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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嚇唬一下也就百依百順了。隨境不就是想要一塊“初秀”麼,這有什麼難的?

戚隨化那個廢物可真是什麼事也辦不好。

丁晚河的目光迅速在幾人之間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褚寒汀的身上,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個中緣由我已聽說了,褚師弟是吧,我有句話要問你。”

褚寒汀漠然看著這人,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此人資質不算頂好,修為不算上佳,拿腔作勢倒是修得爐火純青,簡直沒有一處討人喜歡;除了眉眼——他的眉眼竟還同原先的自己有八分形似!

——褚寒汀於是更煩他了。

褚寒汀彆過臉,淡淡道:“丁師兄請說。”

丁晚河道:“你說‘初秀’是從隨境手中搶的,我不同你爭辯。隻不過我聽說當時隨境身邊的人不少,你竟能戰得過這許多人,從我師弟手中奪走一塊木牌麼?”

丁晚河危險地眯了眯眼:“你若是真有這個本事,還要‘初秀’做什麼,恐怕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呢。”

這就有點信口雌黃了。就憑陸隨境跟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摞起來湊一打也絕不是丁晚河的對手。丁晚河並非自謙,他的意圖再明白不過,“打得過我就相信你,打不過就認罪”。丁晚河成名多年,芰荷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怎麼會是他的對手,這不是明擺著以勢壓人麼?

可是褚寒汀聽了丁晚河的話後,卻隻微微一笑,好像一點也沒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丁晚河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拿不準自己是不是該在這愚鈍的師弟麵前,把話挑得再明白一點。

哪知他一遲疑的功夫,褚寒汀已不溫不火地說道:“丁師兄的意思是,隻要我能打得過你,就能證明我的話是真的麼?”

丁晚河一怔,繼而冷笑了一聲:“不錯。”

褚寒汀點點頭:“好。”他環顧四周,對陸隨境道:“借劍一用。”

陸隨境卻沒動;事實上,廳中諸人皆目瞪口呆地靜默著,任誰掉根頭發,恐怕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丁晚河也沒料到褚寒汀居然真的敢跟自己動手,將他噎了個騎虎難下。他這會兒急著離開,打也不是,不打更不行。偏偏褚寒汀還笑著對陸隨境道:“劍都舍不得給我用麼?”

可把丁晚河氣壞了。他盤算了一下,打發個廢柴師弟根本花不了多少功夫,不算太耽誤事。於是丁晚河冷哼一聲:“自不量力。”然後對陸隨境喝道:“愣著乾什麼,還不把劍給他!”

褚寒汀從驚得同手同腳的陸隨境腰帶上解下佩劍,對丁晚河一拱手:“丁師兄,請出招吧。”

丁晚河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他萬萬想不到這唯唯諾諾的小子竟敢如此托大。他也不客氣,指尖一挑,一柄閃著寒光的寶劍便已被他穩穩握在掌中。丁晚河森然道:“褚師弟,得罪了。”

拔劍的姿勢挺好看,褚寒汀心裡默默點評道,可這種花架子練得再好,也隻能當個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褚寒汀全無懼色,他隨意地握著佩劍,顯得頗為遊刃有餘;雖然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是打不過這繡花枕頭的,可丁晚河也遠不能讓他心生畏懼。

丁晚河看在眼裡,冷笑一聲:“好個膽大包天的小子!”

說罷,他將利劍一橫,擺了個起手式。

陸隨境的臉上卻頭一次浮現出了一絲猶豫,他太知道大師兄的脾氣了。丁晚河一出手,褚寒汀不死也要脫層皮。他跟褚寒汀又沒什麼過節,搶初秀歸搶,可傷了認命就過了。陸隨境張皇四顧,腦海中飛快地盤算著要怎麼找補。

而還沒等他稍微理出個頭緒來,那膽大包天的褚寒汀卻已將手按在了劍柄上。陸隨境大驚,趕忙搶上一步,死死抓住他:“你瘋了麼,你就是能打十個我,也不可能是我師兄的對手!”同時懇求地看了丁晚河一眼。

他一開口,丁晚河就將他的心思摸了個透。丁晚河不耐煩地喝道:“走開!優柔寡斷,像什麼樣子,回頭再教訓你!”

他這個師弟哪裡都好,就是欠些錘煉。可也難怪,他還沒真的見過血,沒來得及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陸隨境勸不得丁晚河,焦急地看向褚寒汀,卻見褚寒汀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丁晚河的劍。丁晚河手腕平直,劍尖上挑,是極其平常的招式。若是他沒有看走眼,那一劍出手後會刺向他的右肩。褚寒汀毫不遲疑地向左跨了一步,果然恰好避開了丁晚河的第一劍。

丁晚河一劍落空,有些意外。不過也僅僅是意外而已。他腕子一擰,第二劍往左變招,追著褚寒汀而去。這也不是個如何出人意料的招式,褚寒汀將劍橫在%e8%83%b8`前,架住了丁晚河來勢洶洶的第二劍。

兩人兵刃相接的一瞬間,丁晚河充沛的真元一股腦地壓在褚寒汀的劍上,再悉數侵入他的經脈。這具身體脆弱的經脈登時就不祥地漲了一下,褚寒汀手臂發麻,虧得早有準備,才沒把劍丟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丁晚河的第三劍已斜下劈了過來。

這不是實招,因為他的手微微下沉,如無意外會在半途變招,然後刺向自己腰間。褚寒汀不願再跟他硬碰,當即往後一仰,這一劍便恰好貼著他的衣服,堪堪劃了過去。

丁晚河有些錯愕。如果說避過一次是僥幸,兩次是運氣,那麼接連三劍他連對方的衣襟也沒碰著,便不大好再用巧合解釋了。都說他這師弟這是一次受傷以後便知道發奮了,可是這才過去幾個月?這樣的天分也太驚人了。

