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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自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道德準則。對於時代來說,他是個尚未覺醒的革命者。所以,沈怡和邊靜玉對於皇權都不是百分百地敬畏。

邊嘉玉卻是敬畏皇權的。然而,敬畏皇權的他卻抓住機會利用了皇帝一次。

沈怡對著邊嘉玉肅然起敬。

邊嘉玉哼哼了一聲,說:“你做什麼用這麼惡心的目光看著我?”那是我弟弟,我願意為我弟弟做任何事情。沈怡雖是邊靜玉的未婚夫,但是現在有資格照顧靜玉的還是他這個哥哥,沈怡且等著吧!

當邊靜玉從考場中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大哥毫無形象地靠在沈怡身上的樣子。邊靜玉抿了抿嘴唇。明明哥哥最近一直看沈怡很不順眼,什麼時候他們兩個人變得這麼親密了?說起來,他都從來沒有做過把整個人掛在沈怡身上的事,而且大哥也從來沒有做過把整個人掛在他這個親弟弟身上的事。

一時間,邊靜玉不知道自己是該嫉妒大哥比較好,還是該嫉妒沈怡比較好。

小廝忙把邊靜玉手上提著的考籃接了過去。邊靜玉這幾天都窩在號房裡,沒有機會洗澡,他總覺得自己身上不怎麼乾淨。不過,他這時也顧不得太多,直接伸出手把沈怡和邊嘉玉兩個人都摟住了。

邊嘉玉見弟弟如此親近自己,臉上露出了傻笑。他絕對想不到,這個擁抱其實是來自於一個嫉妒的男人的“報複”。哼,要臟一起臟,誰叫你們背著我先抱一塊兒的?邊靜玉心裡也藏著幼稚的念頭。

很快,邊靜玉就注意到邊嘉玉的臉色有些白,仿佛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大哥,你身體不舒服嗎?”邊靜玉問。

邊嘉玉搖了搖頭。沈怡替他回答說:“沒事,靜玉不用擔心。我們先回家吧。”

三個人一起坐進了馬車裡。邊靜玉自覺發揮得不錯,因此雖然在號房裡吃得不習慣、住得也不習慣,但他的精神狀態卻很好。反倒是邊嘉玉瞧著有些萎靡不振,好像那個考了幾天試的人是他一樣。

邊靜玉擔憂地看著邊嘉玉,問:“大哥真的沒事嗎?你看上去真的很像話本裡頭被妖精采了陽氣的倒黴書生。”雖然邊靜玉沒有見過妖精,更沒有見過被采了陽氣的倒黴書生,但是這不妨礙他想象啊。

邊嘉玉還沒說什麼,沈怡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然後瘋狂地咳嗽了起來。

大哥明明是因為見過了皇上才變成這樣的,哪裡有什麼妖精啊!很好,在皇上被他們誤以為是青樓名妓、溫閣老被誤以為是大內總管以後,皇上再一次被誤以為是能夠吸乾陽氣的邪惡的小妖精了。

“你們倆都變得怪怪的了。”邊靜玉說。似乎有什麼秘密瞞著他。

邊靜玉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了很多場景。

比如說,邊嘉玉本是天上的神仙,投胎到安平侯府是為了曆劫。隨著年歲的增長,邊嘉玉漸漸有了一些神通。這幾天,邊嘉玉偷偷地為他這個弟弟開壇做法,想要把運氣分給他,好叫他能夠順順利利地完成鄉試。法事成功了,他果然運氣大漲,然而邊嘉玉卻耗儘一身功力,以至於身體虛弱不已。

不對,大哥平日裡就很沒有神仙的樣子,絕不能是仙人下凡曆劫。

邊靜玉從頭開始腦補。

神仙還是給怡弟當吧,所以是怡弟恢複了神通,也是怡弟想要開壇做法。隻是,這法事是有限製的,非血脈親人的氣運不能轉移。雖做法的人是沈怡,但被轉移了氣運的人還是邊嘉玉。這樣就說得通了。沈怡本會在曆劫後重歸天庭,結果卻因擅自做法而觸怒天條,此生沒有了飛升的機會。邊嘉玉被轉移了氣運,身體一下子變得虛弱不堪。他們兩個人一直默默地奉獻著,都犧牲了自己來成全他。

邊靜玉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既心痛又愧疚的表情。

太虐了!真是太虐了!

