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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16 字 6個月前

後的症狀一樣,所以才起了疑心,這一次格外詳細地勘驗了,結果發現……夫人,真正的死因並不是心悸,而是中毒。”

養謙猛然一顫:“中毒?”

鄭宰思不答。

養謙死死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身上發冷,手也有些發顫,忙握住酒杯送到嘴邊,慢慢地啜了口以定神。

假如鄭氏夫人是因為中毒而亡,那麼昔日的皇太後……是不是還像是官麵上那樣一片祥和的無疾而終?

更重要的是,假如鄭氏是給人毒死,如今嫌疑最大的是範垣,那麼先皇太後的死因,背後黑手會不會……

就在養謙胡思亂想的時候,鄭宰思又說道:“你可知道,當初先皇太後離世之後,是誰嚴禁宮內流言蜚語,同時下令不許太醫詳細勘驗,草草定論的?”

幾乎不用鄭宰思揭曉,養謙已經知道是誰,唯有他,才有這種權力,也唯有他才能在那個時候一手遮天。

範垣。

一口烈酒嗆了上來,養謙劇烈地咳嗽,以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幾乎窒息。

鄭宰思默默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是來跟我打探消息的,這件事純兒是不是也知道了?”

養謙無法回答,隻點了點頭。

鄭宰思道:“我既然說了,也不再瞞你什麼。皇上……皇上他畢竟不是當年那個不足五歲的小孩子了,現在他已經長大了,這一次皇上察覺了不對,所以才雷厲風行的調了內廷司跟大理寺聯手查案,一定要把案子調查的水落石出才罷休。所以,你問範垣什麼時候可以出宮,照我看,一時半會兒隻怕是不能了。”

養謙的身心一片冰涼,在震驚之餘突然響起範府裡的琉璃,以及那哇哇哭叫的小明澈。

“不,一定不是四爺。”本能地,養謙出聲否認。

鄭宰思道:“你不必著急,皇上既然要詳查,一定會有結果的。結果未必就最壞。”

養謙的心裡其亂如麻:“可、可我如何跟純兒交代。”

鄭宰思不語。養謙眉頭緊皺,他本是想來打探消息,順便讓鄭宰思幫忙轉圜,但才又想起死去的鄭氏夫人是鄭家的人,何況又牽扯先皇太後的事。

養謙無法再喝下去,起身道:“我要先回去了。”

鄭宰思道:“你回哪裡去?”

養謙頓了頓:“我怕純兒遲遲不見我回,更加擔心,好歹我要陪著她身邊。”

“那你見了她要說什麼?”

養謙遲疑片刻,眉頭緊鎖道:“也許,隻有實話實說了。”

兩人四目相對,鄭宰思忽然說道:“謙弟,你信不信得過我?”

養謙詫異:“這是什麼話?我自然信你。”

鄭宰思點頭:“你若信的過我,我同你一塊兒回去,我跟純兒說。隻怕……她聽了我的話,心裡會好受些。”

養謙本來想問問鄭宰思有什麼法子,為什麼相同的話他說了會讓琉璃好受些,但如今也顧不得瞻前顧後了。

***

範府之中,明澈因為哭累了,吃了奶,被%e4%b9%b3母抱去睡下了。

琉璃卻無心飲食睡眠,坐在堂下等消息。

養謙領了鄭宰思進門,把在宮門口打探消息,遇上鄭宰思一節說了,又將宮裡的情形簡略地說了一遍。

琉璃聽說鄭氏之死跟“先皇太後”的死因是一樣的,靈魂出竅。

養謙見她臉色立變,以為她是禁受不住如此驚天內幕,忙安撫道:“就算如此,這也未必跟四爺有關。妹妹你彆著急,不會有事的,四爺那樣的人……”

鄭宰思在旁,望著琉璃,忽然接口說道:“是啊,範大人是那樣無所不能、通天似的人,未必會有事。”

養謙聽他的口%e5%90%bb淡淡的,心裡奇怪,便看向他。

琉璃卻置若罔聞,此刻她隻想要快點見到範垣,如此而已。

鄭宰思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雖然現在的情形看似危急,但再危急,難道能比得過以前……範大人給先皇太後下了大理寺詔獄,那種生死一線的險境?”

突然提起這種幾乎早給世人遺忘的陳年往事,養謙越發不解,但因知道鄭宰思的行事風格,便強令自己不去喝問。

而琉璃原本正呆若木雞似的,驀地聽了這句,才轉過頭看向鄭宰思。

鄭宰思坐在圈椅裡,兩隻眼睛望著她,緩聲問道:“純兒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吧?”

琉璃不能回答。

養謙心想事發的時候他們正在南邊兒,因為馮夫人的緣故,家裡倒也因此議論紛紛,隻是那會兒妹妹還“癡愚”著,倒是不明白她究竟知不知道。

鄭宰思卻並沒有等琉璃回答,淡然自若地仍說道:“那時候,先皇太後跟一些朝臣合謀,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範大人下了大牢,有一些人以為終於扳倒了範垣,大局已定,紛紛地彈冠相慶,殊不知……他們都錯了。”

養謙本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此事,可聽到這裡,卻忍不住問道:“鄭兄、這是何意?”

