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1 / 1)

飛越高,馬上就要看不見了。可就在這時,它不知撞上了什麼,竟直挺挺地墜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出了山穀不遠, 便有條湍急的河;河對麵是一片林子,應當就是息風鳥墜落的地方。可巧,那片林子恰好還是他們第一次遭遇象蛛的地方。

褚寒汀遲疑了片刻,林繡山已急道:“褚師兄,前頭再怎麼險,咱們也得追啊。”

褚寒汀倒不十分擔心危險。畢竟這麼久過去了,那頭象蛛還住在那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應該不會狹路相逢。而且如實找到它的舊巢,說不定還能發現些許痕跡,從而推測出它現在的居所。想到這兒, 褚寒汀終於點了頭:“好吧,不過得量力而行,而且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回去。”

一切說定,褚寒汀又在穀中做好標識, 四人再次啟程。他們怕息風鳥沒死透再掙紮著飛到彆處,或是被林子裡出沒的野獸叼走佐餐, 因此走得很急,沒多久便來到那條河邊。

這條無名的河並不寬,湍急的水流或許會讓凡間船夫頭痛,可對修士來說實在不算什麼。這條河凶險之處在於裡麵生了一群凶狠的怪魚, 它們宛如餓鬼附身,能將落入其中的一切分食而儘,把一頭壯牛啃得隻剩骨架隻消半刻。

要避開魚群,說難也不難, 腳不沾水便是;可他們偏偏禦劍還不利索,要風過無痕談何容易?

褚寒汀故意落後了幾步,拔出佩劍隨手往草叢中一丟,又將一直纏在腰間的懸光套在普通劍鞘裡——懸光劍雖然脾氣古怪,但畢竟是神兵利器,關鍵時候總靠得住。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林繡山幾人正對著河水犯了難。他們先前隻顧著衝動,根本沒想過怎麼渡河。這河源遠流長,要繞過去是不可能的,這時褚寒汀解下佩劍,道:“我帶你們。”

丁晚嵐先遲疑了一下,顯然想起他們剛才在山穀中飛到一半便掉下去摔了個七葷八素的事,心有餘悸得合情合理。褚寒汀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該膽大的時候又要退縮。你們看,這條河不過幾丈寬,眨眼便過去了,想摔進去恐怕都來不及。”

褚寒汀這話說得很是實在,而且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到彆的辦法,隻能聽褚寒汀吩咐,一個個將手臂緊緊綁在一處,擠成一列。懸光果然靠得住,褚寒汀才一撒手,它便自己浮在了半空中,讓褚寒汀穩穩當當地踏了一腳上去。

等著渡河的幾人見狀也算鬆了口氣,林繡山在前,抓著褚寒汀的手便也要踩上去。哪知就在這時,懸光忽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林繡山措手不及,險些仰麵朝天摔下去。褚寒汀暗自苦笑,早該知道它的脾氣,是不肯讓陌生人碰的。

不過褚寒汀早有對策。他趁著那幾個孩子彼此牢牢係在一處,還未反應過來,牢牢拽住林繡山的手,又猛地催動懸光高高飛起,三人瞬間被成串帶上了半空!

他們先是靜默了一瞬,緊接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好在這聲音隻荼毒了褚寒汀片刻。等他們有驚無險地過了河,重新腳踏實地後,一個個立馬臉色發白地閉上了嘴,看起來比平時更矜持有風度,仿佛剛才失態的並不是自己。褚寒汀心中暗笑,因為要趕路不能打趣幾句,頗有些可惜。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息風鳥墜落的林子。褚寒汀已粗略圈出那鳥墜落的位置,正在林子中央,他們少不得要深入。幸而現在外頭依舊豔陽高照,就算到了林深處也遠沒到群魔亂舞的時候。饒是如此,幾人依舊如臨大敵,他們各自將避蛇蟲的藥粉周身灑遍,譚青泉還迷信地特特將辟邪的玉佩掛出來係在腰帶上。

