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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褚寒汀的處境本該比他更加艱難,可人家卻仗著精妙無雙的身法,遊魚一般滑了出去。

瞬間,攻守易形。

陸隨境看著褚寒汀對他不懷好意地一笑,臉色大變。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跟此人過節不小,此番若是落在他手裡,還不知道對方要怎麼下黑手整他。偏偏這麼多人都看見是他挑釁在先,捅到長輩麵前也是他理虧。

眼看著褚寒汀手起劍落,陸隨境隻能效法困獸之鬥,將渾身真元凝於劍上,企圖拚個魚死網破。褚寒汀不讚同地“嘖”了一聲,口中道:“還遠沒到避無可避的地步呢,你何必孤注一擲?今日你若是碰上比你強得多的對手,你這打法,活棋都要給你下死了。”

陸隨境連出昏招,卻還嘴硬:“這地步哪裡還有活棋!”渾然忘了褚寒汀剛從更加不利的境地反戈一擊。

褚寒汀一笑,也沒真下死手,隻拿劍柄輕輕磕了陸隨境的腕子。陸隨境卻覺得仿佛一座泰山的份量儘數壓在了自己脈門上,他手一鬆,劍應聲落地,一身真元也泄了個七零八落,險些吧內府都衝傷了。

再看褚寒汀,根本毫發無損。他搖了搖頭:“看見了?不合時宜的拚命傷不了敵,隻能自損八百。”

說完,褚寒汀轉身便走。

陸隨境瞪大了眼睛,想不到這一架就這麼打完了。他落了下風卻沒受什麼重傷;那惹人厭的對手還教他對敵經驗——雖然得等他靜下心來,好好分析分析這番話是不是褚寒汀胡說的。陸隨境彆彆扭扭地拾起劍,斟酌著自己似乎該對褚寒汀道個謝,便開口喚道:“喂!”

褚寒汀卻走得更快了。他回毓秀山莊是為了揪出幕後主使,隻想暗搓搓攪混水,可不想大張旗鼓地給人教孩子。

可陸隨境受寵慣了,還沒被誰這樣嫌棄過,一時間不由得委屈起來。他快步追上褚寒汀,靈機一動,道:“你跑什麼,咱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褚寒汀無奈地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失策了。這少年看著驕傲,誰想到卻是塊死纏爛打的狗皮膏藥!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快刀斬亂麻,便聽見一個清亮的女聲怒喝道:“阿境,你在做什麼!”

拉拉扯扯的陸隨境與褚寒汀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站了一個嬌俏的少女,懷中抱著劍,正對陸隨境怒目而視。陸隨境一見她就縮了縮脖子,頓時成了隻小鵪鶉:“師姐……”

褚寒汀感激地對她微微頷首。

來人正是丁晚嵐。

丁晚嵐走到陸隨境麵前,毫不客氣地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斥道:“你才放出來幾天,就這樣胡鬨起來,想接著‘閉關’我便跟大哥說一聲,親自替你選個好地方!”

陸隨境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道不敢。丁晚嵐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些,蹙著眉道:“滾吧,下不為例。”

陸隨境如蒙大赦,夾著尾巴跑了。

褚寒汀對丁晚嵐感激地一笑:“多虧你解圍,要不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丁晚嵐搖搖頭,道:“我才該多謝你,要不是你手下留情……”她一雙妙目望著褚寒汀,欲言又止:“我看你情緒似乎還好,修為進境也快,唔,回來也好,哪兒能有家裡舒服呢?”

她這一番話驢唇不對馬嘴,褚寒汀卻聽明白了其中意味。他心中覺得熨帖,微微笑道:“多謝你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丁晚嵐輕歎一聲:“本來就是一路找你過來的,能碰不見麼?”