鄭宰思淡淡一笑:“先皇太後跟那些朝臣們,都打錯了算盤,他們以為拿下了範垣,豈不知,這一切都是範垣的謀算而已,他們是中了範垣的將計就計,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什麼?”養謙驚呼起來。

琉璃的心起先還飄著,聽到這裡,卻也驀地驚醒。

她瞪向鄭宰思,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亦或者鄭宰思在癡人說夢。

鄭宰思掃了他兩人一眼,波瀾不驚地徐徐說道:“那時候,先皇太後忌憚範垣,朝臣們仇視範垣,屢屢挑撥離間,而南邊,南安王也虎視眈眈,可謂四麵楚歌,範大人也是了得,在那種情形下,還能從容不迫,將計就計的演了一出苦肉計,他假裝被皇太後拿捏住,乖乖地入了大獄,他這一入獄,先前那些跳梁之人紛紛躍出水麵,苦肉計成了引蛇出洞。”

養謙隻覺匪夷所思,而琉璃更是如聞天書。

鄭宰思道:“你們不信是麼?連我幾乎也不能信,他竟能做到這種地步,這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啊!不然的話,你們以為似範垣這種眾朝官們的眼中釘,進了堪比閻王殿的大理寺詔獄,還能硬生生地撐了那麼久還好端端的不死?然後……皇太後隻不過去了一趟詔獄,立刻就順風順水地放了他出來,他也就能立刻一呼百應地召集舊部,把那些顯形出來要對他喊打喊殺的對頭們一網打儘。如果不是早有謀劃,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乾淨利落的地步,除非他是神人。你們覺著,可能麼?”

範垣當然不是神仙,隻是他的城府跟心機比平常人要深沉很多就是了。

養謙還呆呆的,恍恍惚惚。

琉璃也是恍惚的,但是恍惚之餘,對於鄭宰思所說的這些,她竟然覺著……這些並不是很難以接受。甚至,隱隱地竟很可信。

當初從詔獄回宮,雖打定主意要放範垣出來,但那時候圍繞在他們母子身邊的,都是些恨不得殺範垣而後快的朝臣們,而且他們都準備迎接南安王繼位了,又怎會乖乖地任由小皇帝下詔放人,就算起了詔書,又怎會乖乖地執行,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放出了範垣,就是他們被清算的時候?

但就如鄭宰思所說,一切就這樣“順風順水”的,神奇的發生了。

如果不是範垣早有安排,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不是他故意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引蛇出洞”,又怎麼會……

那會兒他在大理寺詔獄,看似坐以待斃,實則運籌帷幄,那些反叛朝臣們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隻怕就像是死到臨頭的跳梁小醜般不堪。

他怎麼會做到那種地步,又怎能做到那種地步。

琉璃舉手,無意識地扶著額角,血液在血管裡突突亂竄,讓她耳畔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可如果真是這樣,當年她在範垣的眼裡,又是什麼。

怪不得,那天她去大理寺“請”他出詔獄,他的眼神裡,會是那樣,有些冷漠不屑,又有些許憐憫。

隻因為他早就料到了一切,也許,早就想看她怎麼出乖露醜,到他麵前乖乖地懺悔求饒。

突然琉璃想,假如那天她沒有主動去大理寺……那,在範垣收網反殺之後,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也許連被他要挾的機會都沒有,就跟那些被他推上刑場的朝官們一樣,人頭落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畢竟,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間。

“所以我說,”鄭宰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可不必過於擔心,誰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是範大人的設計?”

所有飛舞的思緒在瞬間停頓。

昏迷之際,琉璃聽見溫養謙焦急地叫道:“純兒!”與此同時,還有明澈突然響起的哭聲。

第100章 抽絲

琉璃醒來之時, 已近黃昏, 緩緩籲了口氣,耳畔聽有人道:“醒了醒了, 阿彌陀佛。”

睜眼看過去, 光影閃爍中,幾乎認不得麵前眾人是誰。

那慈眉善目的婦人柔聲問:“純兒, 你怎麼樣了?”

模樣清俊的少年道:“妹妹, 你可好好的。”

還有個麵帶憂色的女子說:“太醫說了不打緊的, 咱們都不要慌,讓妹妹緩口氣再說。”

琉璃看其容貌聽其說話, 心下終於反應過來, 認出麵前的是溫姨媽, 東城, 還有範彩絲三個,小桃等丫頭都在外圍。

琉璃忙要起身, 彩絲從後扶著她,溫姨媽道:“慢著些,留神頭暈。”

琉璃打量眾人,顧不得說彆的,先問道:“明澈呢?”

溫姨媽道:“才吃了點子粥, 哄著她睡下了。”

琉璃又問:“四爺……”

東城在旁說道:“四爺的事兒還在查, 表哥在外頭走動詢問, 一有消息就會回來告知。”

彩絲也說:“不怕的, 以前天大的事兒都經過來了, 還怕這個呢?”

琉璃在眾人的簇擁下,先下了地,去看望過明澈。

小孩子蹙著眉心睡了過去,睡容依舊天真無邪,琉璃打量了會兒,看看外頭的天色,轉頭對溫姨媽道:“母親,我想進宮一趟。”

溫姨媽忙道:“這時侯去什麼?進去了又不能怎麼樣,聽說女婿叫你留在家裡靜靜等候,先前你哥哥也是這樣叮囑的,自然是要聽他們的。”

彩絲也說道:“妹妹,就聽他們的話,外頭的事兒自有男人們自己料理呢,你且照管好自己,還有明澈呢。”

隻有東城不言語。

琉璃想起鄭宰思先前跟自己說過的話,雖然也認同他所說,覺著先前大理寺那一遭兒是範垣的計,但是在琉璃看來,現在這一場,卻十有八/九是未必的。

琉璃心裡明白,範垣先前所做的那些,是在四麵楚歌的情形下,他才背水一戰,但是現在,兩人已經成了親,又有了明澈,除了不能跟儆兒相認,不能常常跟那孩子在一起,其他的再無所求,而對範垣來說……琉璃想不通會有什麼,能讓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