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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脫出來,憤怒地刺出力道十足的一劍。

象蛛不閃不避,隻用前腿輕輕一撩,便蕩開了譚青泉來勢洶洶的一劍,譚青泉卻反倒控製不住滾出去幾丈遠。那頭象蛛仿佛絲毫不在意這螳臂擋車的小小螻蟻,“莊江”那空蕩蕩的目光隻落在褚寒汀身上。

褚寒汀一時間有些想不通這東西為什麼會對自己情有獨鐘。

而就在這時,譚青泉的第二劍已斜劈下去,砸在象蛛堅硬額背骨上,顯而易見地沒傷著它半根毫毛。可是這次,象蛛可沒那麼寬容了。

它微微偏了偏頭,恰好將莊江的臉對準了譚青泉。譚青泉愣了愣,而後就仿佛被什麼東西斂住了心神,整個人直眉瞪眼地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譚青泉的眼睛漸漸變得空洞起來,手也終於無力地垂下。隻有那把劍,好像有什麼無形地支撐著它,一直直挺挺地懸在莊江額前三寸開外的地方。

不過一息之間便發生了這許多事,哪一件都出乎褚寒汀意料;他幾乎可以確信,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在“莊江”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詭異的笑意,而他根本猜不到那意味著什麼。

下一刻,譚青泉的佩劍落在地上。一瞬間,周遭爆開了一片刺眼的白光,褚寒汀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擋,然而很快,他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那是實打實的夜色,天陰得厲害,星月無光。這是個陌生的山崖,四周無比靜謐,唯有“他”的喘熄聲清晰可聞。

“他”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隻有一個念頭:逃命!

褚寒汀渾身打了個寒顫,他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是在彆人的身體裡,冷眼旁觀著當時的一切。

“他”一刻不停地奔跑,慌不擇路,隻想跑出一條僥幸的生路。可這世上總有那麼多事與願違,做夢都想發財的大多一生窮困潦倒,而隻想卑微地留下一條性命的,最終也被證實是奢望。

褚寒汀看見,“他”被一個看不清臉的人結結實實地一掌拍在內府上,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他”當時人就不行了,那人卻猶嫌不足,飛起一腳將他踹下山崖,永絕後患。

可“他”還算命大,竟沒有立刻就死。“他”咬緊牙關想要撐到天亮,萬一有人路過救他一命呢?可誰知他奄奄一息之際,等來了一頭覓食的象蛛。

那象蛛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了難得的美味。

不痛苦,可他的怨恨依舊沸反盈天。

褚寒汀猛然從“他”的身體中被推了出去,那滔天的恨意卻還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裡。褚寒汀忽然明白了,怪不得那頭象蛛有莊江的臉,卻沒有繼承他的修為;因為它是在莊江將死之時吃了他,那時他本已沒剩下什麼了。

唯有這一段記憶被完好地保存下來,十三年過去了,當時的恨意非但沒有湮滅在歲月裡,反倒真正變成了“它”的一部分。

☆、第三十七章

“莊江”的記憶殺威力奇大,擾得褚寒汀一陣陣眩暈連綿不絕。幸好它沒有趁機把他們一網打儘的打算,否則恐怕凶多吉少。

幾步開外的譚青泉生死不知;身邊的丁晚嵐倒還有一口氣,可也昏迷不醒;褚寒汀自保尚且困難,更不知道該怎麼把此處的幾個孩子帶走。

褚寒汀的心情有些複雜。毓秀山莊是出了名的戒備森嚴,外人很難進來,對莊江動手的很可能就是他們自己人,說不得還是哪個長輩——很明顯,那個人修為高深,要不也不可能追得莊江毫無還手之力。

