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1 / 1)

,若是再拖延下去,後麵隻有更難過的。

褚寒汀嫌棄地低頭看了看衣衫襤褸的自己,暗自搖頭。可這時候想要找身乾淨衣服換是來不及了,他隻有勉強使個障眼法,糊弄過這幫後生去。至於過山口,硬闖是不成的,褚寒汀摸了摸懷中還未來得及歸還的莊主信物,咬了咬牙,隻好死馬當活馬醫。

但願陸仰山還要臉,這玉佩還能有用。

守著雙嶼山口的弟子們老遠就看見一人飛奔而來。他步子太急了,身後揚起了大片塵土,濺了他一臉一身。負責守衛的弟子們接連發了三次警告,那人都充耳不聞,他們隻能拔出劍來,隨時準備動手。

來人正是褚寒汀,他一臉足以以假亂真的焦急神色,在山口驚險地刹住腳步。褚寒汀急得一跺腳,揚起手中的玉佩,厲聲道:“大總管遣我下山,有要事要辦。信物在此,師弟們何故阻攔!”

為首弟子細細驗過信物,確實是一直由曹相安保管的莊主玉佩,便客氣地一抱拳,說道:“師長嚴令排查每一個路口,師兄想必也是知道的。您隨我來驗過身份,我等即刻便能放行,還望師兄海涵。”

褚寒汀一點也不想海涵,他毫不客氣地爆燃大怒:“事急從權懂不懂?誤了大長老的要事,你擔待得起麼!”

褚寒汀才將自己慣用的刻薄拿出三分來,狐假虎威的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一眾弟子儘管默默在心裡鄙夷他,可毓秀山莊誰說了算他們還是有分寸的,是以褚寒汀這樣胡鬨,一時也沒人真敢動手。

就在這時,山道上遠遠又走來一人。她蓮步輕移,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可人轉瞬間便已到了他們麵前。負責守衛穀口的弟子們一見她,便齊齊施禮,口稱“師姐”。

來人正是丁晚嵐。

丁晚嵐隻往褚寒汀的臉上瞥了一瞥便挪開了,轉而對守衛說道:“我奉大長老之命,前來接管要害部雙嶼山口的守衛。你們不各司其位,都堵在這做什麼?”

立時便有人將剛剛的事情對她說了一遍。

丁晚嵐聽著便皺起了眉,不耐地打斷了他:“既然是大師伯有命,又有莊主信物,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全都堵在這兒,做這些無用的爭辯,也不怕被人鑽了空子!”

她這一發話,眾人齊齊噤聲。反正出了事有人擔,她擔不下的背後還有大長老,他們又為什麼要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於是褚寒汀順利地過了雙嶼山口,與丁晚嵐擦肩而過時,他低低對她道了聲謝。

餘下的半路,褚寒汀再沒受什麼阻礙。芰荷苑裡照例一片漆黑,宋東亭大概也被臨時征去守山了。褚寒汀從院牆越進去,輕車熟路地找到江瀲陽每每來時爬的那扇窗,跳進自己房裡。懸光還好好地藏著,褚寒汀攤開手掌,它便自發地跳進了他的掌心。

褚寒汀走到門口,忽地心中一動,回了回頭。他最後又借著月色細細將自己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打量了一遍,心裡想著以後恐怕是再不會來了。

他推門便要走,可就在這時,大開的窗口忽地傳來一聲低笑:“徒兒,已經這麼晚了,你怎地不好好待在莊主師叔那裡呢?”

☆、第八十七章

曲洵就站在窗邊, 笑眯眯地望著褚寒汀,也不知已等了多久了。

如今的褚寒汀已用不著怕他,可曲洵這樣的行事風格處處透著詭異,叫慘白的月亮一照,看得他頭皮發麻。褚寒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與曲洵無聲地對峙著。良久,隻聽曲洵輕歎一聲, 道:“本想好好留你在山莊做客,可你……”

褚寒汀冷笑一聲,推開門便要走。哪知曲洵身子一晃, 又攔在了門外。褚寒汀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道:“你要跟我動手麼?”

