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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怎麼打配合?

蔣陞他爹是封疆大吏、川省提督,總管川省軍民政務,蔣陞跟著他爹在任上多年,彆的不敢說,但在軍務這塊,確實比許多隻會紙上談兵的讀書人要強一些,他說:“將軍哪能隨便換?七百年前的衛朝,不就是因為當時的文官在朝堂上瞎搞,幾個稍有能力的將軍今天被這麼搞,明天被那麼搞,後來衛朝怎麼了?整個兒滅了!中原大地差一點就被蠻夷之人占了!這教訓還不夠大?”

“多往軍中派幾個監察之人不就行了,何必一直換將?”顏楚音說。

“如何保證監察之人永遠不會被收買、被脅迫?”沈昱反問。

顏楚音最聽不得反問,好勝心立刻就被激發出來了,振振有詞地說:“可以明著派幾個監察官過去,暗中再派幾個去。暗中的那幾人隻對皇上負責。”

“如果是當下這種時局,你這方法還算可行。”沈昱繼續激著顏楚音,“但如果是衛朝後期那種局麵,皇上對朝堂失去控製,你這法子就不行了。隻幾個監察之人忠於皇上有何用,當軍隊叛變成為大勢所趨,不是幾個人能阻止的。”

“今上英明,衛朝後期那種局麵絕對不會出現。”婓鶴說。

還是用順國公府來舉例,既然人家一直都是忠心的,那麼給予一定程度的監察已經足夠。未來哪一天,如果順國公府的忠心開始打折了——這真的隻是一個假設而已——隻要監察到位,也能第一時間發現。衛朝後期那種情況,是因為武將被壓製太過,又撞上蠻夷入侵,軍隊不叛變就沒了活路,所以他們在很短的時間裡迅速叛了。用後世人的眼光來看,婓鶴還得讚一句他們叛得好!

曹胖子嘟囔著:“反正頻繁換將肯定是不行的。說什麼都不行!”

……

天色漸晚,沈昱把今天的討論內容整理在紙上。

鄔明忍了很久,到底沒忍住,拉著曹胖子小聲說:“咳,我之前在院門口聽到你為沈兄寫的讚詞。寫得不錯,隻一個……熠熠生輝不能用於形容人。”

“不能嗎?”

“不能哦,我覺得改成璀璨光輝會更好,你說呢?”

“沈昱沈昱,與日同立。璀璨光輝,絕世獨立。嗯,可行!”曹錄衝著鄔明比大拇指。鄔明謙虛地搖搖頭。低調低調,咱們小聲一點,彆叫沈昱聽見了。

看著專心書寫的沈昱,鄔明雙手合十地念了句不走心的佛號。

阿彌陀佛,但我真的忍不住啊,善哉善哉。

第七十三章

相聚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彆快。

暮色四合, 沈昱和鄔明坐著同一輛離開的馬車。

鄔明忽然開口問:“你故意的?”

“嗯?”沈昱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漫不經心地哼出一個慵懶的鼻音。

“你帶著新樂侯、曹世子,還有婓家、蔣家的公子討論邊防軍務, 你是故意的。”鄔明十分肯定地說,“你覺得邊防會出事?”可按照現有的時局來看, 本朝的邊防軍務十分穩定可靠。西北雖戰事不平,但西北有忠心驍勇的順國公。

沈昱從正在思考的事情上收回注意力, 視線直直地落在鄔明身上。

鄔明淡定回望。

沈昱輕笑一聲:“亮勤還是這般敏銳。”

鄔明的伯父是數一數二的大布商。商人做到鄔家那個份上, 真相當了不起了。雖然鄔明的父親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活在祖宗蔭蔽之下的每年拿分紅的富家子弟, 鄔明日後也不可能繼承鄔家祖業,但這不代表鄔家就不重視鄔明了。

恰恰相反, 自從鄔明顯露出了他在讀書上的天賦, 鄔伯父就看重他更甚自己的嫡子。但凡家族裡有大事要商議, 鄔明雖然年紀不大, 卻一直是座上賓。

可以說, 在鄔家, 鄔明比他父親有地位多了!他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 身上固然保留著讀書人的天真, 但不代表他不敏銳,不代表他對世事不通透。

見沈昱沒有否認自己的話, 鄔明的眉頭立刻皺起來了:“商隊那邊並沒有傳來額外的消息……”鄔家擁有自己的商隊,行商之路通往全國各地。他們自有專人負責往西北那邊跑。那都是鄔家培養出來的好手, 若真的邊防不穩,他們肯定會有所發現。要知道, 如果邊防真的出問題了, 那絕對不是一日之間忽然出現的, 所有的問題都來自於日積月累。生意人最不缺的都是敏銳的嗅覺。

沈昱忙說:“我也隻是有備無患。”

沈昱不覺得順國公會反, 也不覺得西北的那條防線會忽然崩潰,他隻是隱隱覺得肯定會有人想挑事。回顧和顏楚音互換後的日子,沈昱和沈丞相被人算計過,顏楚音也被人算計過。可見,就是存在多股勢力試圖破壞現有的平衡。

如此,順國公作為唯一還握有重要兵權的開國國公,有心人會放過他嗎?