怪不得它這麼恨毓秀山莊的一切。

可惜恐怕連莊江本人都沒看清凶手的臉,十三年過去了,他人都不在了,這事情恐怕要永遠埋藏在地底了。

不過這一切目前來說都跟褚寒汀沒有什麼關係,比起彆人家十三年前的舊事,他隻關心他們現在該怎麼逃出生天。

——那頭象蛛就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們,雖然暫時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可誰知道它在醞釀什麼、什麼時候會發狂呢?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褚寒汀咬著牙撐起身體,試探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由於生理構造所限,象蛛的攻擊範圍通常在三倍於它自身長度的圓弧形之內。褚寒汀起初就離象蛛最遠,本就在它攻擊範圍的邊緣,稍微一動可能就能逃離它的掌控。

然而象蛛隻是冷漠地看了它一眼,大概根本不在意褚寒汀跑不跑。

褚寒汀幾天前同它交手的那回就已經發現了,“莊江”對毓秀山莊的一切都極為憎恨——現在看來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而至於自己,大抵是托了破雲任性打入他體內那道魔息的福,毀掉了原身毓秀山莊的修煉根基,在“莊江”看來不像是他們山莊的人,才格外對他網開一麵。

果然,當褚寒汀準備背著丁晚嵐準備離開時,那象蛛立刻就不乾了。

褚寒汀有些頭疼,隻好又緩緩將丁晚嵐放了回來。

現在但凡他們三個還有一個能動的,都能配合他演一出聲東擊西;而若是他功力尚在,也完全可以隨便驅使個草木石頭代他跑趟腿將這幾個孩子送走。然而現實是他既沒有幫手也沒有修為,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地拿個上不得台麵的餿主意。

褚寒汀先試了試他原來信手拈來的傀儡術——還行,不分神勉強能用。他自嘲一聲,又將丁晚嵐的一身行頭全卸了下來,零七八碎地揣了自己一身,然後就衝著象蛛去了。

“莊江”一開始沒打算理他,可後來發現這個兩腳獸竟不知什麼時候沾了一聲仇人的氣息,頓時低低怒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褚寒汀應付過幾招,然後對準象蛛比較敏[gǎn]的腹部砸過去一件東西。

象蛛吃痛,低頭一看,乃是一塊木質的護身符,上頭七拐八繞地纏了五六道不同的清氣,卻是師出同門。他當即放棄了不那麼正宗的褚寒汀,抬起前腿將那護身符劈做兩半。

褚寒汀就趁著這當口,偷偷讓自己的石頭傀儡將丁晚嵐送得遠了些。

接下來,褚寒汀如法炮製,又給象蛛送了丁晚嵐的佩劍、暗器、符咒袋子,供其泄憤;有引著象蛛越跑越遠,幾回下來好歹是把丁晚嵐送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

再說那象蛛泄憤泄得神清氣爽,再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家領地裡少了個大活人!這它哪裡肯善罷甘休?憤怒的象蛛一腿揮開礙事的褚寒汀,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了好幾圈,竟又叫它循著了丁晚嵐的氣息!

眼看著要功虧一簣,褚寒汀隻好硬著頭皮纏上象蛛。眠風心法是一門能春風化雨的功法,個中自有纏綿意,運於劍招裡,簡直如同三丈繞指柔,將頭心急火燎的象蛛粘得煩不勝煩。

褚寒汀雖然支撐得辛苦,可看見對手這副模樣,卻還有暇幸災樂禍地撩了撩唇角。

可惜好景不長,象蛛一怒之下,兩條前腿左右開弓,竟是互不相乾地各自使了招“三葉蘭”。這殺機重重的招式叫它使得大開大合,竟另有一番威力蘊含其間。褚寒汀不敢怠慢,可饒是如此,還是叫象蛛那狼牙棒一般的腿毛刮了一下,登時血流如注。

血腥氣味縈繞在空氣中,刺激著象蛛的本性中的殺意,終於暫時壓過了它對毓秀山莊執著的恨意——然而這對褚寒汀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活蹦亂跳、看起來比較可口的自己,作為獵物首當其衝,那象蛛現在的每一招都在致力於如何早些將自己吃到嘴!

