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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楚音下意識看向他娘的肚子。

我的個親娘哎,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麼還敢懷呢!

長公主羞惱地說:“是你叔祖父家的姑娘,和你同輩,要來京城常住。”

這位叔祖父和宮來的太後是同一輩人,隻太後兄妹三人是原配生的,叔祖父是繼室生的。原配子女和繼室不怎麼親近,但彼此間也沒有什麼齟齬。這位叔祖父熱愛書畫,得幸拜了一位名師,跟著師父到處遊山玩水,說是采風,幾乎不在京城待著。如今叔祖父已經去世了,後輩裡卻隻有這麼一位姑娘。早些時候長公主就派人去接過,這姑娘卻堅持守完孝,直到出孝了才同意來京城。

顏楚音從未見過這位妹妹,但因為是自家人,他便認真想了想:“妹妹有十歲了吧?喜歡什麼?我書房裡藏有好幾幅名家畫作,給妹妹做禮物如何?”

長公主故意開玩笑說:“比起名家畫作,妹妹肯定更喜歡你的玉雪。”

“那是皇舅舅賞給我的!若妹妹實在喜歡,我最多借給她……嗯,借她摸一摸。”顏楚音警惕地說。玉雪是他新得的小馬。他現在可寶貝這匹小馬了。

頓了頓,顏楚音又說:“妹妹還小呢,騎馬太危險了。等妹妹大了,可以把玉雪的孫女定給她。”妹妹才十歲,等上幾年也是無妨的。好馬值得等待!

“玉雪的孫女?”

“因為玉雪的孩子已經定給四皇子哥哥了!”

長公主:“……”

玉雪還小啊!它還是一匹年幼的小馬駒!你們是不是想得太遠了!

最後還是決定要送新來的妹妹書畫。顏楚音的書房裡好東西多,長公主陪著他一起選。見書桌上有一張寫了很多字的紙,長公主順手拿起來看了兩眼。

長公主:“???”

這什麼?請寫一首詩與沈昱的《望古亭初晴後雨》相和?寫什麼,寫詩?和什麼,和沈昱的親筆詩?長公主隻覺得莫名其妙,卻又忍不住繼續往下看。

哦,這似乎是一張卷子,所有題目都和沈昱有關。

可怕的是,她兒子竟然認認真真地答了。

能答的,都老老實實地答了!

不能答的,想儘辦法也答了!

這還是她那個對正經功課不怎麼上心,尤其不喜歡做卷子的兒子嗎!這還是她那個總嫌棄太學學子死板不知變通,最不喜歡和太學學子結交的兒子嗎!

長公主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將這張紙放回原處,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確實聽說音奴近來和沈昱有了些許交情,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上趕著的交情!

嘖,音奴要臉,本宮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好。

第三十九章

景福長公主有一點點佩服沈昱。

沒錯!就是佩服!

發現自己兒子上趕著要和沈昱交朋友(不, 其實公主您誤會了,事情真相不是您看到的樣子),長公主並沒有覺得沈昱架子太高, 讓她兒子受委屈了。

這哪能怪沈昱架子高呢?隻能說她兒子眼光高。

非名滿京城的風流公子,不能叫他心服口服!

顏楚音一心一意為新來的妹妹準備禮物。見他拿出了一幅前朝名畫《登高望遠圖》, 是大家費遷的作品,打算送給妹妹。長公主輕咳一聲指著一套係列花鳥畫, 作者是和費遷齊名的大家史可, 說這個可送妹妹, 又說:“費大家高風峻節、騷情賦骨,他的作品大氣磅礴, 我覺得送讀書人很合適。你說呢?”

你不是不知道寫什麼與沈昱那首《望古亭初晴後雨》相和嗎?直接把費遷的畫送過去啊!一副登高望遠圖, 無論是場景, 還是意境, 全都與詩和上了!

顏楚音哪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呢, 認真看了兩眼畫作, 道:“送妹妹也合適的。我雖然沒有見過妹妹, 卻一直聽說她被叔祖父教養得極好, 小小年紀便能見性格風骨,是個心%e8%83%b8開闊、處事大氣的好姑娘。費遷這畫送她再好不過。”

這話說得也沒錯。

妹妹名叫顏楚驤。楚是輩分, “驤”意為馬快跑時抬頭的樣子,做騰躍解, 多用於男人的名字。同樣是這個讀音,女子多用“香”或“湘”字。但長公主卻覺得“驤”一字非常適合那個小姑娘。誰說女子不如男?誰說女子不能昂首騰躍?

長公主心道, 音奴果真有心, 《登高望遠圖》確實適合驤兒。

那該送什麼給沈昱呢?長公主裝作不經意地問:“前不久, 你舅舅賞你的那一堆東西裡是不是有一塊黎泉硯?還沒用吧?我覺得那塊硯台也很不錯。”

顏楚音苦惱地說:“那個啊……我已經送人了。”

“送誰了?”肯定是送沈昱了!看來這兒子也沒有很傻啊, 知道投其所好。

“送給黃禦史的兒子了,叫雙壽親自送去的。”顏楚音振振有詞,“慈孤院這事,黃禦史畢竟幫了我,外人都以為他把我得罪狠了,送他兒子硯台,一是為了表示感謝,二也是寬他的心。小爺我一是一、二是二,絕對沒有記恨他。”

長公主:“……”

也對,黃禦史那裡確實不能不表示。

長公主心裡這憋得啊……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從春末走到了盛夏。氣溫也升高了。算著堂小姐顏楚驤的船快到了,平國公府天天打發人去碼頭那裡守著。顏楚音忍不住在好朋友們麵前賣弄,他馬上就要有妹妹了!次數一多,婓鶴和曹錄都有點煩他。

婓鶴比了個三:“我有三個妹妹。”他在家裡算是小的,姐姐多,妹妹少。

身為長子的曹錄仿佛體會到了絕世高手的寂寞如雪:“我有十四個妹妹!”沒錯,曹家人丁興旺,堂兄弟的排行已經排到了十六,姐妹們也排到了十四!

