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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寫了很多字,但婓鶴隻是把沈昱十歲那年寫的《說學》從頭到尾默寫了一遍。

婓鶴聳聳肩:“沈昱十歲,我也十歲。我爺爺、我大伯、我爹看了沈昱的《說學》,再看我在院子裡捅螞蟻窩,氣得不行,拿著棍子非要我把這篇背下來不可。”幼時背的東西都記得牢,婓鶴就是想試試,沒想到真能默寫出來。

曹胖子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婓爹殷殷切切的勸學模樣,嚇得打了個激靈。

顏楚音有些不服氣。十一題啊!四舍五入對了快一半,怎麼還沒夠上入社標準?他正要說話,婓鶴搶話道:“我們、我們兄弟的基礎確實是差了一點。詩呢,做得不好,哪裡敢班門弄斧與沈昱相和啊!但我們的心都是真的啊!”

湯子寧還沒無語,曹胖子就先無語了。

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嘔呢!

“我們不像你們,可以在太學和沈昱朝夕相對(當然啦,因為我們都是國子監生)。”婓鶴開始訴苦,“沈昱平日裡愛去的地方,我們也去不了(廢話,那種詩會之類的,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愛去)。沈昱對我們來說太過遙遠了(遠得如同國子監門口的石獅子永遠見不到太學門口的下馬石)……我們隻是讀過少許沈昱寫的文章,還是辛辛苦苦弄來的(我爹揍我真的很辛苦)……”

這話落在香蓮社成員耳中,隻有滿腔的心酸!

一時間,大家竟然覺得這三人答題答得不好都是情有可原的了。他們條件不好、家境一般、更沒什麼人脈勢力,可就算這樣,他們還在努力追尋沈昱。

他們的心是誠的啊!

婓鶴上前一步抓住湯子寧的手:“難道我們學問做得差,就不配加入香蓮社了嗎?作為社長,你豈能如此狹隘!香蓮社的意義不就在於讓更多人知道沈昱的風采嗎?我們卷子答得不好,才更應該收下我們啊!我們需要幫助啊!”

聽到這話,湯子寧竟覺得有些道理。

婓鶴又說:“再說,我們兄弟仨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大家有文采的出文采的,沒文采的可以出力嘛!隻要收下我們,我們願意每月為社團提供一點活動經費。我們……學問太差,見不到沈昱的麵,唯有這樣能離沈昱近一點了。”

“我……我們……”婓鶴哽咽了!他收回手,一隻手抬起,用寬大的袖子擋住臉,另一隻手垂落著,借著衣袖的遮擋,用力擰了大腿一把。他常在家裡的女眷跟前演戲,這套都是他常玩的。嘴裡說著沒事沒事,我隻是太激動,被嗆住了,卻做出了一副用袖子擦眼淚的模樣,待袖子放下時,眼眶果然是紅的。

湯子寧大為感動。不僅湯子寧,其他香蓮社成員也大為震撼。

當下就有人求情說:“社長,我覺得這位曹兄弟說得很有道理。”他們成立香蓮社,當然是為了向沈昱看齊。若是沈昱,當他遇到一個學問不好但很有向學之心的人,肯定不會丟下這人不管。沈昱是真正的君子!他會幫助他們的!

湯子寧立馬向婓鶴道歉:“你說得沒錯,確實是我狹隘了。”

他又轉頭向曹錄和顏楚音道歉。曹錄避開沒敢受這個禮,他憋屈啊!顏楚音倒是淡定,鼓勵湯子寧說:“彆彆彆,哪用得著道歉。我明白你的心,保持住!”你這份心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誇我的時候記得彆太肉麻啊,嘻嘻。

湯子寧越發感動。他們對沈昱的心果然是真的!

化名曹四、曹七和曹九的曹錄、婓鶴和顏楚音就這樣順利加入了香蓮社。坐上回內城的馬車,曹錄摸摸自己肚子上沉甸甸的肉,隻覺得深深地疲憊了。

兄弟三人!隻有我是清醒的。他道:“婓小鳥,你怎麼還縱容新樂呢?”

婓鶴淡定地說:“你比我多對三道題,你更縱容新樂。”

“我那是蒙的!”

“我一道題都沒答對,你對了整整三道題。”婓鶴道。

“都說了是蒙的!”

“蒙得真好,比我還多對了三道。”

“如果不是你……”

“你多對了三道。”

曹胖子:“……”

靠!

第三十八章

湯子寧這邊的事情徹底告一段落, 顏楚音順便把慈孤院的事收了個尾。

因為去南方調查消息的人還沒回來,而他們在慈孤院中確實沒能有更多的發現,所以收尾的並不是買賣孩童這一事, 而是王小管事對殘疾孩童有偏見。

王小管事的瀆職行為屬實,當初確實是她拒收徐春生, 隻因徐春生臉上長了一大塊青斑。若不是徐春生遇到了心善的徐叔,王小管事這行為相當於直接害了她一條性命!同時, 對於女童院裡一些天生患有殘疾的女童, 王小管事對她們也不好, 認為她們身上帶有原罪,在言語和行動上都給了她們很多壓力。

雖然王小管事確實也幫助、接濟了很多人, 但功過不能直接相抵, 管事肯定是不能讓她繼續當了。但她自言無處可去, 不願離開慈孤院, 雲管事礙於大家都是宮中出來的, 有一點香火情, 沒有把她請離, 暫時將她安排去了廚房。

廚房負責做大鍋飯, 每天的工作極為繁重。

女童院裡少了位管事,雲管事又提拔了一位上來。新管事算是安小管事的副手。以後女童院裡的事情主要由安小管事負責, 她為人親切,很討人喜歡, 女童們都很喜歡她。王小管事一離開,感覺女童院的日常氣氛都輕鬆了幾分。