褚寒汀跟丁晚嵐並肩回到芰荷苑,意外地看見譚青泉和林繡山都已在裡麵等候多時了。宋東亭一見褚寒汀回來,立刻跑到他身邊:“師兄,這二位師兄說是來找你的。”說著,還戒備地看了兩人一眼。

芰荷苑很少來客人,從前還經常有人趁著曲洵不在,特地跑來欺負他們師兄弟,難怪宋東亭會多心。褚寒汀安撫地拍了拍他:“沒關係,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去玩吧。”

宋東亭這才高興了些,道:“那我去泡茶!”

宋東亭一走,林繡山與譚青泉便都笑了起來,道:“褚師兄,你這師弟好有趣。”

褚寒汀也忍俊不禁:“見笑了。怎麼連林師弟都回來了,可彆說是為了看我吧?”

幾人見他一上來說破,便乾脆也不掩飾了。林繡山歎了口氣,道:“你是明白人,咱們出生入死的交情,我也不與你假客套。你……既回了山莊,我自然該看你來,可若說是聽見那消息才回來是絕沒有這麼快的。我此次回來是趕巧,實是為了莊師兄。”

丁晚嵐接著道:“是,我們已商量好了,這幾日便要殺了那隻象蛛,為莊師兄報仇。你既回來了,跟不跟我們一道?”

褚寒汀愣了愣,他正發愁該怎麼攪渾水,哪知剛瞌睡就有人給遞了個舒服枕頭。他迅速合計了一番,沉%e5%90%9f道:“可是你們大概也知道,莊江之死,始作俑者並不是那頭象蛛吧。”

莊江是怎麼死的,除了當日不在場的林繡山,譚青泉與丁晚嵐都是看見了的,怎麼會忘。

丁晚嵐忍不住紅了眼圈:“你說得是。可真凶是誰,連莊師兄也沒看見,十餘年過去了,咱們又到哪去找呢?就算那人曾留下過什麼蛛絲馬跡,日久天長的,吹也吹散了。現在我們除了殺了象蛛,聊以慰藉他在天之靈,也實在沒什麼好辦法了。”

譚青泉歎道:“是啊,況且當年莊師兄尚且不是那人對手,我們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現在也沒有能力替他報仇的。”

褚寒汀聽得哭笑不得:“所以你們就因為這個退而求其次?我卻覺得你們這樣急惶惶地殺了象蛛,是正中凶手下懷——它也許是這世上僅存的證據了。”

丁晚嵐幾人聽完,完全愣住了。他們單想到要給莊師兄報個力所能及的仇,卻完全沒有考慮這一層。半晌,林繡山道:“那如今看來,這頭象蛛還動不得了?”他有些不甘心地皺起眉頭:“難道又要從長計議麼?”

他們為了這一日苦修不輟,哪裡舍得善罷甘休。

褚寒汀略一沉%e5%90%9f,道:“倒也不必。你們原本打算什麼時候往後山去?我可與你們同去。雖說十年過去了,可說不定天道肯網開一麵,能有漏網之魚也未可知。”

雖說希望渺茫,可聽了這話幾人眼睛的還是亮了亮。褚寒汀又道:“況且那凶手也未必就很難對付;他說不定隻是暗算莊師兄才得手的。”

幾人摩拳擦掌地敲下了三日後的時辰,好好坐下來喝了杯茶。林繡山有些愧疚地感歎道:“細想起來,自打小試那時與你相交,每次都是你照顧我們,我們卻從未幫上你什麼。這次也是,你才回山莊來,我們就……”

褚寒汀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既拿我當生死之交,何必計較這點小事?何況我也沒什麼不好,遠沒有外頭傳得這般委屈。”

褚寒汀回到毓秀山莊的第一個晚上,恰逢曲洵在長老堂輪值。宋東亭體貼他一路勞頓,師兄弟兩個關起門來喝了壺茶便散了。宋東亭一徑催褚寒汀休息,自己房裡也早早熄了燈。

然而褚寒汀一路磨蹭著回來,早歇得夠了。他盤膝坐在窗邊的竹榻上,趁著月色打坐調息。待體內真元好好輪轉完了一個周天,褚寒汀逸出的神識緩緩歸位,入耳便聽見一陣不合時宜的蟬鳴聲。

——這都入秋了,哪兒還有蟬?

