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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姐姐妹妹,他肯定會被認出來的!他四下看了看,發現除了他們四個往低調裡整,其他人都在往高調裡打扮。不愧是問梅社,彙聚了京中頂級的那批貴女,叫這幫男子不得不重視。

等等!

婓鶴抓住湯子寧的胳膊:“社長,有問梅社參與的活動,我們這樣一個剛成立沒多久在京中還不甚有名的小社團,竟然也拿到邀請了?怎麼做到的?”

湯子寧茫然地說:“他們給我們發了邀請函……有什麼問題嗎?”

婓鶴壓低聲音:“你實話告訴我,沒有出賣沈昱的色相吧?”

從湯子寧口中拿到了堅決的否定的答案,婓鶴將信將疑地鬆開了他。

這時,曹錄又抓住了湯子寧的胳膊。湯子寧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胖子不負期待地追問道:“社長啊,今日的席麵是從哪個酒樓定的?我看看好不好吃!”

湯子寧:“……”

蔣陞一臉神秘地把湯子寧拉到一邊:“社長,請教您一個問題。成立社團需要注意點什麼?假如我想成立一個武學社……當然,就算我成立武學社,我的心還是會留在香蓮社的。我的心和我好友……咳兄弟同在,和沈昱同在!”

湯子寧:“……”

要不然你就帶著你的心去武學社吧,不用勉強留在我這裡!

第七十四章

東留園是京城周邊最為有名的園子, 四季的景致都相當不錯。而夏日因為草木繁盛,更叫人心生喜愛。從春末到盛秋,東留園的租賃生意都異常火熱。

聞著清新的草木香氣, “曹家四兄弟”躲在樹蔭下吃吃喝喝。蔣陞喝了兩口園子裡提供的酒,覺得和甜水似的不夠味, 便解下腰間的酒葫蘆,豪飲起來。

聞著濃鬱的酒味, 曹錄好奇地問:“你的酒量都怎麼練出來的?”

“許是天生的?反正我從來沒有喝醉過。”蔣陞舉著酒葫蘆晃了晃。

曹錄一臉羨慕地看著他:“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大俠!”話本的大俠都這樣, 有一件全武林為之傾倒的好武器, 有一匹絕世好馬,還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顏楚音靠在婓鶴身上, 而婓鶴靠著一棵樹。陽光細細碎碎地落下來, 顏楚音有些犯困。他閉著眼睛, 聲音含糊地說:“早知道香蓮社隻是陪襯, 我就不來了。”在他的想象中, 香蓮社就算不是主角, 也應該有獨立的發言時間, 全體成員一起站出來, 訴說這些日子的學習心得,要永遠向沈昱看齊之類的……

沈昱這麼好!

為什麼不把這樣一套流程給香蓮社安排上!

簡直叫人失望!

“就當是出來散心了。”婓鶴安慰他說。

顏楚音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等會兒要沒事了, 我們就提前離席吧。”早點離開就能早點回城,早點回城那說不定今天還能有時間去丞相府轉一轉。

隔著風和淺淺的水聲, 隱約能聽到遠遠傳來的貴女們的談笑聲。

亦有讀書人在高談論闊。

似乎人人都不想辜負這一點夏日光陰,唯有“曹家四兄弟”始終安安靜靜地窩在角落裡, 誰也沒有動彈。據說困意會傳染, 婓鶴漸漸也覺得有些困了……

他下意識地放鬆身體, 慢慢閉上眼睛。

忽然, 原本靠著他的顏楚音一下子坐直。

婓鶴感覺到肩膀上失去了重量,猛然把眼睛睜開,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顏楚音”下意識地觀察四周。迎上婓鶴疑惑的眼神,他忙說:“剛剛有個小飛蟲一直在我耳邊飛。”說著他還故意晃了晃腦袋,好似被小飛蟲煩得不行。

婓鶴解下腰間的荷包遞給顏楚音:“這裡頭有清涼膏,你在耳後抹一點。”

“顏楚音”很自然地接過,說了一聲好。

沈昱這些日子已經和婓鶴幾個混得很熟,就算忽然換到顏楚音身上,也沒半點慌張。他知道該怎麼和婓鶴幾個相處,也知道他們此時待在園子裡乾嘛。

看樣子,社團活動不是很有意思,所以四小隻躲了起來?

沈昱覺得他們躲的這個地方特彆好,沒有徹底遠離人群,但有樹木作為遮擋,很有幾分鬨中取靜的意味。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半句詩,偷得浮生半日閒。

沈昱塗好清涼膏,想也不想地倒回婓鶴的肩膀上。

很快,就連沈昱都被感染得昏昏欲睡了。

然而他沒能睡過去。

不遠處傳來的喧囂聲表明園子裡出事了。蔣陞收起了酒葫蘆,曹錄用帕子擦掉嘴角的糕點屑,婓鶴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顯然都準備去看這個熱鬨!

湊熱鬨是人類天性!

四個人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婓鶴隨手拉住彆社的一個陌生人問:“兄弟,出什麼事了?我們剛剛在談論詩作,太專心了,以至於現在一頭霧水的……”

那人很是為難地說:“這……這……”

“你該不會也什麼都不知道吧?”婓鶴一臉懷疑地問。

這麼簡單的激將法,但架不住就是有人吃!那人說:“罷了,雖說君子不該道人是非,但就算我不說,你們很快也能知道真相。”那人開始壓低聲音。

婓鶴十分配合地把耳朵湊過去。

那人說:“對岸撿到了一個荷包。”

“荷包?”