與此同時, 慈孤院裡又悄悄多了一位前來投奔的可憐女人。

她說, 自己娘家姓張, 夫家姓何, 原本夫妻和睦、日子順遂。不想半個月前丈夫一病不起,年紀輕輕就去了。丈夫去世前,她剛查出一個月的身孕。原本是件喜事,但丈夫一去,在娘家、夫家人眼中,這孩子都成了累贅。娘家認為她還年輕,若沒有這個孩子,還能歸家再嫁,他們也好再收一回彩禮。夫家認為若沒有這個孩子,丈夫的弟弟就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她家的田產,順便還能把她趕回娘家去,省得家裡再養一個閒人。小門小戶不比那些高門大戶,什麼貞潔牌坊一類的,難不成能當飯吃?他們很不樂意家中要養一個年輕的寡婦。

就是公公婆婆對這個孩子也無甚憐憫。他們還有彆的兒子,就算要傳宗接代也輪不到何張氏肚子裡這個不知男女的東西!萬一是女兒,那不更虧了嗎?

於是何張氏就在自家門口摔了一跤。這一跤摔得重,孩子直接沒了。

都說是意外,但何張氏真信了意外的說法,她就是個傻子!

夫家是狼,娘家是虎,何張氏不敢再留夫家,也不敢回娘家,隻能偷偷斂了私房,悄悄跑到慈孤院來。她來的那天,下/身還在出血。流產太傷身體了!

慈孤院核對了一下何張氏的戶籍信息,見沒什麼問題,就留下了她。

如今何張氏正躺在床上做小月子。她手裡還有些私房,能給自己加餐,往廚房那邊遞了錢,就能在正常的夥食外,今天多兩枚雞蛋,明天多一碗肉羹。

這麼養著,何張氏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好看了。→思→兔→網→

這何張氏卻不是彆人,就是那位跑去衙門外擊鼓鳴冤的許家妾侍大妮子!她是個聰明人,骨子裡又有些不願意循規蹈矩的叛逆,告了許家之後,她立馬向那些把她帶出許家的人下跪陳情。許家是倒了,可許家還有姻親,那些人能放過她嗎?大妮子一點都不關心大人物們之間的算計,隻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果皇上是個心狠手辣的,用完了大妮子,就應該把她滅口。免得被世家發現大妮子的存在,日後反過來利用她,叫人誤以為許家是被皇上陷害的。但一來大妮子並不知道整件事情背後站著皇上,二來顏楚音正想要往慈孤院裡安/插人手,需要長期潛伏。皇上就給大妮子安排了一個假身份,叫她住了進來。

這大妮子雖有些叛逆,卻是非分明,加之性格果敢,還是能用上一用的。

許家倒台後,家生子都被拉去了官府的人牙子處。大妮子的家人已經被送去了某處莊子,是看管也是保護,雖然不能隨意離開,但至少衣食無憂。而大妮子呢,知道家人有了去處,沒有半分猶豫的,第一件事就是喝墮胎藥把肚子裡的孩子弄了。她可不想為許家生孩子!小產也能作為借口幫她進入慈孤院。

這個女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慈孤院的事就這樣在明麵上了結了。皇上對顏楚音幾人大為讚賞,稱他們有一顆慈悲心,才能發現管事瀆職,還慈孤院一片清寧。都知道皇上最想誇的唯有新樂侯,蔣陞、曹錄和婓鶴三人不過是捎帶上的。百官們在心裡吐槽,皇上啊皇上,您到底記不記得,新樂侯之所以去了慈孤院,是被送去受罰的啊!

皇上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他早就忘記了(不是)。

有人在黃禦史麵前說了些陰陽怪氣的話,你參了新樂侯有什麼用,反倒是在皇上麵前失了聖寵,還招惹了平國公和景福長公主。黃禦史心說,新樂侯前兩天悄悄送了塊上好的硯台給我兒子,擺明了沒有記恨我,你們知道些什麼!

慈孤院裡。

有人鬆了一口氣。那四位可算是走了!

便有人笑道:“瞧你……不過是幾個毛頭孩子,有甚好怕的!我們做得乾淨,就是皇家的密探找來都不能發現什麼,何況幾個做事三分熱度的紈絝。”

“大人,我總覺得心裡不寧……曹世子第一天來時,做出一副瞧不起阿康的樣子,說他腰背挺不直是因為遭了天譴。但你看後來……他分明是裝的!”

“王秋實那家夥早些年拒收了一個麵帶鬼斑的女嬰,這鬼女走了運,前些日子先是遇到了沈昱,不知怎麼又住進了新樂侯的彆院。新樂侯分明是來給鬼女報仇的……他們演戲都演得不真,也就是王秋實蠢,才被他們找了出來。”

“這……不過是一個鬼女,新樂侯為何自降身份……”

“他們這些被寵壞的小孩……嗬,被禦史參了,便覺得臉上無光,總想著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好洗掉那點屈辱。你看,找出一個王秋實,皇上就拿出了這麼重的賞賜,這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新樂侯馬上又能在京中橫著走了。”

……

顏楚音又開始了逍遙自在的紈絝生活。常見他們一幫人往西城跑,那兒好玩的東西多,今天去梨園看一出新排的戲,明天上酒樓嘗一道新出的菜,後天從東街一直逛到西街,曹錄給家裡的妹妹們買了許多巧而不貴的首飾,顏楚音則給宮裡的太後和娘娘們買了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兒……也會苦著臉去國子監。

這天,顏楚音歸家時,發現家裡很熱鬨。

景福長公主指揮著下人們將家裡的一處院子重新打掃裝點了一番。顏楚音湊過去問這是在忙什麼。景福長公主笑著說:“音奴,家裡多要一個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