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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撩夫日常 粟米殼 4280 字 6個月前

不相讓。薑淮就駐守邊城一晃一年,戰事不停,戰士不歸。封賞卻是接踵而來,官銜也是一升再升。

兩年後

薑淮飲著造型怪異的烈酒,迎著攜著黃土的西風,對著黑漆漆不見明月的黑夜,在牆角呸了一口帶著沙沙的酒,帶著一腔抒發不得的情懷默默抹臉回了屋子。

然尚未關上門沒多久,就聽營衛傳報:“將軍,將軍,京城又來人了!”

第46章

京城來的人被安排在青銅鎮的彆館, 聽說路上遭了罪了, 又水土不服一直病著。

薑淮心說哪回來的人沒這經曆, 尤其是宮裡來宣旨封賞的, 故這回也當了是那些個人,走個流程罷了。悠悠哉哉等了第二日才去, 合著, 還能賞賜出什麼花兒來。

她那般想,卻在踏入彆館大門, 看到庭院裡站著的人時僵立當下。

西風烈烈,吹得那青玉袍子貼合頎長挺拔的身子, 墨發冠玉,襯得那無可挑剔的麵龐愈發顯得蒼白, 迎上她的目光,那一抹高山遠雪的清冷仿佛有了變化。

“薑將軍,彆來無恙。”

那一稱呼把薑淮的思緒一下子拽扯了回來, 她兀的彎起嘴角, “沈大人,許久未見, 可安好?”

沈崇怎麼會不安好呢,即便是她不打聽,也總有消息傳來捎帶上的。沈家前兩年鬨了一陣後宅不寧,後來不知怎的就有傳聞沈傳山被魔魘了, 最後還是沈家的叔公出來主持大局, 推了沈崇當家主。

沈家就此受皇上重用, 自此平步青雲。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曾為師徒,一日為師,恭敬有加,更多卻是連陌生都不如的疏離,仿佛這三年時光帶來的鴻溝無法跨越。

薑淮等了半晌,都沒等到他的回應,隻察覺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仿佛她不出聲,那人就會這麼一直看著了。

她清了清嗓子:“沈大人這次來是”心下仍有些不適應。

“奉皇上的旨意,特意前來犒賞將軍慰問部下。”沈崇的嗓音有些沙啞,不知是病的還是旁的,隻目光未從她身上錯開半寸,以往那總是灼熱追逐的眼神已經再尋不見,那種感覺就跟夜半夢回她離開時的場景交錯,眸中暗湧翻騰,頓了頓,僅是貪戀注視。

好像除了這,旁的什麼都不想做了。

薑淮覺得眼下這氣氛委實有點怪了,尤其是旁邊副官看他們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

她稍冷眉眼掃了去,隨行來的下屬等自是眼觀鼻鼻觀心,一派威嚴同過往無異。麵向沈崇時,稍斂了些,不過眉眼依舊清冷許多,“沈大人舟車勞頓,還是先好好歇下,晚些自是備好酒席為大人接風洗塵。”

“歇夠了,將軍可否陪我一遊,順道敘敘舊。”

“沒空。”

沈崇沉%e5%90%9f:“關於你父親和你哥哥的”

薑淮錯愕凝向人,隨即在看到他臉上篤定神情時,呲了呲牙,“沈大人請。”

沈崇看著她沒說話,嘴角漾開一絲的清淺笑意轉瞬即逝,隨即眉宇覆了一層陰鬱,跟著薑淮走。

等薑淮回過神來發現把沈崇帶出彆館後,冷靜下來想捶了自己,後者跟在後麵亦是一臉無辜。

“那個”

“沒事,走走吧,我還未有機會見識過。”

薑淮語窒,乾脆就帶了沈崇在城裡溜達起來。在遙城,幾乎是無人不識薑淮的,這麼走一遭,薑淮手裡懷裡都捧了鄉民們自家產的東西,有的恨不得讓薑淮把自家閨女都捎帶走。

“殺豬那剛買新鮮的,看你瘦的,拿去補補正好了。”黃大娘客氣說,“要不是你們把南蠻子打跑,哪有我們現在安生日子過,拿著拿著,甭客氣了。”

