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秦淮頗有些不舍,卻道:“也是,這貂兒這麼小一條,剝了皮怕是也剩不下多少肉,再一烤就沒什麼了。”

褚寒汀:“……”

那雪貂聽得懂似的,憤怒地對秦淮尖叫了一聲,卻並不害怕。

把秦淮逗得前仰後合。

看著秦淮喜氣洋洋的臉,褚寒汀有點不忍破壞他這無知無畏的歡樂,尋了個自以為迂回的說法,道:“這雪貂乃是一位大能的愛寵,幾乎不離身,大概你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所以你最好待這小東西好點,以免死無全屍。”

秦淮掐頭去尾,隻聽見了“大能”兩個字,頓時麵露喜色。

褚寒汀:“……”

褚寒汀一個頭頂兩個大,正要下重手將秦淮從美好的臆想中拽出來,便聽他們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陰惻惻地說道:“是哪個在此口出狂言,要烤了本座的寶貝貂兒啊?”

☆、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上輩子的光,褚寒汀一個月裡就跟魔尊撞上了兩回,他覺得自己跟這冤家的路不是一般的窄。

破雲此人心眼比他養的那貂兒大不了多少,直把小氣當真性情。秦淮一句玩笑話,夠他窮凶極惡地報複一輩子。

褚寒汀如今虎落平陽,十分不想同這位棘手的舊識扯上關係,他隻希望破雲貴人事多,能忘了他這個小嘍囉。

可惜事與願違,破雲一見褚寒汀,便道:“是你。”

褚寒汀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太成功:“前輩。”

“前輩”破雲敷衍地點點頭,開門見山道:“咱們上一回沒分出勝負,接著來!”

把一旁的秦淮看得好不驚奇。他不認得魔尊,卻看得出此人的修為高深。而褚寒汀竟能跟他“不分勝負”,一時間,秦淮整個人都恍惚了,他不可置信地偷偷打量著褚寒汀——難道自己看走了眼,此人竟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麼?

褚寒汀一點也不想跟破雲“切磋”——此人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動輒“切磋”個你死我活。秦淮見褚寒汀頗有些為難,腦子一熱,便上前一步,對魔尊施了一禮,道:“前輩容秉,我兄弟二人剛才遭一群猛獸圍攻,我大哥還有內傷在身,恐怕有心無力,還求前輩體諒一二。”

秦淮自覺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哪怕是位脾氣古怪的前輩,隻要存了愛護晚輩的心,都會體諒。哪知破雲隻冷笑了一聲,道:“你是什麼東西?”

秦淮完全愣住了。

下一刻,破雲指尖彈出一道真元,正砸在秦淮腹部。可憐秦淮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就摔出去幾丈遠,狠狠砸在了一塊巨石上。

饒是有真元互體,秦淮還是嗆出了一嘴鮮血,幾欲暈厥。

褚寒汀大驚失色:“前輩!”

破雲剛剛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一下子起了殺心。幸虧秦淮修為尚可,護體的真元勉強夠厚,這才沒成了魔尊的掌下亡魂。可憐秦淮壓根不認得破雲是誰,還以為這位前輩是在考驗他,稍緩了緩掙紮著支起身體。

……其實他的兩條腿都在打顫,這位前輩脾氣有點忒古怪,錘煉小輩怎麼好下這麼重的手?也不知道他的徒子徒孫可還安好麼?

破雲一眼瞥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還敢同自己叫板,登時勃然大怒。褚寒汀隻好道:“您同晚輩勝負未分,是認了自己技不如人麼?”

有了“褚寒汀的親傳弟子”,破雲倒願意暫且放過秦淮。他似笑非笑對褚寒汀道:“小子,好膽略,想不想拜在本座門下?”

褚寒汀一愣。

破雲又道:“褚寒汀的屍骨都寒透了,恐怕做鬼也教不了你什麼,你難不成還指望江瀲陽那個偽君子會管你?”

