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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場,而他不說趕緊賠罪,竟反倒冷嘲熱諷起來?真是叫自己慣的沒樣了!

曾久鋒氣得太陽%e7%a9%b4直跳,他狠狠瞪了心愛的大弟子一眼,可是苛責的話最終沒舍得說出口,隻好遷怒於旁人。曾久鋒轉向刑庭中那幾個弟子,陰沉地問道:“誰準你們擅自動用刑庭?”

以戚隨化為首的幾人縮了縮脖子,偷偷向陸隨境望去。

陸隨境早被嚇得六神無主,乾脆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師父,弟子知錯了。”

曾久鋒怒斥道:“你現在才知錯,也不嫌晚!誤了你師兄的正經事不說,還險些傷了同門性命,你跪我有什麼用,還不去給你曲師伯賠罪?他要是不原諒你,你就不準起來!”

斥過了陸隨境,他又換了副笑臉,對曲洵道:“虛驚一場,好在孩子們都沒事。隨境那孩子被我慣壞了,回去以後我一定嚴加管教!師兄,正事要緊,咱們趕緊走吧。”

曾久鋒的意圖非常明確,他當眾斥責自己的弟子,算是給了曲洵麵子。曲洵懦弱慣了,此事多半也就不了了之了——他那廢柴徒弟不也沒受什麼重傷麼?而至於回去之後是不是真的要罰自己的寶貝徒弟,自家門一關,誰又真的知道?

哪知一向麵團似的曲洵這回卻少見地拉下了臉。他固執地搖搖頭:“丁師侄何等修為,自然沒事,可我徒兒不知傷得如何,我不放心他。曾師弟,那位貴客恕我無法招待了;我得先帶寒汀回去。”

褚寒汀不欲耽誤曲洵正事,忙小聲道:“我沒事,調息片刻便好了。”

曲洵瞪了他一眼:“我跟你曾師叔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麼?”

曾久鋒暗惱曲洵不識大體,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較這個真。可此事本就是他門下理虧,隻好賠笑道:“師兄,今天的事全怪我教導無方,你要如何罰我我都認,可行?”

曲洵歎了口氣:“你不知情,我不能胡亂怪罪。”

曾久鋒麵露喜色:“師兄大度。”

曲洵擺擺手,道:“你彆忙著奉承我,我也當不起。”說著,他若有似無地往丁晚河處瞟了一眼,道:“我隻是覺得,始作俑者需得嚴懲。”

曾久鋒的笑全僵在了臉上,慢慢變得有些難堪起來。他哪裡舍得罰丁晚河?況且眼下正有樁要緊的差事要靠他去辦。曾久鋒沉默良久,忽然道:“好,小弟全聽師兄的——隨境,過來!”

曲洵一愣。

曾久鋒卻好像沒瞧見似的,快準狠地踹了陸隨境一腳。陸隨境猝不及防,當即便摔倒在地。可他不敢有半句怨言,連忙又爬起來跪好。曾久鋒這才教訓道:“今日之事,全是由你一時好勝而起。技不如人便該大方承認,投機取巧算什麼本事?”

陸隨境:“是。”

陸隨境雖然手段不甚磊落,可到底沒傷著褚寒汀,曲洵還真沒怎麼怪罪於他。倒是那丁晚河下手忒狠,這才惹怒了這百十年不動怒一次的老好人。可曾久鋒舍不得他的大弟子,話裡話外扣著“始作俑者”的字眼,把小徒弟丟出來頂包。偏偏曲洵也挑不出錯處,因為這事確實是由陸隨境挑起來的,這啞巴虧他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曾久鋒偷眼看了看曲洵,便知他不滿意。他隻得心一橫,接著對陸隨境嗬斥道:“你這樣的心境,如何能下得山去?心思不用在修行上,隻知道爭強鬥勝,害人害己!我看你也不必費心搶那‘初秀’了,這回的小試沒你的份,你明天就給我閉關清心去!”