“夠了夠了,黃大娘您彆裝了,我這拿不了。”回頭一邊偷摸把一小粒碎銀子放進了她的布囊袋裡。

沈崇幫她搭了一把手,兩人走開,輕輕笑了一聲,似乎是感歎她的好人緣。

“往外跨了河就是南召國,這邊常年受連累,建好了一打仗又毀,毀了再重建,對於這太平盛世有多期盼,你沒經曆過不會了解的。”薑淮提了一句,卻像是覺得說多,又沉默。隻最後那句的口氣分明是衝的。

沈崇掩眸,“兩方交戰燒及的總是無辜百姓,太平二字豈是容易阿妧,你辛苦了。”

薑淮的身子兀的僵住,這幾年裡未曾聽人這樣喚過她,即使是莊朔也怕他衝口而出而改了少羨,但那人念起來就有了一種百轉千回情深意切的意味。同那眼神,幾乎讓人心尖發顫。

薑淮隻看了眼就轉開了視線,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座月老祠前,同樣紅綢滿掛,隻是這兒的姑娘民風要開放許多,見著薑淮與沈崇非但沒有躲閃的意思,反而對著兩人竊竊私語接頭接耳,麵上浮起紅暈。

有膽大的直接拋出了一枚紅綢緞子,堪堪落了薑淮肩頭,她伸手取下,就看那姑娘紅著臉走上了前來,道了聲將軍,隨即羞答答地從自己手裡抽走了紅綢帶子,仿佛想把薑淮的魂兒也給勾走似的。

薑淮愣愣,實在是這一幕太過熟悉,餘光裡瞥見杵了一旁神情未明的沈崇,不知是否也記起了甘露寺的時候。

“這裡民風淳樸,對於男女防事也不如京城那邊拘謹,秉的是合則聚,不合則散,率性灑脫很是可愛。”薑淮下意識補了一句。

“哦,阿妧經常遇到?”沈崇覷著她問。

“也還好吧。”她也不是常出門上街的。

沈崇抿了唇角,看著陽光下仿佛蒙了一層柔和光暈的‘少年郎’,十六七的正是長開了的年紀,身量抽長,眉宇自有一股英氣,這番模樣不知該迷了多少人去。好像那一團火離了自己身旁,照著旁人,暖了旁人,心裡頭說不出的難受憋悶。

薑淮卻沒顧上他,反而目光被繁盛的大樹吸引,那紅色層層疊疊,掛滿了人們的希冀。

像那些人一樣她喃喃了一聲,“有信仰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她在甘露寺許的,攏共三個願望,一為大梁疆土永固,盛世延年,二為家人平安喜樂,這三到頭來竟是沒一個成了的。這三年來,那烏孫燮將自己變作他的對手,學生,甚至是更微妙的關係,而薑淮隻從其中學到一件,那就是靠自己。

當神佛都不得信,那就隻有信自己。

“阿妧”

“這逛也逛了,該說的也說了,沈大人也該說道說道你的目的了。”薑淮頓了頓,神情稍冷,“我父親怎麼了?”

“平陽王已經平安回京,與你六哥一道,是由南召軍護送去的。”

這消息重重砸了耳畔,薑淮瞪大眼睛,心頭陡然湧上萬分欣喜,那是許久不曾有過的,“你說的可是真的!我爹當真沒事?”

“平陽王健朗,並無大礙。”

“南召軍護送又是何意?”

“南召求和。”沈崇凝著她的眸子道。

薑淮攏眉,並未言語。

“當初設局想借平陽王擾亂軍心朝政,怎料會被你破壞了計劃,如今節節敗退,便將囚禁的人質放回以求一談。”

“憑何他說議和就議和,亂臣賊子,賊心不死。不如趁著這次徹底了了才好。”薑淮冷著聲音道。

沈崇沉默,見是如此,薑淮的眉頭皺得更緊,直覺接下來他要說的並非是自己想聽的。

“我已連拿三城,南召軍氣勢已破。”

“你可知那些南蠻子是何等作踐人的,你可知為何百姓會如此擁護愛戴與我?”

