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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凡間獵戶經常用來捕獵的那種,不同的是,它的主人十分財大氣粗,每一條繩索都是貨真價實的捆仙索。就算是褚寒汀,被這麼多捆仙繩縛著,一時半會還真有點難脫身。

好在他也沒等多久。有不速之客闖入魔窟,此間主人當然立時就要來查看。不多時,破雲便抱著貂兒緩緩踱了出來,他眉間一挑,嗤笑道:“又一個不長眼的。”

沒長眼的褚寒汀十分慶幸自己還長了嘴,可他剛想開口表明身份,破雲懷中的貂兒就興奮地“吱”了一聲,三兩下躍到了褚寒汀麵前。它四爪並用,牢牢扒著捆仙網,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拂過褚寒汀的臉龐,癢得他低笑了一聲:“彆鬨。”

破雲聽那階下囚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這才賞臉細細從那滿麵塵霜中辨出了故人真容,詫異道:“怎麼是你?被綁了也不出聲,我剛才差點就殺了你了。”

褚寒汀哭笑不得:“我哪裡有機會?”

破雲索然無味地揮了揮手,將褚寒汀放了下來。捆仙網一散,褚寒汀猝不及防地摔了個四腳朝天。破雲看得連連搖頭:“好好的跑到我家來做什麼?敘舊、拜師、還是打架?”

褚寒汀歎了口氣:“逃命。”

看著破雲一臉詫異,褚寒汀笑了:“我也不用求你收留,隻借你這裡落個腳,這就回天機山了。”

破雲“哦”了一聲,道:“這幾天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勾結刺客刺殺江瀲陽的幕後凶手找著了,人就關在毓秀山莊,伏法的日子已定好。江瀲陽必然已得到了消息,所以你現在回去,他應該早已不在山上了。”

褚寒汀聞言,大驚失色。陸仰山和曲洵專擺了陣對付江瀲陽,就等著一道藥引請君入甕;而這藥引,自然沒有比自己被俘的消息更合適的。他已被囚了七八日,江瀲陽聯絡不到,當然急著要在定下的日子前趕去救人!

褚寒汀總算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急道:“那毓秀山莊龍潭虎%e7%a9%b4,就等著他一腳踩進去呢!不行,我得去尋他!”

破雲趕忙攔住他,勸道:“你去找他哪裡還來得及?送個信去就是了。”

褚寒汀心道人都不知道在哪,信要往哪送?不過他怕一句話說得不對開罪了這尊煞神,因此隻抽了抽嘴角。

破雲詫異地看著他:“喲,你跟江瀲陽婚約都有了,難道竟沒約定個能隨時找到他的法子麼?”

褚寒汀:“……”

破雲愉悅地地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對褚寒汀眨眨眼:“幸好我有。”

這人透著一臉促狹的得意神色,褚寒汀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得意什麼。他匪夷所思地看著破雲,問道:“你為什麼會有單獨聯絡他的方式?”

破雲看起來更滿意了:“倒也沒什麼,就是沒事約著打一架什麼的。江瀲陽雖然人品不成,可打起架也勉強算個好對手。要不本座這望不到頭的一生,還能有什麼趣味呢?”

破雲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褚寒汀。見他一臉無話可說的模樣,竟並不想著質問,不覺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咕噥道:“你倒也信他。”

褚寒汀好笑地搖了搖頭。

破雲挫敗地歎了口氣,然後不情願地一伸手,一隻從天而降的信鴿就落在了他胳膊上。

貂兒一見那鳥,立刻就凶相畢露地衝它呲起一排小尖牙;鴿子也同樣不友好地對它尖叫了一聲。破雲將貂兒塞進懷裡,又將信鴿舉在麵前,對它吩咐道:“去找江瀲陽。”

而後,破雲將褚寒汀讓進他的洞府,道:“坐一會兒吧,那鴿子祖宗八代都是負責聯絡江瀲陽的,從來也沒出過錯。”