顏楚音:“……”

長公主懷顏楚音時就不容易,婚後好多年才終於懷上。產生時更不容易。好不容易生下他,丈夫和哥哥都不敢讓她繼續生了。所以顏楚音是一根獨苗。

顏楚音轉而看向蔣陞。

蔣陞剛加入他們小團體沒多久,自詡是所有人中最成熟的,一般不參與這種過於幼稚的話題。但迎上顏楚音的眼神,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有兩個。”

顏楚音:“……”

小侯爺在自己的朋友裡一扒拉,發現就連他的宿敵六皇子都有姐姐妹妹,他根本找不到人炫耀……不對,這兒有一個,也是沒有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

就是你了!沈昱!

小侯爺終於找到了最適合炫耀的人。

而被小侯爺惦記上的沈昱,臨下學的時候被湯子寧攔了下來。兩人走到無人處,湯子寧壓低聲音說:“炎盛兄,你堂兄一家進京了……要千萬小心。”按說疏不間親,湯子寧作為同窗,不該在沈昱麵前對著他的親戚品頭論足。若不是“沈昱”之前幫了他大忙,湯子寧一直銘記於心,肯定不敢這麼貿然找上來。

沈昱的呼吸微微一滯。

要湯子寧說,真就是巧了,他外祖一家姓馮,是經商的,在京城中經營著一家大酒樓,賣得最好的三種酒都來自汾城,因此馮家常有商船來往於汾城和京城。商船不載客,但偶爾有學子進京趕考,算是賣這些學子一個人情吧,馮家會免費載他們。久而久之汾城那邊的讀書人都知道,進京可以坐馮家的船。

上月,有一秀才帶著父母找上馮家的管事,說是想搭船進京。

管事隻覺得奇怪呢。秀才又沒有資格參加來年的春試,不留在原籍備考今秋的秋試,跑去京城做什麼?但這疑問隻是放在心裡,肯定不會當麵問出來。

每次運貨時,船上都有一位主子跟船。

這回跟船的恰好是湯子寧的嫡親表兄馮順平。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哪怕在京城中見多了高官,馮順平知道船上住了一位秀才後,還是去向秀才公問了好。卻不想這秀才極為無禮,明明搭著馮家的船,卻十分瞧不起馮家的樣子。│思│兔│在│線│閱│讀│

馮順平隻當看不見秀才眼中的鄙夷,想著把這一家三口送到京城,以後再不接觸了,但每天還是安排一位小廝一日兩餐外加一頓點心的給秀才送過去。

一日,送飯的小廝白著臉跑找馮順平拿主意,他無意間聽見秀才公和父母說,馮家安排的夥食太差,擺明是看不起他,等進京見到丞相,要馮家好看!

差嗎?一日兩餐都是白米飯,有魚有菜還有湯。當然,考慮到船上補給困難,新鮮的菜放不住,行程後幾日吃的多是一些醃菜。點心也是那種可以放得住的,雖然沒有新鮮的好吃,但味道也好、賣相也好,都還拿得出手。差嗎?

馮順平隻覺得無語。

因湯子寧十分崇拜沈昱,專門為沈昱成立了香蓮社,馮順平自然也跟著推崇沈昱。據他所知,丞相家裡隻有沈昱一位公子,這位沈姓的秀才就算真是丞相的親戚,那也隻是遠親。沈昱都沒這麼張揚,這些遠親倒是狗仗人勢得很!

馮順平安排了一個機靈的小廝去沈秀才屋外偷聽。沒幾天就摸清楚了他的身份。這人原本該是沈昱的堂兄,他的父親正是沈昱的大伯。但沈昱早就被過繼了出去,從禮法上來說,這一家隻能算沈昱遠親。但他們還妄想拿捏沈昱。

這樣的親戚明擺著是要給沈昱招禍的!

船一到京城,馮順平立刻找機會親自見了湯子寧。

湯子寧得了消息,又第一時間跑來找沈昱。他猶豫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了:“炎盛兄,我表兄雖然從商,卻極為崇拜讀書人,他是正經念過書的……”

見湯子寧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沈昱心裡就是一突。

湯子寧咬了咬牙:“這……若是我表兄弄錯了,還請炎盛兄莫怪。”

沈昱忙道:“若不是真心待我,你定不會特意尋來與我說上這番話……我也不瞞你,我生而喪母後又喪父,幼時無人護持,差點因這家人餓死。所以這門親戚,我是不認的。”這算是自揭家醜了,很有把湯子寧當自己人的意思。

湯子寧臉上的表情卻不見輕鬆。

猶豫再猶豫,湯子寧的聲音輕得已經快要聽不見了:“我表兄說,這秀才腹內空空的樣子,不像是有真才實學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被他考上了秀才。”

隻一瞬間,沈昱就激出一身冷汗。

他明白,湯子寧的意思是這裡頭很可能存在科場舞弊。

身為讀書人,都知道科場舞弊意味著什麼!若不是有一個救妹之恩頂在前頭,湯子寧又確確實實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是萬萬不敢對沈昱說這話的。

沈昱緩緩地說:“我知道了。”

大恩不言謝,湯子寧這番真是救了沈家。

再或者說,這事往根源上倒一倒,小侯爺真是救了沈家啊!

第四十章

沈昱很快就見到了湯子寧的表兄馮順平。

作為一個長袖善舞的生意人,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