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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曾久鋒的寶貝關門弟子,親生兒子一般寵著,寵得他飛揚跋扈、無法無天。欺負宋東亭這樣的同輩弟子如同家常便飯,就算曲洵本人有時也鎮不住他。

無他,他們芰荷苑在這一支在整個毓秀山莊裡屬當之無愧的末流,曲洵性情懦弱,弟子修為又差,隻好與世無爭。

此時褚寒汀心裡充滿了與自己無關的憤懣:他的師弟又被人欺負了,沒有人將芰荷苑放在眼裡!

褚寒汀被這股鳩占鵲巢的情緒弄得煩躁不堪,他猛然站起身,拉著宋東亭道:“陸隨境是吧,我幫你把它討回來。”

宋東亭在褚寒汀的威逼之下,十分不情願地帶他去找了陸隨境。他一路上都在忐忑不安地念叨:“師兄,你果真想好了?那陸隨境可是大長老的弟子啊。”

褚寒汀麵無表情:“消停會兒,求你。”

陸隨境此時正在自己的院子裡同他的一眾狐朋狗友炫耀著剛搶到手的“初秀”:“……我總算能趕上今年的‘小試’了,等著吧,看我拿個頭名回來!”

陸隨境在毓秀山莊的年輕弟子裡算是比較出類拔萃的,隨便說句話就有人捧臭腳。一個笑麵虎似的胖子笑道:“那可不是,咱們同年的這些師兄弟,哪一個比得上陸師兄?”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叩門聲,而後還不等有人應門,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這一夥人齊刷刷地回過頭,驚訝地望著門口的兩個不速之客。

陸隨境忽就笑了,懶洋洋地對褚寒汀和宋東亭點了點頭,譏諷地說道:“宋師兄,你還真敢找人出頭啊。可我看你找來的這一位……難不成是打算以德服人?”

院中眾人哄堂大笑:“這可不成!”

就在這時,褚寒汀撩了撩一直垂著的眼簾,盯了陸隨境一眼。這一眼掃過來鋒芒畢露,陸隨境竟不由自主地垂了垂頭。

可他隨即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上一紅,趕緊凶巴巴地瞪了回去:“我可不會聽你們廢話!”

褚寒汀一哂:“我也無暇與你廢話,隻想也搶一搶這木牌罷了。”

陸隨境目瞪口呆,好像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他身旁那個狗腿的胖子杜犀揶揄地一笑:“咱們師兄弟間說搶多傷和氣,褚師兄,‘初秀’還你就是。”

說著,他當真從懷中掏出了那塊“初秀”。

褚寒汀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接。然而就在他指尖堪堪觸到木牌時,杜犀忽然動了動腕子,木牌就順勢衝著陸隨境飛了出去:“對不住了褚師兄,手滑!”

褚寒汀冷笑了一聲。他去勢未停,卻生硬地一擰身,整個人騰空而起,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那飛在半空的木牌。

他的腰發出了一聲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脆響,一陣鈍痛直順著脊梁骨往上躥。褚寒汀苦不堪言,這具身體可真是太難用了,這麼簡單的一個身法,這腰就扭得像是要斷了似的。

然而他這番身手落在旁人眼裡可漂亮極了。陸隨境不敢托大,趕忙搶了兩步去接“初秀”。仿佛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指尖幾乎觸到了木質的暖意,然而下一刻,入手的卻是一把虛無。

再看那“初秀”,已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褚寒汀的手裡。

出了院門,褚寒汀將手裡的初秀丟進宋東亭懷裡,叮囑道:“看好了,彆再給人搶去了。”

宋東亭一笑,道:“師兄,你直接留著便是;這東西本來就是師父給你要的。”

褚寒汀一愣。

宋東亭老成地歎了口氣,道:“你這麼拚命,師父看在眼裡,都快心疼死了,這不就厚著老臉去求了魯師伯,拿了這塊初秀來?”

