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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

沈昱便覺得剛剛那個患得患失的自己十分可笑。

但患得患失原本就是情愛的一部分。

顏楚音哪知道沈昱的心情經曆了怎樣的急轉彎!不是他隻拿顏家的親戚說事,實在是沈家根本沒有什麼實在親戚了,他就是想抱沈家的孩子,也沒機會啊。顏楚音想了想又說:“還有咱的好友鄔明、曹胖子他們,日後他們有了孩子,保管也會領到我們麵前來。”鄔明是沈昱的好友,顏楚音覺得這人不錯。

正說著話,康兒衝著沈昱的方向“啊”了兩聲,好像在招呼沈昱。

“哦哦,康兒乖!康兒是不是也想叫六元舅舅抱抱?”顏楚音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動作輕柔地把孩子放到了沈昱懷裡。沈昱完全不敢動,越發僵硬了。

“……舅舅?”沈昱心裡存了這個疑惑很久了,他怎麼成小郡王的舅舅了?

“當然了!咱們這關係,康兒叫我一聲舅舅,自然也要叫你舅舅!”

理智告訴沈昱,不能這麼和康兒論親戚,免得惹公主不喜,叫人以為他不知好歹、沒有分寸。但情感又告訴沈昱,顏楚音將他視為一家人,他很高興。

屋外,微服的皇上朝心腹近侍看去。音奴這是什麼意思?他老了,搞不懂年輕人的新花樣了?他和沈昱不就是知己好友的關係嗎,怎麼開始論親戚了?

近侍急得滿頭大汗。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京城中的種種傳聞,聯合著新樂侯剛剛的話,頓時覺得新樂侯和沈六元之間不清白!但這話不能對皇上說啊。

虧得近侍有急智,小聲道:“難不成……小侯爺與沈六元結拜了?”對,肯定是結拜了,以天地為證結成夫妻……啊呸,結成兄弟,自然就能論親戚了。

結拜?皇上覺得這確實是顏楚音做得出來的事。

身為皇親國戚,輕易與他人結拜,還正經論起了親戚,這實屬是瞎搞。但因為結拜的對象是沈昱,是皇上心愛的六元,皇上便覺得這事還算是靠譜的。

皇上抬腳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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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沈六元之間……朕已經全部知曉,朕允了。”皇上金口玉言。皇上自認為是個疼愛小輩的皇上。既然音奴已經做了決定,不如由他幫音奴掃掃尾。

這話落在沈昱耳中,卻像是一道驚雷。

沈昱驚疑不定地看著皇上。

他本能地意識到皇上應該是會錯意了,但管他呢!沈昱把康兒轉交給顏楚音,然後掀起衣服前擺,衝著皇上行了大禮。皇上,您金口玉言,臣信了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顏楚音從始至終都沒覺得哪裡不對。

皇上說允了, 那就是允了。他和沈昱之間坦坦蕩蕩,從未想過隱瞞什麼,皇舅舅那般聖明, 自然能看出他和沈昱……嗯,顏楚音決定臭不要臉地用“珠聯璧合”這個詞。皇舅舅不僅聖明, 還很開明,自然會允了他倆的珠聯璧合。

至於沈昱行了大禮, 這沒問題啊!沈昱相當於是得到了他家長輩的認可, 新女婿……額, 新媳婦見長輩第一麵,可不就得行大禮嗎?日後他要是得到了沈丞相的認可, 自然也會給丞相爺爺行大禮啊!所以這裡頭一點問題都沒有。

顏楚音樂嗬嗬地說:“皇舅舅, 您老果真是至聖至明!”

沒待他再接再厲地拍出更多馬屁, 康兒忽然哼唧了一聲, 顏楚音感覺到一股熱流。小侯爺簡直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愣了一會兒才驚呼:“尿了尿了!”

康兒躺在顏楚音懷裡, 露出無辜且“無齒”的笑容。

一時間兵荒馬亂。

顏楚音急著去換衣服, 自然就顧不上和皇上說話了。之前皇上看到沈昱行大禮, 他其實也本能地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但還來不及問話,康兒就尿了。大家圍著康兒打轉。沈昱圍著顏楚音打轉。皇上頓時覺得這個畫麵特彆好玩。

皇上笑嗬嗬的, 心裡驀然升起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觸。

皇上是私服出宮,整個行程都是保密的, 根本沒幾個人知道他參加了外孫的百日宴。因此他很快要回宮去了。等顏楚音匆匆換好衣服,皇上已經走了好一會兒。小孩兒覺多, 康兒喝了奶, 待在沈昱懷裡, 揪著六元的衣襟睡著了。

顏楚音輕輕地走過去, 用指腹在康兒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小壞蛋兒!”語氣中透著親昵,被康兒尿了一身,他壓根沒有生氣,還覺得康兒和自己有緣。

康兒在睡夢裡動了動鼻子,小模樣兒彆提多好玩了。

“你看,康兒這鼻子和大表姐夫一樣一樣的。”顏楚音示意沈昱和他一起認真觀察,“嘴巴像誰呢?像表姐嗎?快看,嘴巴也動了,夢見了什麼好吃的?”

沈昱便也低頭認真看了起來。

顏楚音和沈昱挨得近,他們低頭看康兒時,腦袋都湊到了一塊兒去。未免吵醒康兒,兩人的動作都很輕,說話時恨不得要用氣音,於是湊得越發近了。

等到大公主和大駙馬相偕走來,遠遠便看到了這溫馨的一幕。大公主抽了抽嘴角,眼中被笑意盛滿了。怎麼回事呢,那明明是她與駙馬的孩子,怎麼和音奴與六元一起那麼像一家三口呢?這個畫麵是不是有點兒過於溫馨和諧了?