曲洵聽著這話,笑著連道不敢:“看你連破三障逃出來,我便知道我這點微末修為, 大概永遠也不能與你一戰了。可你好歹叫過我一聲師父,連留下來陪為師幾日也不願麼?”

曲洵說這話時, 臉上竟真帶了幾分傷感。褚寒汀看得莫名其妙。他本就不是個感情豐沛的人,實在無法感同身受。曲洵默默叨叨地擋在他前頭不走,褚寒汀乾脆將懸光推出一寸,警告道:“讓開。”

曲洵裝模作樣地蘸了蘸眼角並不存在的水光, 歎息道:“我攔不住你,可現下我真的不能讓你走。”

褚寒汀不想知道曲洵攔不住他還擋在這裡是出於怎麼考量,就見曲洵拔出了他那把幾乎從來沒出過鞘的佩劍。曲洵並沒有身為長輩的矜持,而是十分謙虛地先下手為強了。

那一劍氣勢如虹鋒芒畢露, 與曲洵平素的為人大相徑庭。褚寒汀不退反進,自側邊去點曲洵的腕子。他出手如電,曲洵能隻好手忙腳亂地撤劍躲避,十分狼狽。

一招試過便知道,曲洵根本不是褚寒汀對手。可他纏人的手法卻出乎意料地高明,褚寒汀幾次要走都被他逼了回來。再拖下去可不知道還要生什麼事端了,褚寒汀一急便起了殺心,劍招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曲洵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

褚寒汀連出三式殺招全被曲洵僥幸躲過,僅僅傷了他手臂。可眼看著褚寒汀刺向他內府的那一劍是再躲不過了,生死關頭曲洵索性把劍一丟,閉目待死,口中卻道:“褚先生占了我徒兒的皮囊,卻要將我們一脈趕儘殺絕麼?”

褚寒汀聞言果然動作一僵。他對這具肉身的主人有越不過的愧疚與感激,劍尖不由自主地就垂了幾寸,一下將曲洵要害處讓了出去。然而曲洵對這條磨磨嘴皮子就撿回的命顯然不甚珍惜,他沒有趁機逃走,反而留下來繼續磨道:“寒汀,留下來吧。”

褚寒汀覺得此人簡直有病,掃了他一眼便走了。

曲洵在褚寒汀身後搖了搖頭,待他走遠,打了個呼哨。一頭銀狼悄然出現在他身邊,曲洵摸了摸它的頭,冷冷吩咐道:“拖住他。”

那狼發出一聲嗚咽,夾著尾巴跑遠了。

褚寒汀本以為後山沒人,可去了一看才發現,這裡不知什麼時候竟成了看守的重中之重。十三名長老有八個都待在這兒,其中甚至包括曾久鋒本人。褚寒汀跑得太快,險些露了行跡,好在長老們忙著交談,他身法又足夠輕,這才沒被發現。

隻聽曾久鋒歎道:“家門不幸啊,誰想到曲師兄的弟子竟會盜取莊主信物,與隱白堂勾結?”

另一名長老冷哼一聲:“他分明是癡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難道褚先生沒了,江掌門就能看得上他了?天機山那樁婚約也不知他是使了什麼肮臟手段才得到,結果怎麼樣?江掌門哪是他騙得過的?”

褚寒汀聽得目瞪口呆,他這才知道,原來毓秀山莊全山戒嚴,竟是因為陸仰山將勾結隱白堂的的罪名儘推給了他,他“不告而彆”就是最確鑿的證據。江瀲陽的名頭自然比陸仰山好用,可陸仰山這樣明目張膽地造謠,就不怕這事傳到江瀲陽耳朵裡麼?難道他真以為能糊弄過去?褚寒汀抽了抽嘴角,陸仰山怕不是失心瘋了吧。

他越想越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他總要先回天機山,與江瀲陽商量過再做打算。

托了幾番入後山的福,褚寒汀對這裡的地形比那些土生土長的長老還要熟悉些。他輕車熟路地穿林過水,一路上都很順利。畢竟他如今這一身威壓漫開,很難有不長眼的野獸再往上湊了。

