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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魯舅舅,他聽到這話後難免會心生不滿。好在邊靜玉完全不會介意,他從來沒有瞧不起自己的母族。魯舅舅這話在他聽來,反而覺得就是一種認可。

邊靜玉隻抿著嘴唇笑,臉上的笑容與沈德源如出一轍。

第二天,沈怡就以自己新誠伯的身份給顯武帝上了請安折子。像他這種有爵位的人,過年過節時都要給皇上獻請安折子,即使邊緣化如安平侯,他也是要定期給皇上請安的。不過,皇上哪有這麼多的時間來看請安的折子呢?因此,像安平侯這樣的,他們的請安折子到不了皇上的麵前,一般在禮部掛個檔,折子就被積壓了。新誠伯卻不一樣,他聖眷正隆,請安折子肯定要叫皇上真正過一過眼的。

沈怡按照請安折子的套路先說了一堆廢話,反正就是各種拍皇上馬屁,祝願皇上洪福齊天等等,到了折子的最後,他才恭敬地提了一句,隻說最近新得了一樣東西,待皇上閒暇時就獻給皇上賞玩。

沒過幾天,皇上果然召見沈怡。沈怡就把盆栽的西紅柿帶到宮裡去了。

西紅柿和玉米皆可使用,從營養價值來說,它們更是難分上下,但西紅柿的政治價值是遠遠不如玉米的。玉米能讓百姓填飽肚子,西紅柿隻是讓餐桌上多一道菜而已。所以,如果這回獻西紅柿的是彆的什麼人,皇上估計見都不會見他。但因為獻西紅柿的是沈怡,倒叫人覺得沈怡果然蒙神眷顧了。

沈怡說了一堆西紅柿的藥用價值,比如說能治療牙齦出血等等。總之,若是西紅柿被推廣開,雖不能像玉米那樣填飽肚子,也能叫民眾強身健體。末了,他道:“這西紅柿其實是皇商魯家找到的。”

沈怡把魯家派人在各通商口尋找新糧種的事情細細說了,他沒有說出紅薯這兩個字,隻說若還有像玉米那樣高產的糧食,就不會錯過了。這端的是一片忠心啊!西紅柿隻是一個開始,絕不是結束。

顯武帝果然很高興。

沈怡趁機說出了想造船出海尋新糧種的事。

此時出海是有很多風險的,近海處海匪猖獗,遠海上波濤奇詭,像玉米那樣高產的新糧種到底存不存在還不好說,但出海的風險卻是無可避免的。魯家為了沈怡說的一個可能性就出海了,他們得多看重沈怡啊!顯武帝不知道魯家想出海賣鹽、做海上貿易,隻按照常理推斷,覺得魯家肯定虧大了。

沈怡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聖上英明,想必已經知道了微臣和邊狀元之間的親事。現任的魯家家主正是邊狀元的舅舅,他極為疼愛邊狀元,微臣便是被愛屋及烏的那隻烏鴉吧!之前微臣突發奇想,想出了曬鹽這個辦法,覺得曬鹽不必伐木燒炭,能降低不少成本,魯舅舅就在自家的漁場試驗了……”

“哦?最後結果如何?”顯武帝顯然不覺得曬鹽可行,這話隻是隨口一問而已。

沈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唉,雖說曬鹽確實能夠出鹽,但速度太慢了。需要連著曝曬好些日子,中途還不能下雨,才能勉強曬出一些鹽來,實在是得不償失啊!可見微臣先前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他把鹵水一事瞞下了。若不往鹽田裡加入鹵水,曬鹽的效率確實非常非常低,不能取代煮鹽法。

顯武帝果然沒有把曬鹽一事放在心上,道:“魯商果然疼愛你們這些小輩,竟由得你們胡鬨。”

“為了這曬鹽法,微臣連累得魯舅舅虧了好些錢,現在都沒臉見他了……”沈怡哀歎著說。

正如邊靜玉推測的那樣,顯武帝果真把這事當個笑話聽了。畢竟,按照常理來推斷,曬鹽法確實存在著諸多的缺陷。而這事既然已經為顯武帝所知,那麼邊、沈、魯三家所擔的風險就大大降低了。

