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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歹能握住劍了。

褚寒汀一邊同象蛛過招,一邊往譚、丁二人身邊退去。褚寒汀高聲道:“布陣,丁師姐站坎位,譚師弟站坤位,喬師兄守住生門,我來‘紮口’,咱們逐個擊破!”

這個陣法並不複雜,難就難在要怎麼巧妙地將這幾隻象蛛逐一引入陣中。不過褚寒汀身經百戰,略施小計便能辦到;他頭一個盯上的,就是剛剛與丁晚嵐二人激戰了許久的那一隻。

那頭象蛛發覺“獵物”從兩隻變成了一隻,還是看上去不甚可口的一隻,十分不滿。偏偏褚寒汀的劍“粘”得很,叫它一時間擺脫不得,愈發煩躁;褚寒汀脫了一會兒,覺得火候到了,便故意賣了個破綻。那象蛛果然上了勾,急切地直奔丁晚嵐衝了過去。

褚寒汀勾唇一笑。四頭象蛛少了一隻,他頓時覺得壓力小了不少,與其他三隻周旋起來就愈發遊刃有餘了。

而那頭入了陣的象蛛直到與丁晚嵐過了幾招後,才發覺這小地方有些施展不開。可它既已入陣,想要出去談何容易?發覺莫名被困的它頓時暴躁起來,小眼睛逡巡一圈,卻是盯上了隱匿在兩棵樹之間的喬臨光。

那象蛛抬起前腿,凶悍地斜劈下來,丁晚嵐趕忙那劍去架;可她一人哪裡禁得住?好在,譚青泉片刻即至。

可誰想到象蛛這一擊竟不肯落在實處,譚、丁二人用儘全力,它卻毫無征兆地將腿撤了開去。譚青泉與丁晚嵐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那象蛛朝著生門奔去!

那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將喬臨光嚇破了膽,關於象蛛的那些陰森可怖的記憶接連湧入他的腦海。恐懼瞬間占據了上風,喬臨光登時將褚寒汀的叮囑拋諸腦後了。

喬臨光驚叫了一聲,轉身便跑!

生門失守,陣法失效。

☆、第三十五章

褚寒汀被喬臨光一聲驚叫嚇了一跳,他餘光一瞥,額角的青筋立刻不受控製地抖了一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眼看著陣法破了個口子,如同一隻漏了的皮球,清氣外泄,象蛛也即將失了束縛。它頓感輕鬆,精神大振,攻勢陡然猛烈起來,丁晚嵐與譚青泉頓時有點頂不住了。

褚寒汀的眉頭愁得擰作一團。生門失守,象蛛隨時可能跑出陣外;可若真讓它得了自由,他們功虧一簣事小,性命堪憂事大。

所以決不能讓它這樣出去!

然而褚寒汀被三頭凶獸纏著,根本不可能去補全陣法。千鈞一發之際,褚寒汀靈機一動,飛起一腳將一塊半人多高的大石頭踹得飛起,精準地卡住了那兩棵大樹之間生門。

清氣複又流轉起來,絲絲縷縷地束縛住象蛛的一舉一動。

重陷囹圄的象蛛有一瞬間的呆滯。就在此時,褚寒汀厲聲喝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速戰速決!”

丁晚嵐瞬間被喚回心神。她甚至顧不得喘上一口氣,凶狠地挺劍刺向象蛛,劍劍都是殺招。

獵物忽然變得凶狠起來,象蛛一時間竟招架不及。這巴掌大的法陣叫它無法施展,也無法逃脫。它看起來有些焦躁,然而——

象蛛頓了一頓,而後忽然轉身,拚著被丁晚嵐斬下一條腿,也要不管不顧地往那卡在兩棵樹之間的巨石撞去!

褚寒汀看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他簡直不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倒黴——象蛛會找陣眼,簡直就像猴子考了狀元一般不可思議,除了運氣使然不作他想。他險之又險地避過一條鋒利的蛛腿三連擊,吼道:“快!不能讓它出去!”