邊嘉玉和沈怡對視了一眼,心裡起了擔憂。難道靜玉這次沒有發揮好嗎?

馬車一路順順當當地駛回了家。邊嘉玉和沈怡雖然對邊靜玉很有信心,但見過他露出那樣憂傷的表情後——雖然那表情是轉瞬即逝的——他們不敢提鄉試的事了,隻關起門來把遇到皇上的事說了。

邊靜玉滿心感動,一時間都說不出什麼話來。這和他腦補的內容差不多。在他的腦補中,沈怡和邊嘉玉最後觸犯了天條。而在現實中,沈怡和邊嘉玉說不定會觸犯皇帝呢?他們同樣是冒了風險的。

不忍叫邊靜玉有心理負擔,邊嘉玉故意做出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虧得我機靈,皇上這會兒肯定覺得我是個關愛弟弟的好兄長。我啊……應當給皇上留了個能當大任的好印象了。”以前科舉製度還不興盛的時候,就是靠品德和家世選官的。家世不可改,名聲卻可經營。可見好名聲的重要性。

沈怡也想逗邊靜玉開心,便說:“大哥不僅是給皇上留下好印象了,也給溫閣老留下好印象了。”

“溫、溫閣老?”邊嘉玉有些詫異。

沈怡輕笑了一聲,道:“還好你沒有當著閣老的麵誇他的‘假’胡子真。”

“給我倒茶的竟然是溫閣老?!”邊嘉玉絕望地捂住了眼睛。他竟然把閣老認作了太監?

邊靜玉果真被逗笑了。他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吃了些米湯類的食物,就打著哈欠補眠了。等他醒來時,沈怡已經回家去了。家裡人都得了邊嘉玉的提醒,以為邊靜玉在鄉試裡發揮得不是很好,就都避開這件事不提,不向他打探鄉試的情況。邊靜玉就不好說出他覺得自己發揮得還算不錯的話來。

邊靜玉把自己的答卷默寫了下來。他心裡想著,等沈家邀請他去小住時,他就把卷子帶過去給沈德源看。結果,沈家卻遲遲沒有來人。邊靜玉心裡覺得奇怪,明明沈怡早就和他說好了,考完了鄉試就住到沈家去,也好請沈德源為他輔導下時事政治,再提點一下官場規則,為接下來的會試做準備。

可這事兒怎麼忽然就不提了?

沈家不發話,邊靜玉就不好貿然住到沈家去。他要維護自己矜持的文人形象,不能太上趕著。

噫,不能住到沈家去,就見不到沈德源,也不能接受來自沈德源的輔導。雖然沈怡三天兩頭送些小玩意兒到安平侯府來,邊靜玉還是覺得不開心。當他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裡逗貓時,整個人看上去都仿佛蒙著一層陰影。邊嘉玉遠遠瞧見了,越發肯定邊靜玉這回考得不好,搜腸刮肚想主意安慰他。

其實沈怡也盼著邊靜玉能住到他家去,兩人好一起念書習字。可是,明知道邊靜玉發揮得不好,還叫他來自己家為接下去的會試做準備,這不是戳他的心嗎?沈怡很體貼,隻好把小心思都按下了。

就這樣,在大家齊心協力又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邊靜玉幼小的心靈時,鄉試放榜了。

放榜那天,邊靜玉沒有去狀元樓。他不是一個很喜歡高調的人,雖然很有信心中舉,但沒必要在大庭廣眾下接受陌生人的賀喜。他待在家裡等著消息就可以了。他就淡定地窩在自己的院子裡。邊嘉玉雖覺得弟弟可能沒考上,但還是一早打發人去看榜了。放榜沒多久,小廝騎著高頭大馬匆匆而來。

