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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地走遠了。

腳步聲一響起,江瀲陽立刻放開了褚寒汀。他饜足地%e8%88%94了%e8%88%94唇,趕在褚寒汀發難之前趕緊道:“我是心急怕他聽出端倪,絕不是有意輕薄你!”

褚寒汀被他這麼一鬨騰,倒真困了。他推開江瀲陽,翻身朝裡躺下,含混地說道:“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江瀲陽輕笑一聲:“你那師弟起夜去,我若這會兒出去,恰好碰見他怎麼辦?”

其實以江瀲陽的修為,隻要不是故意想讓宋東亭發現,兩人就是真麵對麵撞上了,他也有法子讓宋東亭以為自己是見了鬼。不過褚寒汀懶得同他爭辯,閉目不語。

江瀲陽就當他默許,大大方方地在褚寒汀身邊躺了下來。

隔壁房門“吱呀”一響,是宋東亭回來了。他窸窸窣窣地折騰了一會兒,很快沒了動靜,想必已又睡著了。江瀲陽這才小心地翻了個身,在褚寒汀耳邊低聲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輕薄你。”

褚寒汀沒好氣地說道:“沒關係,我便當自己被狗咬了。”

江瀲陽終於安靜了下來。然而沒過多久,他又湊了過去,更加壓低了聲音:“那你想報複回來麼?”

褚寒汀一窒,終於忍無可忍地將江瀲陽踹下了床。

江瀲陽倒覺得終於圓滿了,喜滋滋地又坐了回來。他一下下撫著褚寒汀的背,叫人覺得十分受用,褚寒汀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江瀲陽低聲道:“這兩天我不來煩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褚寒汀頓時清醒了:“你要去哪裡?”

江瀲陽一笑:“你看,你再生氣,也還是把我放在心尖上。放心吧,我隻是去趟隱白堂,問岑維嶽要一根引魂絲——你不是要朝那象蛛下手麼?我看它體內說不定還留著莊江的一縷殘魂。”

☆、第六十八章

江瀲陽說要去尋引魂絲, 大概很快便付諸行動了。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再沒有三更半夜來爬褚寒汀的窗戶,倒是聽說正大光明地在長老堂出現了一回——連著幾天,曲洵的臉都是黑的。

三日後,第一抹朝霞剛剛染紅天空,啟明星尤在熠熠生光,褚寒汀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芰荷苑, 去往約定地點同丁晚嵐幾人彙合了。

他們早說定了這一回進山是為了探路,並沒指望頭一回就真能發現些什麼,天黑之前必會出來, 因此也用不著費心編謊話應付各自師長。

象蛛居無定所,但是一般不會在幾天之內接連遷徙、每一次遷徙點都不會和上一次距離太遠,所以就算運氣不好趕上它的遷徙期,也不必擔心下一次就完全失了蹤跡。他們今日就是要去找出象蛛居處, 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在莊江記憶中看到的、那個讓他喪命的山崖。

“那山崖好像也沒什麼特彆之處,當時周圍又黑, 可上哪找去。”譚青泉悶悶不樂地說道:“後山那地方,基本每隔一段就有一片寸草不生的山崖,差不多都是那個樣子的。”

聽到這裡,林繡山歎了口氣:“可惜我當時趕不回來, 沒能看見莊師兄的回憶。要是小試之後我沒有那麼急著下山就好了。”言下之意頗有些悔恨。

想起那一次的事,譚青泉依舊心有餘悸,他搖搖頭道:“沒回來才是萬幸,那天山裡混進了魔修, 咱們都九死一生呢,喬師兄不就是……”

他話音未落,便被丁晚嵐一記眼刀冷冷堵了回去。譚青泉頓時告饒:“是是是,不能提他。可是,這不是沒外人麼。”

褚寒汀拍了拍他的肩:“隔牆有耳,丁師姐說得不錯。”

