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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顏楚音理直氣壯地說,“所以這宅子一定要給我和沈昱留著啊!等我們立功了,就賞給我們。”

皇上:“???”

皇上:“!!!”

第一百八十章

本朝的武勳和清流之間, 互相結兒女親家的情況十分罕見。

一方麵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武勳和清流在政治勢力上分屬兩派,可謂是涇渭分明。更多的則是因為武勳和清流在生活等各方麵都不可能合拍, 硬湊到一起容易生出怨侶。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顏楚音日常都喊沈昱大名。這在武勳中很常見, 大家都是這麼喊的。但文人清流會覺得失禮,你為何不喊我的字?

而說起這種日常稱呼的差異, 往前倒一倒還能扯出太/祖時期的一樁舊事。

太/祖並未對自己的身世有過隱瞞, 他就是一屠夫的養子。最早跟著他起事的那些人, 好多都是鄉野山夫。這些人彆說沒有字了,就連大名都取得特彆粗俗。有叫二狗子的, 有叫山豬的, 還有一個很坑的, 名字竟然叫“雞生”!據說是因為他娘生他的時候正挺著大肚子喂雞, 乾脆就在雞籠旁邊把他生了下來。

等到太/祖登上了皇位, 這些人也跟著有了官職。他們倒是想學一些富貴人家該有的做派呢, 但學不像啊!結果惹出了一堆的笑話。在某次宴會上, 便有人因為日常稱呼的問題被嘲笑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 事情就鬨大了去。

被有心人利用著,這事最後竟然成了需要大家站隊的大事!

那時候, 像顏楚音的祖上初代平國公,其實他們和最早跟著太/祖的那幫人不一樣, 初代平國公是帶著勢力來投靠的,他家裡原本就已經有些底蘊了。像初代平國公這樣的, 即便稱不上滿腹經綸, 但也正經進過學, 自然是有字的。

但在當時那個大環境中, 武勳得站隊啊!

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稱呼問題了,一旦向文臣妥協,那就是承認武勳教化不夠!天下初定後,各地沒了戰事,武勳建功立業的機會漸漸少了,文臣們的重要性反而突顯出來了。武勳要是退了一步,那接下來會被逼著退更多步。

這個事情後來的解決方案是——你們文臣習慣於互相稱字就稱去唄,反正我們武勳不講這一套!武勳們直接互相稱官職,比如某指揮使、某將軍等等。

武勳家裡出來的小輩,行冠禮前不取字,那就直接喊大名;行了冠禮後有字了,但那時也滿二十歲,這個年紀的人一般來說都入朝當差了,甭管官職大小,都能用官職來稱呼了。偶有不成器的,年紀大了也沒差事,那就喊他在家的排行,什麼張三、吳七地渾喊著。這不能說沒有規矩,這就是武勳的規矩。

到了顏楚音這一輩,他已經非常習慣喊同窗大名了。要不是和沈昱互換,他的生活裡幾乎不會出現像沈昱這種不及弱冠就取字的少年英才。他自然沒有用字來稱呼沈昱的意識。好在沈昱是有心量的,從未因此在心裡嘀咕過什麼。

類似於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

武勳和清流就像是貓貓狗狗。貓豎起尾巴搖動表示攻擊,狗豎起尾巴搖動表示親熱。要是兩方不熟,狗狗搖尾巴搖得起勁呢,卻惹得貓貓大怒,被一通貓貓拳伺候,狗狗該多冤啊!就是兩方熟了,狗狗知道不能在貓貓麵前搖尾巴了,但開心就搖尾巴已經成了狗狗的本能,叫它壓製本能,總歸不怎麼痛快。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武勳就沒有找清流做親家的,反之亦然。

要知道平國公府在武勳中極有分量,丞相在清流中的地位更不用說,如果兩邊真的聯姻了,影響力必然是巨大的……等等,兩邊都是小子,聯什麼姻!

皇上盯著顏楚音看了半天,心裡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顏楚音狐疑地問:“皇舅舅,這宅子……您不會是已經有彆的安排了吧?”這孩子理直氣壯慣了,等了半天皇上沒反應,也不覺得是因為他和沈昱之間的事情叫皇舅舅反對了——皇舅舅已經允了他們啊——反而幫皇上另想了理由。

皇上這會兒非常忙,前朝遺孽的事,世家的事,全都湊一塊兒了,都耗著他的精力。前朝遺孽也就罷了,反正罪魁禍首已經抓住,隻要等著曹項把餘孽抓乾淨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世家這邊,柳家那邊派兵圍著,錢家等著大駙馬繼承,這裡頭牽扯了許多的利益,能不能徹底把世家壓製下去,就看此一舉了。

皇上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精力給顏楚音!

但這是他心愛的小輩,是他妹妹的獨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皇上肯定不能不管。他若有所思地問:“你和六元…… 誰先開始的?什麼時候開始的?”

顏楚音興致勃勃地說:“當然是我!”他忍不住炫耀,狀元遊街後,瓊林玉宴上,他偷親了沈昱,就算是給沈昱蓋了章!至此以後,沈昱就是他的人了。

“哦,行,你先回去吧。”皇上衝著顏楚音點點頭,“宅子給你留著。”

皇上有心要把沈昱叫來說話,怕顏楚音出宮的時候直接去找沈昱,便找了個理由把顏楚音打發去太子那邊了。顏楚音心道,他和太子哥哥那麼要好,結果他和沈昱的事,太子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這怎麼行?便乖乖去了太子那裡。

顏楚音一離開,皇上就吩咐近侍去把沈昱找來。

近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出去傳旨了。

翰林院離著禦書房不遠,沈昱來得很快。皇上開門見山地說:“你和音奴之事,朕已知曉。你們是……兩情相悅?”說到最後這個詞,皇上嘴角抽搐。他覺得這個詞太過燙嘴,也不知道音奴是怎麼做到的,那麼坦然就說出口了。

沈昱麵露吃驚。昨日在大公主府上,皇上還沒看破他和音奴的真實關係,這會兒怎麼忽然就知道了?而且怎麼瞧著皇上的意思,他好像也沒那麼生氣?