一路進了林子都沒遇見什麼阻礙,很快,他們一行便到了褚寒汀圈定的那片地方,腳步也漸漸放慢了下來——盤根錯節的樹根大半都長了半人高,一隻鳥的屍體那樣渺小,要被忽略再容易不過了,他們絕不敢急躁。然而就算如此,半個時辰一晃而過,他們還是連跟鳥毛都沒看見。

“萬一已經被什麼東西一口吞了,也不是沒可能啊。”林繡山一路低著頭,被透過枝葉灑下的斑駁光暈晃得頭暈眼花。他費力直起腰,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悲觀地假設道:“那樣的話,咱們可能就永遠也找不到它了——隻是不知道那塊貓眼石會不會讓那食客消化不良。”

林繡山眨了眨眼,順著他的思路一路發散下去:“然後呢?如果咱們找不到息風鳥的屍體,下次來可就要翻野獸的排泄物啦。”

褚寒汀聽得麵有菜色,漠然吩咐道:“閉嘴。”他心中卻想著還是趕緊將那石頭找出來,隻要能找到它,什麼意外他都肯坦然接受。否則若是這幾個小子當真要翻排泄物,他是應還是不應?

然而褚寒汀在隨意許願時,並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已經進化到了連不說出口的願望都能一語成箴的地步。不多時,他忽然聽見丁晚嵐顫唞著聲音說道:“咱們今日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褚寒汀有些疑惑地循聲望去,登時臉色大變——不知什麼時候,他們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隻隻剩下六條腿的象蛛,那象蛛頂著一張蒼白的死人臉,額間還嵌了一顆貓眼石。

果然得來全不費功夫,還是個雙關!

事已至此,那息風鳥在何處也不甚要緊了。這頭象蛛對毓秀山莊的一針一線都異常著緊,嗅著了那貓眼石的氣味,便對叼著它的鳥兒痛下殺手倒是一點也不奇怪。林繡山臉色發白,喃喃道:“那息風鳥,倒是遭了無妄之災。”

褚寒汀無力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死者已矣,你還是多操心自己吧——息風鳥好端端地飛在天上,而且飛得不算低,竟還是被地上的象蛛給捕著了,你肯定不會想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

幾個孩子都還沒想到這一層,聽褚寒汀稍稍一提,果然細思恐極。褚寒汀低聲道:“今日咱們準備不夠,不能戀戰;象蛛和石頭都在這,左右跑不了,脫身要緊。”

沒有人有異議,褚寒汀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既如此,那就聽我的。丁師姐,勞煩把你的貓眼石給我。”

丁晚嵐不解其意,可還是痛快地將石頭取下,交到了褚寒汀手中。

褚寒汀掂了掂手裡的石頭,道:“成了,我來引開它,你們出了林子往河邊走,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在那兒彙合。”

三人聽得一怔,誰也沒動。

褚寒汀一邊覷著蓄勢待發的象蛛,心急如焚,漫天胡扯地安慰道:“彆擔心,逃命的法子我有的是——唔,江瀲陽不是悔婚麼,他還算有些良心,愧疚不過,便教了我幾招;你們若非得留下來,我反倒要顧著你們。”

江瀲陽在年少無知的小修士們心中乃是太陽一般遙不可及的存在,一聽見他的名字,他們登時安心不少。卻不想堂堂天機山掌門,向來隻有旁人在他手下逃命的份,於此道恐怕隻有誤人子弟的份。

褚寒汀將丁晚嵐的貓眼石牢牢係在腕子傷,挺劍迎上象蛛,同時口中命令道:“快走!”

莊江空洞的眼果然被那顆貓眼石所吸引,一時間無暇他顧,三人跑得十分順利。

可褚寒汀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甫一與象蛛交手,便大吃一驚:褚寒汀本以為,以自己如今的修為,又兼有懸光加持,如虎添翼,對付這畜牲還不綽綽有餘?卻沒想到這短短的幾個月裡,那象蛛竟也如自己一般,實力大增。

可褚寒汀是因為用幽蘭生穩固了經脈、又對眠風心法的修行上有現成的心得,這象蛛卻又有什麼奇遇呢?