百日宴到半下午才開宴,等到宴會結束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錢家主回到家中,下馬車時,整個人有些踉蹌,哪怕旁邊有人扶著,他依然一腳踩空,差點就摔了出去。好在下人反應快,用整個身體撐住了家主。錢家主靠著下人,努力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站直,大半的重量全壓在了下人身上。

他無比狼狽地被人扶到了正堂。他這一生,從未這麼狼狽過。

正堂裡已經有宗老等著了。宗老們是來“糾錯”的,家主之位豈能讓給錢馳月那個白眼狼?若錢馳元不能上位,家族中還有其他的優秀的年輕人,不是非要錢古雲的兒子不可!即使錢馳月得皇上看重,但皇上乾涉不了錢家的家事!

他們世家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錢家主擺擺手,十分疲憊地說:“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但是……”

不待他說完,宗老們就七嘴八舌地反駁起來。家主交接是大事。宗老們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反駁錢家主。這些宗老的年紀普遍比錢家主大,在外人麵前許是要給錢家主一些麵子,如今在家族正堂,他們身為錢家主的長輩,錢家主做錯事在先,送了把柄給他們,他們完全可以直接用家族禮法去壓製錢家主。

錢家主已經獨自承受了好久的壓力,這會兒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能由著宗老們說著。

這時,錢家主的嫡長子錢馳元從外頭跑進來。這位得家族精心培養的原繼承人,無論何時都能保持世家子的儀態,這會兒卻跑得鬢發淩亂、衣衫不整。

他臉色難看地說:“不好了,柳家被禦林軍包圍了。”

正堂裡驟然一靜。

錢馳元也非什麼蠢貨,他既然跑來傳消息,顯然已經把能打探的都打探過了。他說:“如今消息尚不明確,隻說可能是柳太妃在宮裡做了什麼……”柳太妃具體做了什麼,還打探不出來,照這個形勢來看,那事肯定小不了!禦林軍們雖然還算客氣,隻是圍了柳家,不許柳家人外出,但沒有行抄家抓捕之事。但憑著柳家在世家中的地位,他們整個被圍了,這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錢馳元不覺得柳太妃是被冤枉的。

以當今這位皇上的脾性,他既然敢派禦林軍圍了柳家,圍得如此高調,必然是柳太妃真做了什麼,他手裡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如今隻盼著柳家與柳太妃聯係不深,一切都是柳太妃擅作主張,否則這個事對世家來說真難以收場了。

錢家主的臉色越發慘白。心口忽然難受了起來。他下意識按了按心口。

錢家主用力喘了口氣:“不管柳太妃犯了什麼事,你們隻需知道,我們錢家犯的事比柳家更大。家主之位……隻能由大駙馬繼承。”親爹在提到親兒子時,不說他的名,不說他的字,竟隻是用“大駙馬”來稱呼,顯出了他的無奈。

宗老們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錢馳元的臉色越發難看。

錢家主整個人軟在椅子裡,閉著眼睛搖搖頭,眼角沁出淚來:“你們若不信,隻管去老家淮封查一查,有個院子在幾十年前失了火……那院裡住著一個不該活著的人。就這樣吧,此等抄家滅族的大罪,我不可能說得再詳細了。”

不把家主之位交給大駙馬,柳家的今天就是他們錢家的明天!

一直以來,皇上沒能把世家怎麼樣,不是因為皇上兵力不足,不能把世家血洗一遍,而是因為找不到一個正當的名頭去把世家怎麼樣。沒有正當理由,前腳皇上把世家人全部殺了,後腳天下就該大亂。這代價不是明君擔得起的!

看,一旦抓住柳家的把柄,柳家不就被圍了嗎?

錢家主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開祠堂、告祖宗,明日就叫大駙馬來繼承錢家。此事不宜再拖。”話音剛落,他嘴裡便泛起一股腥甜,竟是直接吐了血。

不說世家的人心惶惶,顏楚音正美滋滋地看圖紙、挑宅子。

他打算在平國公府和丞相府之間挑個宅子,作為他和沈昱日後的住處。以他和沈昱的身份,兩人一起住平國公府不好,一起住丞相府也不好,都會被人說道,終歸還是要有一個獨屬於他們倆的宅子。不過有了宅子以後,他們倆上半個月住丞相府陪丞相,下半個月住平國公府陪顏楚音的爹娘,都是可以的。

那宅子存在的意義隻是告訴世人,他們不是對方的附庸。

宅子不需要很大。大了肯定浪費。

顏楚音挑來挑去,還真被他挑到一個合適的。但這個地段的宅子,大多是國有的,不能私人買賣。因為這裡離著皇宮很近,周邊住的都是皇親國戚、重臣能將。一般來說,這裡的宅子都會由皇上賜給某個人。比如某大儒出仕了,但他在京城裡沒有住處,皇上得體恤老大人啊,就賜個宅子給他住著。等到這位大儒致仕了,不再京城久居了,宅子就會被收回去,收拾收拾再賜給新人。

顏楚音找到合適的宅子了,趕緊進宮找皇舅舅。

“這個留給我和沈昱,好不好?”顏楚音拿著圖紙指給皇上看,“我和沈昱現在可能還欠點資格。皇舅舅您先幫我留著,回頭我們立功了,再賜給我們。”

皇上心裡疑惑。那麼大的平國公府還裝不下你這個未來的平國公?

顏楚音嘿嘿一笑:“雖然我和沈昱日後肯定是在平國公府和丞相府來回住著,但婚房不能沒有。這宅子小是小了點,好歹精致,地段又非常不錯……”

“婚房?”皇上疑心自己聽錯了。

“我和沈昱……皇舅舅您不是知道的嗎,您還允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