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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期合約[娛樂圈] 因醬 4353 字 6個月前

才讓裴鬱感到了異樣,“你不希望舅舅幸福嗎?”

“舅舅你現在難道不幸福嗎?”鐘渺渺固執地道,“你將來會結婚,擁有自己的孩子嗎?”

“那是當然,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你將來也會有的。”

“我不會,我隻要有舅舅就可以了。”

裴鬱轉頭看向窗外茫茫的夜色,心中湧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疲憊,但他還是說:“舅舅不是你人生的全部,渺渺,你應該去交些朋友了。”

他的話毫無用處。

她開始對付他身邊關係不錯的女性朋友,跟蹤她們,寄恐嚇信。

再後來,“女職員疑杯中被投濃硫酸”的新聞,在香港的社交網絡上,迅速炸開。

裴鬱逐漸意識到,他這輩子都不能與這孩子正常相處,而每次一想起過世的姐姐,他都萬分自責。

遇見薑可望,就是在那之後不久的事。

和她在一起,令他慰藉的同時,又感到難言的惶恐。快樂握在手裡,越是覺得真實,就越是害怕,它會被破壞,被侵襲。

他不得不把兩邊隔離起來,讓她們彼此都不接觸到對方的存在。

薑可望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那三年裡,他對香港的事,緘口不提,諱莫如深。

怪不得,她總是時不時覺得,他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憂鬱,顯得神秘而迷人。原來那不是因為他微微凹陷的眼窩,和濃密的睫毛。

她聽完這些,也明白了顧醫生對她說過的話,原來裴鬱一直處於愧疚之中。

他認為,裴央的去世,是他的過錯,他需要對鐘渺渺的人生負責。

但實際並非如此。

“裴鬱,你看著我。”薑可望扳過他的肩,“你說,是你姐姐搶了方向盤,不是嗎?”

裴鬱茫然地看著她的眼睛。

“那麼短的時間,換作任何一個人在開車,都不可能立刻反應過來的,是你姐姐自己做出了選擇,她知道她那樣做,會是什麼後果。”薑可望對著他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你沒有責任。”

“是嗎?”他問。

“當然,你沒錯,沒有,你把那孩子養到這麼大,已經仁至義儘了。”她抱住他,忘了手肘上還有傷,不禁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裴鬱緊張地托過她的手臂,抬起來看,她則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沒事啊。”

那一刻,他隻覺得,隻要她能好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對不起。”他又自責又難過,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輕輕把她擁住了。

-

地下室暗無天日,從前這裡曾是個酒窖,現在隻是堆著雜物,到處布滿灰塵,天花板很近很近,那裡吊著一盞昏黃的燈。

鐘渺渺喊叫了很久,嗓子嘶啞,筋疲力儘,她隻能獨自抱膝坐在一張小床上,氣若遊絲地呼吸著。

“吱啞”一聲,頭頂上的門打開,有人順著狹窄的樓梯,一步步走下來。

“舅舅?”她看見來人,心中一喜,連忙跳下床,向他跑過去。然而腳下絆了個東西,她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一雙黑色的皮鞋踩在麵前,她愣愣地抬起頭,正對上男人淡漠的眼神。

“舅舅……”

裴鬱垂眸看著她,無動於衷。

她隻能可憐兮兮地仰著臉:“舅舅救我出去,我頭好痛,他們把我關在這裡,我快難受死了。”

“是我讓他們關的。”他說,“渺渺,適可而止吧。”

她又愣,為他這令人心如刀割的話,她平複了好久,再次倔強地笑。

“我不信,舅舅你不會這麼對我,媽媽去世以後,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現在不想要我了嗎?”

“是啊,你是她的女兒……”裴鬱想起了姐姐,閉上了眼睛,“所以,你就這樣對我。”

“我隻是害怕失去你。”鐘渺渺急了,“舅舅,這個家隻有我們兩個人不好嗎,你為什麼結了婚,還非要生彆的孩子?”

“鐘渺渺。”裴鬱叫了她的名字。

她安靜下來。

“你不是害怕失去我,你在恨我,你不希望我擁有普通人的幸福。”

“我……我沒有,我沒有。”鐘渺渺從地上爬起來,不住地搖頭,“你怎麼能這麼想?”

他說:“本來打算等你成年以後,送你去維亞納深造,現在看來,那隻能給周圍的人帶來困擾,你還是需要先去醫院接受治療吧。”

他的話讓她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因為我推了那個女人?舅舅,你不能這麼對我。”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

“你沒有資格提她。”裴鬱隱忍著心頭的怒火,抓住她的手,拂開,後退幾步,“鐘渺渺,我們現在扯平了,我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

他轉身離開,她追上,被關在門後,聽到鐵鏈上鎖的聲音。

“舅舅,舅舅……”她用力拍門,呼喊,“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忽然哭了:“卡卡怎麼辦?它沒有我,會得抑鬱症,會傷心得死掉。”

沒有人理她。

“它沒有我,會得抑鬱症,會傷心得死掉。它沒有我,會得抑鬱症,會傷心得死掉……”

她流著淚,一遍一遍重複,忽然意識到他聽不到了,才不再拍門,坐下去放聲大哭。

第37章 無期

“踩油門,踩油門,彆慫,你看人家薑可望!我操,漂移過彎!薑可望,等等我們!”

“少廢話,快跟上,輸掉的人留下車標!”