丁晚河心中一凜,居然少見地生出了一絲危機感。雖然褚寒汀現在不是他的對手,可以後便說不準了。假以時日,自己在同輩弟子中第一人的名頭也許要易主也說不定。想到這兒,丁晚河神色肅然,劍尖微微上挑,大拇指輕輕抵在劍柄上。

褚寒汀瞳孔微縮:那是毓秀山莊最負盛名的一式殺招,名喚“三剪蘭”。

這一劍會接連刺向對手的咽喉、心窩和內府三處要害,一氣嗬成。不僅迅疾無比,而且變化無窮。褚寒汀有些驚訝,不過一塊“初秀”而已,這丁晚河犯得著對自己的同門師弟痛下殺手麼?可他來不及多想,丁晚河第一劍馬上就要刺出,他趕忙往後一仰,避了過去。

按照這一劍的走勢,他接下來的第二劍可能會順勢往左,也可能會自下而上挑上來。前一種快,後一種出其不意。而丁晚河既然下了殺手,多半不是為了在自己和徒弟們麵前賣弄功夫。因此順勢往左、速戰速決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樣想著,褚寒汀整個人滑出去三尺遠,果然險而又險地與第二劍擦肩而過了。

而接下來該如何,褚寒汀就有點犯難了。最後刺向內府的那一劍有三十六種變化,即便丁晚河功夫不到家,隻能使出其中的十種八種,也一樣防不勝防。而這一劍太快,待丁晚河出手之後再避是來不及的。

他隻能賭一賭。

褚寒汀的全副心神都在丁晚河的劍尖之上。隻見丁晚河劍尖微微下垂,又快又穩地遞了過來。褚寒汀一驚,因為這並不是接下來那一式的任何一種變化。

丁晚河變招了。

也許是因為他還沒練熟第三式,也許是因為他真的想出其不意地取褚寒汀性命,可事到如今,究其原因已沒有意義了。

因為褚寒汀賭錯了;在他看清了丁晚河的意圖時,就已躲不過了。

若是任憑這一劍在他的內府裡長驅直入,他大概得再借屍還魂一次才能活下去。褚寒汀隻得硬著頭皮將他經脈中那弱勢得可憐的一點點真元儘數彙集於內府,意圖抵禦這致命的一劍。

數道鋒銳的劍氣在他內府中炸開,可他修為不夠,全部真元也隻夠抵擋首當其衝的那一劍。

褚寒汀汗都下來了。

然而就在這命懸一線的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行將枯竭的經脈中緩緩萌發了。

下一刻,一股清氣驀地湧入了他業已乾涸的內府,青澀地轉化成了微弱卻延綿不絕的真元,悍然擋住了其中橫衝直撞的致命劍氣。

——褚寒汀怎麼也沒想到,他先前怎麼也夠不著邊兒的眠風心法,終於在這生死關頭入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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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丁晚河的劍尖抵在褚寒汀的小腹上不能寸進,看上去雖然連絲油皮也沒劃破,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內府是何其要緊的位置?裡頭已翻江倒海了也說不定。

眾人都呆住了;誰也想不到,為了一塊“初秀”竟會鬨出一場人命!

陸隨境嚇壞了,失聲道:“師、師兄,你快住手吧!”

然而丁晚河沒有動。

殊不知,丁晚河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他一時起了殺心,直到劍氣闖進褚寒汀的內府裡,方才後知後覺地有些後悔了。倒不是因為忽然顧念起了同門情誼,而是怕在師門公然殺人,實在不好善後。他深感自己莽撞,又想退而求其次,給褚寒汀一個教訓便罷。哪知等他想要撤劍時,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了。

柔韌的真元糾纏著他的劍氣,並不如何霸道,卻綿綿不絕,越挫越勇,到後來甚至隱隱有了與他分庭抗禮的征兆。到了這關頭,丁晚河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以防被自己的劍氣反噬。

就在這時,廳門再一次被推開,陸隨境茫然往外看去,頓時眼睛一亮,見到救星一般叫道:“師父!”

然而來的不止有他的師父,還有彆人的。

曲洵進來時恰好看見這最驚險的一幕,著實驚了個六神無主。他的大徒弟才剛從刀陣裡撿回一條性命,難道轉眼又要隕落在同門手中麼?

而跟在他身後的宋東亭頓時哭出聲來。

曲洵顧不得安撫小徒弟,連忙飛身搶到丁晚河與褚寒汀之間,失聲道:“丁師侄,你還不住手!”

丁晚河當然不肯承認他收不回自己的劍,指頭都沒動一下;曲洵不明內情,哪裡等得及他?隻見曲洵隨手解下佩劍,劍柄精準地磕在丁晚河手腕的%e7%a9%b4位上。丁晚河頓時覺得腕子一麻,再握不住劍。褚寒汀內府中的幾道劍氣忽然沒了著力處,一股腦地反撲回來。

丁晚河被體內橫衝直闖的幾道劍氣弄得應接不暇,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強平息下翻滾的真元。他暗自慶幸自己早早收了殺心,否則要受的反噬之力何止數倍,說不好也要傷了根基。

一想到這,丁晚河心裡就一陣陣後怕。

反觀褚寒汀,雖然麵色蒼白,卻不像有性命之虞的樣子。

丁晚河越想越氣: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姓褚的好深的心機,險些叫自己著了他的道!

他不由得冷笑一聲:“褚師弟好本事。我看這‘初秀’你也用不著要了,打贏了一群半大孩子好光彩麼?”

“你給我住口!”曾久鋒實在看不下去了,嚴厲地打斷了丁晚河的出言不遜。他差一點就當著曲洵的麵殺了人家的弟子,弄得自己到現在都沒想好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