因為要專門尋當年的事發所在,他們選的路線傷大部分都是崎嶇的山路,大同小異的樣子叫他們每隔幾步便得停下來細細分辨,走得格外緩慢。臨近晌午,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這地界彆說遮陰的林子,偶爾石頭縫裡長了棵草也是萎的。褚寒汀斷後,看著前頭丁晚嵐雪白的頸子已被曬得通紅,便道:“先停下來歇一歇吧。”

不遠處的路稍寬些,更難能可貴的是頭頂著一塊巨石,還微微凸出一塊。雖說這時間的太陽直直射下來,投在地上的陰影十分有限,可好歹比沒有強。幾個男人一言不發,十分默契地將丁晚嵐擠到了那片陰影裡。丁晚嵐大概不太習慣被人特彆照顧,雖然也沒說什麼,可耳朵隱隱有些發紅。

再有幾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他們還得趕回去,修整的時間便顯得愈發寶貴。他們顧不上閒聊,各自抓緊時間閉目調息,從本不充裕的時間多摳一點出來也好。

褚寒汀也不例外。眠風真元在經脈中緩緩流轉,稍稍撫慰了他疲憊的軀體。他的神識散在外頭,戒備著莫須有的危機。

——沒有虎視眈眈的妖獸,隻有一聲石頭相互摩攃所致的輕響。

他們背後倚的、腳下踏的,都是石頭,這種響動是再平常不過了。可褚寒汀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多虧了這不安,叫他他睜開了眼,循聲望了一望。

發出聲音的赫然是丁晚嵐頭頂的那塊巨石,它恰在這個時候鬆動了!

褚寒汀瞳孔緊鎖,高聲叫了一聲:“戒備!”而就在此時,那巨石仿佛為了響應他的話似的,毫無征兆地滾了下來。丁晚嵐毫無防備,褚寒汀飛身撲了出去,兩人合身翻出老遠。

下一刻,隨著一聲巨響,巨石落地。暴土揚塵碎石糊了人一頭一臉,本不算寬的過道頓時坍塌了一片。

幸虧有褚寒汀的一聲警告,林繡山與譚青泉俱都安然無恙。可褚寒汀與丁晚嵐恰好滾到了一個下坡處,又被巨石落地的那一下波及,竟刹不住腳,齊齊墜落下去!

他們已到了半山處,下頭山穀深得很,真要這麼摔下去,就算有真元護體也得摔去半條命。褚寒汀情急之下拽下佩劍,死馬當活馬醫地往空中一拋。好在那劍雖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卻沒懸光那般壞脾氣,關鍵時候能儘忠職守地落在了褚寒汀腳下。

他總算鬆了口氣,拉著丁晚嵐慢悠悠往下飄去。

丁晚嵐墜崖全程一聲沒坑,這會兒才顯出臉色有些發白。她儘力靜了靜心,勉強對褚寒汀一笑:“恭喜啊,你都能禦劍了。”

褚寒汀坦然地點了點頭:“嗯,就是時靈時不靈。”

……仿佛為了印證他這句話似的,那劍忽然之間就失了控製,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大地的懷抱。

幸好這時他們離穀底已不遠了。

崖底也是一片同上頭一般無二的石礫,寸草不生。丁晚嵐在上,褚寒汀在下,落地的一瞬間他險些一口氣沒上來。褚寒汀覺得自己若是摔死,多半是叫丁晚嵐砸的。然而他沒嬌弱一會兒便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地麵實在被太陽烤得太燙了。

林繡山和譚青泉連滾帶爬地跑到穀底,發現他們兩人踏踏實實地摔在山下。萬幸沒傷著要害,喘氣行動都自如,方才鬆了一口氣。而後他們便發現了一件尷尬的事——直上直下的峭壁光滑如玉,根本沒有能爬上去的路。

幾人隻好分頭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比較容易攀上去的路。褚寒汀還沒走多遠,便聽見丁晚嵐驚叫了一聲:“快來看看這個!”