用不著他提醒,丁晚嵐與譚青泉配合默契,連著砍下四條礙事的蛛腿。象蛛站立不穩,龐大的身驅轟然倒下,終於袒露出了心臟要害!

它太高了,丁晚嵐隻好將自己的佩劍當成標槍,孤注一擲地向上方擲去。她不愧是年輕弟子中的翹楚,駭得氣息都不穩了,手底下卻分毫不亂,那鋒利的間精準地釘進了象蛛的心臟,它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很快便不動了。

丁晚嵐二人的渾身都濺上了暗綠的血液,%e8%83%b8膛劇烈地起伏,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掩蓋他們臉上驚訝的喜色。褚寒汀唇角的笑意稍縱即逝,瞥了一眼喬臨光,道:“喬師兄,勞煩你待在石頭後麵,可行?”

褚寒汀本也沒抱多少希望——反正總不可能每一頭象蛛都知道撞石頭,叫喬臨光回去也就是有備無患。不過大概是象蛛的死實在令人亢奮,又覺得褚寒汀指給他的地方還算安全,喬臨光居然真又抓起劍跑了回來,依言守在了生門之後。

生門加了兩重保險,褚寒汀又對丁晚嵐與譚青泉道:“回去自己的位置,我要放第二隻了!”

他們二人立刻嚴陣以待。殺過了頭一隻象蛛,他們信心大增,下手也穩健多了。那第二隻一放進來,他們二人便默契地下了死手,象蛛先機一失,幾乎立刻就被逼得沒了還手之力。

而褚寒汀這廂也異常順利,隻剩下兩頭斷了腿、發了狂的殘疾蛛,竟被褚寒汀獨力斬殺了其中之一。

僅剩的一頭象蛛戒備地盯著褚寒汀,再不敢輕舉妄動。褚寒汀抹了把汗,趁機飛快地往陣中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叫褚寒汀驚呆了:隻見那新入陣的象蛛,竟不管不顧地丟下了對手,又衝著那石頭去了!

褚寒汀的右眼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一頭象蛛能找準生門,可能是巧合;可若是連著兩頭都如此呢?要知道它們就算修成了妖仙,就憑那不比核桃大多少的腦子也壓根修不出什麼智慧,更彆說能看懂陣法了。

難道有什麼東西在它背後指點不成?

可這個物種在馴獸道都是出了名的難以馴化——因為它們幾乎聽不懂命令。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厲害,竟能驅使四頭象蛛?而“他”既然有這樣的本事,明明多的是比象蛛凶猛又易於馴化的凶獸可供選擇。

總不能是出於愛好吧?

一瞬間,各種險惡的臆測在褚寒汀心中茁壯成長起來。

那石頭可禁不起這龐然大物撞上幾次,而它後麵的喬臨光看來連個“有備無患”的用處也發揮不了。在巨石發出第一下震顫時,他便連個人影也瞧不見了——以褚寒汀的眼力,竟沒發覺他是什麼時候跑路的!

褚寒汀急道:“彆管陣法了!左右隻剩下兩頭,大不了咱們合圍!”

譚青泉與丁晚嵐深以為然,立馬瞅準了象蛛撞石頭的功夫,斬斷了它兩條後腿。然而那石頭也被撞碎了,三個要緊的陣點全沒了把守,這陣幾乎立刻就破了。

這頭象蛛以兩條腿為代價,重獲自由。亢奮、仇恨、加之沒有束縛,一時間宛如有神力注入了它的身體,那象蛛登時發狂,逼得褚寒汀他們不得不暫避鋒芒。它將兩條鋒利的前腿揮舞得虎虎生風,看見什麼砍什麼;尤其是那塊擋路的石頭,沒幾下化作了齏粉。

可誰也沒想到,那石頭後麵竟還有個人。

原來喬臨光並沒有逃跑,而是十分有出息地直接站不起來了。

他雖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可好歹是共患難的同門師兄,他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丁晚嵐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幾把飛刀,淩空擲向象蛛背部;譚青泉則直接衝了上去。