沈崇抿唇,臉色又蒼白幾分。

“那你定不知閔兒是被何人害死的,這一筆筆的血債我還未討回,你說談和?”#思#兔#網#

“阿妧。”沈崇歎了一聲,像是艱澀開口,“皇上的意思主張議和。玉童關久持不下已近一年,你,莫要犯擰。”

薑淮睜著眼定定凝視他,當真是覺得他陌生極了。

沈崇似乎被她的目光刺痛,微微垂眸,唇色慘白:“有些事不如你想的那般簡單,南召與景和帝之間”

他正說時,一名紅甲小兵忽然來報,“將軍!玉童關破,莊將軍已經率兵禦敵,望將軍速作增援!”

第47章

玉潼關破非是小事, 就好比是豎在兩軍之間的屏障破了, 而且是南召用的卑鄙手段, 讓幾個孩子身上捆了生生炸開的缺口。

那幾個孩子是這一帶的孤兒, 最大的那個也不過十來歲,受戰事牽連遊蕩在玉潼關附近。在這連自己都難以養活的地方, 沒人好心到收留這幫孩子, 還是有一次薑淮看見,分了白粥饅頭給他們, 打那之後這些孩子就經常上門來,主動幫忙打掃什麼的, 略儘綿薄之力,也算可愛。

故除了薑淮, 莊朔他們也會給予食物衣物照顧。想要可知那些孩子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場景該有多令人難以接受,莊朔堅守禦敵,薑淮坐鎮後方迅速排兵布陣。

“不應該啊, 打了這麼久即便是他們實力最盛的時候都沒用過這等艱險法子, 強破玉潼關,打急眼了麼?”一名副官匪夷所思道。

“南召野心勃勃, 吞了幾個小國,又連上了烏孫、氐國等實力稍強的,打的就是瓜分天下的主意,就是不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道理, 大梁泱泱大國又豈是那些蠻兵賊子能惦記的。”另一名著軍服的文氣青年一身凜然正氣說道。

“不過現下應當也是知道冒進不得, 就像老將軍以前說的, 一群屬烏龜王八的打了就躲,就是不肯安生,跟他們打就是拉鋸戰,耗到最後他們必輸無疑,可如今不過才到了一半,何至於像今日殊死一搏”想到那遭,他的臉色亦是變差。

“報將軍,左城門失守,我方損失慘烈。”

“怎麼會這麼快”薑淮愕然,她駐守玉潼關以來,一直強化防守,否則南召也不會久攻不下,連那人都不能耐她如何。

“是、是從裡麵被攻破的,有人打開城門裡應外合!!將軍,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可能!那莊朔——

“裘曆,張海你們速去增援莊將軍,黃展你率人疏散城中百姓遷往平涼,餘下眾人隨我殺敵!”隨著話落,薑淮手裡捏著的土城霎時化為粉齏,洋洋灑灑落了‘圍牆內’。

“他們不當縮頭烏龜,正好永絕後患!”

“沒錯,這幫狗娘養的敢來,咱們就去搗了他的老巢,看還能怎麼再蹦躂!”最初說話的武官躍躍欲試,神情激昂說道。

薑淮一身殷紅戰甲,闔上手腕上的鐵腕扣,整裝待發之際忽聞屬下來報,道是彆館裡的那位過來求見。

她止了一下腳步,卻是飛快拉著韁繩上馬,嘴角微牽,“你且替我回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議和等下輩子罷!

“山崩地裂,南召太平否則絕無可能。”

那寒風裹挾著西北滲人的黃沙刮過麵頰,鼓吹的戰袍烈烈,薑淮眼神倏爾悠遠,朝著下方的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