顯武帝看著一盆紅彤彤的如意果,見沈怡始終忠心耿耿——雖然他也覺得年輕人的很多想法太過異想天開了——心裡對沈怡難得有了些真心的喜愛,道:“你怕是還沒有取字?不如朕賜你一字吧。”

沈怡連忙拜謝。皇上都說要給他取字了,他肯定不能拒絕,還不如歡天喜地應下來。

顯武帝沉思片刻,道:“你是個有福的……朕便喚你神佑吧。”

若不是得天庇佑,怎麼能發現新糧種呢?

其實這字從文學的價值來看,也不能說取得多好,但總比沈怡噩夢中的“喜兒”要好,而且還是皇上賜的,這價值就不一樣了。彆的不說,隻要沈家不造反,皇上這字差不多能保得沈怡一世平安了。

沈怡再次拜謝皇恩。顯武帝除了賜字,還有彆的獎賞,連帶著魯家也有賞賜。

沈怡入宮一回,滿載而歸。

“神佑……神佑……”沈怡坐在回家的馬車裡,輕輕念著自己的字。忽然,他全身僵硬了。

皇上取字時顯然沒有考慮到沈怡的姓氏,沈神佑三個字連起來念就像是“嬸嬸喲”一樣。日後若有人提起沈怡,難免會說“那嬸嬸喲如何如何了”;而有友人當麵叫著沈怡的字,聽上去也像是“嬸喲”……

很好,從此以後,天下皆紅薯了。(紅薯喚邊靜玉小叔,叫邊靜玉媳婦小嬸。雖男人成親另有一套叫法,紅薯其實應該叫沈怡小叔,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怡確實也算紅薯的嬸嬸,沒有錯啊。)

萬萬沒想到,逃過了喜兒,卻沒逃過“嬸嬸喲”!

第94章

沈怡領著禦賜之物回家了,其中有一柄玉如意,被沈德源供在了祖宗牌位麵前。

“神佑……”沈德源默念著皇上給次子賜的字,一時間沒有發現這字裡頭的玄機,於是覺得這名字勉強過得去。沈大人這位名副其實的取名廢嘴上不說,卻忍不住在腹中誹謗,皇上真是個取名廢啊!

隻因神佑、神護、神助、神保、佛佑、佛生、佛助、佛保等名字是此時人們常用的……小名。沒錯,這種庇護型的名字常用在小名裡,和“狗子”、“屎蛋”等賤名一樣,包含著長輩願小輩平安的心意。

皇上賜下這字,雖說確實包含著他的心意,仿佛真把沈怡當作是自家的討喜的小輩了,但這字取得到底不夠風雅。沈德源忍不住多念了幾回:“神佑……神佑……神佑……”多念念,終覺得上口了。

沈怡被這一聲聲“嬸喲”叫得牙也疼來頭也疼。很好,他爹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掉了兩個輩分。

等到全家人都叫了沈怡的字後,這家裡就隻有沈英和沈荷兩個孩子的輩分是對的了。但也隻有輩分是對的!沈怡好好一個當叔叔的怎麼就成嬸嬸了呢?於是這天晚上沈怡做了場自己穿女裝的噩夢。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好在無人敢嘲笑皇上賜的字,哪怕日後有人發現了這名字讀著不對勁,肯定沒有人敢當著沈怡的麵嘲笑他,並給他取一些不靠譜的外號。沈怡完全可以裝作“嬸嬸喲”這種諧音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總歸邊、沈、魯三家的謀劃能順利地展開了。

他們把入海口設在了崇海灣,曬鹽廠也建在那裡,這樣就能不動聲色地把產出來的鹽運出去了。有了皇上的默許,相關許可證很快就落實了,雖然出海的事是魯家一力主持的,但他們這也算是奉旨出海了。不得不說,皇上這買賣做得太精明,他相當於是一分錢沒掏,就有了一支出海尋糧的隊伍。就算找不到新糧種,皇上也沒虧,不用承擔任何壓力。要不是魯家另有算計,這就是給皇上白乾活。