☆、第八十九章

老實說, 褚寒汀與破雲相識也總有百餘年了,卻並不如何信任他;無論是從“宿敵”或是“舊識”的角度都不。實在是因為此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根汗毛能讓人看出“可信”兩個字。然而褚寒汀現在也沒彆的法子,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於是褚寒汀半推半就地跟著破雲進了魔窟,然後度過了一整個坐立不安的白天。

破雲實在算不上什麼“好朋友”。他對著褚寒汀一句安撫的話也沒有,更沒打算讓他好好休息,隻管托著腮,興味盎然地同他打聽閒話——還不是為了“探聽對頭門派動向”這種勉強能擺得上台麵的理由, 而純粹是為了滿足自己旺盛得有些病態的好奇心。

褚寒汀擔心江瀲陽的安危,哪裡有心思跟破雲閒聊?所以多半時間都是破雲一個人喋喋不休,偶爾被問得急了, 褚寒汀才心不在焉地應付他兩句。而破雲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跟人類交流的緣故,竟也聽得津津有味。一來二去的,褚寒汀拿他全無辦法,也隻好耐著性子陪著他, 不知不覺中,大半天竟也這麼過去了。

而江瀲陽此時已到了毓秀山莊山下。

說來江瀲陽在天機山時, 便聽見過那沸沸揚揚的傳言,說是毓秀山莊已捉拿到了擅自與隱白堂勾結的內奸。江瀲陽私下裡一度對曹相安這一回的辦事效率十分滿意,他端著架子在山上等毓秀山莊派人來請他,然而三天過去了, 他卻一個人也沒能等到。

江瀲陽越等越覺得坐立難安。曹相安好不容易拿著了人,竟沒有趕緊表功,這根本就不是他一貫的性子。於是江瀲陽遞了消息給在外遊曆的蕭長亭,叫他幫忙打探毓秀山莊的事, 結果蕭長亭當晚就傳了訊回來——

毓秀山莊抓的那奸細,原是曲洵門下弟子。

曲洵名頭不顯,可相熟的全知道,他隻有兩個弟子,其中小的那個是個百八十年都徘徊在入門階段的廢柴,叫彆有用心之人看一眼都不夠格,推出來頂罪隻有得罪天機山的份兒。至於另一個,雖也差強人意,但好歹不會叫外人笑掉大牙。

江瀲陽接了信,當場就拍碎了一張桌子。

這麼一來,江瀲陽也等不及毓秀山莊請人了——誰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江瀲陽當晚就召集了弟子,浩浩蕩蕩地往毓秀山莊興師問罪去。而蕭長亭是少數知道褚寒汀身份的,儘管與他一貫不睦,可也不能看著外人這樣打天機山的臉,因此也同江瀲陽約好了,直接到毓秀山莊彙合。

江瀲陽生怕有人急火火地把頂罪的褚寒汀怎麼著,越走越急,下山沒多長時間就遠遠把弟子們全甩在了後頭。反正他帶了那麼多人完全是為了壯聲勢,真打起來自然指望不上這些沒出師的奶娃娃。

結果江瀲陽行程過半,卻被隻十分相熟的鴿子給堵了。那鴿子看見江瀲陽十分興奮,撲棱著翅膀躥上他的肩頭,還抬起左腿伸到江瀲陽麵前,叫他去解它腿上的信。江瀲陽一見破雲的鴿子就覺得頭疼:他正忙著呢,哪有時間約那瘋子打架?

因此江瀲陽果斷拎起那鴿子的後頸,將它從自己劍上丟了下去。

一隻鴿子,雖然天生就能飛,但是腳程比起禦劍的江瀲陽可差得遠了。因此江瀲陽直到到了毓秀山莊,也沒再被騷擾,不覺神清氣爽。在山下,守衛的弟子忙不迭將江瀲陽讓到半山花廳,拿著他給陸仰山遞的拜帖去通報。

