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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真的沒有什麼天賦,好在“字”不是瞎取的,一般都是從“名”而來的。邊靜玉名喚靜玉。安詳、嫻雅、肅穆曰靜。玉,石之美者,又說君子比德如玉。這兩個字的寓意都很不錯。

靜字取安,玉字取石,沈德源本想給邊靜玉取字安石,但這重了前朝一位知名大儒的字。沈德源把自己關在書房想了一夜,想得頭發都稀疏了不少,最後摒棄了靜字,隻從玉字來取字。有些取名廢雖然是取名廢,但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是取名廢,沈德源頗為自得地說:“石之美者,便叫你石美吧。”

嗯,從此以後邊靜玉就是邊石美了。

姚和風偷偷擦了擦自己額角不存在的冷汗,還好他已經取過字了。

邊靜玉自己卻不覺得怎麼樣,隻要沈德源能夠為他取字,小迷弟就非常開心了。他長兄邊嘉玉字良美,是國子監裡的一位先生取的。兩兄弟的字都有些相似呢。石美也好,反正邊靜玉心裡挺美的。

安平侯府中出了一位狀元,家裡肯定要宴請慶祝。魯氏懷孕了,正巧邊慈和邊雅都已經是大姑娘了,就把這事兒交給了她們來辦,也好叫她們能夠在人前露一露麵。若是有某家的主母因此瞧上了邊慈,能成就一門親事,這就是極好的了。當然,為了避免她們出錯,壞了邊靜玉的好事,也丟了安平侯府的臉麵,魯氏不僅叫有經驗的老嬤嬤們不錯眼地盯著,她自己雖懷孕辛苦,每日仍要做個總攬。

宴請那日,桌子差點擺不下。邊家的親朋好友,邊靜玉的同窗、他在本科進士中新交到的朋友,邊家曾經斷得差不多的但最近這一兩年又重新撿起來的老親……客人太多,桌子都擺到花園裡去了。

溫閣老這些年雖沒有和邊靜玉深入交往過,但每逢邊家有喜事,溫家都會備一份禮,這次邊靜玉中了狀元,溫家的禮自然也送到了。在場的賓客們不由感慨了一回。沒過多久,宮裡又來人了,十四皇子和十一公主竟然親臨了邊家。邊家人急忙招待從宮來出來的貴人,賓客們忍不住再感慨了一回。

這都罷了。溫家雖然備了禮物,但溫閣老卻沒有親臨;十四皇子雖然親臨了,但他年歲還小,和炙手可熱的幾位年長的皇子們比起來,這樣一位小皇子並不能代表什麼。所以,大家雖羨慕邊家,倒也沒覺得特彆不可思議。但是,正要開宴時,汪彭澤來了!汪彭澤是誰?他是九門提督汪海的次子!

邊家什麼時候和汪家認識了?汪家可是顯武帝的心腹!

不說賓客們在心裡嘀咕,就是邊家人也紛紛摸不著頭腦。他們從沒有接觸過汪家人,也沒有給汪家下過帖子!姚和風勾著邊靜玉的脖子說:“不要多想了,他們定是被狀元郎的風采傾倒了,這時候上門是為著慶祝,肯定不是來鬨事的。”說這話的時候,姚和風肯定想不到,其實汪彭澤是為了他來的。

原來,永樂郡主私底下調查姚和風的事被大長公主知道了。大長公主還以為永樂郡主看上了姚和風。作為一個休了一任駙馬又殺過一任駙馬最後下嫁給貼身侍衛的彪悍公主,大長公主並不覺得永樂郡主主動看上一位男子有什麼不好的。不過,出於長輩對小輩的關心,她還是要調查下那人的人品。

這事被托付給了九門提督的夫人安氏,安氏就讓自己的次子主動來結交姚和風了。安氏對邊靜玉和沈怡印象極深,她很喜歡這二人的品性,便有意讓自己孩子接觸到這樣的人。汪彭澤得了自己母親的指點,一麵是真心想要結交邊靜玉這位新科狀元,一麵也是通過邊靜玉自然而然地與姚和風相識。