“對。那荷包十分精致,顯然是某位貴女的心愛之物。據說荷包上綴著的珍珠和寶石都是珍品,加起來少說也值五百兩銀子,那可是足足五百兩啊!這麼貴重的東西,自然要尋找失主啊。結果奇了怪了,竟是無人站出來認領。”

“難不成荷包有什麼不妥?”

那人點點頭:“因著無人認領,便有人說打開荷包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和它主人有關的線索。結果一打開……你們猜怎麼著?裡麵藏著一封情信。”

今日參加活動的貴女們全都是未婚。

結果某人荷包中藏著一封情郎寫來的信。

這絕對是醜聞了!

難怪沒人認領那個荷包。

因為她不敢確定荷包有沒有被打開過。如果早就被某個人打開了,之後再假模假樣地尋找失主,她站出來認領豈不是自投羅網了,會將把柄送到看過那封情信的人手裡!但真正的主人不站出來,在場的貴女就都被這人拖下了水。

每個貴女都會被人懷疑是那個荷包的主人。

婓鶴簡直要氣死了,追問道:“那封信上能看出有效信息嗎?”他不確定自家的姐姐妹妹在不在現場,如果在的話,他的姐姐妹妹豈不是也要被連累了!

那人搖搖頭:“信的開頭和落款都不是真名真姓。不知那信是誰寫的,也不知是寫給誰的,隻知那字寫得極好。哎,都說字如其人,這人怎麼就……”

西岸的貴女們不想給荷包的主人背鍋,東岸這邊則有不少人試圖抓住這個機會為自己心目中的她排憂解難,所以一堆人鉚足勁兒圍在那裡辨認字體呢。

“已經有人說那字瞧著眼熟了,估計很快就能辨出結果。”那人說。

沈昱心道,這種熱鬨著實沒什麼好看的,事情一旦鬨大,涉及此事的貴女這輩子就都完了,也不知是哪個讀書人竟如此行事,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正這麼想著,他就聽見那堆人裡有人說:“這是沈昱的字!”=思=兔=在=線=閱=讀=

沈昱:“???”

蔣陞、曹錄和婓鶴:“!!!”

那堆人立時吵了起來,這個說絕對不可能是沈昱,那個說不要汙蔑沈昱,又有說沈昱如何風光霽月、君子自持……但又有三兩個聲音說就是沈昱的字!

沈昱一手字寫得極好,越好便越會有自己的特色,也就越容易辨認。

正當大家爭論不休時,忽然有人提到了香蓮社。一些人不了解這個社團,但總有人了解。這個社的日常活動就是臨摹沈昱的字,而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婓鶴難得暴了一句大粗口:“狗娘養的!”終於知道為什麼香蓮社這種剛剛成立沒多久的小社團也能接到活動邀請了,原來是想要拉著他們當“證人”啊!

決不能坐視沈昱被冤枉!

婓鶴黑著臉衝著人群跑了過去。蔣陞和曹錄也沒有猶豫。反倒是沈昱這個當事人稍微落後了一步。人群中,幾個香蓮社成員已經被擇了出來。他們眼神無助地看向社長湯子寧。顯然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那個字真的很像沈昱的字!

準確地說,如果不是對沈昱的人品有信心,他們覺得這就是沈昱的字!

據說一些仿造字跡的高手,能把字仿得和原主一模一樣。湯子寧早前沒有遇見過這樣的高手,這還是第一次。他知道沈昱是被算計了。他知道自己必須死咬著說這絕對不是沈昱的字。但如果現場有人叫他展開來具體講一講,為什麼不是沈昱的字。他根本說不到點子上!因為這個字形似沈昱的字,神也似!

湯子寧緊張極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他不能慌啊。

絕對不能慌。

讀書人重視名聲勝過生命!湯子寧心道,成立香蓮社原本是想回報沈昱,沒想到竟然淪為了某些人陷害沈昱的工具!如果真讓那些人得逞,他寧可死!

湯子寧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堅定地說:“這不是沈昱的字。”

咦?

除了他,似乎還有人和他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湯子寧猛然轉頭向身後看,“曹家兄弟”中的老幺一臉淡定地走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麵拿起了那封情信,從頭到腳飛快地掃了一遍,然後不緊不慢地說:“沈昱自幼習字,承襲二張,且以大張為主。大張和小張雖是一家兄弟,同為張體奠基人,但這二人的風格其實略有差彆。其兄書風穩健,其弟多諂%e5%aa%9a。”

湯子寧情不自禁地點頭。

沈昱繼續說:“此手跡雖有二張筆法之神韻,但點劃間過於流暢,拙氣不足、靈巧有餘,比起大張更似其弟,與沈昱習慣相反。故而說不是他的字。”

湯子寧再一次瘋狂點頭。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因為自己的能力還沒有到那份上,叫你去講,肯定講不出一二,但經人提點後,你會發現事情的真相非常簡單,一瞬間就明白了。

湯子寧也學張體。大張和小張的字乃是一脈相承,二者區彆微乎其微。很多人在學張體時,年輕時的字更似小張,等有了閱曆,氣質慢慢沉澱下來了,字裡行間就會自然而然地染上幾分大張的穩健,漸漸會有一種返璞歸真之感。

年輕人就算有心要學大張,往往都學不像。

但沈昱是個例外!因為沈昱起步時,與其說臨的是二張的帖,不如說臨的是丞相的帖。丞相大人這輩子經曆了太多悲歡離合,早悟透了何為大巧若拙。

人人都知道沈昱擅張體,但不經人提醒便能從字裡行間看出那份拙氣的,在同齡人中,沈昱目前隻見到了三皇子一人。其他人的眼力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