魯家得了便宜還賣乖,做足了一副賠本賺吆喝的忠君愛國的樣子。如此一來,皇上大約是有些過意不去吧,就給魯家的家主賜了一個五品的虛職。魯家不缺錢,反倒是缺些名聲,這虛職賜得正好。

出海尋糧的事是沈怡私底下和顯武帝說的,並沒有擺到明麵上,見皇上忽然給了魯家恩寵,大家還以為那是邊靜玉的功勞。也不怪人們會有這樣的聯想。朝考過後,邊靜玉以狀元的身份被授從六品翰林院修撰,這一點和以往的那些狀元們並無不同。但除了這個官職,邊靜玉身上還兼了天子侍講。

其實朝廷中並沒有單獨列出侍講這個職務,這都是以他官中之文學之士兼充的。侍講被分做了翰林院侍講、太子侍講、天子侍講等等,職責在於掌典、領奏章、勘對公文、掌讀經史、釋疑義、備顧問應對等等。一般情況下,什麼人能兼侍講這個職位呢?都是飽學之士,且在朝中有了一定的位置。

除了邊靜玉這忽然冒出來的侍講,以前的侍講一職多由四五品官兼任。如此一來,自然顯得他這從六品就兼了侍講的年輕人格外不同了。而且,他兼的還是天子侍講,皇上是可以時常招他麵聖的。

眼看著邊家要蒸蒸日上了,大家聞風而動,一時間真有花花轎子人人抬之感。

首先就有人瞄準了邊靜玉的親事,但魯氏和蘇氏雷厲風行地把邊靜玉和沈怡的親事徹底敲定了,兩家按照古禮走了流程,又問天請了婚期,連成親的日子都定好了。邊靜玉的狀元府更是和沈怡的新誠伯府一塊兒建的,因他們二人並沒有特意封口,就有消息傳出來說,兩府被建得連成了一體。無需多久,大家就看清楚了,邊靜玉與沈怡二人既有父母之命,又是兩情相悅,外人根本撿不到漏子了。

既然結不了親,那就退而求其次,想辦法交好邊靜玉也是可以的。除此以外,也有人盯上了安平侯府中兩位未嫁的姑娘,邊慈和邊雅。她們二人雖是庶女,但也姓邊。因主母有孕,邊家設宴時,多由邊慈出麵招待女眷。畢竟是花大力氣掰過性子的,邊慈這些日子從未出過岔子,瞧著很叫人滿意。

魯氏知道邊慈這人並不如邊雅順和,她心裡其實很有些自己的想法,便挑了幾戶人家,有給地位相當的侯門庶子當嫡妻的,又給地位略高些的人家當繼室的,還有給寒門舉子當嫡妻的等等,然後叫邊慈自己選。要魯氏來說,所有親事裡自然是給那庶子當嫡妻的那門親事最好,因為那庶子從小被養在了嫡母麵前,和嫡出的兄弟姐妹們處得極好,本身又是個溫和謙虛的性子,總不會把日子過差了。

然而,不等魯氏招邊慈說話,邊慈那就出了意外。

在一次賞花宴上,邊慈掉水裡,被五皇子救了!在柳佳慧的夢中,其實也發生過這種事,但因那時安平伯府沒落得不成樣子,邊慈手段粗糙,明擺著是在算計五皇子,五皇子哪裡忍得下這口氣,不僅沒有納了邊慈,反倒是把安平伯府狠狠奚落了一通,叫安平伯府丟儘了臉麵。但這一次,先有安平侯府蒸蒸日上,邊慈也是無辜的,五皇子救了她以後,立刻派人上門求娶了,要迎邊慈進門做側妃。

邊靜玉散衙時,寶來候在馬車邊,悄聲把這事說了。

邊靜玉眉一皺,道:“是怎麼落得水?”若是邊慈算計了五皇子,那就說明邊慈這人已經教不出來了,得把她送去家廟裡,讓她吃吃苦,再醒醒腦子。若是五皇子算計了邊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