褚寒汀抽了抽嘴角,拱手道:“總不能給先人蒙羞。前輩,老規矩,請吧。”

破雲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眼看著褚寒汀如臨大敵地擺了個中規中矩的起手式。

下一刻,一股渾厚的真元劈頭壓了下來,褚寒汀毫無反抗之力,幾乎立刻就失去了意識。

短暫的暈厥過後,褚寒汀發覺自己手腳都動彈不得了,破雲毫無形象地蹲在他麵前,一臉促狹的笑意:“傻小子,什麼老規矩,我應了麼?”

……好像還真沒有。

隻能自認倒黴的褚寒汀和秦淮被各自捆成了一隻人肉粽子,破雲一手一個,拎著他們就像拎著兩隻禿毛鵪鶉。褚寒汀可能因為占了“故人弟子”的名號,待遇稍好些;可憐秦淮被破雲粗暴地一把掄上肩頭,硬是撞斷了小腿粗的一根枝乾。

眼前的景象飛速變幻,不多時,破雲便拎著兩個人出了林子。這魔頭大剌剌地往大道邊上一站,手一揮,一間舒適的草棚便橫在了道路中央,桌椅板凳茶水點心一應俱全。再看看自己的處境,秦淮不由得悲從中來。然而事情永遠不會到最壞的那一步——下一刻,魔尊隨手一扔,這對難兄難弟就精確地落進了灌木叢中,好生嗆了一嘴鬆針。

秦淮掙紮著支起身體,抗議道:“前……”

褚寒汀奮力用肩頭撞了他一下。

秦淮委屈地看著他,小聲道:“大哥……”

破雲眉頭微微一皺,眼鋒銳利地掃過,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封口的咒術。

褚寒汀不知道破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沒法掙出去,隻能狼狽地伏在樹叢裡,勉強算是養精蓄銳。

金烏西墜,月上中天,東方又露魚肚白,褚寒汀心寬體胖,睡得迷迷瞪瞪的,恍惚中覺得脖子有點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枕了。

待褚寒汀再次醒來時,魔尊終於摒棄了他那維持了整晚的喝茶的姿勢。

隻見破雲麵向日光,負手而立,通身宗師氣派,一點也不像是那個隨心所欲的大魔頭。

他也不怕晃眼,專注地盯著日出的地方,直到那裡落下來一把劍。

破雲對著劍上的人,自下而上地冷笑了一聲。

那人一襲白衣,衣袂飄揚,一派仙風道骨。可能是這通身正氣刺了破雲的眼,他厭惡地哼了一聲,道:“江瀲陽,褚寒汀一死,你連他的劍也拿不動了麼?”

灌木叢中的秦淮最大限度地抻著脖子,瞪大了眼睛,熱切地盯著江瀲陽。終於見著了活人,他總算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的“偶遇計劃”裡最大的漏洞——人家大能動輒禦劍千裡,為什麼要用車馬?他就是在回南鎮外等成一塊望夫石也等不來江瀲陽啊。

結果陰差陽錯落在這大魔頭手裡,想不到竟是禍兮福所伏。

隻見江瀲陽回給破雲一個同樣厭惡的眼神:“廢話少說,你一路圍追堵截,究竟想乾什麼?”

破雲的目光往他的佩劍上一勾,旋即笑了:“懸光劍現下是供在棲風閣了麼?你們天機山沒人使得動它,不如給了本座吧!”

江瀲陽臉一沉:“癡心妄想!寒汀遺物,憑什麼落在你個邪魔歪道手裡?”

破雲嗤了一聲:“我雖是邪魔歪道,可跟褚寒汀也算君子之交,起碼從沒想過害他性命。可是江瀲陽,你捫心自問,你敢說褚寒汀的死跟你沒有半分關係麼?”