“聽到沒有?阿狗哥哥,你的寶馬車標還要不要了?踩油門!”

高速公路,幾輛車互相追逐著,以驚人的速度穿梭,呼嘯而過。

薑可望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注意著視野中的車況,反應迅速地避過障礙,超了一輛又一輛車。

“你們到底行不行?是不是都故意讓著薑可望的?”車載對講機信號不佳,刺耳的電流聲裡夾雜著傳來幾聲嬌嗔的抱怨。

“不行不行,眼睛都花了,我認輸我認輸,悠著點兒開,再快就把交警招來了。”

“輸給POLO,丟人!”

“丟人丟人,哎可望要減速了哈,前麵路段有擁堵,注意點。”

薑可望笑了笑,把腳從油門上鬆開,退到空檔,慢條斯理地滑行減速,速度讓人的腎上腺素極速飆升,她從頭到頸,都紅撲撲地發著熱。稍稍放鬆後,她感到口渴。

她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擰開了座位旁的礦泉水,確認了前方的車況後,仰頭喝了兩口,放下瓶子,把瓶蓋擰回去。

“薑可望小心點!”忽然一聲提醒從對講機中傳來,她下意識地一抬頭,猛地刹車。

“砰!”

薑可望從車上下來,滿眼都是熱騰騰的白煙。

前方的車尾已經麵目全非,被擠壓得深深癟進去,隻有那塊金牛車標還依然□□著,提醒她撞了個不小的麻煩。

蘭博基尼。

蘭博基尼的司機也第一時間下了車,看到路麵上被燒出來的車轍,目瞪口呆地問她:“小姑娘,你這是超速了吧?”

她抓著頭發,愣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車裡的對講機還在聒噪:“可望,高速不好停車,我們先溜了哈,有事Call我們~”她往車窗裡一伸手,掐斷了電源。

劈裡啪啦的電流聲戛然而止,蘭博基尼的主人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的目光由此定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清瘦,眼眶微凹,鼻尖精巧,臉頰上有一顆淺色的痣,下巴堅毅。

蘭博基尼的主人,長了一張太出人意料的臉,恍惚讓人以為這是某個剛從秀場下來的模特。然而他氣質冷冽,性格也一樣的不平易近人,下車後劈頭蓋臉就是一串不友好的質問。

“小姐,你今年幾歲,有沒有成年?拿駕照了嗎?”

“有……我有駕照,我,我十九歲了。”薑可望支吾著回答了問題,慫不啦嘰地拿出駕照給他看。

他不依不饒:“既然有駕照,你應該知道開車要遵守交通規則?”

“裴先生。”旁邊的司機幫著打圓場,這位裴先生抬手一擋,讓他住了嘴。

“薑小姐,”姓裴的先生繼續說,“你知不知道,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彆就是人有秩序?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規則,你不遵守,就會付出代價。”

“知……知道了。”薑可望低下頭,“我會賠償你的損失。”

“賠償損失?”裴先生冷笑一聲,“車壞了是可以修,但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車壞了,人沒事。如果這次撞壞的不隻是車,還有人,生命的損失你怎麼賠?”

“可……可是……沒撞到人啊。”薑可望小聲嘀咕。

對方眯起了好看的眼睛:“你說什麼?”

她連忙搖頭:“沒,沒有。”

然而轉念一想,她又委屈地說了出來:“我也沒有說不賠,你乾什麼把我罵成這樣?”

他們不過是陌生人,就因為她撞了他的車,就應該受到這麼嚴厲的批評?他是不是,有些唐突?

他為什麼這麼唐突?

夢境很長,斷斷續續地進行著。窗外的太陽漸漸落了山,薑可望在床上睜開眼睛,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很久以前的事在夢裡重現,她揉了揉腦袋,那時隻覺得裴鬱過於苛責,現在回想起來,才終於能明白一點他當時的心境。

此時裴鬱不在身邊,她依稀記得,是他哄了她睡下。

將睡未睡時,她感覺他的胳膊從脖子下抽走,他輕手輕腳出了門,不知去了哪裡。

既然醒過來,薑可望便也下了床,走出臥室,四處轉轉,書房的門虛掩著,她走到近前,聽到裡麵有聲音。

裴鬱在裡麵,門縫裡隱隱約約有個背影輪廓,看起來似乎是顧達明。

“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送鐘渺渺去青山醫院,是最合適的選擇。”是他。

裴鬱的聲音略帶疲憊:“你費心了。”

“裴先生,還在介意我私下帶太太去和鐘渺渺見麵?”

“我勸你不要跟我提這件事,我不追究,不代表我心裡已經過去了。”

“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裴先生,現在你心結解開,總歸是好事。你因為裴小姐的過世,留下了應激障礙,如今不治而愈,不應該值得開心嗎?”

他忽然轉而說起了粵語,聽得薑可望半懂不懂,豎起耳朵,往前湊了湊。這時,不知哪來的一股邪風,把門吹了開來。

“……”薑可望偷聽被逮了個正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顧達明也回過了頭,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她。

裴鬱倒沒有多意外,隻是問她:“醒了?”

“嗯,我這就走。”她抿唇,要把門關上離開。

就見他招了招手:“不用,過來吧。”

薑可望有些意外地走到裴鬱身邊,他把自己的椅子讓出來,扶她坐下,去一旁倒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