哪怕不是為了他,褚寒汀心裡也忍不住湧上一股熱流。曲洵待弟子是真好,隻是……未免溺愛太過了。

☆、第三章

宋東亭小尾巴似的跟在褚寒汀身後回到芰荷苑。一路上,他崇敬的熾熱目光不要錢地往他師兄後背上釘,弄得褚寒汀一陣陣地不自在。

——褚寒汀從前作為一個足以在修真界食物鏈頂端作威作福的劍修大能,對他心懷崇敬的人不勝枚舉,可是那些人沒有一個敢像宋東亭一樣表達得這麼露骨、這麼……令人尷尬的。

褚寒汀終於忍不住回頭瞪了宋東亭一眼,宋東亭立刻打蛇隨棍上,狗腿地說道:“師兄,這次‘小試’你肯定能拔得頭籌!”

一提起這被師父師弟“寄予厚望”的小試,褚寒汀就十分發愁地歎了口氣。就憑自己現在這點微末修為,上去現眼都不一定能現得長久。

宋東亭完全看不見褚寒汀的臉色,兀自一臉夢幻:“想不到那陸隨境也有吃癟的一天……我師兄揍了陸隨境哪!”

宋東亭一回到芰荷苑,一雙眼睛就迫不及待地在這巴掌大的院子裡四處逡巡。許久,他終於眼前一亮:“有了,咱們把它藏在師父房裡,保準誰也想不到!”

褚寒汀:“……”

宋東亭喜滋滋地將“初秀”藏好,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地掩上曲洵的房門。他剛將門關好,芰荷苑虛掩的院門,便冷不防被人粗暴地推開了。

褚寒汀向門口看去。隻見整整齊齊走進來的四個人服飾相同,都是一色不近人情的漆黑,宋東亭皺了皺眉,低聲道:“刑庭的人來做什麼?”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話似的,為首的一人道:“褚師弟,宋師弟,有人狀告你們偷了他的‘初秀’木牌,麻煩二位跟我們前去刑庭,分辨一二吧。”

褚寒汀和宋東亭對望了一眼,頓時便明白了。他們誰也沒想到,剛才陸隨境沒從褚寒汀手裡討到便宜,居然轉眼就到師長麵前顛倒黑白去了!

褚寒汀拉了把憤憤不平的宋東亭,沉%e5%90%9f道:“不必,此事原本跟我師弟無關,我自己跟你們去就夠了。”

宋東亭大驚:“這可不行!”他憂慮地拉過褚寒汀,悄聲道:“師兄,你不知道,這刑庭乃是由大長老親自掌管的,你獨身一人落到他們手裡,非得被人屈打成招不成!”

宋東亭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師父好幾天沒回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這可怎麼好!”

褚寒汀卻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杞人憂天了,大長老是講法理規矩的,再怎麼也不會因為小小一塊‘初秀’跟後輩弟子過不去。”

宋東亭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刑庭的人將褚寒汀帶走,急得團團轉。他手忙腳亂地鎖了房門、院門,便一溜煙地跑去找救兵了。他這師兄可真是個一根筋,也不好好想想,真要進了人家的地盤,還能容你分辨麼?

刑庭坐落在一處沒遮沒擋的山頭上,建得方正肅殺,好大一派威嚴。不過褚寒汀早年見多了大陣仗,這地方對他來說威懾十分有限。

年輕弟子間的小糾紛是用不著驚動長老的,因此侯在裡頭隻有幾個老成的弟子。褚寒汀進去時,刑庭已收拾停當,四個身著黑袍的青年分坐在高台之上,端的是場像模像樣的審訊。而陸隨境作為“苦主”,得到了一個座位。此時他正微微抬著下巴,趾高氣揚地看著褚寒汀。

褚寒汀卻懶得回望他一眼。

坐在主位的黑袍青年和顏悅色地說道:“褚師弟,我是大長老座下戚隨化,陸師弟說你偷了他的‘初秀’,便由我為你們調停一二。”

褚寒汀聽完連眼皮都沒抬:“無稽之談。”

陸隨境:“……”

他原以為褚寒汀那畏畏縮縮的性子,敢上自己院子裡搶東西已是超常發揮,一進刑庭肯定要嚇破了膽,到時候還不是他們說什麼他就認什麼?可他卻想不到這人根本不害怕,倒比問話的戚師兄還要理直氣壯!