一整天熱熱鬨鬨的,到了傍晚時分,邊家人才把眾多賓客送走。

魯舅舅卻留了下來。他對於邊靜玉向來不吝嗇,今日送了好些禮物,其中有一樣是如意果,也就是西紅柿。魯舅舅命底下的人研究了好些日子,對西紅柿已經了解得七七八八了。這東西若推廣開,大家的餐桌上又多了一種食物,也是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勞。除了西紅柿,魯舅舅還有彆的事情要說。

魯舅舅其實不太喜歡在安平侯府留宿,因為他總看安平侯不順眼,他喜歡時不時接邊靜玉去魯家住幾日。但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重要了。魯舅舅就借口喝多了酒在邊家住了下來,也好和邊靜玉長談。

“你和沈二說的曬鹽法……已經成功出鹽了,工人們已經基本上掌握了這個方法。”魯舅舅捧著肉乎乎的肚子說,“有個老漁人弄出了一種鹵,曬鹽時往裡頭加,能加快出鹽的速度。饒是如此,曬鹽法也不如燒鹽法出鹽快。不過,不用伐木砍柴,也不用燒炭,隻要有鹽田就能出鹽,製鹽成本大大降低了……出鹽慢也沒什麼,反正海邊的土地多的是,隻要多開墾一些鹽田出來,出鹽量自然就上去了。”

邊靜玉的眼中露出了驚喜的光芒,道:“竟然真的成了!”

魯舅舅笑著點頭:“成了!”

“辛苦舅舅了。”邊靜玉強抑著內心的激動。

魯舅舅搖了搖頭。為外甥做事,就算白忙乎一場,都不能說辛苦,更何況這是一份天大的功勞!

“我明日把沈伯父和沈怡請來,這事還需我們好好合計一番。”邊靜玉說。

魯舅舅自然無有不應。他說到底隻是個商人而已,手裡有錢卻無勢,要不然當初魯家也不會把姑娘嫁到沒落的安平伯府做繼妻。那其實算是魯家女能攀上的一門好親了!魯舅舅有野心,卻不貪心。

再說沈家,自從沈德源給邊靜玉取字石美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幼子是和邊靜玉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也可以提前取字了。沈怡身上已經有了爵位,出門交際的機會也不少,沒有字到底不那麼方便。

沈德源便把沈怡叫到了書房,說起了取字一事。

沈怡臉上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忙說自己還不急,暫且把這事押後了。怡,喜樂也,萬一他爹這取名廢想不開給他取字“喜兒”怎麼辦?於是,這一天晚上,沈怡毫無疑問地做了噩夢,夢裡大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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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呀過個年

人家的閨女有花戴

你爹我錢少不能買

扯上了二尺紅頭繩

我給我喜兒紮起來 嘿 紮起來

第93章

最近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了。邊靜玉忙著宴請。沈怡忙著督建房子。蘇氏和魯氏忙著商量孩子們成親的事。沈德源忙著朝廷的公務。總之,大家都不得閒。不過,這種忙碌能夠帶給人一種充實感。

邊靜玉派人去請沈家父子過門,沈德源白天不得閒,就披著夜幕上門了。

沈德源直到這時才知道孩子們搗鼓出了曬鹽法,並且曬鹽法還取得成功了!他眉頭一皺,道:“現在並不是什麼好時機。”顯武帝很明顯要就賦稅和土地的事對豪強們開刀了,根本騰不出心力忙彆的。

製鹽成本高和運輸成本高造成了如今鹽貴的現狀。曬鹽法降低了製鹽成本,似乎可以大大降低鹽價,讓更多的人吃得起鹽。其實並不是這樣的,鹽的定價掌握在朝廷手裡,但朝廷不可能不考慮販賣食鹽這條利益鏈上的眾多勢力。如果朝廷貿然降價,那些大鹽商及他們背後的勢力肯定要亂上一亂。│思│兔│在│線│閱│讀│