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株頑強的花在石縫中深深紮下了根。它是奪目的血紅色,花%e8%8c%8e上遍布尖利的小刺,花瓣的形狀少見地棱角分明,整株花遍布著“我不好惹”的氣息。它的樣子並不十分美,不過落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難免十分醒目。

丁晚嵐驚奇地伸出手去,卻被褚寒汀一把抓住了腕子。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褚寒汀的臉傷是少見的肅然神色:“這是寧人花,什麼東西也敢亂碰,魯莽!”

說著,褚寒汀隨便摸了塊小石子,用兩根指頭拈著,小心地放在花瓣近旁。那花似乎察覺到了異物靠近,立刻凶狠地張開“血盆大口”。隻見那花瓣一勾竟十分有力,石頭立時便被它勾進了嘴裡。丁晚嵐看得都傻了——那張“嘴”裡竟當真長了牙齒,瞬間便將那石頭磨成了齏粉。

褚寒汀無奈道:“看吧,剛才你若是把手伸進去……”

丁晚嵐後怕地緩緩點了點頭。

“……等等!”林繡山才奔過來,大概是沒看見剛才那一幕,竟又不顧一切地將手探了過去:“不能讓它合上!”

丁晚嵐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指被咬碎,忙學著褚寒汀的樣子,精準地丟了一顆石子往那花瓣中央,揮手便將林繡山擋在了身後。而後她杏眼一瞪,頗有威嚴地嗬斥道:“你那手不想要了麼!”

林繡山卻比她更急:“師姐!它的肚子裡……有一塊貓眼石哪!”

丁晚嵐衝口而出:“你的手不比貓眼石貴重麼!”而後,她整個人便像呆了一般,狐疑的目光慢慢下移,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腰帶上,再開口話音已變得有些顫唞:“你的意思是……這個貓眼石麼?”

毓秀山莊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乃是當弟子的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從各自師長手中得到一塊紋了自己名姓的貓眼石,這塊石頭通常被弟子們鑲在腰帶上,一生不會離身。

丁晚嵐作為大長老最寵愛的女弟子,早早就得到了這塊石頭。

若寧人花口中的石頭真是莊江的,那麼這裡多半離他遇害的地方不遠,難怪林繡山剛才會那麼急迫。褚寒汀歎了口氣:“再急也不該這般不管不顧。它再凶也是朵動彈不得的花,又跑不遠,要取出石頭慢慢想辦法便是,何必搭上自己的手?”

譚青泉也後怕地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要看那貓眼石,我給你剖了這花!”

“不行……”褚寒汀趕緊出言阻止。可譚青泉早就做好了準備,出手如電,褚寒汀話音未落,那花已被他一劍分做兩半。

褚寒汀後頭的話全都憋了回去,他顧不得解釋,趕緊一個掃堂腿將毫無防備的三人踹出幾丈遠;幾乎與此同時,一團血色的煙霧自寧人花的花苞中升騰而起,很快在空氣中爆開。這煙乃是寧人花除了花齒以外的又一利器——它能讓身處其中的人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不慎吸入還可能中毒。

褚寒汀不退反進,他拿衣袖掩著口鼻,閉目在那煙霧中迅速摸索著。

然而終究晚了一步。

顏色醒目的大團煙霧很快引來了與寧人花伴生的息風鳥,那隻凶厲的大鳥在煙霧中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五感幾乎不會受損。它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精準地從褚寒汀手中奪下同伴的“遺物”,利爪狠狠地在他手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傷口。

待煙霧散去,息風鳥早已飛上了高空。褚寒汀頭一次有些猶豫:若不立時追上這鳥,下回再要找它可就難了,那石頭究竟是不是莊江的遺物便成了迷;可若要追它,便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出穀了。穀中一入夜便是危機四伏,他們這一回是輕裝簡行,身上根本沒有沒幾件頂用的法器。

他這一遲疑的功夫,息風鳥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