褚寒汀皺了皺眉,推開窗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那姓江的在裹亂。他沒好氣地便要閉上窗子,卻被江瀲陽嬉皮笑臉地擋住了。褚寒汀沉下臉,江瀲陽卻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不讓我進去了?待會兒萬一驚動了你那師弟可怎麼好?”

褚寒汀聽了果真猶豫了一下,江瀲陽立刻打蛇隨棍上地跳了進來。

褚寒汀的這間屋子年頭久了,采光又差,江瀲陽一進來便不滿地搖了搖頭,抗議道:“他們怎麼能給你住這樣的屋子?”

褚寒汀冷笑一聲:“委屈江掌門了。”

江瀲陽趕緊一把抱住他:“我有什麼可委屈的,我這是心疼你呢,脾氣可越來越大了。”

褚寒汀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江掌門自重。再說這地方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說到那些舊事,江瀲陽的臉就垮了,他委屈地哼哼了一聲,道:“那時我以為你是個無關路人,哪還會關心你住什麼屋子?”

褚寒汀聽了這話,心裡略略好過了些,他哼了一聲,不做聲了。

江瀲陽心中暗喜,搭在他腰間的那隻手趁勢摟得更緊了,滾燙的氣息也呼在了人耳邊。褚寒汀一驚,便要奮力掙開,江瀲陽忙低聲哄道:“彆折騰出這麼大動靜來,吵醒了你師弟可怎麼辦。”

褚寒汀對他怒目而視:“這一個借口你要用幾次?”

江瀲陽連呼冤枉:“怎麼叫借口?他可就在隔壁,就算睡得沉些也經不住咱們吵鬨。而且,”他麵色一變,忽然正色道:“我真是有正事啊。”

褚寒汀麵色稍緩:“什麼正經事,說吧。”

江瀲陽“唔”了一聲,道:“今日偶然看見你與一個美貌少女相談甚歡,我遠遠望了一眼,便覺得你待她比待我和氣多了,我還……”

褚寒汀反手一肘子頂在了江瀲陽柔軟的腹部。

江瀲陽冷不防抽了口氣,後頭的話生生咽了回去:“……聽你們說要進後山。”

說完,江瀲陽吃痛似的一彎腰,倒將褚寒汀整個人都圈進了懷中。

褚寒汀又好氣又好笑:“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無賴?”

江瀲陽含混地哼哼了兩聲,故意道:“說正經事呢。”

……他倒是切換自如,褚寒汀無奈道:“後山有隻象蛛,牽扯了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有個頗有人望的弟子下山遊曆,卻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忽然回到山莊,被人害死了,下手的許是哪個有分量的大弟子,或是個長老也說不定。”

江瀲陽點了點頭:“若是此事真相大白,他們長老堂便先亂了。”

褚寒汀道:“不錯。莊江據說天分不錯,是曹相安寄予厚望的大弟子,無論是誰,他必不會善罷甘休。”

江瀲陽在褚寒汀的頸側蹭了蹭:“主意是好的,可你修為不比從前,後山又凶險,我舍不得你涉險。”說著,他突發奇想:“不如我扮成你的模樣,保證將那幾個小崽子全須全尾地給你帶回來。”

褚寒汀哭笑不得:“你真是異想天開……”

他話音未落,江瀲陽忽然欺身上來,張口叼住了他的唇!褚寒汀整個人先是僵了一息,而後正欲抬掌,便聽門外宋東亭疑惑地問道:“師兄,你沒事吧?”

江瀲陽反手扣住他的後腦,褚寒汀也不敢輕動。

宋東亭起夜路過,覺得褚寒汀房中有異響,便停下來問一句。好久沒聽見師兄回話,再聽房內確實也沒了動靜,宋東亭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遂怕自己擾了褚寒汀休息,輕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