“大喜啊大喜!二爺高中經魁!”小廝一路高呼著進了大門。

“果真?!”邊嘉玉驚喜地問。

這自然是真的,邊靜玉是鄉試的第三名。鄉試第三到第五名都稱經魁。

大哥已經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不過,他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側頭對柳佳慧說:“靜玉對自己要求太嚴了。他怕是衝著解元去的,此番隻得了第三名……難怪他心情不愉。我們得好好勸一勸他。第三名已經非常厲害了啊!”=思=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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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魁,我哥勸我,雖然沒考好但還是要想開點。

邊靜玉從來不知道,大哥對他期望如此之高。

第77章

鄉試過後,邊嘉玉就該拖家帶口赴任去了。他其實已經耽擱了一些日子,不能再耽擱了。

行李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柳佳慧在這方麵向來很有計劃性,完全不需要邊嘉玉操心。因為邊靜玉之前去過南婪,對那邊有一些了解,所以應該帶上什麼不應該帶上什麼,柳佳慧都會向他請教。

邊嘉玉此去南婪也是和萬金商行隊伍同行的。他雖不是魯氏的親子,但畢竟有母子的名分在,魯舅舅平日裡不會上趕著來巴結邊嘉玉,但像這種順手之勞還是願意做的。除此之外,柳佳慧也把老國公當年送給她的那些老兵們帶上了。這些老兵雖然各有殘疾,但其實個個都很有本事,而且很忠義。

反倒是安平侯這個親爹沒什麼好交給邊嘉玉的,隻送了一句“好好做人,好好當官”的話給他。

邊靜玉平日裡對邊嘉玉很敬重,但見邊嘉玉赴任去了,他卻也沒有什麼舍不得的情緒。他的骨子裡大概就是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冷靜吧。在他看來,既然成家立業是男人的本分,那麼眼看著大哥跨出了立業的第一步,他就應該為大哥感到高興。而這高興的情緒完全可以把其他的小情緒都壓過去了。

魯氏卻有些舍不得叫柳佳慧離開。因為柳佳慧一走,邊慈的親事就需要魯氏來張羅了。魯氏本能地覺得,邊慈的親事有些難搞。給她配個歹人吧,到底舍不得讓她去吃那樣的苦;給她配個良人吧,不是坑了那個良人嗎?魯氏隻能暫時把親事壓下,加大力度想要把正在禁足的邊慈的性格掰正過來。

邊慈這事也給魯氏提了個醒。雖然邊雅還能在家多留兩年,而且邊雅一直很乖巧懂事,但魯氏還是把她拎到自己身邊來教導了。魯氏以前就不曾薄待過邊雅,這會兒更加重視了,也是邊雅的幸事。

世子夫妻帶著紅薯離開後,邊靜玉終於如願以償地受到了沈家的邀請,把衣服、書籍一打包,對著父母報備了一句,就開開心心地去了沈家。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但邊靜玉好像一點都不留戀狗窩。如此,府上兩位年輕的小爺都不在,整個安平侯府就更顯低調了。因為玉米的事,安平侯府的熱度還沒徹底消散,見府上有才俊考中了經魁,大家本以為有了一個上門賀喜的機會,結果誰能想到,安平侯府反倒更加安靜了。邊靜玉除去上太學給先生們請過安,其他人都見不到這位經魁了。

沈家早就把屋子收拾出來了。

沈家現在住的宅子是皇上賜的。新沈宅的位置很好,周圍住著的都是貴勳重臣。除去皇宮不提,這片地方應該是京城中貴人最多的地方了,這條街也是離著皇宮最近的一條街。不過,沈宅的地段確實是好,麵積卻不如安平侯府那麼大。邊靜玉住到沈家來,還需要沈怡把自己的院子騰出來給他住。

兩人若不是已經定了親的關係,邊靜玉反倒是能和沈怡一塊住,就是同床共枕也沒什麼,