但沈昱的這種吃驚落在皇上眼中,顯然成了另一種意思。

皇上了然地點點頭:“你們誰先開始的?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臣……”沈昱隻管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扯,而且他不覺得自己是在撒謊。雖說他和顏楚音互通心意是在瓊林宴後,但直到那時他才正視自己的心意。若說這種心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肯定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了。因此沈昱覺得是自己先開始的。至於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皇上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朕知道了,下去吧。”

沈昱:“!!!”

這反應不對啊!皇上為何一點都不生氣?以他對顏楚音的看重,若沈昱和顏楚音隻是私底下玩玩,那也就罷了,隻當是年輕人婚前的荒唐。但兩人既然想要正經在一起,什麼子嗣什麼男婚女嫁都不顧及,皇上肯定是要生氣的啊!

莫非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其實皇上心裡特彆生氣?

世間誰人擔得起天子一怒?

沈昱心裡一急,整個身子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麵:“皇上,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是微臣卑鄙,妄想攬九天之月……”驕傲的小侯爺怎會有錯?

“六元何必妄自菲薄。行了,你與音奴的事,朕心裡已經有數。”皇上沒怪沈昱。在皇上看來,沈昱那般有分寸,估計攔過顏楚音,隻是沒能攔住而已。

這世上就沒幾個人能攔住顏楚音!

沈昱懷著滿腹的緊張與茫然回去了。待他一走,皇上衝著心腹近侍抱怨說:“前朝遺孽攀扯六元,朕既然已經知道真相,自然不會怪罪六元,音奴偏還要折騰這一出……難不成是信不過朕嗎?最最該死的就是那幫前朝遺孽!”

近侍:“……”

皇上,奴這次可沒有誤導您啊!回頭出了事,怨不到奴頭上啊!

在皇上心裡,事情的真相大概是這樣的:前朝遺孽攀扯沈昱,沈昱頓時身份尷尬,顏楚音身為沈昱好友,就幫沈昱出主意說,要不然就說咱們兩情相悅在一起了,男人生不了孩子,你這就相當於絕嗣了,惡劣的影響頓時就消了。

皇上心道,此種不著調的賴皮主意肯定是音奴出的,而沈六元十有八/九是不同意的。但沈昱攔不住顏楚音啊,到底是讓顏楚音跑到宮裡來胡說八道了。兩人的口供都沒有對好,所以一個扯什麼瓊林宴上,一個扯什麼情不知所起。

那為什麼沈昱沒有吐露真相呢?◎思◎兔◎網◎

這就彰顯出沈昱仁義的一麵了。音奴先說了他們兩情相悅,沈昱要說這是假的,顏楚音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沈昱隻能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皇上也偏心呢!沈昱作為臣子,要是幫著彆人欺瞞聖上,彆管事情是大是小,皇上肯定不會待見他。但沈昱幫顏楚音遮掩,在皇上心裡就是重情重義的表現,覺得沈昱十分對得起顏楚音待他的那份真心,反而更加高看沈昱一眼。

皇上歎了一口氣:“連音奴都知道和朕耍心眼子了。”

近侍忍不住說:“皇上,新樂侯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我懷疑新樂侯和沈六元之間是真的啊,您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再耽擱下去,好大一外甥就沒了啊!

皇上再歎:“六元到底有何魔力,竟是叫音奴對朕耍起心眼子來了?”

近侍暗示道:“皇上不如和新樂侯直說,遺孽之事牽扯不到六元身上?”隻要這麼做了,再看新樂侯的反應,就知道他和沈六元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皇上哼了一聲:“嗬,朕不說。朕看他們演!看他們能演到幾時!”皇舅舅心裡到底生出了幾分醋意,覺得顏楚音看重沈昱多過自己。皇上也傲嬌了啊!

小半天後,太子匆匆而來,在禦書房外求見皇上。

“父皇,音奴說他與沈六元……還說此事得您應允了?”太子氣都沒喘勻就問上了,他是不相信這話的,以為顏楚音會錯意了,所以趕緊來找皇上說道。

卻不想,皇上竟然當著他的麵點了頭:“是,朕允了。”

太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皇上。父皇啊,音奴不懂事,您也跟著不懂事?

“此事萬萬不可啊,回頭叫太後與景福姑姑知道了,她們肯定……”太子苦心勸著。若是不知道皇上對景福長公主和顏楚音的看重,不知道他平日裡對東太後的敬重和對現任平國公的倚重,還以為皇上是故意要看平國公府絕嗣呢!

父皇,您再寵音奴,也不能由著他和男人互許一生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上能對太子說音奴為著沈六元竟然都舍得和朕耍心眼子了嗎?

肯定不能啊!

皇上也是要麵子的。

於是在太子眼中, 皇上就是一意孤行、執迷不悟!好話歹話都說儘了,依然沒能叫皇上改了主意。難道真要由著音奴和沈六元去“夫妻恩愛把家還”嗎?

唯恐這事傳到太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