褚寒汀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不想追究自己什麼時候跟魔尊有了“君子之交”,他隻是愈發急迫地,想聽江瀲陽如何將這信口雌黃之徒駁斥得體無完膚。

可他等了好半晌,入耳隻有無儘的沉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二十七章

對褚寒汀來說,江瀲陽的沉默仿佛比他們攜手走過的一百年還要長。不知什麼時候,他才聽見江瀲陽冷冷道:“破雲,咱們兩個有什麼交情麼,我的家事與你何乾!彆說那些不相乾的,也彆惦記不該惦記的東西;懸光?我不配,你就很配麼!”

這一句話如同火上澆油,讓本就不輕鬆的氣氛登時劍拔弩張。秦淮奮力從那擋眼的灌木叢中抻出去一個頭,不錯眼珠地盯著這邊他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給了褚寒汀一肘子,喃喃道:“快看,大能打架哎!錯過了這一回,這輩子都不一定再能瞧見了。”

褚寒汀現在一腦子亂麻,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直到秦淮驚呼了一聲,褚寒汀方才察覺到自己被人大頭朝下拎了起來,轉眼就摔在了大道中間,揚了一頭一臉的塵土。

汗水和著灰塵,褚寒汀這一張臉可謂是慘不忍睹。破雲輕輕給他翻了個個,不無得意地說道:“好,你的家事與我無關,褚寒汀是怎麼死的也與我無關;我隻問你一句: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江瀲陽對褚寒汀千般愛重,卻不知你願不願用他的懸光換他的弟子?”

江瀲陽居高臨下地一偏頭,疑惑地與地上那泥猴子大眼瞪小眼……愣是沒認出來。他彈出一道咒術,將褚寒汀清理乾淨,這才愣了一愣,隨即冷淡地說道:“是你。”

褚寒汀一言不發,就這麼直眉瞪眼地看著他。

江瀲陽不知怎麼的,莫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於是他淡然挪開目光,轉臉對破雲不耐地說道:“拿毓秀山莊的小弟子要挾我,破雲,你的腦子有什麼毛病?”

這一驚非同小可,破雲目瞪口呆:“這不可能!”他猛地轉向褚寒汀,目露凶光:“你敢騙我?不,不對,你明明使得就是你們天機山的功夫!”

江瀲陽嗤了一聲:“那也沒什麼奇怪的。”

褚寒汀一愣,毓秀山莊的弟子會使天機山的功夫,難道不奇怪麼?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深覺自己受到欺騙的破雲勃然大怒,毫無征兆地一掌拍出,直擊褚寒汀的天靈蓋。

褚寒汀被綁得粽子似的,根本躲不開。江瀲陽猛地將他甩出去,提劍迎上了破雲。

然而破雲今日無心戀戰,他不糾纏江瀲陽,江瀲陽自然也不想理他,是以兩人連真元都沒怎麼動。過了幾招之後,破雲忽然又急又狠地接連拍出三掌,江瀲陽急速退出去幾丈遠,再回頭破雲已不見了。

魔尊走後,江瀲陽冷淡地掃了仰倒在地上的兩個後輩一眼,隨手劃出一道劍氣,割斷了他們身上的繩索。秦淮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活的江瀲陽,激動得無以複加,幾乎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江瀲陽麵前,二話不說給他磕了個頭:“前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晚輩願意終身侍奉您!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江瀲陽:“……”這種強買強賣的拜師方式格外獨樹一幟,堪稱江瀲陽平生謹見。而他固執地抱著自己“平易近人”的人設不願撒手,居然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應了下來。

秦淮一臉喜氣洋洋,而且還十分講義氣地沒忘了褚寒汀:“師父,我大哥……”

江瀲陽擺手打斷了他:“彆隨便亂攀親,他是毓秀山莊曲長老座下首徒,跟你稱不上兄弟。”

秦淮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小聲道:“不會吧。”他偷眼去看褚寒汀,卻發現他壓根沒有反駁的意思,不由得心下一沉。

褚寒汀此時滿心滿眼都是江瀲陽。

他當時被破雲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