陸隨境認打認罰,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師父居然不準他參加小試了!他苦練了好多年,就為了這一回嶄露頭角呢。陸隨境頓時慌了:“師父……”

曾久鋒硬下心腸打斷了他:“現在就給我閉關去!”

陸隨境不敢再求曾久鋒,隻好把求助的眼光往丁晚河身上看。丁晚河一向疼他,哪裡舍得他這樣受委屈?然而他還沒開口,曾久鋒便厲聲道:“我意已決,誰再多話,就等著陪他一道閉關去吧!”

眼看著陸隨境失落地出了大廳,曾久鋒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偏還得扯出笑臉對曲洵道:“師兄,現在咱們能走了吧?”

曾久鋒“嚴懲”了陸隨境,把曲洵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挑不出理來。他不甘心地看著褚寒汀:“你真的無妨麼?”

褚寒汀道:“真的,調息一晚,明日就好。”

曲洵歎了口氣:“好吧,我也真是走不開……東亭,照顧好你師兄,今晚他要調息,你就在門口守著給他護法,一步也不準離開,知道嗎?”

宋東亭趕緊應下,目送曲洵離開了。

曲洵和曾久鋒先後出了刑庭,丁晚河跟在他們後麵。不過他故意磨蹭了兩步,待看不見兩位師長的影子了,才對褚寒汀冷笑一聲,道:“你一向不爭不搶,卻兩次執著於‘初秀’,說到底不就是為了個男人麼?可巧,他現在正在山上呢。”

說罷丁晚河再沒看褚寒汀一眼,大步出了刑庭。

褚寒汀愣了愣,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卻瞥見旁邊的宋東亭一臉憤懣,顯然是知道內情的。

他剛欲開口詢問,宋東亭便忙著欲蓋彌彰地說道:“可真是嚇死我了,幸虧找著師父了!師兄,我就說這地方來不得,你偏不信我!”

褚寒汀:“……”

褚寒汀的眠風心法才入門,確實要好好調息,鞏固境界。回到芰荷苑後,他先痛痛快快地將真元運行了一個周天,隻覺得神清氣爽,好像體內的濁氣都一掃而空了。

正在這時,他瞧見人影一閃,在他窗邊站定,緊接著曲洵的聲音便傳了進來:“……睡了?”

而後是宋東亭甕聲甕氣地道:“好幾個時辰沒動靜,應該是睡了。”

曲洵歎了口氣:“小試就在三日之後,這幾天你千萬看好了你師兄,萬不可再節外生枝了。”

宋東亭一笑:“師父,你也太小心啦,師兄才不像曾師叔的那些弟子,四處惹事呢。”

“你不知道。”曲洵憂愁地說道:“江瀲陽忽然到訪,現下人就住在長書院呢。”

☆、第六章

褚寒汀一聽見江瀲陽的名字,眠風心法的第二個周天就怎麼也轉不下去了,褚寒汀現在心不清氣不靜,那薄薄的一本心法上,全是“江瀲陽”三個字。

總算熬到次日一早,褚寒汀避過縮在自己門口睡得豬一樣的宋東亭,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褚寒汀連猜帶問,一路找去了長書院。那院子依山傍水,清幽至極,除了掃灑的道童,就隻有幾個年輕弟子守著,戒備一點也不森嚴。

並不奇怪,江瀲陽何許人也,哪裡用的著旁人護衛?

褚寒汀輕易便繞過了眾人,翻進了院子裡。

他運氣不錯,江瀲陽此刻正坐在院落中的亭子裡,麵前擺著一壺茶,不知是獨酌還是待客。褚寒汀蹲在高聳的樹枝上,透過葉子的縫隙看著許久不見的道侶,一時間竟挪不動步子。

近鄉情怯。

他該怎麼好好地跟他解釋一下這借屍還魂的奇遇呢?

