵之緣,宿靄父母不詳,被棲夜峰雜使弟子收養,棲夜峰欒峰主是捧高踩低的勢利眼,收弟子不看資質僅看出身,座下弟子幾乎都出身名門,宿藹天資出眾卻無人指點,隻在煉氣徘徊,林秋白偶然在山門遇到他便隨意指點過兩句。

沒想到宿藹銘記在心,還為他出頭打抱不平。

棋盤石上比鬥儘乎一麵倒,棲夜峰乃是劍修,陳淑沅的本命靈劍是難得開了靈識的寶物,宿藹手裡的劍卻隻是凡鐵,本天壤之彆沒有可比性,但宿藹經驗豐富,並不與她硬碰硬,何況同門比鬥點到為止,他隻想出氣,所以方設法逼退對方。

但陳淑沅顯然沒和他想到一起。

當著眾同門麵,她被素來瞧不上眼的外門弟子壓著打,氣得肺肝俱焚,尤其是當她為了躲避劍招,發髻上的珠釵被擊落在地碎成兩半,這簡直是把她的臉麵往地上踩,毓秀的鵝蛋臉都氣紅了。

台下人的竊笑,更是令她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她攥緊靈劍,“宿藹,這是你逼我的。”

單論比鬥她承認不是宿藹的對手,但她儲物袋裡靈寶眾多,眼下她從中掏出一枚朱紅玉盤,手裡掐出法決。旁觀弟子有的凝神皺眉,覺得這樣的未免太不公平,更多的則是平靜等待,比鬥動用法寶不算犯規。

法寶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宿藹卻注意到林秋白的到來,台下那人孤身站在樹下,身形單薄,唯獨一雙眼一如初見沉靜似淵,當年他便是這樣摸著他的頭,輕聲細語的給他講解功法引他入門。

那些爬床緋聞,他壓根一個字都不相信。

微微恍神時,他一劍刺入玉盤,卻如同刺入泥沼,雖然他反應奇快迅速折身後退,但兩人不過寸尺之距,盤裡暗射出的鏢擦過他的手臂,留下寸長的口子。

陳淑沅也被這一劍逼到台下。

她雖然輸了比鬥,嘴邊卻挽起一抹得意的笑。

“宿師兄真給咱外門弟子爭氣!”

在眾人喝彩聲中,宿藹從台上一躍而下,他沒有理會那些圍上來的弟子,而是徑直朝樹下那抹身影走去,手心攥著汗,但他還沒有走兩步,便頭暈目眩,吐出一口黑色驀然往前栽倒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道衍宗內外門弟子之間一向有些齟齬。

但修士以強者為尊,內門弟子天資聰穎,外門弟子資質參差不齊,直到宿藹挺身而出,撐住了外門弟子的臉麵,可以說是他們的靈魂人物。

這些人團團圍上來攙扶宿藹,有人對陳淑沅怒目而視,“你做了什麼!”

陳淑沅和眾姐妹遠遠抱臂站在一處,“我做什麼了?”

“你什麼都沒做,宿師兄怎麼會暈倒!”

陳淑沅聞言反問,“誰知道宿藹自己有沒有病?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話。”

那玉盤裡的暗鏢是他兄長花了二十年時間製作的,毒性奇強,卻不留痕跡,就算他們現在請來醫修,也於事無補。

想到此處,陳淑沅暢快笑了起來,望著悲痛欲絕的人群反倒愈發得意洋洋。

試煉台上有值崗的醫女,拖著小藥箱走過來查看情況,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輕輕搖頭,意思是她也無能為力。

宿藹的同窗提著一口氣頓時泄了,掩麵痛哭起來。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靠近宿藹。

周圍有人認出那是林秋白,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他手速奇快地封住宿藹周身大%e7%a9%b4,又喂了個果子進去,一係列動作平穩有序,宿藹中的毒極烈,不肖幾息就麵如金紙,七竅流血,周圍人衣擺上都沾了不少黑血,他們脊背發涼指尖直抖,眼看著宿藹好一個大活人,轉眼就要不行了。

但林秋白的到來很快逆轉頹勢。

宿藹雖然未醒,指尖卻動了動,臉上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好轉,急促崩潰的呼吸也變得綿長。

這簡直是出乎意料!

陳淑沅笑意僵住。

方才宿藹倒下時,旁觀弟子並未有太大反應,現下卻震驚非常,但一時又想到林秋白握有脂水,又以為自己看穿了真相。

唯有陳淑沅知道那毒脂水不能解,她驚愕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就見林秋白拾起宿藹身邊那柄卷了邊的劍。

他仰起頭,手指撫過鐵鏽密布的劍身,直起身體,轉眸望來,“我也想和……陳師姐切磋一下。”

同一時間,鴻光殿。

道童將鬱楚慈引入內殿。

跨過門檻,一道挺拔若竹的身影映入眼簾,鴻羽真人挽起寬袖,就著筆墨,在宣紙上塗塗抹抹勾勒出飛簷雲梯亭台樓閣,鬱楚慈瞳裡掠過一絲星芒,他知道三十三天藥祖的到來又讓鴻羽真人回憶起在三十三天的過往。

宣紙上就是三十三天閬苑的描白。

擱下毛筆,鴻羽真人抬起頭,眸中倒映出眼前蘭芝玉樹的小弟子,溫和道,“楚慈,藥祖已答應三月後為你醫治,那時才氣候適宜與恢複有利,你莫著急。”

鬱楚慈輕輕搖頭,為鴻羽真人添上一壺茶水,態度恭敬尊謙,“弟子不急,有勞師尊為弟子操勞。”

“沒有你就沒有此時的我,不要如我這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