而且沈昱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顏楚音口中的那些老鼠,他們想要和一個龐大的正值上升的國家統治勢力對抗,其實並不夠格。那麼,這些老鼠的底氣到底源自哪裡?他們在暗處發展新人時,到底給新人畫了什麼大餅?除了洗腦和恫嚇,也該存在一些看得見的利益,才能把烏合之眾聯合到一起。

沈昱思來想去總抓不住那一根線頭。

直到他做出一種大膽的假設,雖拿不出有效證據,但把這種假設代入到整件事情中去,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似乎立刻就能想明白了。他覺得那些老鼠的大本營並不在本國,哪怕他們確實曾是本國人,但他們把大本營移去了外邦。

大本營都在外邦了,他們肯定和外邦勢力有很深的勾結。

他們被外邦供養著,和外邦相互利用著。而外邦從未克製過他們的野心,他們覬覦本國的國運,眼紅中原大地的富饒,隨時準備化身毫無人性的餓狼。

如此一來,西北軍務就非常值得重視。

鄔明和沈昱的信息不同步,他自然想不出為何沈昱用上了“有備無患”四個字,但他並沒有質疑沈昱,隻道:“若有人對邊防軍務動手,真該抄家滅族。”

沈昱說:“順國公老謀深算,想必心中有數。我們不過是白操著心。”

“邊防安穩自然再好不過。”鄔明衷心期盼著這一點。

沈昱心道,什麼時候都少不了想渾水摸魚的,未來若真有人試圖設局破壞皇上對順國公的信任,也許皇上那邊還沒說什麼,朝中就會跳出一幫有私心的人在其中使勁地攪合。若是有個法子能把這種隱患提前消滅掉,那就太好了。

“新樂侯提出推廣科舉舊卷,你引導的?”鄔明又問。

沈昱一臉詫異:“你為何這麼想?那是新樂侯自己想出來的,我沒有插手一分一毫。你今日和他相處過,理應知道他這個人……其實思維非常敏捷!”

摸著良心說一句,今日探討策論的時候,顏楚音並沒有給出什麼叫人耳目一新的說法,更沒有提出類似於推廣科舉舊卷的叫人拍案叫絕的解決方案。這都很正常,就算他確實像沈昱誇的那樣思維敏捷,那也不能天天都有巧思啊!

鄔明隻和顏楚音正經相處了一回,難免有所誤會。

但沈昱絕對不允許他存在這種誤會!

沈昱忍不住說:“世人對新樂侯誤解太深了。他隻是年紀還小,夫子對他又過於嚴厲,以至於他以前有些厭學……隻要找對了方法,用心鼓勵他,使勁鼓勵他,一直鼓勵他,他其實還是很有向學精神的。而且他還很有天賦……”

鄔明:“……”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救命,沈昱竟然會說出“他隻是年紀還小”這種話來!

到底是什麼遮蓋了他的眼睛!

還有,夫子嚴厲不是應該的嗎?嚴師才能出高徒啊!

所以,又是什麼在蒙蔽沈昱的理智!

“我知道了,是‘你的名字顛倒一下就是我的名字’這種絕妙的緣分遮蓋了沈兄的眼睛。”鄔明在心裡默默地吐槽,“是‘拿到頂級功法後就盼著和沈昱雙/修’這種感人的偏愛蒙蔽了沈兄的理智。除此以外,我真的想不出彆的原因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對了,香蓮社又是什麼?我應該能加入吧?鄔明忽然蠢蠢欲動。

說到香蓮社,舉辦聯合活動的日子就在下一個休沐日,距離現在已經沒幾天了。顏楚音一幫人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去參加。他們照例做了喬裝,打定主意在活動中低調一些。躲在香蓮社其他成員背後,為自家增加點人氣就好了。

蔣陞主動提出要一起去,自然不能不帶上他。

等見到社長湯子寧,曹錄說:“這是我二哥,你隻管叫他曹二。他自幼習武,原本對沈昱沒什麼偏愛,但在我的感化下,他終於認識到了沈昱的好,決定要一起加入我們這個愉快的大家庭。社長你看,我二哥的心這般堅定,咱們是不是能通融一下……”曹胖子他們仨的偽裝身份分彆是曹四、曹七和曹九。

作為新鮮出爐的曹二,蔣陞衝著湯子寧一抱拳:“麻煩了。”

湯子寧:“……”

看著那結實有力的拳頭,湯子寧鎮定地說:“不、不麻煩。”

活動的地點設在東留園,幾個社團一起包了一個名叫“日月明”的大園子。這園子非常有意思,園子被一條人工河分成了東岸和西岸兩部分。東岸是一種景致,西岸又是一種景致。東岸種鬆柏,四季常青。西岸多花草,春夏宜人。

故此,東岸又被稱之為“日”,傲骨長青;西岸又被稱之為“月”,清新雅致。

一般來說,這個園子經常租出去用於相親。

曹胖子幾個都沒怎麼開竅,對相親不感興趣,壓根沒想到活動場地上會出現女子。好在湯子寧是個負責任的好社長,提醒他們說:“今日有幸請來了問梅社。到底是男女有彆,我們已經提前說好,男子隻在東岸走動,千萬彆去西岸唐突佳人。當然,問梅社裡多是一些灑脫大氣的女子,既是幾個社團聯合起來搞活動,那她們也不會斷了和我們的交流。活動中途,兩/岸會互換詩作。”

交換詩作時,主持人會撐著一葉舟站在河中間。隻要對自己詩作有信心,就可以把作品遞給主持人。他會高聲念出來,東/西岸某某人,所做某某詩等。

一般說來,男子在這種場合多用本名,女子多用自取的彆號。

湯子寧說完,等著曹家四兄弟臉上露出震驚喜悅的神色。因為在很多人心裡,問梅社的女子都是雪山白蓮一樣的存在。然而,這四人一個賽一個淡定。

顏楚音認真糾正湯子寧話裡(他認為的)疏漏之處:“雖然問梅社也很不錯,但是你沒有見過我妹妹,我妹妹真的……完全當得起灑脫大氣四個字!”

婓鶴輕聲抱怨:“早知道還請了問梅社,我就不來了。”他有兩個堂姐一個堂妹都是問梅社成員,萬一今天來的人裡麵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