難不成它又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麼?

不過這會兒褚寒汀來不及多想,因為那象蛛已提起鋒銳的前腿,對準他的手臂狠狠劈了下來。褚寒汀卻也不肯像原先那樣一味閃避,他手持懸光,便仿佛光陰倒轉,又回到了那似是而非的鼎盛時期。

褚寒汀同象蛛硬碰硬地過了三招,對這象蛛的大致功力已了然於%e8%83%b8。要脫身並不難,他左右給留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回得早了無端引人猜測,他這一路藏拙的苦心可該白費了,便索性趁著機會,研究起引魂絲該往哪下合適。$$思$$兔$$網$$

褚寒汀卻不知道,他在琢磨象蛛的同時,對方也在不懷好意地打算算計他。轉眼幾十招過去,雙方看似勢均力敵,可象蛛卻顯得愈發急躁,接連出了好幾回錯。

雖說今日並非斬儘殺絕的好時機,可若是有消弱它實力的機會,褚寒汀也不願放過。又拆過幾招,象蛛再次急躁地露出了破綻:它兩隻前腿交錯“剪”向褚寒汀腰間時,自己也露出了軟弱的腹部。

褚寒汀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提劍便刺。然而就在這時,象蛛那看上去明明已使老了的一招卻忽地變得鮮活起來。它那兩條筆直剛硬的前腿,竟硬生生地折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緊接著,它驟然發力,洶湧狠戾,看那架勢竟是打算將褚寒汀整個人一鼓作氣地斬斷!

褚寒汀毫不遲疑,全速後撤。眠風心法修到五重,他果真能與安息的風一般身法,這才沒被困死在其中;可懸光卻落在了象蛛爪間,褚寒汀頓時感到一股大力襲來,手臂發麻,險些握不住劍。

它竟還學會耍詐!褚寒汀頭痛不已,這象蛛最近究竟吞了個什麼奸滑人物!

☆、第七十章

象蛛力大無窮, 兩隻前腿夾著懸光不放,褚寒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自己的劍奪了回來。象蛛眼見誘殺不成,登時凶性畢露。它如今已習慣了兩條後腿的缺失,它們沒有給它帶來絲毫阻礙。象蛛立起身體,意外地有著與它龐大身軀極不相合的靈動,氣勢洶洶地撲向褚寒汀。

褚寒汀一擰腰避過象蛛的前爪。現在他已退而求其次地開始思索起要怎麼脫身了。

可這凶獸殺性大發,哪裡能這麼容易就放獵物離開?它兩條前腿左右開弓, 互不相乾地使著不同的招式,威力大了何止一倍。

褚寒汀頭痛地抹了把汗,這畜牲倒是比不少毓秀山莊的弟子還有天分!

褚寒汀再不正麵招架。他形如鬼魅, 翩然向後滑出好幾丈,避過象蛛的攻擊範圍。可象蛛不肯容他稍鬆一口氣,幾乎立刻就死死地咬了上來,它偏執地盯緊了褚寒汀腕子上的那塊貓眼石, 本未生聲帶,竟生生從腹中發出一聲低沉詭異的咆哮聲。

褚寒汀悚然一驚,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象蛛龐大的身軀似乎忽然縮小了些,通體黢黑的顏色愈發幽深,身體都靈便了不少。褚寒汀直覺不對, 掉頭便走,那象蛛自然不管不顧地緊追著他不放。

它腳程奇快,又一貫不管不顧,沒多久林子裡的樹就被它撞斷了好幾棵, 兩敗俱傷地在它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卻也給褚寒汀添了不少麻煩。

橫在褚寒汀麵前那一大棵樹冠足有兩人高,他身法輕盈地躍過去,可到底花了時間,象蛛頓時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