可就在褚寒汀到達下一個岔路口前,林子邊沿處似乎彌漫起一股腥氣。褚寒汀瞳孔一縮,隻見草木間似有一抹銀色一閃而過。褚寒汀才一停下腳步,一群狼就圍了上來。

褚寒汀氣笑了,輕聲道:“又是你們?陰魂不散。”

然而狼群不可能回答他,它們渾身緊繃,每根毛都炸了起來,好像一隻隻充氣的河豚,那股氣一散就要撐不住瑟縮起來

可到了最後,它們也一步沒退。

褚寒汀眉頭一皺,咕噥道:“麻煩。”▓思▓兔▓網▓

他不是打發不了這群狼,可林子外頭就有搜查的人,他隻求脫身,實在不願節外生枝。褚寒汀略一思忖,乾脆往狼群中衝去,那群色厲內荏的畜牲果然自亂了陣腳。

隻見褚寒汀踩著幾頭大狼的頭,三兩下就跳出了它們的包圍圈。為首的那一頭急壞了,它竟撲上來一口咬住了褚寒汀的袍子角。褚寒汀回頭冷冷盯了它一眼,它就又慫得鬆開了嘴。褚寒汀再不理它們,一路馬不停蹄往穀外奔去,可狼群依舊緊追不舍,幾乎成一把折扇似的,緊緊墜在他身後。

褚寒汀連躲了幾回也沒躲開,這纏人的功夫簡直同它們主人一脈相承。褚寒汀隻好循著無人處,七拐八繞地跑出了一條詭異的路線。想下山是不能了,因為前頭已沒了路。褚寒汀暴躁地想道,難道曲洵要用這樣可笑的法子,把他留在山上?

褚寒汀忽然想到,不遠處似乎就是寒歲鳥的山穀,在那個山穀裡,似乎有一扇“門”,能直接通往他老朋友破雲的家。

☆、第八十八章

褚寒汀一出林子, 就被狼群暴露了行跡。雖然追兵們趕不上褚寒汀的腳程,可架不住狼群顯眼,時時刻刻都有新人彙入。褚寒汀煩不勝煩,隻好往寒歲鳥的巢%e7%a9%b4跑去。

儘管褚寒汀跟那群猛禽有過那麼一些不大愉快的過去,可也總比再攪進毓秀山莊那一本爛賬裡來得好。

褚寒汀一路狂奔,一頭紮進了山穀深處。

寒歲鳥世代居住的山穀他沒去過幾次,但是去年小試他們險些喪命在此處, 因此印象十分深刻。那一回戰況那樣激烈,刀刻斧鑿的痕跡到現在還十分清晰。

而自那時起,這激戰之處也成了寒歲鳥們守衛的要地。褚寒汀才在周遭轉了一圈, 就遇上了不下五隻成年雄鳥在他不遠處盤旋;有兩隻格外膽大的,還色厲內荏地對他發出了威脅的呼喝。

不過時至今日,褚寒汀再也用不著怕它們;反倒是當時不可一世的鳥群,如今十分識趣地不敢真的上前騷擾他。

沒過多久, 褚寒汀就找到了當年將他們“吞”進破雲洞府的地方。

以褚寒汀如今的修為,一眼就看出了那裡有個異常的結界。一小圈透明漣漪浮在半空, 流轉不息;當時他就是在搶劍穗時誤觸到了這個地方,才到的破雲的魔窟。

去“老朋友”家,最多也就是打上一架;而留在毓秀山莊則要麵對眾人的追殺,以及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汙蔑。兩者擺在一起選哪個簡直不用思考, 褚寒汀毫不猶豫,就將手探了進去。

下一刻,褚寒汀整個人都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拽進了結界裡。好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褚寒汀依舊覺得緩不過來, 眩暈得讓他覺得腳下的地都一直晃。他疑惑地睜開眼,卻發現——

自己正被兜在一個網兜裡高高吊起,是真的一直在晃……

縛住褚寒汀的網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