象蛛吃痛,立刻掉轉目標,砍向譚青泉。譚青泉吃力地與它戰在一處,沒多久就撐不住了。他隻好向後飛掠,好給自己騰出一口喘熄的功夫。

這麼一來,象蛛的攻擊目標就成了離它最近的丁晚嵐。

丁晚嵐可不願陪這畜牲毫無章法地乾耗力氣,她修為更高,身子也更輕盈,不等象蛛那一爪子劈下來,整個人已旋身攀上了一棵大樹。

然而象蛛那一記攻擊,並沒有落空。

骨肉被硬生生劈開的聲音隱匿在短促而高昂的慘叫聲中,丁晚嵐完全愣住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喬臨光是什麼時候跑到了她背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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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喬臨光的慘叫聲很快就偃旗息鼓了,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過去。丁晚嵐和譚青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尤其是丁晚嵐,一張小臉頓時失了血色,因為分心太過,還險些從樹上摔下來。

褚寒汀忙高聲道:“丁師姐,穩住心神,當心象蛛!”

丁晚嵐被他一嗓子吼回了心神,對啊,生死關頭,哪裡容她發呆?她勉強鎮定了一下,用還有些發顫的聲音回應道:“我沒事。”

再說那象蛛見了血,凶性頓起,再一次對著喬臨光提起鋒利的前腿。同門一場,就算喬臨光當場死了,他們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屍骨再受半分損害。現下褚寒汀與另一頭象蛛激戰正酣,丁晚嵐與譚青泉對望了一眼,硬著頭皮一前一後朝象蛛撲了過去。

那象蛛卻不知怎麼,隻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喬臨光的身上,甚至丁晚嵐的劍鋒已觸到了它的後腿都沒能讓它挪動半分。譚青泉無法,隻好擋在喬臨光前頭,勉力架住它的腿。

蛛腿與譚青泉的劍撞出一道火花,譚青泉的手臂登時麻了。他咬著牙吼道:“師姐,快些!”

可惜屋漏偏逢連陰雨,丁晚嵐的劍不巧卡在了蛛腿上,她急得直冒冷汗,反倒越用力越拔不動。幸好褚寒汀終於重創了同他糾纏不休的象蛛,解了譚青泉的燃眉之急。那象蛛失了三條腿,腹部也受了傷,一時間也動彈不得。

褚寒汀卻道:“趁著它現在跑不快,咱們趕緊走!”

譚青泉一愣:“可是……”

丁晚嵐迅速打斷了他的話:“彆可是了,帶上喬臨光,快走!”

說著,她往喬臨光的身體上拍了張符,喬臨光便輕飄飄地漂浮起來。譚青泉抹了把臉:“好,我開路!”

譚青泉在前頭開路,褚寒汀斷後,丁晚嵐護著生死不知的喬臨光在中間,磕磕絆絆地往林子外頭跑。丁晚嵐此時已緩過神來,她帶著哭腔說道:“我在毓秀山莊待了一百多年,小時候還常來後山玩,從沒在桑林中見過什麼危險的東西。”

褚寒汀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這幾個少年在謀算著如何替莊江報仇時,恐怕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這也不能全怪他們思慮不周,聽丁晚嵐的意思,後山變得危機四伏恐怕還是最近的事。

這時,走在最前頭的譚青泉卻忽然停了下來。

正在出神的褚寒汀沒留神,險些撞在丁晚嵐背上,他下意識問道:“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眼見為實。

此地已接近林子的邊緣,樹木不似裡頭那樣高大茂密,掩不住太過龐大的妖獸。褚寒汀眼睜睜地看著一頭象蛛緩緩踱出。

總算又碰上這熟人了。

譚青泉已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他的目光釘在象蛛麵部懸浮的那張臉上,不由得悲從中來:“……莊師兄。”

大概是少了兩條腿的緣故,“莊江”走得非常慢,慢到足以讓譚青泉從頹喪的情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