戚隨化權當沒聽見,對陸隨境道:“陸師弟,你先來說說。”

陸隨境道:“今日我拿到了一塊‘初秀’,興致高昂,就在我的住處跟師兄弟們慶賀。哪知……”他頓了頓,惡意地看了褚寒汀一眼,道:“褚師兄竟趁我不備,將它偷了去!”

戚隨化點點頭,又看向褚寒汀:“咱們毓秀山莊的規矩,‘初秀’能搶不能偷。褚師弟,你怎麼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褚寒汀冷笑一聲:“胡說八道。那塊‘初秀’分明是我從你手裡搶去的。”

陸隨境嗤了一聲:“你才是胡說!當時我院中師兄弟眾多,你既說你從我手中搶了‘初秀’,可有哪個看見你人了?”

褚寒汀這就明白了陸隨境的有恃無恐。當時陸隨境院中的那些人,不是同他交好的,就是要討好他的,自然聽他號令、指鹿為馬,誰也不會替自己作證。

不過褚寒汀並未慌張,他淡淡道:“我沒記錯的話,刑庭的規矩是誰主張誰舉證。陸師弟該找人證實我偷了你的‘初秀’才是——不過照你說的,根本沒人見過我,這證人恐怕不大好找。”

陸隨境怒目圓睜:“你!”

戚隨化忙對陸隨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對褚寒汀道:“師兄弟之間起點小衝突,何必興師動眾。褚師弟,我隻問你,你今天有沒有到過陸師弟的院子?”

褚寒汀淡淡點點頭。

陸隨境插嘴道:“可我卻沒見過你。咱們並沒什麼交情,你鬼鬼祟祟地到我房裡去,不是偷東西又是為什麼!”

褚寒汀憐憫地掃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證據。”

戚隨化也一籌莫展。他壓根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畏畏縮縮的師弟居然這麼棘手,詭辯起來條理分明的,將平素伶牙俐齒的陸隨境襯得真如草包一般。

伶牙俐齒的草包氣得說不出話,他咬了咬牙,對身邊道童低聲吩咐道:“去找我大師兄來。”

離小試還有三天,以陸隨境的修為,拿到前三甲的名次應是十拿九穩——如果他運氣夠好,能拿到一塊初秀的話。現在,這塊初秀近在咫尺,可誰知道芰荷苑的那對師兄弟好不識時務,他們左右拿不到名次,又霸著它做什麼?

陸隨境對褚寒汀頻頻怒目而視,褚寒汀卻乾脆懶洋洋地闔上眼。兩廂僵持之下,廳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儀表堂堂的白衣男人攜著初升的一束月光走了進來。

“一塊‘初秀’而已,你們還要爭到什麼時候?這點小事哪裡用得著問來問去,我倒有個簡單的法子。”

陸隨境眼睛一亮,欣喜地撲了上去:“大師兄!”

☆、第四章

來人正是大長老曾久鋒座下最得意的大弟子丁晚河。他一進來,原本刑庭中的幾人儘都站了起來,口稱“師兄”。

丁晚河風風火火地走進來,草草對眾人點了點頭。

毓秀山莊最近來了位要緊的客人,為了招待這位貴客,整個長老堂都嚴陣以待,他作為曾久鋒的左膀右臂,這些天一直忙得腳不沾地的。他是碰巧遇見陸隨境那個火急火燎的小道童,這才臨時拐過來,給他師弟收拾爛攤子。

丁晚河原想著這事花不了他多少時間,那個褚寒汀對誰都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