邊、沈、魯三家合力發現了曬鹽法,此法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但這卻觸犯了販賣食鹽的利益鏈上的很多勢力的利益。這些勢力一旦合起來,他們三家肯定無力招架。若是皇上站在他們這一邊,他們或許還能堅持一會兒,可皇上現在明顯更重視賦稅及土地改革一事。皇上既然對豪強開刀了,他不可能同時拉開兩條戰線,對鹽商及鹽商背後的勢力肯定是安撫為主,到時候邊、沈、魯三家就倒黴了。

縱觀曆史,忠良被陷害的事情還少麼?

這裡頭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在如今這種社會體製下,最底層的老百姓們掌握不了多少話語權,權利都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裡。若是有人想要觸犯這少部分人的利益,他必當寸步難行,且步步驚心。

沈德源自然是個好官,可是他熟諳官場規則,從來都不是憑著熱血上頭就敢一往無前的愣頭青。

魯舅舅被潑了一頭的冷水,整個人迅速冷靜下來了。他想了想,道:“曬鹽田建在崇海灣,那兒本就是我們魯家的漁場,漁場裡的人都和我們魯家簽了契約。想要把曬鹽一事徹底瞞下來,這並不難。”

這事既然還不能上報,那就握在手裡當個底牌。

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沈怡立刻有了主意,道:“隻要舅舅能將這事徹底瞞好,不如叫鹽田繼續製鹽。製得的鹽不能賣給本國的人,卻可以賣往海外。”如此一來,魯家靠著買鹽就能夠大賺一筆了。

沈怡這話一出,大家心裡便是一動。在場的人都不是什麼愚忠的人,他們不覺得用上沈怡這個方法就對不住皇上,隻是擔心這裡頭的風險。這事一旦泄露了風聲,他們的腦袋就不能待在脖子上了。

邊靜玉說:“正所謂燈下黑,我們索性造個燈下黑,把造船出海這事直接告知給皇上。舅舅得了如意果,先前的玉米是從異國他鄉傳來的,如意果也是從異國他鄉來的物種,怡弟找個時間把如意果獻上去,再對皇上直言,隻說想要造船去海外,為皇上尋找更多的可食用的物種。皇上肯定會答應的。”

邊靜玉口中的“海外”,和遙遠的美洲大陸沒有關係,此時的人還不知道有美洲大陸呢,僅僅是指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範圍裡的多個國家和地區。這時的航海技術已經能夠支持這一點了,並且已經有了相關的航海圖,海上的風險大大降低。隻要皇上答應了沈怡尋糧一說,那麼他們的船就是奉旨出海了。至於這船到了海外後又到底做了什麼,皇上哪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他又沒有千裡眼、順風耳!

沈德源隻覺得邊靜玉再次出乎他意料了。這孩子著實有些大膽!

邊靜玉又說:“曬鹽這事也可以告訴皇上。鹽田那麼大,若有人遠遠瞧見了,覺得這事稀奇,說不得就把事情泄露出去了……到時候若有人告我們圖謀不軌,我們就無可辯駁了。所以,不如我們把這事當笑話先說給皇上聽,隻說曬鹽的效率太低了,完全不能代替煮鹽法!”他有些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魯舅舅愣了一下,曬鹽的效率確實比不上煮鹽法,但怎麼就是個笑話了呢?

沈德源卻立刻就明白了邊靜玉的意思,點了點頭,說:“此法可行。”

魯舅舅雖慢了一拍,但他很快也想明白了,指著邊靜玉笑了起來:“你小子……還好你讀書去了,若你跟著我做生意,腦子活絡又有膽子,哪裡還有我們的飯吃!”他這話雖是在讚揚邊靜玉,其實細究起來是有些失禮的。商人的地位遠遠不如讀書人,更何況邊靜玉都已經高中狀元了,魯舅舅這話卻把商人、讀書人的地位同等了,若是邊靜玉沒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