江瀲陽心裡壓著雷霆之怒,估摸著待會兒得兵戎相見,所以先要把“禮”一氣兒擺出來,好歹做個樣子。

江瀲陽在花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沒等到陸仰山,卻是曹相安匆匆來了。一問才知道,陸仰山竟卡著這個節骨眼下山去了;曹相安滿麵賠笑,道:“江掌門來就是了,咱們兩家什麼交情,還用的著這麼客氣,遞什麼貼子。”

江瀲陽淡淡瞥了他一眼,道:“禮不可廢。我聽說你們已找出了與秦縱勾結的人,特來賀的。況且這其中畢竟牽扯了我的家事,也總得來一趟,謝過你們。”

而後江瀲陽不甚誠懇地補了一句:“謝禮隨後就到。”

曹相安與江瀲陽不知打過多少交道,一看便知他是生氣了。曹相安暗罵陸仰山,捉了人問也沒問,就迫不及待地傳得人儘皆知;結果人跑了,他倒躲出門去,簡直狡猾。一邊尷尬地乾笑了兩聲,道:“這次事情還是陸莊主的功勞,其實這人該交給您親自處置的,我們也準備送信了,可是……”

曹相安的聲音低了下去,難以啟齒地歎了口氣:“我們看守不力,叫人給跑了。”◢思◢兔◢網◢

江瀲陽全想不到這一層,不由得呆住了;後頭曹相安告罪的話說了一籮筐,他也心不在焉的,倒把曹相安弄得愈發惶恐。過了好一會兒,江瀲陽才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跑了就算了。”

曹相安不明白江瀲陽的意思,一時間默然不語。待他反應過來,江瀲陽人已走了。

江瀲陽轉身出了毓秀山莊,而破雲的信鴿也終於追了上來。它對江瀲陽憤怒地叫了一聲,江瀲陽這時倒有心看信,可那鴿子鬨脾氣,怎麼也不肯下來。後來江瀲陽隻得弄了一把穀子做誘餌,才叫它在自己手臂上站定,順利取下了那封信。

那信與原先的都有些不同。以往破雲的信都寫得十分講究,洋洋灑灑一大篇文采斐然,通篇看過去其實隻有一個意思:何時在何處約著如何打一架;而這一封則一看就寫得十分倉促,加了標點也隻占了六個字“寒汀至,速歸”。

江瀲陽指頭一撚,那信就化作了塵屑;他忙給蕭長亭傳了個訊,叫他先帶弟子們回天機山,自己則一路跟著這信鴿,往破雲的魔窟去了。

☆、第九十章

當天傍晚, 江瀲陽終於趕到了魔窟。

江瀲陽記掛著褚寒汀,一落地就火急火燎地往裡闖,結果不慎一腳踩在洞口的機關上,險些步了褚寒汀的後塵。幸好他反應快,縱身向後一躍,叫捆仙網兜了個空。然而緊接著,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天空, 吵得江瀲陽不適地皺了皺眉。

下一刻,一個身影從破雲的洞府裡飛奔出來,一見江瀲陽便鬆了口氣;江瀲陽頓時眉開眼笑, 道:“你真在這啊,破雲竟真沒騙我。”

破雲抱著貂兒,不緊不慢地跟著褚寒汀身後踱了出來,正好聽見那句閒話, 頓時大怒:“姓江的,想打架麼!”

江瀲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手下敗將, 我可沒空陪你打架。寒汀,我跟你說……”

江瀲陽也不見外,擁著褚寒汀便往破雲洞府裡走,倒把正經主人丟在了一邊。他喋喋不休地說著仿佛永無止境的無意義的話, 硬是叫人插不進半句嘴。過了好一會兒,褚寒汀才終於尋著個機會,迅速道:“陸仰山和曲洵想殺你。”

這一句話不啻於春天裡的一聲炸雷,把江瀲陽沒出口的後半段絮叨全炸回了老巢。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褚寒汀:“你說誰想殺我?”

緊隨其後的破雲也道:“你說的陸仰山, 就是毓秀山莊的那個廢物莊主嗎?”

褚寒汀無奈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陰差陽錯地聽見了他們幾句要緊的謀劃,那他們哪還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