時間一久,褚寒汀可有些撐不住了。

就在這節骨眼上,丁晚河竟趕來了!

褚寒汀本沒報什麼希望,因為那三個孩子背水一戰,丟了身上所有能叫人聯絡到他們的東西。可丁晚河先前循著自己的那一條路線一無所獲,便在約定的彙合處等著他們,可是過了好半天,他連一個人影也沒見著。丁晚河心下隱隱覺得不安,這才一路尋過來,哪知一下就撞見了這副淒慘的景象。

血腥氣不再占據象蛛的嗅覺,令人憎惡的氣息又近在眼前,象蛛頓時被新鮮出爐的丁晚河吸引了全副心神。丁晚河的修為與那象蛛不相上下,褚寒汀的壓力頓時消失了大半。他後退了幾步,杵著劍上氣不接下氣。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丁晚河一邊跟那象蛛拆招,一邊氣急敗壞地問道:“褚寒汀,這是怎麼回事?!”

褚寒汀抹了把汗,道:“說來話長。這頭象蛛吃過人,厲害得緊,你彆同它戀戰——給我一柱香的時間,等我把他們幾個送出穀!”

丁晚河:“快滾!”

褚寒汀拖著一副行將斷氣的殘軀,帶著三個死活不知的累贅,以最快的速度屁滾尿流地逃出了後山山穀。可還沒等他歇下來喘口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隻見這裡四處都是傷得哭爹喊娘的弟子,更有橫七豎八的人倒了一地,血流得把草葉子都打蔫了。

☆、第三十八章

此處現在已亂成了一鍋粥,但凡不是傷得動彈不得的,都在忙著清點損失、照顧傷員、給長老堂報信,而褚寒汀因為看起來意識還清醒,甚至沒人顧得上看他一眼。

眼看著指望不上彆人幫忙,褚寒汀隻能拖著軟得不成樣子的兩條腿,挨個檢查起他的三個同伴來。

丁晚嵐尚有呼吸,脈搏也算有力,想來是被“莊江”霸道的記憶殺傷及心神,才會昏迷不醒;可譚青泉和喬臨光的情況卻遠沒有那麼樂觀了。

譚青泉身上看不出明顯的外傷,可已是出氣多進氣少;而至於喬臨光,他少了條右臂,身上還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早都乾涸了,呼吸幾不可聞,怕是凶多吉少了。

褚寒汀隻好死馬當活馬醫,封了他幾處大%e7%a9%b4,又往他體內注入一道真元護住了內府,以免傷情繼續惡化。

待褚寒汀手忙腳亂地做完了這一切,一柱香的時間也過去了。丁晚河言出必行,沒多拖延片刻,卡著“一柱香”的功夫趕了回來。隻不過通身狼狽,看來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他顧不上理褚寒汀,焦急地在妹妹身旁半跪下來,好一番查看。褚寒汀忍不住道:“我看過了,她沒有大礙。”

他不說話還好,這話一出口,當即被憤怒的丁晚河揪住了衣領:“這叫沒有大礙?!沒有大礙,她怎麼會昏迷不醒!”

褚寒汀被他這一下憋得嗆咳一聲,往譚青泉與喬臨光身上瞟了一眼,好像在說:跟他們比起來,你妹子難道不算頂幸運麼?丁晚河卻全會錯了意,他哼了一聲,道:“對啊,怎麼他們幾個傷得傷、死得死,隻有你能全身而退呢?”

這充滿的陰謀論味道的質問還真叫褚寒汀沒法回答。他費力地推開丁晚河的手:“追究要緊還是救人要緊?”

丁晚河不忿地剜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起丁晚嵐,又使喚著褚寒汀做了扛大包的苦力,急匆匆地趕往長老堂。

沒想到半路上就撞見心急火燎地出來尋弟子的曲洵,曲洵一見褚寒汀,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