“掌門,我是你死去的前夫啊。”

然後與江瀲陽抱頭痛哭……才怪,江瀲陽一定會把他當成江湖騙子扔出去的。

褚寒汀正苦惱著開場白,卻見一個身穿藍色便衣的弟子嫋嫋挪挪地站到了江瀲陽身邊,親手替他斟了一杯茶。

此人眉眼間依稀同原先的“褚寒汀”頗為形似,柔柔一笑,眼下一點朱砂痣便迎著日光,熠熠生輝。而江瀲陽似乎溺進了那一絲光輝裡,神色半是唏噓,半是懷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正是昨天剛跟自己打了一架的那個丁晚河。

這丁晚河獠牙一收,轉眼就成了隻溫順的兔子,還頂著一張跟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跟自己的前夫孤男寡男地待在個巴掌大的院子,褚寒汀剛見著江瀲陽的那點喜悅頓時一掃而空。

偏在這時,江瀲陽還和顏悅色地問了一句:“丁師侄,你是受了內傷嗎?”

丁晚河昨日遭自己劍氣反噬,到現在經脈還隱隱有些不暢。不過他一貫好強,一直極力掩著,是以連曾久鋒也未看出端倪。而這位江掌門非但眼力了得,更難得言語神態皆恰到好處,讓人覺得十分熨帖。

樹上的褚寒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這道侶骨子裡本不是溫和的性子,卻總想讓人覺得自己平易近人,時常用力過猛。這不,又一個誤以為自己被另眼相看的可憐人……

丁晚河感激地一笑:“多謝江掌門關愛,晚輩不妨事,隻是與師弟切磋,一時失了準頭。”

江瀲陽輕歎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仗著自己有些天分,便心急貪多,也不怕為日後埋下禍根。待會兒我給你看看——待我先打發了樹上那位朋友的。”

褚寒汀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藏身之處,索性也不再遮掩了,他腿一偏從樹上跳下來,輕巧地落在了江瀲陽麵前。

丁晚河訝異地挑挑眉:“怎麼是你?”

褚寒汀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把熱切的目光轉向江瀲陽:“江……”

哪知他才說了一個字,便被江瀲陽冷淡地打斷了:“是你。”

褚寒汀愣住了。他沒想到江瀲陽居然認得“自己”,而且聽這語氣似乎還很是熟悉!

而江瀲陽接下來的話更讓他目瞪口呆。

江瀲陽的臉上早換上了一派疾言厲色:“你三番五次糾纏於我,我也三番五次地同你解釋過了:我跟我的道侶感情很好,沒有給你機會的打算。”

褚寒汀簡直被這一番話砸懵了。他隻是隱隱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曾癡迷江瀲陽,惹得曲洵引為心腹大患;卻不知道這小弟子居然膽子這麼大,還敢“三番五次糾纏於他”!

怪不得他一醒來,宋東亭便說他“色迷心竅”;怪不得江瀲陽一上山,同門們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三分曖昧!

褚寒汀簡直百口莫辯。

江瀲陽的態度愈發惡劣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他現在不在了,可我沒有續弦的打算,你以後莫要來了!”

褚寒汀覺得自己該對道侶的忠貞感到欣慰,然而此番遭遇落在“自己”頭上,則另當彆論。而江瀲陽的忍耐似已到了極限,他冷著臉,語氣惡劣地重複道:“出去!”

江瀲陽久居高位說一不二,他這一動怒,身後的丁晚河先打了個寒顫。可褚寒汀跟了他二百多年,拌嘴都不知道拌了多少回,哪裡會怕?他當即梗著脖子跟江瀲陽爭執起來:“不續弦?好,那你留著這個……”他一指丁晚河,冷笑了一聲:“紅袖添香,又是什麼意思?”

江瀲陽脫口而出:“那是毓秀山莊分派來的隨侍,你胡說什麼……”他的話戛然而止,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神色,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麼跟你廢這個話?”

江瀲陽這話一出口,丁晚河便知自己今日恐怕要成了那遭殃的池魚。然而曾久鋒對他另有交代,他實在不好就這麼铩羽而歸。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